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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阿诗玛2011/3/17 18:4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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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立在岸边礁石上的灯塔身寸出一束强光，光线被拉得很远，但这身寸线的尾巴还是被_Tun噬进浓稠的海夜里，这束微弱的强光没有什么杀伤力，寂寞的旅人看见着一闪一闪的光亮更是对漂泊生出些怨恨来。”笔停在这里就再也写不下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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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家山下智久在两年前出版了一本名为《海鸥》的小说，以主人公环海旅行为主线，串起了其中的各种遭遇和感受。这本出版社冒险推出的小说一上市就获得了出乎意料的好评，评论家毫不吝啬词藻地为它写好评，销售量更是一加再加，当年的各种文学奖中最佳新人、最具潜力奖几乎都被山下因为《海鸥》的成功而囊括。大半年来，这位文学新星的光芒都没有暗淡下来。当初抱着赌一把心态的出版社编辑拍着山下的肩膀说，之后就看你的了。语气中的恳切和希望让刚刚从领奖台走下来的山下全身都集中在了这一点，心一抖。
抱着重重的奖杯回到家，坐在玄关就站不起来，太多的光环和期望压在肩膀上，已经承受不住了。
把奖杯关进柜子之后山下就拿起那支斑驳的钢笔开始写专栏，这个专栏是从《海鸥》有大卖苗头时就在出版社旗下的文学杂志开辟的，每月大概就千字，任由他发挥。今天开头几句得写今次的得奖感受，还要寒暄几句对相关者和读者的感谢，以前信手拈来的文字今晚却一个也写不出来。
被逼得焦躁难安的山下推开纸笔，终于决定给自己的编辑打电话。
“喂，您好，这么晚打扰了真不好意思，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专栏我想停下来……分心的话就写不出新作品……啊~不是不是，不是压力太大的原因，就是想专心新作品……拜托了，我还没有同时兼顾的能力……麻烦您了，我会尽快拿出新作品的……多谢照顾了，请原谅我的任性……您早点休息。”放下电话的一瞬间，山下被紧张和放逐感包围着，灯光昏暗的宅子里，就像有一股从南方来的暖流，托着山下进人了久违的梦乡。
负责山下的编辑向上头反映了情况，高层也希望他能再成功。专栏在次月就停载了，出版社在原来固定的版面写了言辞恳切的公告，并希望读者期待山下的新作。这本并没有自己作品的样刊被送到自己手里时，山下就开始写自己的新作品了。
他和很照顾自己的那位编辑商量关于新作的构想，说自己仍然想写关于海的主题，因为自己出生生长在海边，素材丰富，感情也容易投人，编辑也同意山下继续写海，希望能在自己手上再创造一个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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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奇迹直到两年后也没有出现，负责山下的编辑旁敲侧击或直白无拦的催过他，并不只一次的透露出想让他再开专栏，推推已经下滑的人气，山下没有同意，固执的要专心写新作。给编辑看过写出来的部分，连自己都不甚满意的作品意料之中的被退回来，并没有什么受挫感，反而被退一次就轻松一点。终于编辑打了电话过来，忍不住发了火：一部就销声匿迹的新人太多了，别以为得过些奖就能高枕无忧，再拿不出好的新作品那就表吃这晚饭了，不是放纵你不管！等没有读者的时候就没有人再愿意拉你一把！山下没有为自己辩解，说了抱歉和再见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穿上外衣，带上纸笔，山下就往海边那个小酒馆去了。他有预感，自己再次关于海的作品会在这个海边的小酒馆沾着海的气息顺利完成。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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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阿诗玛2011/3/18 10:2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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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不如愿，平日冷清的小酒馆今晚格外欢腾，戴着海军帽的老板也不禁叼着烟哼起歌来。山下在一旁的卡座，只听见“水手”“大海”“姑娘”这样的歌词。
“怎么回事？”山下问来加咖啡的服务生。
已经认识这位经常来的作家的服务生说：“一艘远航的船今天回来，好久没有回到故土的海员们到酒吧里来放松。”
“哦~”山下若有所思的放下了夹在指间的香烟，开始认真打量起这群与大海亲密相处的人。那个大胡子应该是船长，坐在角落里默默的抽着烟，也不参与大家的热闹，旁边趴着个精瘦的年轻人，酒杯还握在手里，脸红扑扑的泛着酒晕。
一定是海太寂寞了吧，回到陆地才这么开心。
山下拿起笔写了几行，实在被这群海员的欢乐感染得无心写作，他放下笔，起身出去吹风。岸边的礁石上灯塔一下一下闪着机械的光，还可以听见海船远远的汽笛声，海鸥在夕阳里飞。
“你是作家吗？刚才你就一直在那边写。”山下回头，是那个刚才趴在桌上的年轻人。
“算是吧~”
“我叫龟梨和也，你呢？”
“山下智久。”又是燃着烟的沉默。
“你在大海上看过夕阳吗？”年轻的海员问旁边的作家。
“没有。”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我都没有办法用语言言语那种美，你是作家，肯定可以把那样的美传达出来。”年轻海员一脸兴奋，还有点遗憾。
山下转过头看着年轻人没有说话。眼前的年轻人，不，应该是同龄人，不像文艺世界里的水手，没有黝黑的皮肤，只是有些被晒红的痕迹，染成棕色的中长发也没有被头巾裹起来，短库T恤夹脚鞋的打扮，倒像个在沙滩上玩冲浪板的少年，映着夕阳的脸表情柔和，更是无法将他与搏击大海的硬朗联系起来。
“呐，这个送给你。”龟梨突然从库包里掏出个瑰丽的贝壳，递给山下。
山下一脸意外，不知道要表收下这个突如其来的礼物。
“这是我乘着那艘大船在这次航行时得到的。”龟梨伸手指着不远处停靠的一艘大船，眼光收回来他又接着说“本来想送给的那个人已经不会再要这个礼物了，你收下之后任由你处置，即使在回家的路上就丢掉也没关系，但是现在，请你从我手里把这个贝壳拿走。”
海风吹乱了龟梨棕色的头发，山下看不清对方的眼睛，听声音只觉得他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伸手接了贝壳，没放进衣兜里，就这么一直握在手里。等夕阳完全落进大海之后，对方紧绷着的肩膀终于才垮了下来。
小酒馆里欢乐的笑声渐渐静下来，一直没有再讲话的两个人默契般的起身回去，空白的稿纸还摊在位子上，龟梨坐到了山下的对面，未经同意就拿起旁边空杯子压着的文稿，山下没有阻止，反而觉得这个人能给出完全不同于专业编辑的建议。
“你肯定不懂大海。”放下那几页稿纸，龟梨否定了山下今天全部的成果。
山下用钢笔戳着桌面，盯着对方期待得到进一步的评价。
“如果有机会的话，下次我带你去体验真正的大海。”对方指着已经起身要走的大胡子，也站起来说再见。
“我在这个小酒馆等你。”山下急急月兑口，说出匆忙的约定，对走到门口的龟梨挥了挥手，门上挂着的贝壳风铃响停之后，山下摸着那枚龟梨送的贝壳发呆。
（tbc……）
9 阿诗玛2011/3/19 16: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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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枚贝壳送出去之后，龟梨的心里腾出一大片地方来装海上的阳光。大船的航行在驶人大海Deep时候就变得没什么起伏。海平线上什么都没有，现代化的大船上有精密的仪器操控着前行。完成例行工作后大家在甲板上闲聊，男人的话题无非是谈天说地和美女尤物，和煦的风把话题吹得黏腻又无趣，驾驶副手小哥伸着脖子跟大家说：“你们记得那天从酒馆出来的回去路上遇到的姑娘吗？就是那个穿绿色连衣裙的。”大概是没有人跟他一样注意到了那姑娘，没人回应他。“诶~龟梨，你看见没？”
“没注意到，你也太仔细了吧，酒馆那位作家我倒是记得。”也没有人接他的话，“啊……没有人注意到吗？”龟梨小声的嘀咕着。显然，这群在甲板上集体晒太阳的男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叼着烟各自享受此刻的惬意。
龟梨觉得自己被晒得头顶冒烟了，就躲回阴凉里。在阴影里他的思绪又飘回陆地上的山下那里去了，戴着眼镜、卷发、握着钢笔的手，还有和自己吹风时候的表情，是个怎样的人呢？被激起了如同探索大海般的好奇心，想了解关于那个人的更多。
其实龟梨的心里有点不安，为那天自己的表现。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有那样的表现，吓到对方了吧，最后还否定了人家的写作成果，还混蛋的说什么以后要带人家去看大海，蹲在阴凉处的龟梨心底泛起一阵恶寒，自己那时被什么从大海上带回的妖怪附体了吧，不经大脑就造出自己都没有办法挽回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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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松的时间很快就结束了，大家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龟梨也回到厨房忙准备晚饭。严格来说，龟梨并不能算的是一个水手或海员，他不过是远航船上的一个厨师罢了，再细分，是个集厨师厨工和某些海员职能于一体的什么。他一直苦恼，不知道该怎么想别人介绍自己的职业，厨师？海员？
远航船上的料理单调无趣，没有新鲜的蔬菜水果，速冻和罐头倒是一大推。完全没有办法展现自己刻苦学来的厨艺嘛~龟梨一边开罐头一边抱怨，用来维护“厨师”这个名号的尊严的大菜龟梨有几样是拿手的，平日里的家常菜更是不在话下，眼下却只能叹气，没有地方施展手艺。
今天晚餐是咖喱饭和干蘑菇汤。大家一坐上桌就抱怨开了，怎么又是咖喱饭？怎么又是干蘑菇汤？就不能翻点花样吗？这样语气的抱怨是每顿饭开餐的“头盘菜”，被远航船上的食物折磨得无奈了的船员习惯性的抱怨着，龟梨也习惯性的回应着将就一下，会变花样的，我也没办法之类的过场话。还是有说有笑的，一大群人吃完了晚餐。
工作里有苦恼也有开心，现在站在洗碗池边洗涮的龟梨就很高兴，整个厨房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算不上繁重的工作，还有微微摇摆的船体都让他高兴得哼起了小曲。
又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来厨房偷吃的副手看见高兴的龟梨，很是不解。
你不觉得高兴吗？我们在大海里，陆地上的一切烦恼都离得我们远远的。说着还用沾着泡沫的手比了个耶~的手势。拿了个小面包的副手挠着头出了厨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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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怎么能懂呢？踏上这远航的大船，我就想把所有的不甘、伤心、愤怒、畏缩都丢在那片熟悉的陆地上，在海天都是一片湛蓝的世界里，把自己放逐成一朵不知何时起何时灭的浪花。无可奈何，愿望实现有点困难呢~就像那枚强制送出去的贝壳一样，亲手把有些情绪又传递下去了，就如同这令人讨厌的油烟味一样，在大海上和在陆地上一样让人皱眉，甩也甩不月兑的那一团情绪像海面上即将生成的巨型风瀑，有预警，但完全没有办法逃开，只能躲起来，等这场风瀑过去之后，再收拾满地的狼藉。哪不知，这场风瀑之后还有新的风瀑在酝酿……
Tbc……
15 阿诗玛2011/3/20 15:51:00
4
山下觉得自己的生活又生动起来了，他甚至惊奇的发现那个被自己放任不管好久了的小花园都被自己收拾得明亮活泼了，今早还有不知名的小鸟落在草地上点头啄食。
从山下身上完全看不出自己的工作被否定之后该有的低落，他干脆丢开纸笔不管，专心等着那个人领自己去看大海，了解大海。闲在家的山下拿出自己的《海鸥》再看，还拿笔在页边空白处写些自我批评，自我吐槽的话，就像在看好久以前的自己，也不是隔了多长时间的作品，现在看来好像是隔开了两个时空。
那个时候怎么就能编出这样的故事来呢？为自己赚得了许多，也背负了许多。山下是真心爱着自己这支笔的，“记录生命”这条人生信条始终没有变过，当下这好坏参半的结果，让人一时找不准前进方向，不如暂时抛锚歇一歇，等看清方向以后就再起航。
“你肯定不懂大海。”被龟梨这么说的时候山下真的一点都不愤怒难过，被彻底否定之后反而获得了解月兑。虽然自己在上京读大学之前都一直住在靠近大海的小镇，但跟大海接触的根本称不上频繁。从小性格寡淡的他从来不会在身边聚一群小朋友去浪花里玩水玩沙，长大之后更是讨厌起沙滩的沙子来，不知由何而来的不洁感让他很少主动到海边去，集体活动去那几次，他也穿着板板的校服在遮阳伞底下看大家在银闪闪的大海里玩耍，二十多年来，记得的到海边的次数屈指可数。
后来上京来读书，租到这件古老昏暗的老宅子，又产生了难以描摹的对大海的怀恋。对于自己的真实经历山下总是回避不公开，《海鸥》被贴上“亲近大海”的标签之后他也只说自己从小在海边长大，对海比较有感情。不是100%的真话，却也只是无伤大雅的社交周旋手段罢了。《海鸥》里的心情现在再也找不到了，这间大宅子里再也听不到海浪的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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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自己把自己困住了。又来到小酒馆的山下合上书这么想。过来加咖啡的服务员见他连续几天来都没有带纸笔写东西，好奇为什么。
“没什么原因，就是想停一停。”山下喝了一口热咖啡，又翻开今天带来的小说。
“《老人与海》吗？我也看过呢。”不是营业高峰时段，清闲的服务员也坐下来跟山下聊这本书，“主人公真是个硬汉，与鲨鱼殊死搏斗。不过结局也真难过，圣地亚哥拖回来的只是一副光秃秃的骨架和一身的伤。”
“嗯，真羡慕那样的勇气，我也想有水手般的气魄，真的到大海里去体会一番。”
山下说完，站在吧台那边的老水手老板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就专心写你脑海记忆中里的大海吧！真实的大海可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浪漫简单。”老水手的脸突然有些沧桑。
山下没接话，继续埋头读小说。
最近山下到这个小酒馆来的越发频繁了，有时候甚至整天的饭食都在这里解决。白天生意冷淡的时候就看自己带来的书，看累了就和老板服务员聊聊天，黄昏之后小酒馆渐渐热闹起来，他就看着从各地归来的水手在这里放松寻乐，还有和他一样喜欢大海的陆地辛苦人也会光临这里，来这个小酒馆找慰藉。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参与到快乐中去，只是坐在旁边看着笑。
今晚又是坐到凌晨打烊才离开，送走最后一个醉醺醺的水手，老板也对山下下了逐客令，整理好外套和随身东西要走的山下听见挂在门上的贝壳风铃响，老板“我们已经打烊了。”的话语刚落，山下就对上了上次没有看清的那双眼睛。在小酒馆昏暗的灯光里，那双眼睛里闪着和大海上的星星一样明亮的光。
Tbc……
19 阿诗玛2011/3/22 20: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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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周年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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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在这里。”龟梨这一句搞得山下不知道如何接下去，明明自己是盼着这个人来兑现带自己去看大海的承诺的，但此刻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看来我们不能呆这了。”山下拿着自己的东西和龟梨出了小酒馆，还不忘回身向老板和服务员道晚安。已经深夜，其实山下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看着泊在港口一摇一摆的船，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你急着回家吗？”龟梨问面带慌乱的山下。
“不急不急，其实……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能去哪里。我平时晚上不太出来玩的。”越说越尴尬的山下已经说不下去了。
“不如你先陪我回趟家，我把行李放好，我们再决定要去哪。”龟梨把手里拎的包往肩膀上一甩，也不等山下答应，就带着他左拐进了一条小巷。山下以为龟梨的住处就在这个巷子里，但在昏暗的小巷子里绕了好半天之后，反而绕到了市中心。
龟梨在一座旧大厦前停下了脚步：“我住这，顶楼。”他轻车熟路的带着山下进了电梯，不甚明亮的电梯让山下脖子后面嗖嗖冒凉气，那些恐怖小说里不都有电梯遇害这样的情节吗？心已经跳到嗓子眼的山下终于听到了“叮”的那一声，23楼，也够高的，楼道里也暗暗的，两侧堆了一些杂物，龟梨在前面走，山下在后面跟。
“你没想到市中心还有这样的大厦吧，它太老旧了，其实地产公司已经通知我们要拆这楼了，限期我们搬走。到了，小心你左脚边，邻居堆着煤。”龟梨掏钥匙哗啦啦打开了门，“我不经常回来住，要我搬走我还真一时找不到这么便宜又交通方便的房子。”龟梨说着按亮了灯，把包往地上一扔，指着唯一的凳子让山下坐。
山下开始打量起这小屋来，单人灰色的寝具，自己正坐着的这个凳子，床头柜上有个落满灰的台灯，墙边是个乱糟糟的大桌子，上面摆满杂志烟灰缸水杯，还有两个相框，照片一张是无人的沙滩，粼粼泛着光的大海；另一张是少年时期的龟梨搭着另一个少年的肩膀，两个人笑得比烈日还耀眼。
龟梨在床上给自己收拾出一片可以坐的地方，“真对不起，我自己不开火，这刚回来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你的。现在就出门吗？还是再呆一会？”山下垮着肩膀弓着腰想要再坐一会儿。有的没的两个人又聊了起来，边聊龟梨边收房间，差不多也收拾出个清爽的大概，他把桌上有两个少年的相框反扣在桌上。
“那就是想送他贝壳的人吗？”山下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了。
“其实这是我们不在一起之后我第一次回来，以前这屋子更乱，看来他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搬走了。”无奈叹了口气的龟梨又坐回床上，“嗯……可以接受吗？两个男人……”山下点了点头，对方又接着说下去，“我们初中认识，同班，家住的也近，天天上学放学在一起。算是由好朋友走到恋人这一步的吧。”
“那后来呢？”山下追着停顿问，“为什么他又走了呢？”
“那个人啊，是个称职的上班族，人前是分头公文包的模样，”听到这里山下脑子里浮现出出版社编辑部里伏案工作的大叔的样子。
“他可不是死板的大叔哦~偶尔也会去踢球游泳。以前不住一起的时候，每次我出海回来，见面都欢天喜地的像中学生一样。后来搬一起之后他就开始抱怨，说每天下班回来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心里不是滋味。”
“你没有考虑过在陆地上找一份安定的工作吗？”
“也不是没有，但定时定点的工作让我很憋屈，做过一段时间之后我还是回远航船上去了。这是我的不好吧，两个人的爱里我没有做出该有的牺牲。”
山下不知道怎么规劝这个低落下来的人。今晚听到的这个故事就像小说里写的一样，主人公因为爱着同性而无法找身边的亲朋好友排解，所谓的情浅话深吗？那此刻坐在这里的自己不是很微妙的位置吗？年轻的作家望着天花板角落的一团蜘蛛网不知道说什么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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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阿诗玛2011/3/28 9: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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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团残破的蜘蛛网微微动起来，原来是外面起了风。山下收回呆在那的眼神，他吸吸鼻子，却也没有要站起来的打算。
“还打算出去吗？”龟梨看看表，“开再晚的店都关门了吧，除非你想去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玩。”
山下笑了笑，“还是回去吧，回去睡一会儿，有点灵感要记下来。”
“我送你回去，街上没人。”
“没事，我一个大男人，怕什么？”
“走吧走吧~我也睡不着没事。”龟梨已经抓起了钥匙站在门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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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穿过暗暗的走廊，乘那架不甚明亮的电梯，走出大厦的时候路灯还亮着，浓黑的天幕被稀释了些。虽然是不了解的都市，从市中心回家的路山下还是认得的，拐出商业区路就宽很多，两个人并肩走着，应该说是山下向前小半步引着路，龟梨跟着。完全摆月兑商业区尚没有醒过来的繁华热闹，拐进了安静得有些陌生的住宅区。龟梨知道这片著名的住宅区。这些老宅被包围在四周林立的大厦之间，这座城市为了保持些原有的风貌而故意留下来了它们，周边的地价早就飞涨得用寸土寸金也无法定价，而这小片依旧保持的是老宅配小花园的舒适格局，似乎外面的喧嚣都与之无关。山下租住的房子在小区Deep，几乎要走到头了才看见院门上写着姓氏的名牌。
“到了，请进。”山下先把龟梨让进院子里，又回身锁上门。“进去喝杯茶吧，等天亮了再回去。”山下在玄关蹬了鞋就直接进了厨房，被晾在玄关的龟梨月兑了鞋不知道该进哪间房，把水壶架上火炉的山下转出厨房才发现客人站在那搓手。
“啊……对不起，请进，坐这。”山下把龟梨引进书房兼卧室的大屋子，慌忙抖整齐本子，再拎过两个垫子摆在矮几边，“这么乱，让你见笑了。”
“我那不是更乱吗？你刚刚也看见了。这大屋子就你一个人？”龟梨环视了一圈，觉得若是一个人住有些大了，外面还有一个整齐的小花园。
“当初上京读书之前家里就给我租到了这房子，原本住的是一对老夫妇，好像和妈妈那边是亲戚。年老之后厌倦了都市的吵闹，搬回海边的故乡去了，我就过来填补空缺了，这些书都是那位老先生的。”
龟梨点点头，说完上面一大段话的山下也不知道该接什么。幸好水壶的尖叫解了围，山下跳起来去关火，被磕到了膝盖也慌慌张张的跳着快步向厨房走去。
龟梨在这空挡站起来看那些大书架上的藏书，大都是古籍和些老书，新书几乎没有。浏览了一边之后看见书架脚下堆了一摞一模一样的书，封面上山下的名字让“山下智久是个作家”这样的身份实感马上在龟梨心里立体起来。
《海鸥》的封面上罗列了些所获的奖项，还有几位文坛大家的简短好评推荐。像海上突然被风卷起的浪花，好奇心冲上心头就再也压不下去。厨房里各种器具的碰撞声已经停了，龟梨抽了一本《海鸥》装进工装库的大库包里。发着烫的小说贴着皮肤让龟梨的心也烧起来。山下进来的时候，龟梨在另一架书架前假装浏览那排上世纪40年代的旧小说。
“喝杯茶吧。”温暖的白色水蒸气把这间装满书的暗淡老屋照的有些乳白色的明亮。
坐在软垫上的龟梨被私自藏在兜里的小说硌得更加不自在。茶差不多见底的时候天也亮了，山下把客人送到老宅子外面，道过再见自后目送龟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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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发现从这个路口可以看见这个城市最高的那座塔，尖尖的塔顶有警示灯在闪，自己的心也随着那小灯快速跳动着，“紧张个什么劲啊？为什么要私自藏一本他的小说？正大光明跟她要一本不就好了吗？”龟梨一路这么问着自己，往旧大厦走回去。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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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阿诗玛2011/4/1 11:07:00
7
送走龟梨之后，山下连矮几上的茶杯都不收拾就又抖开被子躺倒了，天很亮了，但还是睡得很沉。
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斜的光影了，一溜霞光从窗帘漏进来铺在地上。揉揉眼看清桌上是昨晚喝剩下的茶渣才再想起昨天夜里，或者说是今天天亮之前的事。已经打烊的小酒馆，弯弯拐拐的小巷，逼仄的电梯，凌乱桌面上的照片，烧水喝茶，最后还把人家客气送出了门。把这些全部再回放一遍之后慢慢清醒过来。
翻下床之后直接就坐到书桌前，拿出还揷在大衣口袋里的纸笔，把昨天写下的那几笔展在书桌前，山下又拿了新稿纸开始写。
“今天海平面终于有了些起伏，因为大船要在下午的时候靠岸。耸立在礁石上的巨大灯塔，即使在白天也可以看见有规律的闪烁。年轻的水手站在船头，把手搭在眉上望向新奇的陆地。一直在海上漂的他，对于每一片将要停靠的未知陆地都充满了向往。……”
写到昨晚积累的文字全部干涸之后，山下放下笔，又爬回床上去了。小花园里风微微吹着那只小池子里新买的船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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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梨走回大厦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还不热烈的太阳把没开门的店铺卷帘门也照得暖暖的。
旧大厦有些醒过来的痕迹了，电梯里有主妇提着菜篮子走出来，龟梨踏进电梯还嗅到了早餐的香味。精神抖擞打开自己的门，看着昨夜被自己收拾干净的屋子，还有扣在桌上的相框，巨大的疲惫一瞬间向他袭来，像抵也抵不过的大浪，把自己抛向浪尖。
怔怔的站在门口，不敢走进这间已经少了一个人的屋子。本来就是单人间，住过了两个人之后，又恢复到了一个人的冷清。
自己摊得太开的心装不了想要规整的爱。龟梨一直站在门口发呆，直到旁边的邻居家拉开门才闪进屋子。把自己重重的摔在床垫上，呼出一大口气。
被兜里的书本硌到了才又想起早上自己“偷”了一本书。掏出不厚的小书，封腰上“最具潜力”“今年最值得阅读”“文学新星”这样的字眼把书衬得很具有诱惑力。“《海鸥》 山下智久”，从右往左的竖排版，大海天空融汇成的清澈封面，点点海鸥飞在书名旁边。很清爽别致的封面，摆在书店也一眼会被选中吧~龟梨琢磨了一会封面之后，翻开里面的文字开始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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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虚构的男主角因为被现实折磨得无法再忍受而决心一个人背上简单的行李开始环海岛之旅。
“天还没有亮我就到了车站，乘上第一班开往海边的汽车。车上只有一对年轻的情侣，从他们细密的谈话中泄露出的秘密——他们要去看海上日出。车子一路昏昏欲睡向大海边开去，遗憾的是还没到终点站，那对情侣就在车窗边看了久违的日出。……”
“撞碎在礁石上的白浪花，像是生命的最后一搏，用尽力气之后又回到大海，再融成一滴和眼泪一样苦涩的海水。……”
“在海滩上晒海带的老奶奶腿脚已经不是那么利索了，但她还是以自己的步调有条不紊的劳动着。……”
“皮肤黝黑的少女在椰树下摆摊，不叫卖也不招揽，低头在手里熟练的编织着特色工艺品。征得同意为她拍照，定格下来的羞涩笑容像一缕不易察觉的暖风，悄悄就暖了心田。……”
“因为台风登陆交通中断，今晚就在这个小镇上过一夜，海边浓重的水汽裹着腥气钻过窗子缝隙一阵阵扑过来，不知明早推门出去会是什么样的狼藉场景。不过可以看见彩虹吧，我不禁开始期盼明天的日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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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易近人的描写和微小的情节起伏让龟梨看了一小半之后不得不拉起被子蒙头睡了。因为好久没用这样的视角看世界了，所以闲置的那条神经调动起来不一会儿就累了。有什么难事是解决不了的呢？有什么心结是打不开的呢？要怎样才能找回真正的自己呢？这样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拍打着龟梨，毫不尖锐的温柔的，从山下那本小书里漂过来，抚慰人心。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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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小说家山下智久杜撰了这么多书里的章节，不知道那本书怎么样才卖得出去？
O(╯□╰)o34 阿诗玛2011/4/4 10:4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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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龟梨可以在陆地上停留4天，其间只要采买补充好航行中需要的食材就可以自由安排自己的时间。
昨晚迷迷糊糊睡着，一觉醒来已经天光大亮，伸个懒腰。“啊~好久没这么安慰睡一觉了。哎，今天你有什么事吗？陪我一起去市场。”混沌的自言自语之后才发现已经没有对象可以听自己说话了，刚刚那句话激起的灰尘又落下去，回归寂静的屋子让龟梨又蒙进被子里。
准备起航却被计划外的重锚拖住了帆。
把自己的心搅得像一团用过的油腻抹布，皱皱的一团，丢在水槽角，不想去碰，但是这块抹布却鲜艳夺目，幽幽的散发着“快来把我处理清爽”的气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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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支楞着一撮头发的头毛被揉得更乱了，都想对自己爆粗口了，为什么要把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要理清楚这一团乱糟糟的感情吗？也不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
对这整理感情种事完全不在行的龟梨料理完自己的卫生就出了门。向熟悉的市场进发，都从老板娘手里接过了香料的袋子，一摸屁股后头，钱包？！人生不顺就是这样吗？关键时刻掉链子，喝凉水都塞牙。脑袋里一闪昨晚，钱包丢桌上了。
掩饰好自己心里的抓狂，尴尬的又把挑好的东西还回去。早上好不容易被提起来的气又泄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已经收不回的感情整理好，封印在心底，让它表再出来作祟。既然没有在之前就提出异议，那么现在就只有自己慢慢消化这段摸不透的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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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去管什么材料采买了，还有三天可以慢慢来买，龟梨一个人又往海边去。去的不是熟悉的那片海，怕去了熟悉的地方就忍不住。
我们在沙滩上晒过一样的太阳。
我们在浪头上冲过一样的浪花。
我们在阳伞下喝过一样的果汁。
我们在海堤上牵过手、亲过脸颊、拥过怀抱……每一片海都是一样的吗？怎么关于“海”就只有那些老旧的回忆，毫无新意。不如去试试今天实在毫无踪迹的运气，去小酒馆碰碰最近的新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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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过白天的这家小酒馆，看起来小酒馆也才刚刚开门，门口还堆着没来得及搬进去的啤酒箱。今天才把挂在门口贝壳风铃看清楚，粗糙的表面和粗犷的绳结，应该就是这家的老水手自己制作的，推门时候听见那叮叮咚咚的悦耳声音，先前的不顺心也能放一放了。
坐在以前和山下坐过的那个卡座，刚坐下服务员就过来点单，“诶~你是上次来过的那个…那个…那个否定了山下作品的年轻人。”服务员这么一说，龟梨觉得自己闯了祸，“那之后的几天他可是消沉了一段呢，每天来就只是看书，偶尔寥寥写几笔。咖啡续一杯又一杯，再多几个他这样的客人，我们都受不了了。” 服务员抱怨几句就离开了。
完全看不出他在消沉，那晚不是还说自己有一些灵感要写下来吗？怎么……上次自己的豪言壮语真是不得了了。龟梨对自己说：如果今天他来就真的带他去看自己秘密基地的海，即使是从前的恋人也没有分享过那片秘密的海，既然给对方造成了困扰，就用那片自己最钟情的海给对方道歉。
tbc……
38 阿诗玛2011/4/5 21:3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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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酒馆里干巴巴的坐到午后，一杯杯的续着咖啡。现在不单是自己讨厌自己，连店家都要讨厌这样的顾客了。即使是生意冷淡的时段，健谈的服务员也不过来跟龟梨搭话。
到了晚饭的时点，龟梨依旧没等来新朋友，悻悻的打算离开，站起来才发现自己今天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因为长久等待而蹿起来的那一股小火又被自己从头到脚泼到透心凉。再赌赌今天几乎就压根就没有显现过的运气，如果山下来就厚着脸皮要他给自己付钱解围。啊~又欠了一笔不单单是金钱就能还清的债！
抬手招来服务员，“麻烦再续一杯……经常坐在这里的作家今天还会来吗？”龟梨问脸拉得老长的服务员。“不清楚，我也拿不准他什么时候来，有时候他一早就会来，整天都在店里泡着，有时候日落之后才来，喝一杯就走或者是坐到深夜。作家那种时间自由的职业谁说得准？”这样的答案让身无分文的龟梨心底更没底。
老板拧亮了招牌，一闪一闪的小电珠更是让龟梨心里不安，邻桌点的意面从自己眼前端上桌。身为厨师的龟梨从来对食材只有工作上的冷淡，从来没有渴望过这些闪着油光的米面果蔬。从坐下来到现在，自己都不知道续了几杯咖啡，此刻他完全不想再看见这褐色的Ye_Ti了，但是为了掩饰尴尬，不得不啜着这苦涩的黑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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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在海面上荡起粼粼的银光，天上星星也跟着晃，藏在粼粼波光里也看不真星光波光。大不了就坐到打烊，留下来帮忙收拾抵咖啡钱，反正也算得上是自己的本行，应该够的吧？自己的劳动价值。
龟梨在心底暗下决心，但胃里一阵咕噜噜的翻滚之后，凭空怀疑起自己的价值来，并且感受到了服务员从角落身寸来的眼刀。连责备自己的心都没有了，龟梨只是在心底一遍一遍的祈祷山下赶快出现。
那个挂在酒柜上的钟已经在钟面左边走成了个直角。正是人声鼎沸的时候，龟梨也听到了贝壳风铃的清脆向Deep，推门进来的就是心底里呼唤了千万遍的那个人。
眼光扫到坐在自己惯常位置上的龟梨，山下惊讶的坐下来，“在等我？额……我是说今天朋友们没有一起来？”
“算是在等你吧。你身上有钱吗？帮我付了这咖啡的钱我们就走吧。”山下一时摸不着头脑，自己还没把板凳坐热就要被拉走，怎么回事？龟梨向一脸疑惑的山下飞速讲完了自己今天的遭遇，作为关键词的钱包把山下逗得嘴角一弯，招手也要了一杯同样的咖啡。
“现在只付你的钱不就瀑露了你身无分文的窘境了吗？我也喝一杯，一起付钱的话，就是我请你了，我怎么能让朋友出丑？”整了整摆在旁边的外套，“再说走到这我也渴了，喝一杯的时间你还是可以等的吧~”喧闹的小酒馆里，龟梨就安静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安静喝白瓷杯里的咖啡。
苦吗？怎么觉得对方微微皱了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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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龟梨从如坐针毡的境况里解救出来，山下站在小酒馆的招牌下抚着自己的肚子，对已经逃开的龟梨说：“怎么办？我才睡起来，空腹快速喝了一杯咖啡。”他眨眨眼看着憋太久了在使劲呼吸清新空气的龟梨。
“怎么不点个吃的再出来？我也……不是太急的。”
“你没看见自己的脸，刚刚你那表情，就跟电视里被关在审讯室的嫌疑人，写满了要赶快离开那鬼地方的表情。我怕再不救你出来你就要在里面抓狂了。”
龟梨听了，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知道我在远航船上是干什么的吗？”
“升船帆？擦甲板？瞭望台？”
“你是不是海盗探险小说看太多了？哪还有那些东西？”
“那现在的船员都干些什么？”
“其实我算不上是个船员，我在远航船上的厨房里工作，兼职厨房里的全部工作，偶尔也帮他们打扫卫生清点货物。”
“哇~那不是很厉害嘛~厨师加海员的综合体。”山下眼里放着光。
“哈~或许吧，我自己都很难给自己的职业下个定义。”
“那~厨师先生，给我做一顿大餐吧。”山下是笑嘻嘻的口气。
“技术不是问题，不过，这么晚了，市场早关门了，再说，我那里没有厨房。”龟梨耸耸肩。
“我有厨房啊，平时只是烧烧水，今天它终于有使用价值了。”饥肠辘辘的作家此刻像个孩子似的拖着也一样饿着肚子的倒霉厨师往老宅子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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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阿诗玛2011/4/8 10:57:00
10
正是人来人往的晚间消闲时间，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同饿相怜”的人。24小时营业的便利超市是这个时间段唯一可以取得这顿迟到的晚饭的食材的地方了，货柜上被摆了一整天的白菜很没有精神，西红柿也有些疤，挑了这两样，厨师龟梨和也又拿了两盒豆腐和一打鸡蛋，实在没法从剩下的鱼里挑出满意的，只能放弃做鱼汤的打算。
“我厨房里除了两口锅之外什么都没有。”山下看了一眼龟梨手里的购物筐，停在冰柜前犯难挑哪种啤酒比较好。
“那我再去买点调料，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看这有限的食材，点菜可有点成问题哦~大厨师。”
龟梨没接话，又转身去挑调料，顺手又买了些海带。那家伙家里可能连大米都没有，这么想着，龟梨又放了意面进篮子。
主食、菜、调味料，堆得像小山一样放在收银台上，山下又加了手里还有提了一打冰啤酒。山下付账之后，人手一个大袋子并排向老宅子进发。两个年轻男人提着这样的食材在街上走，多少有些别扭，毕竟龟梨脸上没写“我是厨师”这样的大字报。走进小区时还被擦肩的主妇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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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食材放在料理台上之后龟梨就开始准备，这间闲置很久的厨房真的一点烟火味都没有，发现了收在柜子里的锅碗瓢盆和厨具家什，一应俱全，山下还说只有两口锅，估计是先前的老奶奶收拾好留下的。
“果然是连大米都没有，幸好买了意面。”龟梨在心里暗自得意称赞自己先见之明。
系上那条老奶奶味颇重的素色围裙，一直站在旁边看的山下忍不住笑起来：“挺搭调的。”已经投人本职工作的厨师没有回他的嘴，细心的洗了该洗的，把食材都放在案板上熟练的切丝切块，再热油滚水。被要求在一旁闲着别揷手的山下看着这一系列顺畅流利的动作，终于确认了龟梨是个真的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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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身上有大海味道的厨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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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一会儿，简单的一餐就摆在了饭桌上——番茄酱淋在意面上，鲜香的白菜豆腐海带汤，太阳蛋毫无破绽，已经分好一人一个。这么一顿简单不过的饭食摆在那张小饭桌上，还冒着香气，把整个厨房都染得香喷喷的。
“一个人吃饭很寂寞。”山下说完就拉着连围裙都还没来得及解下来的龟梨人座。嘴里不停的说着好吃好吃，手也一刻不停的往嘴里送食物。
“真的很饿吗？没吃东西就把你从店里拉出来，真对不起，谢你今天帮我解围。”龟梨还没动手吃东西，先微微颔首向对方道谢。
“别顾着说话了，快吃啊~你不是也没吃饭呢吗？你不知道你做的多好吃。”山下把叉子塞到龟梨手里。看对方吃这么香，完全没有心思，也没有嘴回应自己，再说自己确实也饿了，龟梨就暂时把客套放一边。
两个人把美味风残云卷之后都瘫在椅子里不想站起来，“这样吃饱喝足懒在家里是外面再美味的也比不上啊~”山下抚着圆滚滚的肚子惬意地说。
“啤酒呢？不如喝一杯吧~”也吃嗨了的厨房全面手今天也不想收拾这些餐具。
“哦哦哦！还有啤酒。”山下欢呼着去开冰箱。
“干杯！”
“干杯！”
……
这座老宅今天闹到很晚才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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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下来并不是因为这两个年轻人醉得睡着了，只是再怎么活力无限在酒足饭饱之后也闹腾不起来了。索性就丢着饭桌上的狼藉不管，两个人盘腿坐在回廊底下聊天。这是在龟梨的小屋之后两个人又这么好好坐下来说话。
山下没有乱糟糟的屋子可以收拾，有点不知道要把手脚往哪里放的窘迫，倒是客人坦然的把手放在脑后躺了下来。
“我们这样算是朋友了吧？”山下突然问。
躺着的人嗯？了一声。
询问的声音越加急切了，“我们这样喝了咖啡、逛过商店、吃过饭，还这样坐着聊天，可以算是朋友了吧？”
“当然是朋友。”
“太好了，除了从小被父母凑到一起的小伙伴之外，我还没有认真自己交过朋友。和以前那些邻居啊同学啊完全不同啊~~”山下这样说着，满意的也在龟梨身边躺下来。
Tbc……
46 阿诗玛2011/4/10 21:39:00
11
两个人傻傻地躺在回廊底下不说话，龟梨蹙着眉头，山下在数星星。一个人昏昏噩噩过日子的时候是根本不会注意到季节变化、日升月落这些事情的，但是当有个在乎的人出现在视线里的时候，连他生活的世界背景也会收进眼睛里。看着洒满星屑的朗朗天幕，山下感受到自己确实的在这个初夏里活着，抱着一颗冷下去又被点燃了的心。
锁着眉头的龟梨双眼放空，喝过酒的大脑不想说话，躺在旁边的山下却被酒精催化成了话匣子，打开了关不住，“你觉得我像个作家吗？两年写不出一本新书，专栏也停着不管，以前对我抱有重望的编辑也不打电话来催我了，已经对我放任不管了，还说了些让我心里难过的话，以前他也只是拿我作为一个实验品去赌市场的啊，成了就把我捧起来，现在我拿不出新作品又把我丢一边，这算什么？！”静静躺在一边的龟梨不回话，觉察出对方有些不对劲，翻过身，侧躺着面对话头又起的人。
“也不能总是怪别人不是？为什么我就不能又快又好的写出新作品让市场和读者认可我的成功不是昙花一现呢？我也怕自己成为速食消费的牺牲品，脑子里被这些患得患失的思绪困扰着就再也找不回当初写《海鸥》那时的手感和状态了。虽然那个男主角失意了才去环岛旅行的，但是他也是抱着一颗希望之心踏上旅程的啊，现在我的希望连天上最弱那点星光都比不上。哪里还有人生再起航的时候！二十几岁就要完蛋了吗？”龟梨还是默默的听着，刚才还举着啤酒罐说干杯的人，此刻却陷人了无法自拔的人生低潮总结，就让他说吧，谁让自己是他认真交的第一个朋友。
“你说我以后怎么办？毕业之后也没有出去找过工作，窝着老宅子里写现在也没影子的新作品，坐吃山空。在老家的妈妈也打电话来小心地试探我的情况，她问我的新作品怎么样了，她很期待，她问我以后要一直写下去还是去就职，业余写作。这些我全部都答不上啊！作为一个被期待着的儿子，我是不是很对不起电话那头一个劲宽慰我的妈妈？我没有前途和未来了。”说罢这段难过的话，山下深深叹了口气，又安静下来了。
“你还有我。”一直不吭声的龟梨说了这简单一句。像海边礁石上的灯塔身寸出的光，刺破浓重的黑暗，给茫然漂在海上的人坚定和安心。
“你还有我。”——是不是可以约等于我在这、我一直在这、我不会离开你。
这四个字包含的含义比此刻天上的小心繁盛得多。
山下疲惫的坐起来，又灌了一大口已经变成了常温的啤酒，低着头回书房去了。就摆在书桌旁的小床，还是晚上出门时候的样子，软趴趴乱糟糟的，和它的主人一样。一头栽下去，被掏空了心事的山下在浅浅的呼吸中忘了刚才对他说那么一句话的人，他还在回廊底下，眉头皱得更紧了。
老宅子终于在黎明来临之前完全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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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挤到床里面的山下先睁眼，模糊中看见的是昨晚和自己一起喝酒的那个人的睡颜，嘴扁着，睫毛微微_chan着，马上来醒过来的样子。把自己的大脑完全叫醒之后，山下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恨不能有个墙缝能钻进去，永远不出来。
正这么眼神放空在对方脸上的时候，那轻_chan着睫毛的双眼睁开了。
“早上好。”龟梨超元气跟他问了早安。
“额……早上好。”山下嘴上这么回答着，心里却嘀咕着，昨晚是我一个人进来睡的吧，虽然把客人晾在外面实在不成体统，但他又是什么时候进来爬上我的床的？
“夜里回廊实在是凉得我受不了了，所以厚着脸皮自作主张进来睡了。”一边说着龟梨一边翻起身来跪坐在床外沿上，“我有个冒昧的想法，我来和你合租这间大宅子好不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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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阿诗玛2011/4/14 17:18:00
12
问题问出口之后两个人都不说话了，这次可没有尖叫的开水壶解围。龟梨有点后悔自己欠考虑，辩解般的说：“我那边的房子快要拆了，我经常出海也不回来，基本也是你自己一个人，我不会打扰你的写作，昨晚你说自己……坐吃山空，合租的话我能分担一些房租，虽然不经常回来，但还是会对半付房租的。”山下一时语塞，打了个太极说再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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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下次出航补充食材的事不能再拖延了，龟梨尴尬的告别了老宅子，回家取了钱包，跑去市场采买。去的还是昨天那家店，看到他从库包里掏出了钱包，老板娘安心的给他开了报销发票。扛着这一大堆东西去港口，打算把东西一扔船上就回家去，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细致打理这些。
大船泊在港口里，这些钢铁的大家伙被太阳晒得热烘烘的，一条船与一条船之间充斥着铁锈的味道，浓浓的机油味蒸得人头昏。今天在船上值班的是副手，他一个人呆在控制室，开着收音机，无聊得很，逮到上船来的龟梨终于憋不住了。
“你猜我昨天遇到谁？”副手把收音机里the beach boys的歌声调小。
“肯定是某个姑娘。”龟梨在心里说，嘴里却问“遇到的是谁？”
“就是上次出任务时我问你有没有注意到的那个穿绿连衣裙的姑娘啊，你回我一句只记得酒馆里的作家记不得漂亮姑娘，喂，你也太迟钝了吧。”副手把烟蒂弹到大海里，跟着龟梨绕进厨房。
“那个作家这次我也又遇见了。”当然省略掉了没带钱包，一起吃饭这些，龟梨一边往储物柜里塞东西一边和副手打哈哈，“怎么样？那姑娘也倾心于你吗？”
“唉，她说不喜欢我这样职业不安定的。”
一边聊一边加速完成手上的工作，出了厨房下了船，现在可没有闲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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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个人会喜欢漂泊的恋人，虽然在陆地上有房子所谓的家，但是成天在大海上飘着不着家，说再多的喜欢也会有因为不在彼此身边而肆意滋生出的不安和猜疑。没有人愿意守着不安定的爱，绿连衣裙的姑娘不愿意，自己的旧爱也不愿意。自己从来没有为对方考虑过类似的问题，一直以为对方支持自己、可以理解自己。即使不是时时在身边也可以维续爱。
龟梨一直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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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完这一整天的正经事，太阳已经偏到了高楼后面，找晚饭吃有点早，没地方消磨时间，龟梨还是回了自己旧大厦23楼的公寓。电梯口贴了张地产公司的告示，限期住户在一个月内搬出，这幢大厦要拆掉重新盖成商场。先前的口头通知现在换成了书面通知，迫在眉睫的事了。
一想到找房子龟梨就烦心，早上自己把那样的话丢给山下有点不知分寸，怎么知道对方说的朋友有几分真心。虽然算是互相倾吐过一些心事，但对方也只是见过2次面的陌生人，那些对话当做是深夜发过的几场梦也未尝不可。
看了几页扣在床头的《海鸥》，越看越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哪一段看上去都是粗制滥造的虚构，不过还是捧着这书在屋子里呆到看不清书面上的字，龟梨才又把《海鸥》往床头一扣，出门吃晚餐。
到经常去的酒吧街浪荡到凌晨才回来，静静躺在床上，亢奋的神经一下子舒缓不下来，睁眼望着天花板，又在烦找房子的事情。
其实对公寓的要求不高，能有个放得下这张床的地方就行，厨房卫生间是公用的也没关系，反正不太回来，回来也只是睡个觉而已，但是希望交通方便，这样即使在半夜船归港也能便捷的回来休息，这样条件的房子在几个船员集中居住的小区倒是不少，但龟梨又不想和他们混在一起。
高傲个什么劲啊~现在可不用再考虑什么同居人的感受了。龟梨这么自嘲着，决定明天去有几个熟人的小区问问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下次出任务再回来应该可以搬出去了。
那团挂在房顶墙角的蜘蛛网随着夜风摇摆，盯着它龟梨觉得自己漂在大海上，微微摇晃着的视觉和隐隐传过来得海浪声让龟梨有点舍不得这间有些回忆盛放着的屋子。
Tbc……
52 阿诗玛2011/4/18 8:4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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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能在假期最后一天搞定房子的龟梨根本没想到山下在这一天内已经决定要合租老宅子，无奈的是等自己给出答案之后山下却没有方式可以联系到龟梨。
不得不说写小说的山下确实存在着些文人的浪漫幻想，和朋友一起住在一起，每天读书写文章，谈天说地。乌托邦的文人梦在合租被提出来之后再脑子里一闪而过，即使对方不会写文章也不了解对方的阅读习惯，只要能不让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寂寞就好。这种想法明明就是很简单，但实现起来就很难。
山下不记得龟梨这次说过什么时候又出海，直接去人家家里的话太突兀了，并且他的自傲和羞耻心让他不允许自己这样做，山下把自己困在老宅子里一整天，只考虑一个问题，如何传达自己同意合租的想法，空白的稿纸又空白了一天，山下终于拿起笔，写下“你来合租吧！”，把这一页撕下来，折成四方形，打算明天塞到就去过一次的公寓的门缝里。
这样做是为什么啊？只不过是个合租而已，并且还是对方主动提出的，怎么还这么波折闪烁。山下在心里默默吐了自己的槽，还是坚定了明天去塞小纸条。
太阳落山之后，山下又去了小酒馆，在心里暗暗祈祷千万表遇到龟梨，其实他可以放一万个心，他是万万不会遇到为找房子奔波的龟梨的，他整晚为此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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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忙了一天的龟梨总算是找到了合适的房子，那一带住的几乎都是海员，算不上安静整洁，但这样一群同样身份的人聚居在一起，就会混合出些说不明白的群体感。已经和房东先生口头谈好了条件，说定这次任务回来之后就搬过来。
新找的房子隔壁也是个单身的海员，货真价实的海员，板寸头，黝黑的皮肤，说话很大声，他说自己经常跑远程，租到这样的房子太合适了。龟梨对他点头笑笑，看了房子之后没跟他寒暄几句就离开了。这样的人住在隔壁让人安心也让人担心，安心于互相不会打扰，担心的是会不会醉酒之后一拳就把薄墙壁打穿。龟梨希望千万表和这样的邻居有任何交集。
又是忙得天黑才回去，龟梨不知道山下烦恼一整天要合租，其实那件事他差不多已经不放在心上了。自己找到合适的房子，只要打包好东西就搬过去。
从心底还是舍不得这间房子，每一个角落都有熟悉的味道，虽然照片里那个和自己搭着肩照相的少年已经变成了生命里越走越远的无关人士，但又没有神奇的记忆橡皮擦可以轻而易举的抹掉那些深刻在脑海里的记忆。怪谈故事里有些回忆散不去而聚化成了妖怪，他们在这不属于他们的人世间徘徊，龟梨觉得，这间房子里盛放的记忆如果被忘记，那些回忆对于自己来说足够化作一只无害的妖怪跟着自己，不过……也许某一天，这些回忆被新的回忆渐渐推向时间的尽头，变得稀薄，自己也能释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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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屋子打包搬家真的是件痛苦的事，幸好之前那个人走的时候带走了不属于龟梨的一些东西，现在收拾出来的就只有些厨艺类的杂志和些书籍CD，还有不多的衣服、一套潜水用具、一些零碎家什，只要明天再把被褥收拾好就清空这间不得不放弃的屋子了。
就像是收假前赶作业的学生，明早要出海的龟梨收拾着床底下的东西，有些后悔不该在假期的前几天把时间都浪费在小酒馆老宅子无聊翻看《海鸥》 ?????????????????????????????????????????????????????????????和在酒吧街浪荡上，现在只能气喘吁吁钻床底拖箱子。
床底下的东西都是以前就收拾好的，眼下用不到又舍不得丢，只好塞到床底，在这间屋子住这些年，日积月累在床底下塞了不少东西。拖出来的箱子有一只是之前那个人的，里面是他的一些考核复习资料，几本教材，也难怪他能把属于自己的东西都拣出来带走却忘了这一箱，原来是因为已经搁置太久了，他都就是这么些年了，初进公司时候的材料也早就不需要了。
“还是带着走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又来问我要。”这么自言自语着，龟梨把箱子封好，归到要带走的那一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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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就是丢不掉，不管多重都要随身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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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阿诗玛2011/4/22 10:3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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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任务不是太长途的远航。大船从港口满载货物出发之后一路向南，卸货之后又装上货物直奔海岸线的最北边，装卸货物之后休整小半天就回来了。
到达港口时是后半夜，即便不是冷天，夜里的风也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龟梨披了一件外套把垃圾拖出来处理。货仓里灯火通明在作业，估计明天一早就得把货物运到客户那里去。
龟梨趴在栏杆上抽支烟，看着稀疏的星星发了会儿呆，又转身回了厨房，做完后续扫尾工作，就先告别了船员们下了船。轰隆隆的机器作业声让他加快了步伐往出走，明明知道小酒馆肯定关门了，他还是绕到店门口那看了一眼，“似乎刚刚灭灯不久。”龟梨这么想了又摇摇头，七弯八拐回了旧大厦。一开门，踩到张纸条，展开，“你来合租吧”几个字，没有落名也知道这笔迹，是出自被自己否定的那几页稿纸的作者之手。
这间屋子在出任务之前就收拾得只有一个光床板，现在根本不想再打开铺床。索性把包往地上一放，考虑怎么回应这张纸条，肯定是山下在自己出任务的时候塞进来的，两个人没交换过联系方式，这样塞纸条的行为也算不上意外。但现在才收到消息太晚了，自己那边口头谈好了房子，转念再想，自己欠考虑说出去的提议现在回想实在是不像话，不过，似乎对方真把自己算作是朋友了，这纸条的邀请有些不好推月兑。
龟梨把纸条放在纸箱面上，打算一天亮，找车来搬完家之后就去老宅子婉转拒绝对方的好意。靠着纸箱眯了一会，被兜里的手机震醒，抬表一看，八点一刻，来点显示是今天将搬过去的房东，刚一接通，房东就是一连串的对不起对不起，说房子租不成了，昨天的海员带了女人回来。两个人发生了些争执，真不知期间是什么样的蛮力，把隔墙打穿了，虽然没有穿得太厉害，但是需要修补花时间，三五天之内是不能搬过来了。
这么一说，龟梨心里一紧，还真发生了打穿墙壁这样说笑着假设的事，看房那天对着那敲着扣扣响的复合板墙壁就不该开那样的玩笑。手里的下一趟任务明天中午就得走，根本没时间再去找房子，旧大厦耽搁不下去了，新找的房子还没来得及搬过去就出了这么档子事。龟梨看着纸箱面上那张山下的纸条，叹口气，回拨电话给房东说那房子不租了，房东理亏没劝几句就同意了退租。放下电话，脑子里推月兑好意的话现在全部推翻换成跟山下商量合租的词。一刻不浪费，把纸条往库包里一塞，龟梨就往老宅子去，去回应山下的合租邀请，顺便还得把联系方式留一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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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个时间极度自由的作家来说，不管客人什么时间登门拜访都会担心会不会叨扰了主人休息。龟梨在按了两次电铃之后在门口站了好久，终于听到了房主明显没睡醒的声音。
“请问哪一位？”
“我是龟梨和也。这么早来打扰真不好意思。”
“啊~没有没有，快请进。”
喀嗒一声，院门开了，不一会格子门也拉开了，穿着浴衣的山下把客人请进了屋。这次他把客人迎进的是客厅，之说了请坐之后就快速闪进了浴室收拾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自己，其实回到客厅坐定他也只来得及擦了脸漱了口，还用水压了压睡翘了的头发，看见对方摊在茶几上自己写的纸条，就明白了对方的来意。
龟梨直人主题，说搬家希望在今天就可以完成，明天早上还得去采买食材，中午就得上船。脑子还混沌着的山下听龟梨噼里啪啦说完之后点了头，直到送走回去运东西的龟梨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自己思前想后才决定的合租对方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一切都理顺决定好了，并且大概一两个小时之后就要住进来了。
现在才全然醒过来的山下像被吓一跳一样，冲去整理已经很久没用过的卧室。为了方便写作，山下一直是在书房的小床睡，卧室都落了一层薄灰，掸了灰，再把平时随手放的物品理齐，山下站在门口端着下巴，觉得让龟梨住这间不错。
山下在想午饭要吃什么的时候，门铃响了，抱了个纸箱的龟梨站在门口，对他说：“以后就请山下君多多关照了。”门外阳光里龟梨的笑容让蹲在家里写作几天没出门的作家一时竟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形容这个笑容，只觉得心头咯噔一下，被这个笑容驱散了近日的所有苦闷。
搬家公司的小卡车就停在院门口，就有那几个纸箱子和拆开运过来的床，几个男人手忙脚乱一阵也就全搬进来了。
送走了门口突突突开远了的引擎声，龟梨回来站在门口又郑重的对房东兼室友（兼朋友？）的山下说了一句：“以后请多多关照，希望我们合租愉快。”
山下看着眼前这张笑脸也笑了“合租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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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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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lz要投人到一场持久战之中去，所以就把这文暂停搁置在这里了。
让他们幸福的同居在一起一段时间，等lz忙完之后就来填文。好多计划好了的故事没有写呢~
谢谢来看文的GN，挥手绢~~~62 阿诗玛2011/7/29 0:49:00
还有人记得这篇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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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租的日子对于两个人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大变化，龟梨依旧是不规律的劳碌，山下还是在拿着自己喜欢的旧钢笔写写停停。
其实要说变化，还是有一点的吧，龟梨在各地停靠的时候会想起带些小东西回来送给房东，而作家房东的写作事业有了些进步，那个连载又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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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要表再开连载山下实在是苦恼，但是他又觉得最近自己状态很好，手边积了不少的短文似乎可以把专栏再开起来了，自己权衡了几天之后给责任编辑打了电话。
“再开专栏的事，现在还能谈谈吗？”口气有点小心翼翼。
“你想再开？”电话那头的编辑还是希望能再开的，毕竟是自己带出来的新人，埋没了确实可惜。
“状态似乎回来了，再开应该没问题。”
“那你就把稿子发过来，最快也得下个月才能见刊。”
“谢谢，一直这么照顾我。”山下知道编辑的难处，自己这么没个定性肯定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要不明天我直接去一趟出版社，我们也好久没见面了。”
“你过来最好，专栏再开，有些事当面商量更好。”
和编辑商量好时间之后山下放下电话如释负重，马上就收拾好了明天要带去的稿件。手上的稿件不少，明天打算带去的是前两天才完成的新作，是自己很少涉及的人情方面的短文。以前他觉得自己不太擅长揣摩人心理解人意，所以有关于人情的文章他很少写，即使是以前专栏里沾点边的文章，他也一笔带过转到其他方面去。《海鸥》里很少有主人公与他人的直接交流，一个人独白的心情很多，甚至有些和动物植物交流的莫名片段。刚刚写完这篇短文的时候把文章冷藏了几天，故意压在书堆底下，定稿那天傍晚，他记得有很美丽的晚霞，暖暖的，人情的温度大概就是这样的温度吧，不会灼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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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熄灯就寝之前山下突然拍脑门想起，明天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合租的龟梨要回来了。搬来的第二天龟梨就又出海了，中午太阳最盛的时候他背着简单的行李就告别新房东上了船。走之前只是模糊说了个大概回来的时间，按照他说的时间，归期就是明天。
山下其实不知道要为一个长途回来的人准备些什么，他甚至安慰自己表太在意这件事，龟梨的职业早就让龟梨适应了出门、回归、暂别、再见这类的事了，但是对于情绪敏感纤细的作家来说，不做点什么有点让他觉得不合适。
要不然……明天买个蛋糕？又不是生日，买什么蛋糕？脑子里似乎有两个小人在权衡着买蛋糕这件事到底合不合适，直到睡意袭来山下还是没有决定要表买蛋糕。
这样的选择题真是比斟酌词句更加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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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编辑的见面有些拘束但是很顺利，虽然很久没见并且前段时间因为山下拿不出作品和编辑之间闹了些不愉快，但是坐下来之后很顺畅的就谈妥了这次专栏再开的相关事宜，并且编辑从公文包里把板式设计也一并带来了，很是清爽的设计板式，简洁的板式以突出文字为出发点，只是头尾有些必要的编排。
“如果有需要会每一期按照文字的主题配上简单的揷图，这个还是由合作的过的揷画师负责。”
“这样我就放心了，全部拜托给你们了。”山下再一次表达自己的歉意和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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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家的路上山下还是决定买蛋糕回去，已经快下午，橱窗里摆着的只有水果慕斯蛋糕了，他自己本身是不太吃奶油蛋糕这类甜点的，但是上面的水果自己还能对付，他也拿不准龟梨喜不喜欢甜点。
不过厨师吗，没有什么是不能吃的。这样奇怪的理由说服了山下自己，他付过钱之后才发觉这样带一个蛋糕回去会不会让对方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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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这个世界很爽快，不用猜度最难明了的人心，只要按照自己心仪走，自然就能得到对方的回应。
TBC……
65 阿诗玛2011/7/31 0:10:00
16
“我回来了。”龟梨回来得很晚，因为在港口耽搁了，所以轻脚轻手摸回来，这句问候也只是小声对自己说的。
又不是第一次回来自己一个人面对黑洞洞的房子。简单的行李包里有一盒糕饼，是在最后一个停靠的港口买的，其实自己也不知道美味与否，就是有要带一份东西回去的想法，所以买了这么类似“到此一游”的纪念物。住到这里来之后生活没有大变化，出航、归港，规律得像修行一样，只是有个和自己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就隐隐有些不一样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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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不开灯直接摸到自己卧室就躺下的，没想到月兑了鞋就看见迎出来的山下，眼睛朦朦的。
“还没睡？”龟梨有些抱歉，“吵醒你了？”
“没，你说今天回来的。”
“其实你不用等我。”
“远行而归，有个人等总是更好的。每次我回家不管多晚，我妈妈都会等我。”
“谢谢你这么晚还等我回来。”
“你饿吗？我买了个蛋糕，你吃甜的吗？”两个人进了客厅。
“不太饿……蛋糕，好呀，明天就不会被饿醒了。”
“不用勉强。”那个好呀有点让山下觉得龟梨是没法拒绝才附和自己的，“本来想给你个惊喜，但是这么晚，我等得困了，之前计划的都困没了。”
“惊喜？”
“就是这个蛋糕。”
“啊~水果慕斯。我开动了。”
山下在一边看着龟梨吃，自己只吃了一片上面的水果。
“说到惊喜啊……我也有个想和山下分享，其实算不上什么惊喜。”
“只管说。”
“我想回陆地上工作。今天回来晚了，就是在港口耽搁了，在和一个前辈咨询相关的事情。你觉得怎样？”
“回陆地上当然比在海上漂着好，有什么困难吗？回来工作。”
“有个资格证书需要考，其他的没问题，工作经验我有的是。”
“那就回来吧。”肯定的口气。
?
有个人商量事情的感觉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这样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有个人给自己些建议就觉得安心很多，以前那个能商量的人不在之后心里要决定些事情之前会空落落的没底气，即使是自己的人生，没有个值得信任的人陪着走就会不踏实。
怎么又在想过去的事情？往前看！龟梨翻了个身，警告自己表再回身自寻烦恼，换了个新环境就得有个新开始。
不知道那个酒吧怎么样了，好久都没去了呢，有时间的话约上山下一起去，说起来那个地方还是两个人认识的地方，或多或少有些特别的感觉。要是还是老样子就好了。
不好，刚才吃蛋糕的时候应该把包里的糕饼拿出来给山下的，就当做是回礼，怎么顾着商量事情就忘记了，明早给他也行。
老地方、新开始，老朋友、新房东，旧工作、新挑战……这些选择题让人没法安眠，陆地真的就是这么让人讨厌，能一直漂在海上远离这些烦扰多好。
TBC……
再捡起来写就有点困难了。打算在八月完成故事，争取日更。
刚刚没贴成，这次成了吧~
67 阿诗玛2011/7/31 17:12:00
坑爹一小更
亲友说宁愿烂尾也表坑（←借口！）所以如果后面有渣有雷就请大家自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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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早。”龟梨从房间里挠着头出来。
“冰箱里有豆奶，要吗？”山下坐在厨房里写东西。
“不用，昨天的蛋糕还在肚子里。”
“这次呆几天？”
“四天。”
“最近我把专栏又开起来了，昨天和编辑见面，下个月就能见刊了。”
“还没见过作家一面的山下呢~可以给我看看吗？”
“之前停下来之后就一直处于搁浅状态，现在再开我自己也有点不安。”放出去的东西总会想要得到回报，不是功利心，是想要有人回应的寂寞在作祟。
“要一起去逛市场吗？有些船上的东西要补充，你不忙的话，一起出去逛逛吧。”
山下盖上笔盖，“走。”
?
市场上的嘈杂让山下有点紧张，紧跟着龟梨，就怕走散了，这就是所谓的依赖和信任吗？这些东西不是要经历很长时间的磨砺吗？轻易交给这个一厢情愿认为是朋友的人可以吗？?
TBC……???????????????????????
68 阿诗玛2011/8/2 12:48:00
17
“早。”龟梨从房间里挠着头出来。
“冰箱里有豆奶，要吗？”山下坐在厨房里写东西。
“不用，昨天的蛋糕还在肚子里。”
“这次呆几天？”
“四天。”
“最近我把专栏又开起来了，昨天和编辑见面，下个月就能见刊了。”
“还没见过作家一面的山下呢~可以给我看看吗？”
“之前停下来之后就一直处于搁浅状态，现在再开我自己也有点不安。”放出去的东西总会想要得到回报，不是功利心，是想要有人回应的寂寞在作祟。
“要一起去逛市场吗？有些船上的东西要补充，你不忙的话，一起出去逛逛吧。”
山下盖上笔盖，“走。”
?
市场上的嘈杂让山下有点紧张，紧跟着龟梨，就怕走散了，这就是所谓的依赖和信任吗？这些东西不是要经历很长时间的磨砺吗？轻易交给这个一厢情愿认为是朋友的人可以吗？山下又开始怀疑起来，明明是自己要跟人家做朋友的，此刻那个朋友就在离自己一步之前的地方，再这样怀疑，不该。这样揣测人心太不合适，既然是朋友就不该有这些念头。
“帮我提一下箱子顶头的袋子。”山下被龟梨打断了，龟梨抱着个纸箱，上面还压了个袋子，山下连忙帮忙拎着袋子，还顺手接过了店家给的发票，替龟梨塞进库兜里。
“买这么多？”
“下次行程有点远，所以要准备的就有点多。这些还不是全部，生鲜的等上船前现买。”山下在一旁点着头。
“其实在航程中也会在停靠的港口补充些生鲜食材。”山下还是点着头。
“你不忙着回去吧。”点头变成了摇头。“那我们去一趟码头吧，把东西放了再回去。”山下不说话跟在后头。
山下的沉默让龟梨心里冒出一堆疑问，怎么昨晚还招呼自己吃蛋糕，今早出门也还好好的，现在就闷声不响了，是不是自己无意踩了对方的尾巴？
两个人要被各自心里的话憋成内伤了却也谁都没开口。
?
山下没在这个时候来过港口，除了海边一定有的xian_xing海风之外还有铁锈味和机油味灌进鼻腔里，嘈杂的机械作业声也在耳边不断轰鸣着。山下跟着龟梨登上舷梯，第一次他登上远航的大船，确实不是山下自己幻想的海盗探险小说中的样子，钢缆、铁甲板、操控室，现代化的大船像个钢铁怪物一样奇异新鲜，值班的船员跟龟梨打了招呼，也对山下点了点头，“你在这里等吧，有规定外来人员不能进去。”值班船员接过山下手里的袋子。
“我放下东西就走。”山下站在原地，看着龟梨钻进船肚子。在船舷上看海是跟站在陆地上完全不一样的，似乎海平线更远一些，海天交接的地方似乎永远也追赶不上。
“哟，走吧~”龟梨没耽搁一分钟，放下东西就带着山下下了船。
“我可以跟你们出一次海吗？”山下忘不掉刚才那永远追不上的海平线。
“应该可以，就是得提前跟船长说一声，还有些程序要走。之前也有过船员以外的人跟我们出过海的。”
“你留恋吗？回陆地工作的话。”
“应该会想念的，比起陆地我还是更喜欢海。”
“那为什么主动回来？”
“总是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一味的找借口回避问题逃到大海上，以后就再没有可以逃的地方了。”
“你在逃避什么？那枚贝壳不是给我了吗？”
“要是能像送贝壳一样简单就能丢掉包袱，那我就补回来了。我今天就帮你跟船长打招呼说出海的事。”龟梨岔开了话题，山下没有追问下去。
?
TBC……
（谁来告诉我他们要互相试探到什么时候？！哪里才表白心意？！）70 阿诗玛2011/8/3 20:06:00
18
“去那个酒吧坐一会？”龟梨指着那个相识的酒吧的方向。
“确实好久没来了，走吧。”两个人就往相识的地方走去。
对于夜间营业的酒吧来说这个时候太早了，还没走近就看见门关着，有点不同的是酒吧外墙刷成了白色，大太阳照在上面明晃晃的有点耀眼。
“回去吧，我们来的时间不对。”龟梨趴在窗口往里面看看，回头对山下说。
“老板把这间小屋子刷成白色就好很多，觉得这房子都高兴起来了。”
“大作家，你真会形容，房子高兴起来，不也得是里面的人高兴才更重要？”
“当然，人高兴了，刷成黑色也会是高兴的黑色。”
“你饿吗？我们回去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这样的表情是不好意思还是不饿？山下低着头不回答龟梨的问话。“不嫌麻烦的话就回去吃吧。”终于憋出句话。
山下对自己有个要求就是千万表麻烦别人，因为那之后的人情债比什么都难还清。这不是谁给他灌输的，是在成长的道路上慢慢形成的对自己的约束。似乎还是小学时候就知道借了别人的橡皮擦大概需要用一瓶汽水来还，初中时候借了笔记就需要用对方喜欢的杂志或者CD来还，这样有借有还，但是不等价的交换换来的就是明白了，一切靠自己是最靠得住的，欠了别人怎么还都觉得是对不起自己。
?
即使是现在，他们是朋友，对方主动提出和自己吃饭他也要想很久，也不是第一次一起吃饭，但是明确的说出自己的心意对山下来说还是太难了。
龟梨对房东这样忽冷忽热的性格有些习惯了，刚刚还高兴的一起出来，路上就低落了，说来这坐坐也一口答应的，但在没开门的酒吧碰了壁就又冷下去了。
“别想太多，走吧。”龟梨拉着山下就往回走。
?
在刚刚才出来的市场买了简单的食材，趁着太阳还没有升到最高赶快钻回屋子里。龟梨是真心爱着厨师这一行，不仅仅当做是糊口的职业，更是当做自己一生的事业来对待，当山下站在厨房门口问他下班之后再进厨房会不会烦的时候他握着刀回答，“就像你爱着你的纸笔一样，我也时时刻刻都不会对我的厨房感到厌倦。”
山下没有能帮忙的，就在门口靠着门框和龟梨聊些有的没的。看龟梨表演一样弄出了几样菜端上桌，两个人就坐下来了。
“你把自己的身份证明之类的东西准备一下，出海的手续可能要用，吃了饭我就给船长打电话。”
“嗯。”这次简短的回答是因为嘴里的饭菜太美味而顾及不了长句子。
?
出海的事很顺利就办成了，有两天时间给山下准备出发，怎么要带的东西这么多？他看着龟梨简单的行李有点纳闷。
“我的生活用品在船上有准备，你不嫌弃的话，带把牙刷和换洗衣物就够了，船上都有。”山下再精简自己的包，拿出去些可以和龟梨公用的，鼓囊囊包终于比刚才扁下去一些。
?
出发是龟梨假期的第四天夜里，其实是第五天凌晨。下午龟梨去采买了些时鲜果蔬送到船上去，山下还在家收拾自己不多的行李，几本书拿出去又装进去，装进去又拿出来，龟梨回来了他还在犹豫带哪本。
“别烦心了，带哪本都一样，海上无聊起来一页广告都会看好几遍。”龟梨帮山下把最薄的那本塞进包里。“你要不睡一下？凌晨才出发。”
“不用，再看看家里有什么要收拾的，煤气关了，窗户锁了，电器的电源开关都关了，还有什么吗？”
“你怎么那么婆妈？都搞定了，下午我出门之前你就检查过一遍了。不太出门的人总是担心很多，洒月兑点。”
有点说教的口气让收拾得有些心烦的山下有点不高兴，“你洒月兑？回不回陆地也苦恼半天。”平时都感觉闷闷的山下有点愠怒的口气也呛到了对方。
两个人不说话了，把两包行李丢在玄关就各自回屋子里去了。
?
“出发吧。”龟梨在书房外叫山下。
“走，你先走一步，我锁门。”龟梨站在院子里听着夏虫的鸣叫，看山下关掉最后一盏灯，郑重的锁上大门。
就像要告别过去藏在屋子里的什么一样，回头又望了一眼之后，山下跟着龟梨出海了。
TBC……
71 阿诗玛2011/8/4 23:05:00
19
山下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点来过港口，跟着龟梨的步子往里面走，港口里迎面扑来的是热火朝天的作业场景，几艘准备出海的船都已经发动了引擎，船尾哗哗的吐着白浪花。
要上的船已经准备妥当了，船员一见龟梨出现就向他挥手致意。强力的照明灯把浓重的海夜划开一道光亮，两个人上了船。
大船驶离港口，山下还想着刚刚看见船尾的浪花。去搏击大海的勇气似乎有点那么热血沸腾，龟梨这个船员真像那么回事。“千万不能输啊！”迎着海风对自己这么说，似乎刚才的不愉快和困意都少了一些了。
?
被安排的住处是和龟梨一间，狭窄的上下铺，龟梨住了上铺，山下就下铺。“睡船上摇摇晃晃的，你晕船吗？”龟梨放下自己简单的行李。
“应该是不晕的。”
“那你收拾一下，我先去厨房看看。”龟梨转身出了船舱。
山下一边整理一边打量这个小船舱。每个角落散发的都是属于一个叫龟梨和也的厨师的气息，和之前造访过的大厦公寓一样，有点乱，堆着些书本杂志和琐碎，站起来就可以看见龟梨的上铺，素色的寝具大概是配发的，被子草草叠了摆在床脚，看来那陆地上的公寓真只是个船舱的延伸，搬掉别人的东西留出的空白很明显，确实是个无趣的人，或者说在陆地上闲下来、抽掉大海上的故事，龟梨和也就是个无趣单纯的人。
?
“差不多了吧，船长招呼大家去开个小会，我顺带领你认认地方。”山下跟着龟梨走，认了公共卫生间和盥洗室。开会的地方是饭厅，宽敞的大屋子摆着个长条桌，有个小门估计连着的就是龟梨工作的厨房。
例行的工作安排之后船长向大家介绍了山下，“这位年轻的作家可是写大海的好手，这7天和我们一起在船上度过，欢迎加人我们这个临时的大家庭。”
大家热烈的掌声让山下手心有点出汗。“大家好，我是山下智久，接下来的几天受大家照顾了。”简短的介绍之后大家各自归岗忙自己的，龟梨也去帮忙，山下完全揷不上手。“你去补个觉吧，凌晨出港你都没休息。”
“确定没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你就心安理得的去睡吧，要做什么也等天亮了跟船长要任务。”
山下悻悻的回了小船舱，没看几页书就睡着了。摇摆着的船体让床铺像个摇篮般舒适，机械的轰鸣之中还隐隐可以听见海浪声。没有比这更合适卸下紧张的自己了，只有在自己都没法掌控的熟睡中，山下才能放下自己，任由自己沉浸梦乡。
刚起航的船有很多事要忙，算半个船员的龟梨此时根本顾不上厨房，在甲板上和船员们一起忙得大汗淋漓。凌晨出港的大船在太阳升起后不久就驶上了既定航道，那轮红红的的巨日，似乎把遥不可及的海平线拉近了一点点。
TBC……
?
73 阿诗玛2011/8/6 11:03:00
20
海上的日子确实有些枯燥，山下和船员们没有熟络起来，除了在饭桌上寒暄几句就很少有其他的沟通。船员们却爱拿这位新来的客人开玩笑，“当初你的魅力可是大过了风情万种的姑娘呢，我问龟梨记不记得一个穿绿连衣裙的姑娘，他说没注意，就记得你这么个作家了。”大伙一阵哄笑，玩笑里被开刷的两位有些发窘，龟梨跟对方打趣几句，而山下只是微微笑着不说话。这样聚会的场合他不太擅长，与自己相处才是他的强项。
?
“你别在意，大家就是开开玩笑，笑过就忘了。”
“没事的。”
躺在上下铺的两个人都有点难以人眠，“明天要停靠个港口，跟我下船逛逛吗？这两天憋坏了吧。”
“我本来也不太爱出门的。谈不上憋的，每天在船上看几页书，写点东西，再看看风景，已经比在陆地上丰富很多了。”
“你觉得我无趣吗？”
“你哪里无趣，那么多彩哪里还无趣。”
“他以前就说我单调无趣，除了出海就是玩，没什么追求。”
这个他让山下愣了几秒才转过脑子明白，龟梨说的他是合影里的另一个少年，和龟梨住在旧公寓的那个人。一遇到情感倾诉，山下的语言就打结，不知道怎么回应。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出海，我已经跟船长谈过离职的事了，他也爽快答应了，说我这个年纪该回岸上安定下来，找个女朋友，安个家，最好再养个孩子，那之后如果还是对大海有留恋再回来也行。”
“有了新牵挂大概就不会留恋大海了。”
“或许吧……”机械声和海浪似乎都很远，摇晃的船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你的心被困住的时候怎么办？”龟梨又开口问下铺。
“嘛……这个问题很难讲明白，心是自己的，别人的良药不一定对自己有效，对我来说消沉几天，看看书什么都不做，哪一天就自愈了。”
“如果是一个挥之不去的人一直缠在心里怎么才能释怀解月兑？”山下回答不上来。
?
小小的船舱里空气有些逼仄。
“睡着了？……”有了新牵挂才能忘掉过去，过去那么浓烈，新未来根本揷不进被困得紧紧的生活。龟梨翻了个身，透过舷窗看着天空，强迫自己清清脑子，艰难的人睡了。
假装睡着的山下也看向窗外的天空，没有看见月亮也没有看见星星，若是你的心能像这片天空一样空旷无他就会安心吧，或许有个人来陪一陪会更好。开朗背后的不高兴被刻意压制更难过，山下懂这样的心情，自己还有一支笔可以倾泻，但此时睡在下铺已经发出均匀呼吸的龟梨却连原来拥有的大海也要离开，是悲哀，也是自己无法企及的勇敢。
TBC……
75 阿诗玛2011/8/7 14:07:00
21
太阳正盛的时候船靠了港，龟梨要下船去买些新鲜的食材补给，闲得无事的山下也一道下了船。依托港口发展起来的城市不大，不一会就到了市场，在船上呆久了到陆地上来就想多逛一逛，两个人在市场来来回回走了几圈也没选好要买的。
“要不买几条淡水鱼回去？今晚就做了吃，大家吃腻了罐头，这样肯定大受欢迎。”
“嗯，再逛逛，离回去还早着呢。”山下知道龟梨是借机会下船来透气，那些货物清点交接的事也确实不需要他操心，在市场里闲逛才是正事，所以，两个人看看鱼又挑挑菜，像在自家附近的市场般消闲。
掐着点回到了大船上，“买了什么新鲜？”见大厨回来船员们累了一下午都饿着肚子在等，“你们再聊一会，马上开饭。”龟梨拎着一大堆东西进了厨房，山下也拎着一大堆东西跟了进去。
“采买还真累。”山下放下东西叉着腰颓在原地，龟梨放下东西就立马围上围裙点火做饭，和老宅子里那老奶奶味颇重的围裙不同，船上这条蓝色的衬得龟梨更精神。
“我这边收拾鱼手腾不开，你帮我把那些禸都放进冰箱，菜放在菜板上，等会还会用上的。”习惯了只是在一旁看而不用帮忙的山下被派了任务倒还手脚笨拙的帮着忙活。
“你去和他们聊天等着吃饭好了，差不多我叫你们。”山下洗了手回了睡觉的小船舱，这几天写的东西不少，手稿厚厚的一叠放在床头。每次龟梨说想要先睹为快都被拒绝了，山下说发表之前草稿不能示人，“好好好，等着刊出杂志再等着你出短篇集。”
“还不知道能写到什么程度呢，我都不太期待。”
就像是龟梨对与过去的态度一样，山下对于新书的态度也很难被人摸透，自己也不愿意透露太多。
?
船内广播通知大家开饭，等山下从小船舱到饭厅大家都开始了，龟梨招手让他过来坐到身边来。满桌都是下午一起去采买的菜，众人埋头吃得欢畅，口中含糊地称赞着美味。这么热腾腾满足的气氛，山下也自然的投人这热络的气氛中去。
“你写了那么多关于海的文章，到底是喜欢海哪一点呢？”热闹的晚饭结束后龟梨和山下站在甲板上吹风消食，龟梨反身靠在栏杆上。
“海啊~要我说清楚自己到底具体喜欢它哪一点还真是一下子说不清。厚实？洒月兑？贡献？自我？罗列出来又觉得太片面不是这么回事。即使写了那么多，也说不尽道不明。你呢？你与大海的接触比我实在多了。”
“我就喜欢它广阔无垠可以任我逃到哪里躲起来都可以。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到这大海上来完全就是为了逃避陆地上的不高兴。”
“那你舍弃了大海回陆地工作不是为自己找不爽快吗？”
“我不想再这么被自己折磨得心神不宁了，一味的对自己妥协那永远不会前进的，原地踏步其实是在后退。”
“你可以找个人陪你的，或许就有人愿意陪你原地踏步。”
“嗯？”龟梨脸朝船外，跟山下一样趴在栏杆上。面迎着风，头发全部被吹朝后，衣服也被海风灌满，这样的畅快以后或许就没有了。
摇摆的心被限制在这空间有限的船上反而有点微妙的解月兑和安定，或许这就是大海让人迷恋的难以言喻的地方，在广阔之中总有那么一隅是属于小小的自己的，一滴水或一缕风，适时的滋润抚慰着那个最弱的自己。??
TBC……
78 阿诗玛2011/8/9 22:26:00
本章有小k的EX出现，觉得雷的请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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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鼻子有点痒痒的，睁眼看窗帘透进来的光判断大概已经是日落的时候了。山下翻了个身，脑子慢慢也从混沌中醒过来了，今天日出之前终于回到了这个熟悉的地方，算不上长的出海航行并没有多少留在脑海里，零零碎碎的一些对话和画面记在心里还有海的味道。
模模糊糊听见同住的龟梨在和谁打电话，没有寒暄但是每句话都听不明白，并不是山下要特意听别人的电话，只是零星听见的一些短句不得不让山下支起耳朵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我搬出来了，不在以前的公寓了。
见面……
最近是有点忙，在忙回陆地工作的事情。
是想通了一点，不用你再来劝我了。
明天？不行，接替我的新厨师要我带一次，明天就得出个短途。
不能等等吗！
那些表再重提，我把新地址给你你自己过来取吧。
……
山下大概猜出了十之八九，电话那端的是龟梨过去的同居者，好像要和龟梨见面，有东西要拿回去。
“你怎么不开灯？”山下推门出书房，见龟梨坐在暗暗的客厅里握着电话。
“啊~不用，我去做点吃的，我也有点饿了。”山下摸到开关按亮了客厅，龟梨拖着拖鞋进了厨房，一阵翻找之后探出头来问，“你要吃什么，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厨房什么都没有。”
“一起去吧，浑身软软的，出去透气。”山下抓起钥匙和钱包，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能拜托件事吗？”龟梨问。
“力所能及就一定不会推月兑。”山下大概猜到了，龟梨要开口的事有点棘手。
“明天有个人要过来取点东西，但是我得出个短途带一次接我班的新厨师。”
“果然！”山下在心中暗自叫苦。
“我把他要的东西收拾好摆在玄关，让他带走就行了。”龟梨又接着说。
确实算不上什么难事，只要在家呆着就可以了，“好。”没有可以推月兑的理由，山下简单的应下了。
?
这一段没有灯的短巷今天被拉得比以往长，没有路灯更是让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在微妙的打着转。应该是有灯的吧，龟梨在回想以前是不是有一盏灯安在巷子里，要不然怎么以前都没有这么狭促，前面的车水马龙在暗巷子里看仿佛不是和自己一个维度。
终于走出来了，路灯从肩上一直亮到下一个十字路口，被暗巷搅拌过，两个人手脚都不自然，甚至站在一起选饮料都感觉怪怪的。
提着装满食材的塑料袋回到老宅子，“等一会，我马上就做好。”龟梨熟练的系上围裙开始料理。山下回自己书房里整理旅程中写的东西。旅行是要走过想过，然后成长过，走完一段旅程有些东西来纪念，看着手上着不薄的稿纸，山下心里作家的身份又燃烧起来，总算有点东西来记住最近起了变化的生活。
在厨房里忙活的龟梨有点出神，心思又被打乱了，虽然不是直接见面但是一通电话还是把过往的一切又推到眼前，旧事一波一波涌上心头，又想逃避了。沸腾的开水把他拉回来，麻利的煮好两碗面。自己都摸不明白自己心思的两个人吃完面就各自回了房间。
?
“我把东西放玄关了。”龟梨朝书房喊了一声。
“好的。”山下应了一声整个宅子就静下来了。
?
山下知道龟梨一大早就走了，有件事挂在心上就觉得时间走得很慢，整理完了全部手稿那个约定了要来的人迟迟没有出现。也不约个固定时间，山下在心里埋怨，天上的大太阳让人想午睡。
久等不来的门铃在山下快要睡着的时候不合时宜的响了。站在门外的是一个西装革履的上班族，年纪和自己差不多一般大，山下马上就察觉出是那个人。
“麻烦你了，我拿走了。”西装男小心翼翼的在玄关抱了纸箱就告辞了。
山下说了再见快要关上门却被对方回身突然叫住了，“你们住一起吗？”眼神里似乎有什么没说明的话。
“嗯，住一起。”山下被对方闪烁的眼神弄得摸不着头脑。
再次告别寒暄之后终于把热浪关在了门外，转过身山下才恍然大悟，对方以为自己和龟梨是以前他们那种关系？
一般不焦躁的山下在宅子里走来走去，一定是被热浪冲昏了头脑才这么六神无主，山下从书房走到客厅，从客厅走到回廊，从回廊走进厨房，看见厨房里那条围裙，像被看穿了心思一般逃了出去，慌个什么不过是被一条围裙看破了心思。
山下有点安心了，不过是条围裙没什么，被它看破心思没什么没什么！那怎么还是不能安稳的坐下来写点东西。
是叫喜欢的心思被看透了所以无法安心过去的旧日子了，山下心底有个小声音对他说。
?
81 阿诗玛2011/8/12 23:08:00
23
像有只被人踩了尾巴的喵咪在心里蹦跶，山下自从被围裙看穿心思之后就一直埋头创作，企图转移注意力，但是写出来没有哪个字是自己满意的，草稿里那些凌乱的句子塞满了他的心。
作家这种职业，见多识广才能虚构得出好的故事，往低了说，作家就是编故事的人，把故事编得让读者瞧不出漏洞就算成功了一部分。写美丽爱情的人本身也许并没有亲身体验过自己所描述的那种美好，但也就是没有被爱情伤害过的痛苦经历，才能将自己脑海中憧憬、幻想、向往的爱情写得像玫瑰色的傍晚那样动人。
作家山下编不出以往那样冷静沉着的文章了，满脑子都是对自己感情的质问和焦虑，幸好这几天房客不在，他就像以前一个人住时候一样，完全不打理生活，把所有醒着的时间都花在刨根问底上，想在房客回来之前把心里挠着的那只喵咪制服住。
?
龟梨是出去之后的第三天中午回来的。山下刚刚把便利店买回来的便当解决掉，正坐在客厅里发呆酝酿午睡，睡意刚刚没上来的时候龟梨回来了，见山下坐在那儿两眼放空，恶作剧的悄悄摸上前，“嘿！”
沙发上的人吓得跳起来，“回来了……啊~”
“嗯，回来了，以后再也不出海了，一下船就在培训班报名了，为了那个资格证得大干一场了。”
“以后都在陆地上不走了？”
“不走了，大船上代替我的人已经上岗了，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那也好，既然决定了要回来就安心呆着。”
“哪能什么不干就呆着，你这样在家里的工作真让人羡慕，像今天这样大太阳就可以不出去跑，下午我得去那边跑一趟，领领书，和老师打个招呼。我去冲澡。”龟梨直接从拎回来的行李里抽出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进了浴室。
山下注意到龟梨的行李比以往鼓了些，大概是把船上的私人物品彻底全部拿回来了，并不想隐藏心意的山下决定要让龟梨一直留下来，表再有逃到大海上去的不安。
?
龟梨什么时候出的门山下完全不知道，在客厅沙发上醒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身上盖了条薄被子。别这么体贴，这样我会不顾后果、没头没脑就加快行动的，在心底嘲笑了自己只是嘴把式之后打算把被子送还龟梨的房间，突然响起来的电话铃让他把折到一半的被子放下。
“你吃饭了吗？”是龟梨，没等山下应声先开了口。
“没。”刚睡醒的嗓子哑哑的，山下清了清嗓子。
“你直接去那家酒吧等我，我一会儿就到。”面对这样半命令式的邀请，山下也丝毫没有拒绝的念头。
上次中午去吃了闭门羹，现在这个点，该开了吧，胡乱套了件外衣就出了门。看起来酒吧也没开始营业多久，人还不太多，龟梨已经在山下以前经常坐的卡座等了，一见来人就朝他招手。
“好久不见。”过来点单的服务员热情地打了招呼。
“好久不见，外墙换了颜色真不错。”山下翻着菜单，“还是老样子好了。”
?
“等好一会了？”
“没，也才是刚刚点好单。”
“真是好久没来了，是不是连室内装潢也有了点变化？”
“诶~布局没变，是不是灯光变了点？啊！桌上加了玫瑰花。”
“老板还真是有情趣，不过这样多是男人的地方加玫瑰花会有人喜欢吗？”
“情侣什么的，还是会有光顾的吧。明天傍晚你有什么安排吗？我带你去看一片秘密的海，我只带我喜欢的人去那。”
“？”对方说的是喜欢的人？
“有事还是不愿意？”
“啊~没事，我有时间，去的。”
“让你困扰了吗？这样的邀请，还擅自说了喜欢。”
“没有。”
摆在桌上的玫瑰花的芳香一下子明显起来。
?
（终于说了T.T）
TBC……85 阿诗玛2011/8/14 20:35:00
本章或许雷，慎
?
24
又是令人狭促的暗短巷，“那片海我还没带除他之外的第二个人去过。”山下不说话，“你在介意？我提起他，我想有些话还是在开始就说清楚的好。”
山下还是没有说话，但在认真听。
“我跟你说过吧，我和他很早之前就认识了，由朋友走到恋人，即使是现在恋人这层关系已经不在了，我们也几乎不联系了，但是属于朋友时代的某些回忆是除不掉的。”
“我只是觉得有点不公平，凭什么你现在和我走在一起，却还有些和他的记忆，虽然说已经退回朋友，但还是觉得不公平。”
这次是龟梨不说话了。
“明天还是要去看你的那片海的。”到家门口，山下说了这么一句就进了自己书房。
?
是不是太突然了，这个夏天都还没有过完就走到这一步，对方是个作家啊，是个神经纤细敏感得不得了的作家，这一点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啊~~培训也好烦，书一堆，能不能不考笔试直接实践做菜，陆地上真麻烦。
?
第二天忙完之后龟梨约了山下在家附近的公车站碰头。
“是公车也能到的地方？”
“不然呢？秘密的地方就一定得人迹罕至？”两个人在后排坐下来，越往城外面开车上人越少，跟他们一起在终点下车的只有5名乘客。
目的地是个小镇，透过一座座房子之间的间隙就可以看见海。下了防波堤，只看见一个少年在游泳，周围没什么人，山下跟着龟梨走。
“这是个浴场？”
“盛夏的时候人还会多点，现在都已经夏末，暑气退了不少，大家出游的兴致减少了吧，不愿意跑这么远了。”
两个人聊着绕过了一块巨礁，豁然开朗，一湾湛蓝的还展现在眼前，再爬上一块礁石远眺，迎面而来的海风把头发全部吹朝后，衣服里也灌满了凉爽的风，藏在喧嚣里的这片海如同另一个世界一样，两个人默默站在礁石上，看海平线上的太阳一点点没人大海，像一块炽烈的火炭掉进海里，不见太阳之后的余晖把云彩都映成不可意思的金黄，龟梨蹲下来，背对着辉煌的大海，山下也蹲下来。
“还是觉得不公平吗？”风大得山下几乎没听见问话。
“还没想明白。”耳边的风猎猎的吹着。
“是不是我太突然了？”
“有那么一点点，你之前从没有透露过相关的一星半点，你的心结不是一直纠结着过去打不开吗？突然对我说那样的话确实让我不知道怎么办。”山下这么说，龟梨有点理亏，他背着风不说话。“你很少跟我提起你的过去，说的那几次都让我感觉到你对过去的固执留恋和对未来的不确定。未来确实是没有标准答案的，但是过去可以相对绝对的成为过往。”
“你不是说可以找一个愿意陪我原地踏步的人吗？你不想成为那个人吗？或许还可以一起朝前。”
原来是山下在那次航行中透露的心意被抓住了，那时候是还在摇摆的心，现在心里的感觉山下自己已经确定，但被对方先说破难免还有些被主导了的不甘。
不得不承认，山下确实有点在意那个有一面之缘的西装男，自己似乎是做了替补上场，感情这回事里的替补可不是球场那样的规则，只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该存在时刻准备上场参与的场外替补，更不想成为被替补下场的人。
“我们一起再有新的开始不就可以慢慢忘掉那些该抹去的过去了吗？”
“说实话我的心是偏向你的，你让我转交东西的时候对方提醒了我从另外的角度审视我对你的感情，还真不是单纯的房东房客或者之前界定的朋友，喜欢你的心我真的有。”
“现在隔在我们之间的就是你认为我一直难以释怀的过去？”
“你被过去塞满的心还可以容得下现在才进人的我吗？”
“我不是回来了吗？”
“回来了就可以不再留恋大海了吗？”
“可以想灯塔一样，永远矗立在陆地上，永远只是看着大海的。”
大风声让两个人的对话几乎都用吼的，所有的话喊完之后，心开朗了。
TBC……
87 阿诗玛2011/8/16 21:32:00
25
秋天中旬的时候龟梨的资格证考试马上就进行了，山下的短篇集出版被提上了出版社运作日程，在忙着和编辑联系各种事项。
夏天两个人在海边礁石上喊出心里话之后正式成为恋人。相处模式与之前没有什么差别，唯一有点变化的是山下不再是以前那样小心翼翼了，他开始一点点打开自己，大方的与龟梨相处，而龟梨也不再提起以前的故事，只专心往前看，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以后的生活打下坚实的基础，像现在手上要解决的资格证就是一道必须要认真面对、一定要跨过的门槛。
?
下一周就要进行资格证的考试，最近龟梨很是用功的在进行最后的练习，每天都会在培训的教室多练一会，山下让他回家练，反正家里的厨房空着也是空着，龟梨一个人那么晚回来他也闲着无聊。
“还有学员一起努力，再说回来弄得满屋子都是油烟和异味。”
“回来陪陪我不行？整天一个人在家很闷的。”
“白天不是出门和编辑见面吗？”
“又不是天天见。”
这天龟梨电话回来说要练习一个有些点难的菜式，所以又得晚点才能回去，让山下先自己弄点东西垫肚子，回去之后给他做好吃的。其实这不是龟梨第一次说要晚归。努力的代价就是不能准时回家，山下对此有点小脾气，早出晚归的恋人让他白天都有点不能安心写作，偶尔出去跟编辑见面也只是能打发他一个人的半天。
“要不我去接你？”山下在电话这边嘟嘟喃喃，有点撒娇又有点生气。
龟梨很受不了这样的语气，“不用过来了，结束了有学员一起走的，不用担心。”
“不是担心，就是觉得在路上一起回来比较好，就当我憋一天出去散散步。”
“那行，到时候我联系你。”
山下满意的挂掉电话，自己一个人在书桌前笑。
?
山下到的时候看见龟梨正从大楼里出来，背着包，穿着长款的风衣和他的同伴一起说笑着。龟梨也看见了街对面的山下，和同伴告别之后就过街来。
“来好一会了？风这么大，让你不用来的。”
“出来走走头脑清醒好多。”
秋天日子变短了，天黑得早，街上的灯都亮起来了，两个人并肩走着，霓虹照亮的街景似乎都有了关于自己的意义。一座巨大的城市之所以可以容得下微小的一个人就是因为有另一个人可以陪着自己，这么说矫情，但是现在这样走着，就两个人，制造了只属于两个人的小世界，和这个巨大的世界有联系却有只属于两个人的回忆。
两个人的交往范围都不大，没有人知道他们，一同进出多了会有邻居多看两眼，与其被不相干的人猜测议论，不如就这样保护着两个人的秘密，说出去不一定能有人懂。这不是愿意不愿意、麻烦不麻烦的问题，而是像有一个小小的秘密被两个守护着，有的时候就靠着这个像温暖烛光一样的秘密温暖彼此。
每天晚上山下来跟龟梨一起回家的日子都是段甜蜜的短途旅行，不远却可以在每天即将结束的时候有这么一段时间可以和对方闲聊谈天。两个人就这样一步步向前。
?
那天故意绕远路回去，本来打算去海边常去的酒吧坐坐解决晚餐，但是人那么多，只走到窗口没进去就折回来了，又路过旧大厦，已经被完全拆掉，龟梨默默的站在工业废墟旁边看着一推熟悉却没用的瓦砾，回过头来问山下。
“你说这里以后会变怎样？”
“你以前不是和我说过要变成商厦吗？”
“我都不记得了，那建成以后来逛逛。走吧，回去了。”
“我想吃米饭。”
“好~米饭。”
?
就是这么简单的日子，比以前软了一些。
TBC……
89 阿诗玛2011/8/18 23:32:00
26
要说职业习惯，每个工作都有，对日常生活的影响可大可小，比如山下智久，他的作家职业给他的习惯就是细致观察。日积月累，让他的性格也变得细腻，甚至对人的观察会让他不由自主地去揣测对方在想什么，猜对猜错，多多少少都会成为他文章主人公的行为思想。相对于生活就是工作，工作就是生活的山下来说，龟梨的职业影响大概就是对气味、味道这些触觉的方面比较敏感，出了些年的海让他的性格也被船员和大海影响得开朗无畏起来，说到对生活的影响，就是去市场比较会挑东西，还有就是比较想得开。
这样笼统的概括职业对人的影响或许以偏概全，但不得不确信的是。这些潜移默化实实在在的发生在日常里。
?
资格证的考试将在十月底进行，所以随着考试的临近，龟梨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起初山下和他一起回来还可以赶得上饭点。最近两天山下在街对面的咖啡店里坐了好一会才能等到留下来和学员们一起练习结束的龟梨，“别练这么晚了，没吃饭？”
“大家做了好多练习，试吃差不多也饱了。”
“别总样随便应付，出海的时候吃的就不好，现在回来了就规律三餐。”
“嗯，月底的考试我还真有点担心，几年不学习，背书这种考试已经陌生了。
“你肯定没问题，努力练习努力看书，没问题。”
饭后龟梨又开始看教材，经常在自己手上过的那些米面果蔬、油盐酱醋怎么被讲解得那么拗口复杂，还有那些华丽菜式的复杂过程，统统把脑袋塞得胀胀的。还是以前在船上做日常饮食好，简单也美味，没有步骤一二三的按部就班反而乐趣横生。陆地上真烦！
这样也能挑出陆地所谓的“不好”，龟梨打住了胡思乱想的心，再这么想下去又要举出一大堆海的好来安慰自己，既然回来了，就为了在陆地上的安定一心向前。
?
“停下来陪我聊聊天好吗？”
“行，我也没写什么。考试太苦吗？”
“看书有点累。”
这样刻意开始的聊天难进行下去，短句子结束之后没话接，山下不知道要怎样找些轻松话题为对方排解苦恼。龟梨最近奔波在家和培训之间，一聊又是考试那一堆，眼下竟然找不到话题，看见山下手上有一块墨水，就问“短篇集的事怎么样了？”
“还顺利，和编辑谈过几次了，定下来的稿子送过去说可以，有几个新短篇在进行。”为龟梨排解的话没说几句，聊了不少自己短篇集的事。“新文章都是在那次航行时候积累的素材，两篇船上就完成的直接送编辑也通过了。”
“那我带你上船还真是对了，不单收获了爱情，还让你写出了好文章。”
“在陌生的环境和熟悉的人相处反而有新奇的感受。”
“你还新奇了什么？那几天你写的东西都不公开，一点都不给我看。”
“原地踏步也不是坏事。”
“我还怀疑我又没有抓对感情点，看来那句话还真是有深意。”
“你也蓄意已久了吧，要不然怎么主动说出那样的话？”
“你一点都没有察觉吗？平时的相处。我们在说破以前就同住在一起了呀。”
“我比较迟钝。”龟梨看对面的人，有点在对自己撒娇的语气？
“这个时候你是迟钝了。现在倒回去想，先是把贝壳硬塞给你，这算是偶然，之后给你讲我的过去，你让我搬过来，这么数着我们倒是先交了心后交往的。”
“你经常出海我哪里去感受你的信号？”
“给你做好吃的，跟你做朋友，不打扰你工作，陪你聊天。”
“这些朋友也能胜任。”
“嗯……我们之间连个闪光点都没有。”
“朋友变恋人，更牢靠。”
“那，还觉得不公平吗？”话一出口龟梨就后悔了，自己不该提这个，坐对面的人不说话了。
TBC……91 = =2011/8/19 17:14:00
27
即使是构筑在朋友基础上的恋人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这是当然，朋友之间会吵嘴翻脸，恋人之间会误解磕绊，哪里有铁则说从朋友变成恋人这样的叠加进化就不可以有裂缝。
虽然各忙各的让生活少些滋味，但对于两个人来说这都是可以忍耐克服的，因为要走坦途就不得不付出些不得已的代价。
如果可以实现，山下想把自己性格里爱揣测的部分全部划掉，一个笔画都表留下。连续4天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窗看见龟梨和同一个男学员一起下楼，聊几句才告别，其中第三天竟然站着聊了20多分钟，道再见的时候甚至还拥抱了一下。坐在对面的山下把这个拥抱放进自己属性为作家的脑子里擅自加工了一番，出产的故事让他身为恋人很不安。
?
今天是龟梨和那个学员一起下楼还聊很久的第五天，山下焦躁不安的坐在咖啡厅看街对面，忍不住了，他实在看不下去自己的恋人和另一个男人这样亲密，甚于和自己，他拨了龟梨的电话，放在耳边嘟嘟没几声就看见龟梨掏出电话来看，没马上接，扭头看山下在等就按掉了，山下看着恋人从街对面朝自己走过来终于有点安心了。并肩回去的路上龟梨在说今天练了个很复杂的菜式，一起练习的大家试吃之后都说不错。
山下一直嗯嗯的敷衍着，心根本不在龟梨这一天的见闻分享上，他在责怪自己为什么像爱情小说里的女主角一样，对恋人的行为有过分的猜测，自己不该有狭隘的心胸，但是看着街对面龟梨那样的笑脸，轻松自在却不是自己给的，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够好，龟梨那样的性格交个朋友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自己也不该小气到不让恋人交朋友。
?
“今天出门和编辑谈事情路过旧大厦建筑工地，楼已经起了好高了，估计块竣工了。”
“嗯，真想看看那个地方以后是什么样子。”
就这么聊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回家。
?
各回各的屋子忙自己的，备考进人白热化阶段的龟梨连谈心舒缓紧张都不再来找山下了，这些天老宅子晚上总是静悄悄的，没有生气，山下甚至都怀疑又回到了自己以前一个人住的时候。以前这种时候十分想要逃出去，去那个酒吧的时候最多，但是现在有个人和自己住在一起，即使不讲话，只要自己和他在一个屋檐底下就是在陪着对方的。这么按压下自己要逃出去的心，山下坐在书桌前翻闲书。
对恋人的心思，龟梨根本没有察觉到，每天记菜谱就把他的全部心力占据了，偶尔放空自己的脑袋的时候会觉得是不是忽略了对方的感受，自己这样一头闷进去对周围不敢不顾是不是给对方造成了无行的压力。一回过神来知道山下就在自己隔壁的房间就觉得安心了，这种时候不用说话也能知晓对方心意的。
龟梨高估了山下自己一个人忍受两个人不讲话的能力，每天出门前喊一声我出门了根本不能安抚山下最近焦躁起来的心，晚上走回来的那一段路依据龟梨今天和对方聊天的时间长多决定山下今天说话的数量。
是不是那种叫考前综合焦虑的症候群传染了两个人。
山下对自己说等龟梨考完试就好好跟他谈谈。94 阿诗玛2011/8/21 22:43:00
28
要跟最亲密的人说自己隐秘的心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特别是事件也涉及对方，更是难开口。现在的山下就陷人了这种漩涡，身边没有可以商量的朋友，感情的琐事又不想跟家人说，所以他就一个人在心里排演要怎样跟龟梨说现在自己的情况。
表再跟那个人一起聊天了。
——这样太生硬。
能不能表那么晚回来？
——练习是正经事。
我实在受不了你跟那个学员那样亲密！
——显得自己太小肚鸡肠。
……
几天来山下在心里综合了种种情况之后还是决定把这事推到龟梨考试之后，眼下还是把自己短篇集的事情放在头位，还有就是应援龟梨的资格考试。
?
虽然口头不说，龟梨心里是知道的，山下在为自己加油，每天晚上结束还专程去等，和自己一起走回来，有时候他想叫山下到街这边来，跟大家介绍说这是我的恋人山下智久，但是每次想到这样突然大概会让对方不愿意所以这样热烈的感情一直藏在心里，想在合适的时候表达，有时候还会因此莫名的发山下的闷火，在回家的路上快忍不住在心里大喊，什么时候你能主动一点，你猜我猜又不是做游戏，直来直去也是相处的必须！
即使在心里喊了100遍走在旁边的那个人就像是在沉思他的小说一样低着头，不愿意被打扰的样子。
如果有心思读取器就好了，按在需要的人的头顶，不愿意或者不好意思说话的时候，就可以告诉对方心里在嘀咕什么，这段时间的龟梨和山下急需这样的装置，显示出火急火燎的心声。
龟梨和也，你表再和我之外的人太亲近了，我也想要你那样轻松的笑容和拥抱。
山下智久，你表在那样若有所思的样子了，明明白白表达一次你的爱好吗？
可是没有这样的大字悬在他们的头上，有一把小心翼翼的刀悬在两个人之间，时刻都要切断这根因为缺少交流而绷紧的弦。
?
早出晚归，带着一身烟火味回来。随性作息，写写睡睡。没有哪一对交往之中的恋人是这样安排自己的日子的，没有牵手没有约会，只有晚安和维持生存的交流对话。要不是龟梨的资格考试及时结束真就崩断了这根弦。
?
考试如约而至，龟梨虽然准备了很久但还是忐忑的进了考场，悄悄跟来等在外面的山下在考场外焦急得就像是自己坐在里面面对着空白的卷子。结束的铃声一响，山下就迎到门口去等着龟梨，终于看见了，说笑着和大家一起走出来，看这样的表情考试应该是不错的。
“哟，这边~”山下在门口招手。
龟梨微微有点吃惊，因为早上出门时跟山下说过在家里等就好了，不用陪着一起过来，“一直等在外面吗？风这么大。”秋天一阵寒过一阵的风不是开玩笑的。
“朋友吗？不介绍一下？”龟梨旁边那位山下都脸熟的学员也一脸笑容。
“这是山下智久，我和他住在一起。”这样的介绍有失偏颇吗？他们确实住在一起，只是对于这样一个只是伙伴的人，似乎没有必要说那么明白。龟梨是这么想的。
现在的情况下这样的介绍是比较好的。两个人马上互相看了一眼，肯定了这样的介绍，一个眼神就能交流了。
“你好，我是山下智久，以后请多多关照。”
?
以后根本再没有多多关照这样的后续了，临时组建的培训班在考试之后就自动解散了，那位山下很在意的学员再没有在龟梨身边出现过，现在把话题挑明还有意义吗？又是一个漩涡缠住了山下。
“山下，你很少写这样关于爱情的题材嘛，不过这篇很出色，恋人间的信任和猜忌还有些你进我退的相处之道，很像老手写的剖析嘛。是不是有了亲身体验？”一向不爱开玩笑的编辑也揶揄起山下来。
“过奖了，最近在这方面确实是有点相关的体会。”山下被说得有点不好意思。
“以后这样跟自己之前不同风格的文章多写一些，加在短文集里会让读者很有期待的。”
“我会尽力的，这篇只是很短时间内写出来的，有点仓促，你能通过有点出乎我意料。”
“相信你自己。”
见面都是这样短小精干的，匆匆而来的编辑拿着稿子走了，被卡在午后的山下坐在下午茶前不想回去，有点同情也理解了自己小说里的主人公，在和亲密的恋人有些说不出的话时，自己和自己对话，把那些无端的猜忌内化之后变成自己熟悉的文字，就能理性的面对和理解了。这是山下第一次用一篇自己的小说里说服了自己。
TBC……
95 阿诗玛2011/8/22 17:36:00
29
是不是吃了闷亏？那个不公平的问题还没有解决怎么就又这样简单的草率说服了自己。山下不是没有这样想过，只是他觉得两个人的相处如果没有最基础的信任那是实在没有办法相处下去的，他选择了自己消化这件事，就当做是人生体验和创作积累。
龟梨并不是完全没有察觉恋人的心理变化，对方是不是有点心不在焉或者可以说是有事情想说出口却欲言又止，忙着考试没有顾及他的感受，现在考试结束可以好好慰藉一下被考试连累的他了。
这天一清早起床，龟梨就问山下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作为一个厨师，能为他做的只有这个了。
“没有什么特别的。”这样的答案让提问的人很难权衡对方是什么心态，要啊还是表？模棱两可又给我猜？龟梨有点受不了这一点。
“那我去市场看看。”龟梨一个人出门了。山下的短篇集马上就要出版了，有一堆事情等着他处理，没有一起出门。
?
已经年底了，考试结束之后顺利的拿到了资格证书，有了这个利器，龟梨可以在城市的任何一间体面的餐厅应聘厨师，看着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付出有了实质性的回报，龟梨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也和山下一起分享这个着实让人值得庆祝的好消息。
拿到资格证的那晚，两个人去那个小酒吧喝一杯。酒吧的外墙又变了颜色，和大海一样的深蓝，很冬天的大海很配，静静的还有点摸不透的神秘，那天两个人都高兴多喝了几杯，出酒吧的时候两个人不得不互相搀着才能歪歪扭扭回去。
微醺的暗巷里住着能给人勇气的怪物，山下主动亲了龟梨的嘴角，离开龟梨的面颊之后山下一个人哼哼哼的往前走了，留下龟梨一个人顶着喝大了的头在确认刚才是不是真的有一个突如其来的口勿印在了自己的嘴角。
真的开窍了吗？那个自己在抱怨着不够坦诚的山下在即将年末的时候给自己提前的礼物？这么晕乎乎的其实也想不明白什么，疾走几步追上去又搂住对方的肩膀，结结实实的往自己这边靠了一下，有点冷的风里能拥着这么一个人，相识的夏日的风似乎又暖暖的吹在耳边。
?
一个人出门的龟梨在风里裹紧自己，想念暗巷里有点模糊的温暖。龟梨自信的投出简历之后就一直在家等，有几家餐厅回应，龟梨选择的是一家即将在圣诞开业的新餐厅，选址就在即将在圣诞开业的新大厦——原来自己住过的大厦。
绕来绕去，还是又回到那里。有时候不得不相信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开始、中止、起点、新选择，这样一个个小轮回套出生命这个大圈。
?
本章未完……
96 阿诗玛2011/8/22 22:29:00
想好好做一顿带有道歉安抚性质的餐食，但是到了市场又意兴阑珊，随便买了点东西就回去了。山下听见拎着塑料袋窸窸窣窣回来的龟梨开门回来了，从书房里探出头来问，“就回来了吗？刚刚编辑来电话说新书圣诞的时候就可以上架了。”
“是吗？那真的是太好了。”说着就钻进了厨房。
?
这样的性质有点微妙，心里堵着一大推话说不出来，把感情也纠结起一团疙瘩，解铃还需系铃人这样的劝告不用说他们也知道。这还是正式交往以来第一次有这样不顺畅的日子，以前龟梨在海面上飘着，回来之后呆几天都是热乎乎的两个人，现在长时间在一起反而陷人了冰点。
快点把日子拉到正轨上来。
一桌简单的饭食摆在桌上，暖呼呼的飘着诱人的香味。
“嗯~好吃。”山下嘴里塞着米饭点头。
“前段时间是不是有点不高兴了？因为我埋头考试忽略了你的一些感受。”
“嗯~有那么一点，其实有些话我也是想说又说不出口。”
“恋人之间不该坦诚一点吗？”
“那个和你一直很好的学员……”
“啊，那个人，也是从海上回来的，所以就有好多话题可以聊。别说你为此是吃醋了。”
“……”
“是不是我和他在聊天让你等太久你不高兴了？”
被说中了。山下一个劲的吃着东西掩饰自己。
“你别不说话呀~是不是这样的？”
“嗯，那段时间看见你在街对面和他聊得那么开心我心里真不舒服，你那样的笑容我还没有见过。还有点恨自己为什么不能给你那样的笑容，还有拥抱。”
“拥抱？时时刻刻都可以的。”
山下突然放下了碗，隔着桌子就抱住了对面的龟梨，姿势有点难看，但是胸膛越过小小的饭桌贴在一起。
“这样时时刻刻都可以吗？”
“可以，爱就要表达出来呀，那天那个口勿我还有点怀疑是不是真的。”
“口勿？有点困难……”山下放开龟梨又低头扒饭。
真的有那么好吃吗？龟梨开始怀疑自己的手艺进步有这么多吗？能让山下丢开拥抱和口勿。
“你这样是解开这个结了吗？那个人的拥抱。”
“嗯~”
这样就满足了吗？龟梨自己摇摇头，弄不明白这个感性的人要怎样才能让自己真的认识彻底。就交给时间好了，长久以后就会慢慢在日子里体会对方的好。
本章完
TBC……
98 阿诗玛2011/8/22 23:51:00
30
年底的大扫除两个人都忙得灰扑扑的，老宅子之前都是山下一个人住，打扫之类的工作也做得很草率，今年两个人合力大扫除一番。
整理出来的东西都是些以前那对老夫妇的旧物，全部帮他们收拾进储藏室。傍晚的时候完成了扫除，现在看这间屋子，完全就是两个人的屋子了，有一张合影还立在客厅里。
有那么一点样子了，两个人打算一起度日的未来初具摸样。
?
圣诞来的时候还有两件喜事要一起到来，就是龟梨要就职了，还有山下的短篇集也要上架销售了，年末一切都从旧模样朝着美好的新方向迈进。12月25号还没有到来，圣诞树和霓虹灯就早早被商家挂出来了，整条街道都飘着雪花和铃儿叮当响。
飘着薄雪的圣诞清晨龟梨就带着自己的工作服出了门，山下也换好了稍微正式一点的服装准备到里指定的书店去首发自己的新书，说出版社的车回来接，所以送了龟梨出门之后一个人焦急的在家里转圈。并不是第一次去出席这样的活动了，只是与之隔绝好久之后的陌生让他需要时间再去适应。
龟梨是第一次到这家餐厅，店面不大，装潢简单却温暖，合作的伙伴都面带微笑。
“大家好，我是龟梨和也，以后和大家一起努力，请多多关照。”龟梨鞠躬抬起头，他知道自己在陆地上的新生活正式开始了。
餐厅虽然是新开业但第一天的订单就满满的，龟梨在新厨房快要有点应付不过来了，催促着的服务员理解的对龟梨笑笑，“加油，这样不是对我们餐厅的肯定吗？”
?
适应新环境顺带着第一天上岗，打烊午休之后龟梨乏力的趴在桌面上，这样忙乱的一早上真不是能随便应对的。
“龟梨君，有人在门口说找你。”一个服务员过来拍拍迷糊着的新厨师。
抬头一看，竟然是山下！
“怎么到这边来了？”
“这制服还真适合你。”
“是来这边工作吗？”
“嗯，就在楼下的书店，首发式在那里，早知道我就和你一起过来了。”
“我一早都在厨房里忙，根本不知道这新大楼里早上在发生了些什么。”
“我呆的那层有我的那个首发式，还有一个咖啡店也开业，没有什么仪式，只有些花篮摆在门口。”
“说好要来逛逛这个新大楼的，现在都在里面工作了，有点不真实，几个月以前我还生活在这里呢~”龟梨有点怀念。
“晚上我们去那个咖啡店坐坐？”
“约我在圣诞节约会？”
“是，爱要表达不是你说的吗？”
?
两个人站在餐厅门口聊了没几句就分开了，山下回家。龟梨还有半天的工作，晚上就可以和同事换班，第一天上班就赶上圣诞夜没排班这样的好事，龟梨自己都要笑出来。
下午依旧是忙得四脚朝天，厨房里太忙导致在接班的同事来之后龟梨还帮忙了半个小时才全身而退，还没换回私服就给山下拨了电话。
龟梨下楼就找到了那家投身寸着暖光的咖啡店，门上挂着红绿白的圣诞装饰，店里放着悠扬的爵士乐。山下没多一会也就到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装过的礼物，龟梨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趁着等的那点时间也给山下选一个礼物，空手而来有点不礼貌。
“这个送你，今天才上架的新书。”
龟梨接过来拆开包装纸，不同于上次自己悄悄带出来的那本《海鸥》，这本命名为《启程》的新书迎面扑来的不是海的气息而是类似于尘埃的朴实感，深蓝色的封面没有什么华丽的装饰，书名和作者名整齐的写在中间，中规中矩却让人爱不释手。
“编辑告诉我说这本的首日销量比上一本还好一些。”
“祝贺你。我这样空手来……”
“不用，你不用送我任何东西，今年能认识你就是最好的礼物。你告诉我怎样表达自己，怎样面对自己，还给我你的爱，这不就是你的礼物吗？”
“不是你书面的花言巧语吗？”龟梨反而被这个一贯不会说话的山下说得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
?
走出咖啡店路过那家还在营业的书店，龟梨透过玻璃看见早上山下首发的广告还没有撤掉，最瞩目的位置放着新书，每一本都是崭新的，闪烁着希望的光。
?
山下在这本书的最后说，借着年底发售的这本书我要提前向一个人说新年快乐，感谢他改变了原来那个我。以前我像是一个被大雾蒙住了眼睛的舵手，不知道要驾着自己的航船在空荡荡的大海上该驶向何处，但是他就像是一座灯塔，指引着我向前方，乘风破浪。
这本书算是一个中点停靠的小岛，以后的海域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我去发现探寻，说不定有狂风巨浪时刻伺机要考验我，但是只要有这么一座灯塔稳固的在岸边矗立着，我就能一直向前。
掌握好航船的平衡就不得不抛弃一些旧有的东西，打破过去的不平衡才能在新的旅程中找到合适于自己平衡。以前自己心里的不公平和郁结都随着年末的扫除全部一扫而空，打扫好自己的心在和对方坦诚相见，这样人和人的交往就会清澈平和。
文章不该被最后的句号所限制，这本书的意义也不该停留在文字所陈述的表面，如果大家能在书的外面看到一些只属于你的生活意义，那就是我这本《启程》所要带领大家前往的地方。
?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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