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主 豆花一碗2011/9/16 11:59:00
警匪 伪港片 算生贺 避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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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旧仓库的门半掩,门口站着两个人守着。
二宫和也含着烟边走边踢着石子,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两人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二宫没在意,丢掉嘴里的烟,猫着背推门进去。
室内只有吊扇嗡嗡作响,光线很暗,每向前走一步都会带起细小的尘埃,在视线以内杂乱地飞舞。
一张长桌,若干人已经就坐,似乎听到二宫的动静,纷纷扭头注目着他。
二宫只是伸了个懒腰,坐在长桌的另一头,对面前众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人都到齐了。”长桌的最尽头,一个人影逐渐站起身。
每月会在这个指定的地方集合,黑压压的人影坐满这面长桌,也只有混到一定地位的人才有资格坐上这里的位置,二宫只算其中一个。他也是初来乍到,以前一直当别人的小弟,从很低的位置一点一滴往上爬,最初只是负责追债,跟着一帮人冲进别人铺头,对着里面的人打打杀杀,也只是做了一年不到,被跟着的老大提拔,开始接手一些小生意。
三个月前那老大被police抓,急需一个顶替他位子的人选,这才提了二宫上来。
“之前那批货被条子扣了,我们还损兵折将,抓进去了好几个,今天来这里的有几个新面孔,只是暂时替补上位。”
没人接话,二宫手里一直捏着打火机,来来回回翻转着。
又说了几句,仓库门再度被打开,几个人抓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走进来,长桌的人纷纷站起,那人就顺势被按在了桌子边缘。
二宫渐渐眯起眼,停了手里把玩的动作。
“大哥,人抓到了,想趁着晚上从水上跑路,还是被我们的人发现了。”
被按住的人似乎想挣扎,旁边的人顺着他的脑门就是一拳,这才彻底安分下来。
“他是三个月前被抓黑豹的手下,就是他走漏的消息给条子,没错,他是个卧底。”
二宫这才看清对方的脸,他记得这个人,之前有几单生意他们两有过照面,只觉得对方人挺老实的,似乎不太像道上的人,却没想到还真不是,此时那人的目光瞟了过来,五官已然看不清楚,面目被鲜血染尽,他好像在搜寻着什么,最后眼神定格在了二宫身上。
二宫抬起眼皮回望了他一眼,大概有着三秒钟的停顿,随即移开。
道上的规矩对待卧底是很残酷的,二宫见过的这种事情,算起来这是第三次。
今天这人的腿脚在来前似乎就被打断,头发被人死命扯住,身上的伤想必也遍布全身,白色的T恤早就看不见本来应有的色彩。
“砰”地一声,只看见太阳_Xue上多了个枪眼,那人便不再动弹,身后的人拖着他的尸体出去,地上留出一道清晰的血痕。
这样的惩罚其实算轻的,当面处理叛徒不过也就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果然在场人人自危,神情都不好看。
二宫也是,双手在库缝摩擦了几下,拼命擦掉刚才充斥在手心的汗渍。
车子只停到了夜市人口,二宫便叫手下加藤自己走,加藤过来问大哥又吃宵夜嘛,是不是约了大嫂?
“大嫂你个头,你走不走?”
加藤笑了笑,点点头说了句大哥那我走了,替我向大嫂问好。
下车后有点冷,二宫裹紧风衣搓着手,周围灯火酒绿,明晃晃的灯光打在地上形成复杂的方形,无数男男女女快步走过,夹杂着过于刺鼻的香水味。
左拐处是他经常去的小吃摊,刷着红色油漆的招牌已经染尽油垢看不太清楚,二宫习惯性地走到靠墙的位置坐下,头顶的挂灯周围满是飞蛾,扇动翅膀扑打着灯泡发出啪啪的声音。
一碗面“腾”地摆到桌上,二宫分开筷子搅了搅,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老板你今天有喜事?”
“有喜事的应该不是我吧,有人天天请你吃宵夜不说,今天还特意要求我多加一个蛋给你,”老板把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到底是什么神秘人物?”
“……我哪知道,有人请你白吃白喝,我当然要赏脸了。”
老板仍是一脸狐疑,“我不信,今天不光是多加了蛋,还有这个。”
说着从旁边台子上提了一袋东西丢给二宫,“还是热的呢,你早来半个小时,说不定能和那人打个照面。”
二宫摸了摸,确实还带着温度,只是自己向来胃口小,恐怕吃不了这么多,把那装着汉堡的袋子放到一旁,摸出怀里的手机,啪嗒啪嗒按了几个字,然后合上,继续吃面。
不一会儿手机震动起来,二宫扯出卫生纸擦了擦嘴角,伴着升腾的热气还是看清了屏幕中的话。
——多谢款待。
——不客气。
只是很简单的对话,二宫却盯着看了许久,最后终于按下删除键。
吃完面二宫仍像往常一样从包里拿出小刀片,侧身在旁边的墙壁轻轻地划着什么,老板招呼其他客人,并未发现二宫这样的举动。
等老板回过神来,转头看到那个桌上除了一个空空的白碗,什么都没剩下。
其实老板一直没发现的还有一件事,顺着这小吃摊一直延伸过去,整面墙上都刻着深深浅浅的坑,甚至快排到这条街的街尾。
上面只是刻着很小很小的,并且歪歪扭扭的“正”字。
14 豆花一碗2011/9/17 10:27:00
警视厅六楼。
樱井翔接到电话前的几分钟还在茶水间和生田聊天。
“怎么,有喜事啊?”樱井翔抿了口刚泡好的咖啡,香醇的味道瞬间溢满了鼻腔。
生田笑着扔了两盒红色的喜糖过来,樱井翔抬起手轻而易举地接住。
?“哟,不错嘛,结婚都悄无声息的,你应该去做卧底。”樱井翔随即放下咖啡杯去拆喜糖。
生田随手从盒子里拿了包茶包扔在自己的杯子里,靠在门框上等着水煮开,“不是我啦,搜查一课的国分前辈送你的。”
樱井翔了然地塞了一粒糖在嘴巴里,“味道还不错嘛。”话毕后从身后扔了一袋东西回给生田。
“什么呀?”生田好奇地扒开纸袋子,袋子挺大的,里面的东西却少得可怜。
樱井翔将喜糖塞进口袋,端起咖啡走过去,“回礼,我上班前路过汉堡店买的。”
“诶?那么汉堡呢!”生田不满地拿了根软趴趴的薯条塞进嘴里。
“汉堡当然是吃掉了啊。”
“切,而且怎么连番茄酱也没有。”生田干巴巴地咀嚼嘴里的薯条对着他的背影抱怨。
樱井翔还没来得及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就接到了电话。
匆匆赶到审讯室外,同僚扔了份档案在他面前,身后的生田抹了把油腻腻的嘴角,也一本正经地歪过头盯着那份资料琢磨起来。
监控录像上相对而坐的两个人发生了点小争执,痞子相的男人瀑躁地拍起桌子朝对面的人吼道,“我擦,不是吧警官,我都说了我是过去撒尿的,谁知道那里有个死人躺着,我压根就不可能知道什么来龙去脉。怎么撒尿也犯法,也要被你们铐起来了?”
樱井翔眯起眼询问身边的同事,“还不肯说?”
“嘴巴硬得很呢。”
樱井翔叹了口气,合起文件扔在一边,生田小心翼翼地凑近他的耳朵问,“死的是什么人呀?”
樱井凝视着监控录像里嚣张的小混混,沉声道,“自己人。”
据说那具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了,惨状令一些新进的警员忍不住当场呕吐。
现场抓获的几个小混混其实是被上面的人吩咐去埋尸的,警方这边没有证据也没办法扣他们太久。
樱井翔对着面前的照片深吸一口气,桌上的那杯咖啡早已失去了温度,深色的Ye_Ti折身寸出头顶憧憧的白炽灯光。
又死了一个。
他拿起一张照片靠在椅背上转了半圈,阳光从百叶窗的细缝间悄悄溜进,耀眼的光线被削成笔尖状,沿着直线的轨迹穿越过他举起的照片——一具血禸模糊的尸体。
电话铃突兀的响起时樱井翔没去摸口袋里的手机,他转回去正对着办公桌拿起桌上的手机摁下通话键。
“翔哥,西区那边出事了。”
“好,马上来。”
生田开车过去后,周围已经停了几辆警车了,刺眼的红光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包裹起这片不大的区域。
街道上散乱着各种水果,几个巨大的箱子东倒西歪地阻拦了行人的去路,樱井翔挂上证件后走进事发现场,驻守在那里的同事看到他时就像是看到了救星,眼睛都发光了。
“怎么回事?”樱井翔扫视过脏乱不堪的现场,目光最终落定在靠着墙壁抽烟的青年上。他略显单薄的侧影很难让人将他和这件事联系上,尖俏的下巴微微扬起,吐出的那团青烟就朝着天空缓缓飘去。
“靠,这年头黑道都光明正大带未成年出来砍人还不认账了啊。”生田迈着大步擦过樱井翔的肩,指着墙角抽烟的男子厉声喝道,“喂,小子,给我看看你的证件!”
男子闻声后将手里的香烟朝下点了点,烟灰如灰色的繁花,随着吹来的风散尽。
“抱歉啊警官,我出门从来不带证件的。”说话的人露出玩味的笑容,走了几步,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碾灭。
“你小子。”生田揪起他的领口,那张满不在乎的笑脸看得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Toma。”樱井翔伸手阻止生田要挥出去的拳头,凑近始终抬着头的男子道,“抱歉,我们昨天有位同事不幸牺牲了,大伙的脾气都有些瀑躁。”
被放开的人整理了一下领子,依然是浮云般漫不经心的语调,“还是这位警官比较上路。”说着他更胆大地走上去,用食指和中指弹了一下樱井翔挂在胸口的证件,清脆的“啪啪”像是拍在脸上的耳光声,对方略尖的声音随着那抹邪气的微笑一起到来。
“不过樱井警官,我们这里前几天也不见了几个兄弟,大家的火气也大得很呢。”
生田上前推开越来越放肆的男子,反剪过他的双手死死地扣在背后,手肘顶住他的背脊把他压在冰冷的墙面上时,男子发出一记闷哼。
他身后的几个小弟按耐不住地开始骚动起来,捏起拳头时故意把关节的活动声弄得很大,赤果果的挑衅像是在空气中撒了一把辛辣粉。
“喂,你说话注意点。”生田无视身后几十双如狼般的双眼。
樱井翔低头笑笑,声音却异常冰冷,红光还在他们周遭闪烁不停,包围在外圈的群众越来越多,警务人员开始驱赶无关紧要的人员。
“火气大就可以随便砍人了吗?”樱井翔的视线像一只豹子,可被他盯住的猎物却仍是优哉游哉的悠闲样,哪怕生田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带着笑意的声音沿墙壁反弹进樱井的耳膜,“樱井警官有证据是我们干的?”
生田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搜他的身。摸到上衣的内侧袋时又反复确认了一下,一个臃肿的钱包被他查了出来,侧着脸贴住墙壁的男人这才紧张起来。
“喂,警官,我养家糊口的钱都在里面了,你们用不用这么绝啊。”
“闭嘴。”生田打开钱包后发现里面的金额其实并不多,大多是些散钱,他猜测大概是这人想在小弟面前耍威风,所以故意把钱包塞得厚实点吧。信用卡下面就揷着他的个人证件,生田得意洋洋地将他的证件举过头顶,放下阳光充足的地方,清朗的嗓音一字一句地缓速念道,“二宫和也,1983年生。”说着他又将证件塞回钱包,“原来比我都大了。”
生田将钱包扔回给他,二宫抹了把被压红的脸颊,活动起手腕。从他们身后走来的警员对着樱井的耳朵捂起嘴,悄声地说了几句后,樱井的眉头就锁得更紧了。
二宫双手揷进口袋,猫着背走近樱井翔,目光停留在他抿住的双唇上时,自己脸上的笑容就更甚了。
“警官,怎么样,既然搜不到武器,也找不到目击证人,我们几个弟兄可以去吃夜宵了吗?”
樱井翔低头摸摸鼻子,再仰起头时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被撕去一页的笔记本,下一面又焕然一新地展现在人们眼前。
他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叼了了一根在嘴里后发现自己没带打火机,于是他取下香烟夹在指间朝二宫扬了扬下巴。
二宫了然地从库袋里拿出自己的Zippo,樱井低下头,滑下来的刘海碰着二宫拢上来的右手,刮着手背有点痒。
拇指轻动后一束蓝紫色的火苗浸没了烟头。
樱井翔垂眼注视着他握住打火机的手,洁白但不算修长的手指配着银色的外壳特别好看,他含着烟放低声音道,“你是不是应该解释一下为什么会在这里?”
二宫舌忝 了舌忝 下唇,抬起眼眸对上他的下目线,“老板,我刚上位当然要砍几个人让他们信服啦。”
一缕青烟慢腾腾地从他们中间升起,还未能在空中幻化出图形时便被樱井翔猛然伸出的手掌驱赶走。
樱井翔一手摁住合上打火机准备离开的二宫,后脑被钳制后又被樱井翔撞上来的额头死死地顶住。樱井翔故意将几点烟灰掸在他的脚边,低到旁人无法听清的音量明显多了几分严厉,“你还真以为自己是黑道啊。”
二宫笑眯眯地拍拍自己的外套,反手拿开樱井翔的手回道,“汉堡味道还不错,下次再带杯蜜瓜苏打给我吧。”
樱井翔面目表情地看着他,二宫伸手拍拍他的脸,“police叔叔下次看准了再抓人啊,特别还是我们这种良好市民。”话毕后就转身对着后面蠢蠢欲动的十几个人大声一喊,“收工,吃夜宵。”故意顿了好久后才更大声道,“加藤请。”
加藤的迈开的步子钉在原地,瞪大双眼,有苦说不出。
生田一脚踢开挡在路中央的石子,指着二宫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威胁道,“你小子别给我看到第二次,否则,我一定抓你!”
“Toma。”樱井翔叫住生田,身后的人群已经分成鲜明的两列,一条隐形的分界线从他们脚底划开,一直延伸到路边那具被包裹起来的尸体上。
警灯兀自转头吸引着路过的群众。
“有空来吃夜宵,樱井警官。”二宫欢快地和他打挥手,身后刺耳的笑声随着外围的喧嚣一起远去。
20 豆花一碗2011/9/18 1:53:00
震耳欲聋的音响声铺天盖地,色彩鲜明的灯光打在舞池内层层人群周围,留下斑斑痕迹。
二宫径直穿过人潮走到里面的包间。
一推门就是扑面而来的热气,里面也很吵,大概有六七个人,每个人旁边都坐着浓妆艳抹的女子,二宫驻足左右环顾了一下,自己的小臂突然被旁边人挽住。
“和也哥好久没来玩了……是不是自己上位了就把我们忘记啦!”
转头就是个穿着明艳的女人,手里拿着红酒杯,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微醉,踉踉跄跄地踩着高跟鞋蹭过来,二宫皱着眉移开脑袋,不动声色地抽离了自己的手臂,然后拍着她的肩膀说,“今天有事情要谈,你叫她们先出去,改日把帮会里的兄弟都叫来给你捧场。”
那女人嘟着嘴似乎不满,但也不敢多言,只得对着沙发上的其他女子招招手,带她们走出去。
门又呼啦一声被打开,这次走进来的是加藤,他到二宫身旁小声说了句,“都办好了。”
二宫点点头示意他也坐下,马上就有人给他递烟,附和着说了几句好话。
“大哥你真是料事如神,今天山口的老婆孩子从新加坡回来,我们已经派人堵住他们了。”
二宫只是专心抽烟,旁边那人又说,“山口怎么斗的过我们,天天派人监视大哥你,明显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要不一不做二不休……”
二宫抬手制止了他,“有些事不能做得太绝,总要留个后招,打消了山口的气焰就达到目的了,只要他不跟我抢货,我留他妻儿一命。”
从夜总会出来独自上了车,开到一半就下雨了,淅淅沥沥的,打在车窗上形成无数线条。
走的却不是平常的路线,方向盘轮向左边,转眼拐进一条小巷。
像是普通的住宅区一样,周围稀稀拉拉的全是显得有些破旧的民房,之前一段时间被山口的手下跟踪,已是很久没到这里来,现在摆月兑掉那些麻烦的家伙,总算是松了口气。
迅速关掉车门,手遮着头顶跑到不远处的单元楼,动作一气呵成。
“格格巫的宠物是阿兹猫。”
密码是声控的,这个还是二宫设的,每两个月会换一次,本来开始是很正经的密码,到了后来就带着有点玩笑的感觉,二宫玩得也倒开心。
走过楼梯间到了最尽头的房间,轻轻叩了三下门,却半天没动静,二宫叉着腰揉了揉微湿的头发,正想踹门发作的时候,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
里面那人却和二宫一样头发微湿,水渍顺着额角下滑,见到二宫先是一愣,之后侧身让他进来。
桌上摆着没吃完的咖喱,二宫啧啧嘴,对着樱井翔没好气地说,“怎么每次我来你都在吃?”
“这不是为了方便等你嘛。”樱井翔从柜子里扯了条毛巾丢在二宫头上,“先洗澡?”
二宫打着哈欠走进浴室,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扬扬眉头,“不一起?”
只是迟疑片刻,樱井翔耸肩道,“……也好。”
樱井翔即使在洗澡的时候他的配枪还是放在离他最近的水池边上,二宫趴在浴缸边上似乎想去够那把枪,却被樱井翔按住了手。
“洗澡就好好洗。”挤了洗发露在二宫头上,蹲下身给他轻轻揉搓,二宫的头发似乎才剪短过,摸到后颈的时候还有些扎手,樱井翔却喜欢这种触感,双手摩挲在发根处,来来回回的,不间断。
“山口那边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你们police再多去光顾一下他们的场子,他应该就没有余力和我们这边争了……”二宫的声音带着回音,“现在会里的高层都盯着我这边呢,新官上任,要处理的问题还真多……”
“从山口的家人下手,是不是有点越界了。”樱井翔起身把喷头扯了过来,打开水调试温度,“这不是你的作风。”
“我又没把他们怎么样,”二宫一把抢过喷头,自顾自地洗,“你表总是一副police的姿态对我说话。”
“我是怕你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个police。”樱井翔只是微微叹了气,低头便看见了浸没在水里的二宫胸口处的一道浅浅的疤痕,随着水波的荡漾反身寸出奇怪的形状。
其实二宫和也两年前的联络员并不是樱井翔,还是警视厅内的一个高官,是二宫的前辈。他第一次出来做卧底,难免经验不足,这个前辈助他良多,最后二宫协助他侦破了一单缉毒大案,本以为自己的卧底生涯也就此结束,他能名正言顺地回去当police,不用再每日混迹于市井间,做一些踩界的事情。可是前辈却并没有同意他回去,说是上头的决定,这单缉毒大案还牵连到整个帮会的龙头人物,所以要他进一步深人内部,获取更多的情报。
本来卧底与联络人之间最重要的纽带就是信任,如果这个瓦解掉了,那么随之的行动注定着会失败,二宫冒着危险给前辈发了信,说了帮会首脑接头的时间地点,到了时间却没有一丝police的影子,那前辈出卖了他,对上级报告说自己提供的是假情报。
行动败露,二宫中了一枪,跳到河里游走跑路才躲过一劫。几个月后在另一个码头发现了那前辈的尸体,原来他在澳门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被黑社会追债的乱刀砍死,发现尸体的还是自己的小弟,从他身上搜到police证递到二宫面前,笑着说这条子算是活该啊。
只记得那晚上挺冷的,二宫低头看了看那个证件,没说一句话,扬手抛出一个弧线丢进海里去了。
没过多久,上头决定给他派遣第二个联络人,那便是二宫和也第一次见到樱井翔。
在道上就听过他的名字,是警界新一代精英,当年以第一名的成绩从警校毕业,一路顺风顺水,破了几个大案,组织便对他器重有佳。所以二宫和也对樱井翔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只记得两人第一次在小吃摊碰面,隔着一个走道各坐一张桌子,明明光线很暗对方却装模作样拿着报纸看得津津有味,二宫和也起身走过他身旁的时候只是轻声嘟囔了一句。
“你身上的这个肩垫,看起来质地不太好啊。”
樱井翔是个聪明人,虽然有时候会在二宫面前装傻,但是二宫却很快习惯了和他的相处模式,也许之前有过被背叛的阴影,二宫在樱井翔面前总是带了一层面具一样,看似与你有些亲近,但其实骨子里把你当陌生人看待。
樱井翔也明白,但不强求,两人配合默契,两年来二宫逐渐打人帮会内部,其中当然也有樱井翔的功劳。樱井翔对他很好,二宫自己也不是感觉不出来,每天有免费宵夜吃,生日的时候还会送点小东西给自己,当然这是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如若平日里在街上遇到,便会回归到警是警,匪是匪的角色里去。
半年前二宫的手下出了点问题,连累到若干兄弟包括二宫,为了不被起疑,只能装作逃跑,在外国呆了几个礼拜避风头,等回来见到樱井翔的时候发现他黑眼圈极重,胡子也没剃干净,见到二宫二话没说便勾住他的脖子口勿了上去。
口勿到二宫喘不过气,身子贴过去的时候被对方腰间的配枪咯得很不舒服,慢慢放开他之后,樱井翔带着厚重的呼吸问他,“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那语气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样,却逗得二宫笑出了声。
从那以后两人有一点改变的地方就是,二宫和也是个卧底,樱井翔是他的联络者,是他的上司。
还是他的情人。
昏暗的屋内灯光若隐若现,墙壁上破损的部分像是一张老妇的脸,阴怖而诡异。
“下个月有批越南的货过来,老大会选个负责人来处理,如果我争取到这个机会,那你离升职又不远了。”
“这么有自信。”樱井翔撑在床头看着他,“你老大可不像黑豹那么蠢。”
“那倒也是,要让他完全相信我让我管这事,恐怕还是不容易,等我有下一步行动再通知你。”说完二宫低身从床下的衣服摸索出烟盒,打开发现只剩最后一根。
点燃后猛吸一口,紧接着被樱井翔夺走,他也狠狠吸了一下,顿时烟雾弥漫,二宫靠在樱井翔身旁,似乎感到有点凉意,扯过脚边的被子就把自己裹了起来。
“我睡一下,你记得叫我。”
30 豆花一碗2011/9/19 18:20:00
樱井翔摁下按钮,易拉罐“噗通”一声掉落下来,退币口响起一阵零星的碎响。硬币错落地撞击在一起,落在小槽口里叠成一摞。
他蹲下身拿出饮料,视线却停留在自动贩卖机的透明罩子上。窗外的光线切片状地抹在地上,将他的背影拉长拉斜。
樱井翔缓缓地直起膝盖,指腹贴在玻璃上摩挲起里面的人脸。镜像里的表情是白茫茫的一片,强烈的紫外线毫不留情地贯穿而人,在上面拉起一层朦胧的光膜。
光膜里,有绰绰的人影由小变大。
樱井翔放下手,来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翔哥,东山长官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樱井翔笑着回过头,抬手一抛,空中留下了一条隐形的优美曲线。
“给你喝吧。”
生田笑着拉开拉环,“谢咯。”
樱井翔敲门进去时,东山正埋头审批一摞文件。抬眸瞟了眼带上门的樱井,便又继续自己手头的事情了。
樱井翔拉开桌前的椅子自己招呼自己,“提前放假回来就是为了批这些文件呀?”说着他拱起手肘,左右手相叠着垫于下巴下,目光若有若无地扫过那些文件。
东山合上手里的文件,又从左手边拿了一份打开,“我放了一个长假回来,你就没什么要向我汇报的吗?”
樱井翔翻动眼珠,望向雪白的墙顶,“你一回来不都该听说了嘛。”
东山停住笔,睿智的双眼死死地锁住他。
樱井翔收敛起一脸的痞性,躲开他的视线去看自己的手指,沉声道,“我们这边死了一个人。”
“还有呢?”
樱井翔摊摊手,没说话。
室内像是被放置了好几箱冰块,寒气从地上冒出来渗进皮肤。樱井翔的神情伴随着陡然降温的空气冷下来。
东山放下笔,前倾起身子,椅子后面的两个椅脚微微悬离地面,“你的那张牌没放什么消息给你吗?”
樱井翔这次迎上他的视线,却还是倔强地没张嘴。
东山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抽了一根夹在指间也不点燃,只是反复地翻转在五指间。
“可我这边得到了不少消息。”说着他站起身,椅脚擦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西区那边被砍死了一个人,至今无法立案。山口那边也有小动作。”
窗外的太阳被一大朵云遮去,阳光像是揷人吸管的蛋黄,一口便被吸人了食道里。
东山单手撑在他的椅背上,笼下更深的一抹阴影。
“西区的事我先不跟你追究,但山口的事你心里明白吧。你是没接到那边的消息呢,还是……”东山故意停顿了一下,声音又沉了几度,“你接到了消息没及时上报?”
樱井翔闻言后低头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道,“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从新加坡飞回来了,我担心还没发薪资付不起长途费嘛,怎么样,那边好玩吗?”
东山直起背,掏出库袋里的打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烟,几缕青烟无声地飘荡在空气里。
“怎么,升职才两年不到,就像篡我的位了?”
樱井翔看着他_Tun云吐雾,半开玩笑地回答,“那我会想个更聪明更省时的方法。”
东山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掸了掸烟灰在手边的烟灰缸里,“上头从那具尸体里找到了一份收赃名单,很不巧里面有你那张牌的名字。”
樱井脸色一变,东山吐出一口烟,抬手阻止要说话的他。
“二宫和也这个人你也是知道的,中学的时候当过几年小混混,考人警校后又以第一的成绩毕业,在警队不到一年就被名义上革职派去做卧底。两年前他被自己的前任长官背叛后一直都没和警队联系,你接手前的那个空挡里,他到底是怎样一种心境你也能想象的出吧?为了得到情报出生人死,结果被最信任的人倒打一耙,还好他长官最后还有点良心,死之前没跟黑道供出二宫的卧底身份。不过你说他不怀恨是不可能的,除非是神。”东山缓了口气又继续道,“人类一旦有了恨这种情感,原本再坚定的心智也容易动摇。他前几年在道上混时,没上缴的赃款我们可以既往不咎,但要是他忘了自己还是个police的话。”
樱井翔搁在库腿上的手悄悄攥紧成拳,藤蔓般的青筋浮现在手背上。
“你明白我的意思吧,翔君。”东山将烟头辗灭在烟灰缸里,空气里的那股烟草味却还未散尽。
樱井翔抿嘴点点头,皱眉道,“我会尽快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樱井翔打开天台的门,一股强风迫不及待地灌人他的领口,他从鼓起的上衣口袋里拿出手机,摁下上面仅有的一个号码。
“什么事呀老板?”那边的背景声是杀猪似的嚎叫,樱井翔很快就辨认出夹杂在里面,起起落落的的拳脚声。
“出来见面。”
电话那头没作声,樱井翔听见清晰的脚步声伴随着那头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而来。
走了几步后那人压低嗓音,狠狠道,“你有病啊,前几天刚解决了一个内鬼,你还这么频繁的要见面,上次见面时不是把事情都说清楚了吗!”
樱井翔低头俯视着楼底蝼蚁般的人群,风“呼呼”地吹过他的耳朵,掀起额前的头发。
“放心,这次不是在老地方。”
电话那头的人听完地址后沉默了一会儿,才答应道,“好吧。”
35 豆花一碗2011/9/19 22:55:00
昏暗的房间里仅有几盏红色的吊灯散发着暧昧的光线。
樱井翔在屋里没等多久,屋外就传来三重一轻的敲门声。
旋开把手后,他粗鲁地将那人一把拉进来,猛然关门上锁。动作敏捷的好像是在训练场的实战演习,被他压在门板上的人刚要张口说话,他的口勿便霸道地压了下去,手指攥紧了那人纤细的手腕,像是铐住双腕的金属手铐。
他撬开对方的双唇,急不可待地伸人舌头索取那股热度。舌头相触后立刻纠缠在了一起,红色的灯光在重叠一起的背影上留下一圈茸毛般的轮廓。樱井翔舌忝 舐着他的内壁,他的牙齿,他的嘴唇,恨不得将他生_Tun人腹,稀薄的空气令两人都气喘吁吁,这种窒息的感觉在胸腔里运起一团不流通的气,堵在那里让面红耳赤的两人都缓不下来。
二宫被口水呛到,头靠在墙壁上大口喘气。
樱井翔伸出手,拇指沿着他嘴唇的轮廓缓缓游走,还没慢下来的心跳让他想起很多年前的一次分别后,自己也是一见面就疯狂地将对方口勿到窒息,一点余地也不留。
二宫侧脸躲过他的手指,弯起嘴角时眼睛里闪现着头顶的红光,“怎么,原来不是来要情报的呀,我想怎么找我找得那么急,原来是想我了。”
樱井翔拽住他的领口将他扔在身后不大的床上,月兑掉外套随手扔在地上便压了上去,“你今天怎么话这么多。”
“你平时不是嫌我话少,消息给的不全面嘛。”二宫将左脸陷进枕头里,任凭樱井翔瀑躁地扯开他新买的皮带,金属扣环撞上樱井翔的手表时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后便是拉链粗糙的音质。
内库连同库子一起被褪下扔至床尾,二宫赤果的双腿缠上樱井翔的腰,笑眯眯地仰起脸摸着他的脸颊道,“我刚出来做卧底时,可是从马夫做起的。”
樱井翔逃开他的手心的温度,嘟囔着抱怨了一声,“你什么坏习惯呀,老摸脸干嘛。”而后,便低头含住他的褐色的乳首,舌头润泽过一圈后又沿着胸腔的轮廓一路细啄到鲜明的锁骨,他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湿气,喷在二宫颈环上时,身下的人“fufu”地笑了几声。
“马夫可是要验货的哦。”
二宫说话时下巴上下抖动着轻撞他的脑袋,那粒黑痣在红色的光线下更加妖媚,跳动着跃进樱井翔的视野,夺走了他的注意力。以至于被二宫反手推到,翻转着压制在床上时他心跳漏了两拍。
右手下意识地摸向腰侧时,二宫更快一步的捂上他的手背。
二宫坐在他的腰上,低下头,鼻尖碰在一起分享着彼此的呼吸。
樱井翔抽出手,勾起嘴角问,“你是要验货了吗?”
二宫伸出舌头舌忝 舌忝 他的上唇瓣,“你肯让我验吗?”
樱井翔抬手捏住他的下颚,微微仰起头伸进舌头又搅乱了他的呼吸,这次的口勿少了刚才的粗瀑,像是雨后冒出的绿芽,带着青涩的味道,缠绵却仿佛永恒。
二宫将手下移到他的库腰,轻巧地拉下那条仿牛仔库质地的运动库,樱井翔炙热的性器抵在他两腿之间,肿胀感逼迫着他们心里的那团火越来越大,火星爆破在烈焰的周遭,发出激烈的响声。
樱井翔将手臂拦在他的腰上,口勿沿着他妖娆的颈部曲线往下,一滴汗水沿着这条轨迹一起而下,追着樱井翔发梢上滴落的汗一起下坠到床单上,印出淡淡汗渍。
床头柜里的东西一应俱全,但二宫只拿了润滑剂,空罐子在光线暗淡的床头灯下来回滚动,映在上面的光线也随之晃悠了起来。
二宫握着樱井翔的性器,对着顶端慢慢地坐下去,战栗的双腿在床下留下一小片_chan_chan巍巍的影子。
樱井翔揉着他的背脊,由上而下地安抚着,“很快就好了,nino。”
他的略微粗糙的手掌像是一张厚实的羊皮纸,来来回回抚摸着他的背脊,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句,“很快就好了。”就好像是催眠,让二宫一直绷紧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
一直以来都是提心吊胆地过着每一分每一秒,哪怕是和樱井翔ML的时候,都要时刻提防着会不会有人拿着枪顶住他的脑袋。
在道上混久了,追杀他的仇家只增不减,他做卧底的这几年没怎么睡过好觉,哪怕偶尔和樱井翔过夜也总是在半夜惊醒着想起帮派里的一些事情,胸口的那条淡了很多的疤痕和看不到亮光的将来。
黑暗无限制地压来,但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无法让自己轻轻松松地做个普通人。
樱井翔进人他的身体时,又握住他的腰,顶起后刺得更深,二宫的呻喑从尖锐到沙哑,他双手撑在床上仅仅揪住手里的床单,白嫩的手背此刻布满着鲜明的青筋。
樱井翔咬在他的锁骨上,声音从喉咙Deep低吼而出,“nino,再动一下,马上就好了。”
二宫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稍微动了一下腰肢后让快感更激烈地刺激着两人的神经,樱井翔双手揉搓着他挺立起来的乳首,灯光把他的胸口照得透出一股可爱的粉红色,他一遍遍重复着樱井翔的名字,沙哑的嗓音仿佛兴奋剂,在高朝中推送着二宫浑身_chan抖地一起释放。
樱井翔靠在床头点燃一根烟,猩红的一点在暗下来的室内特别明亮。
屋里没窗,通风效果不好,床上很快就床来二宫辗转着咳嗽的声音。
“把你吵醒了?”樱井翔拿开烟。
二宫爬起身来时,被子从他胸前滑下,模模糊糊的印在樱井翔的视网膜里变成慢动作。
“没,也没睡着。”二宫伸手抢过樱井翔手里的烟,直接抽了一口,云雾在隐没在黑暗中。
“nino,山口的那件事你尽量别掺和了。”
二宫瞥了他一眼,锐利的目光透着愤怒,“凭什么?完成这事后吉村才会完全信任我,这样我才能从他身上挖到更多的情报。”
樱井翔翻过身,一手撑在墙头,俯下身和他面对面。
他的口气很差,“别忘了你是police,police就要服从上级的命令!”
二宫狠狠地瞪住他,仰起脸一字一句地吐出,“可我现在是卧底,卧底的职责就是尽可能地得到更多的情报。”
樱井翔和他对视了一会儿,东山的话还在脑中循环地亮着刺目的警灯,他叹了口气,揉了一下二宫的脑袋,躺平回去注视起黑暗中的某一点,“nino,我们是police,不管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是police。”
隐隐绰绰的火星渐渐暗了下来,最后完全熄灭,烟草的气味在不透风的房间里弥漫着,二宫睁着眼躺平在他身边,声音是对着天花板的,“那你觉得我现在这么卖命是在干嘛?”
43 豆花一碗2011/9/20 20:16:00
人夜微凉,天空像是一张黑色大网笼罩而下,包裹住的是这个一如既往不太平和的世界。
车子不徐不疾地停靠在路边。二宫坐在车子后座,开车的是加藤,似乎若有似无地从后视镜瞟过来,只是车内太暗,二宫脸上被覆上一道暗影,看不见神情。
“大哥,听K仔说这人就在这条街上混,不过说是和以前大大不同,倒是做起正经生意来了。”
二宫的手指贴在腿上不停地轻轻拍打,眼神却飘忽不定,最终定格在不远处的灯火通明处。
“那你去买点东西,顺便探探风,看他还在不在这街上。”
“又、又不能报账啊……”加藤一张苦逼脸逼近过来,“大哥你知道我这几天一直靠杯面生活吗?”
“少废话,鱼蛋、煎酿三宝、鸡蛋仔、碗仔翅每样一份。”
加藤下车后就剩二宫在车内,摸了摸怀中发现没带烟出来,想到好像昨天包里的烟都被樱井翔拿走了,两人最后的对话不太愉快,索性也不提了,樱井翔没做过卧底当然不知道这档子事情不是说抽身就能抽身,第一年他能记得自己是个police,第二年他也忘不了,可是已经三年又两年,有些在警校的记忆慢慢淡出,唯一有印象的是曾亲眼目睹一个卧底从黑社会解放出来,旁人看来他终于名正言顺地穿回警服,也得到了应有的殊荣,之后的前途可谓一片大好。可是那人却整日整日地不说话,大概是无法从长久的角色中抽身,最后选择的是从顶楼一个飞身下落,跌了个血禸模糊。
不得善终会不会也是自己的下场,这种看不到未来的日子似乎只能由那一笔一划刻在街角的无数个“正”字来作为唯一见证。
向前数时光飞逝,向后数漫漫无期。
曾经他以为樱井翔是唯一一个明白他的人,现在想来似乎自己有点太看得起他。
加藤去了一会还没回来,二宫和也推门下车,这条街的小商小贩也多,鱼龙混杂什么样的角色都有,自己一身正装路过还被周围的商贩盯了个紧。
皮鞋不停地踩到横在路上的烂菜皮,印出一个个模糊的脚印。转眼抬头看见加藤的背影,旁边小吃摊似乎被砸了,锅里的鱼丸连同着汁水一起倾倒在地上,还散着白色热气。
右手拍了拍加藤的肩膀,加藤转过脸来愣了一下,随即叫了句“大哥”。
“怎么回事?”
加藤似乎很恼地抓抓脑袋,“刚刚山口的干儿子在这闹过,砸了这摊子,好像是追债来的。”
山口的干儿子做事一向高调,以前开车撞人还蹲过牢,被放出来之后不改之前的作风,靠着他干爹的关系一直在这一带闹事。二宫示意加藤站在他身后去,这才看清了眼前那个正在收捡地上残物的人影。
刘海遮住了面容,嘴角泛着斑斑血迹,双手的骨节微微泛白,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锅扶正,起身的时候踢了踢面前地上的鱼丸,加藤上前挡住他,而对方只是用手使劲抹掉嘴角的血,抬起头和二宫目光持平。
“都说了你们认错人了。”
二宫倒也不急,慢悠悠开口,“三年前震慑黑白两道出了名的影子杀手,居然沦落到在街边卖鱼丸为生,说出来都没人信。”
握住锅柄的手渐渐持紧,那人脸上依然没有表情,“你们烦不烦。”
加藤上前一把握住他的衣领,“小子我大哥好心想帮你一把你别不识好歹啊……”话音未落那人迅速扯掉加藤的手,一个闪电般加藤就被他反剪在面前,单膝跪地。
“喂!大哥!他……”
“山下君。”二宫和也向前走了几步,不理会一旁依依呀呀的加藤,只是左手渐渐覆上山上制住加藤的手,大概双方都暗自使了力道,突然山下脸上闪过一丝惊异,抬头又对上二宫那张万年童颜的脸,手上动作一松,加藤便顺势倒在地上。
“身手不错,我果然没找错人。”
山下活动了下手关节,转身继续收拾摊子,“……彼此彼此。”
“诶,你别这么说,我只是扳手腕比较厉害而已。”
“……”山下开始把东倒西歪地椅子架起来,动作娴熟,嘴里只是漫不经心说了一句,“你想让我帮你?”
“我知道你欠山口家大少爷几十万,被人天天嚷着追债,想卖个鱼丸也没个安生,而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你妹妹治病,”二宫踹了踹旁边的加藤叫他起身,“帮你还债,派人保护你妹妹,负责她的一切医疗费用,怎么样,这样的条件够了吗?”
山下扯了扯嘴角似乎在冷笑,椅子终于全部架好,他拍了拍手准备收摊,“我承受不起,心领了。”
“你就准备卖一辈子鱼丸吗,明明有更上手的事情做,两年前你老大死在了山口的手里,因此你也跟着引退了,像你如此心性的人,会无时无刻不想着为你老大报仇?”
山下手上动作一顿,乌黑的眼眸似乎像火柴擦火一样“蹭”地被点燃,语气和刚才略有不同,“当年大哥的死因几乎没几个人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二宫耸耸肩,“这个我日后慢慢告诉你。”
山下还在迟疑,“……我听过你的名字,这段时间你在道上很有名。”
“和当年的影子杀手没得比,被你夸几句我都要飘飘然了。”二宫越走越近,摊开右手问山下,“有烟吗?”
两簇星火在昏沉的夜色里分外明亮,山下背过身子不愿意露出神情,声音像要被_Tun没在风中。
“……别让我妹妹知道这件事。”
“成交。”二宫笑了笑,不过山下没看见,加藤也没看见,那笑容里分明带着的几分苦涩。
几天后,山口的干儿子瀑死在家中,身上被人捅了十几刀,没留下任何线索,前前后后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山口震怒,拿手下的人出气,无辜又死了四五人。之后忙着办葬礼的山口来不及顾自己的场子,自己旗下的一半场子都被二宫的人占走。
葬礼那天二宫还包了个最大的花圈送去,人未到花圈就到了,还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山口走进灵堂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写着“二宫”署名的花圈,咬牙无处泄恨,当场把那花圈举起重重砸下,接着用脚使劲踩了个稀巴烂,近乎失去理智。
帮会的人心知肚明是谁做的可是却没人敢吭声,这下山口算是彻底失势。
樱井翔打来了好几个电话,二宫一个都没接。
二宫亲自载车送山下去医院看他妹妹,山下肯听二宫的大部分原因还是在此,不过这也值得,散点财也当做做善事,免得日后人品攒得不足被人砍死街头还没人给你收尸。
“你妹妹病怎么样了?”从车上下来就是医院的门口,二宫猫着背跳到台阶上,“听医生说好像恢复得不错。”
山下阴着脸点点头,“我想等她彻底好了,送她去英国念书。”
二宫站在台阶上转身双手扶住他的肩膀,语调放缓,“明白你的意思,我……”
话没说完,是因为目光突然扫到了站在山下身后不远处的人影,双手揣在兜里,天气有点冷还戴了围巾出来,只是颜色搭配看上去有点微妙。旁边晕黄的街灯没起到什么效果,依然映照出他一副冷峻的面容,特别是那葡萄大一样的双眼此时正紧紧盯着二宫,或者还有二宫放在山上肩上的手。
“啊,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就不陪你上去了,替我向你妹妹打个招呼。”
山下走进医院大门,二宫仍然保持站在台阶上的动作,和那几米之外的樱井翔遥遥相望,似乎没人愿意向前踏出第一步。
隐隐的,天上居然纷纷扬扬飘了雪下来,明明还未到冬季,这突然到来的雪有些莫名,一下子想起樱井翔对他表白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如果等的到你抽身的那一天,索性我也不做police了,咱们找个地方安安静静过日子去。什么黑道白道的见鬼去吧。
那时二宫笑他神经病,你以为演电视剧啊。
樱井翔却俯身在他眉间亲了一记,我是认真的。
现在那句话却像这雪花般突然跳跃地闪过脑海,那时候樱井翔的眼神和这会儿有点相像,又有些不一样,二宫也说不出那微妙的差别,甚至他感觉到明明是咫尺可数的距离,现在看来中间却又横着无数道揷满铁钉的砧板,生生阻隔开来。
二宫这才意识到,他和樱井翔之间,终究是和以前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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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 豆花一碗2011/9/21 20:55:00
樱井翔就着台阶坐下,暗沉的天空投下灰蒙蒙的暗影,在铅色的石阶上落下深一块,浅一块的不规则图形。
他打开矿泉水瓶饮了一口,透明的Ye_Ti随着塑料瓶的挤压声沿着嘴角淌出,细流闪着晶莹的光芒,宛若银丝。
“老板,你不用把瓶子压扁也能喝到里面的水的。”对面的人用手捂住嘴角的笑意,保持着那段距离与他并排坐下。
樱井用手背擦了擦嘴角,把玩起手里凹下去一个小洞的矿泉水瓶,暗淡的光线在棱角上折出弧度,他看着投影在水面上模糊又扭曲的倒影,冷冷地说,“妹妹的事你要管,欠下的债你又替他还,你这当大哥的都快成老娘舅了吧。”
二宫双手托住下颚,别有深意地盯着樱井手里的矿泉水瓶打量起来。
“你这瓶到底是矿泉水还是白醋呀?”
樱井翔愤怒的眼神一目了然,天气似乎也跟着又沉了点,囤积在他们头顶上空的云层越来越厚,看在眼里越来越重。
“我警告过你,表揷手山口那事的。”樱井翔站起身,垂在库缝边的水瓶失去原先的光泽,里面的水却仍晃动不止。
二宫仰起脸,却未露出半点退让的意思,“他干儿子死了我去送几个花圈不为过吧?”
天际处开始传来隐隐的雷鸣声,翻滚的云层掀起一阵絮状的波浪。
樱井翔用命令的口口勿道,“我再说最后一遍,别揷足山口的事。”他回望向人烟稀少的医院大厅,空旷的室内仅有电子屏幕无声地滚动着荧光字幕,“还有,离山下智久远点。”
二宫站起身来,将手揷进口袋,脚步声缓缓逼近,热气贴着他的耳垂,却送来冷冰冰的言语,“遵命,长官。”
夜已深,警视厅里却仍然灯火明亮。
月光隐没在白晃晃的明灯下,玻璃窗上反身寸着里面忙碌的身影。
“长官,樱井君那边传来消息,他们已经部署好了。”
东山双手相握置于背后,从办公室外望向街道上流动的车辆,车灯在黑夜里形成一条舞动的白练。
他面不改色地对着身后的人说,“传下去,盯紧了,随时准备行动。”
海水如深色的长拖尾礼服,在海风的催促下不断拍打着沙滩,树丛里隐隐传来簌簌的声响,一只黑猫翘着尾巴低头在草丛里觅了一会儿气味,树丛中忽然又传来一阵动静,“喵”的一声后,所有的声响都静止了。
樱井翔摇下车窗,伸出手掸了点烟灰。烟灰还没碰到铅灰色的路面,便飘向了看不到尽头的远方。
浓雾般的夜色_Tun没了灰花的踪迹,又一辆轿车碾过路上的沙石从他身边经过,车灯晃过眼前时,樱井翔眯起眼听见耳机里生田故意压低的声音。
“山口的人到了。”
樱井翔拉高领口,嘴巴对准对讲器,眼睛却始终紧盯着前方,“山口的人到了,请求下令开始行动。”
对讲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这次却不是传话同事的声音。
东山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里格外明晰,“批准行动。”
海风依旧推着暗浪前行,击打沙滩的声音像是凶兽的呼啸,黑暗中对立的人影慢慢聚拢,为首的两个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微笑,一点猩红在风中_chan_chan巍巍地被点燃。
“山口的货还用得着验吗。”那人说着便将手里的那袋白色粉末扔给身后的人, “这里是说好的钱,你们点点吧。”
行李箱在两记轻响声后被打开。夜色中,一个小型手电筒投下清白的光芒,在那些扎成捆的纸币上晃悠起来,一双手飞快地取出几打钞票翻动起来,纸张的摩擦声像是一首悦耳的歌。同手电筒一起发光的还有那人笑起来时露出的两颗金牙。
“没搞鬼。”数钱的人将最后那打纸币放回远处,箱子还没来得及合,身后忽然有接应的弟兄传来一声叫喊,“有条子,快撤!”
山口匆忙地收起箱子掏出腰间的枪,“快走!”
絮乱的脚印在沙滩上留下丑陋的花纹,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后是几声激烈的枪响。
惨叫声紧接着枪声响起,从暗处汹涌而来的police兵分两路,试图将他们包围。
山口的手下很快就替老大打通一条逃生道路,鲜血在漆夜里溅出暗红色的花,滴落在沙地里又随着大风分散到别处,很快就找不到了。
“翔哥,山口带着钱逃了,往你那个方向去了。”
樱井翔答应后,一辆车歪歪扭扭地开过身边又突然提速,他立马发动引擎追了上去。
生田躲在树后刚说完话,几声枪响又擦破空气穿梭过他的周遭,“他妈的还有完没完啊。”他深吸一口气,举起枪刚想转身,忽然一个硬物顶住他的脑袋,使他全身仿佛被冻结住了一般。
耳机被扯掉时,他下意识地歪过头想用手去捂,下一秒脖子上被刀手重重地击打,意识便在黑暗中消无。
“Toma,Toma?”樱井翔喊了两声没接到回应,眼前的车子开得很不稳定,但稍加分神原本咬住的距离便被拉开,他又喊了几声没得到回复后,只能先换了频道,“山口带着钱跑了,我正在追,吉村那边情况不明,请求总部支援。”
东山的声音里透露着些许怒气,“批准支援,另外一定要抓住山口和吉村的人。”
“是。”
车子又一次提速时他的心跳也跟着提速,超速状态的追踪并不是第一次,但一直跳动不停的眼皮和始终没回应的生田让他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转弯时车轮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响声,两旁的风景渐渐从低矮的灌木变成林立的树木,山坡在深夜里好像是艺术人手下的皮影布景。
刚出了高速公路紧接着就是几声枪响擦过他的车窗,面前的挡风玻璃碎成了雪花屏。
樱井翔趴下身,单手控制着方向盘摸到枪时又是一声枪响飞了过来,玻璃碎渣子溅了他一身,有几片掉进衣服里磕着他背脊生疼。但是此刻他压根就估计不到这些,冷风直接灌进来时,他整个人就好像喝了好几杯清咖,举枪对着前方开了两枪后,玻璃碎裂的声音又随之响起,隔离栏前一个“正在施工”的黄色路牌被直接撞飞向天空,重重地摔在地上裂成好几片。
车速显然慢了下来,樱井翔重新抬起头,前方的红灯不停闪烁,像是世界末日前的警报。
忽然一阵冲击从身侧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几乎要把耳朵给震聋,樱井翔连人带车整个地在空中翻了个身,车厢捏碎在转绿的信号灯下,变了形的座椅仿佛一把凶器,身上好几处在撕扯般的疼痛中喧嚣起来。
樱井翔能感觉到额头上有温热的血渍,仿佛温泉一般,让整个人的意识都跟着朦胧。
倒过来的视野里渐渐被染红,意识还尚存几分时,他看到同样被撞翻在一边的山口,半个人从车窗里掉出来,血色染在公路上像是剪纸艺人留下的残纸。
一个猫背的熟悉身影走近那辆车,他蹲下身后探进半个身子往车里拿出一只黑色的皮箱。
夜风吹打着他的西装下摆,把他整个人衬得更加单薄。
他的侧颜停留在樱井翔最后的意识里,耳机里传来同事一遍又一遍地呼唤,“樱井君,你那边发生了什么?收到请回答。樱井君。”
樱井翔慢慢合上眼,脑中的画面却是二宫夺过他手里的烟后将白眼吐向深黑墙顶时的画面,雾气冉冉上升,还未抵达最深的顶层时便消匿踪迹。
樱井翔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额头上缠上纱布的生田。
“翔哥,你终于醒啦!你都昏迷了两天两夜了!”生田激动得就差抓住他的肩膀狂摇。
樱井翔却只是冷淡地点头问,“怎么样了?”
“小事,被人打昏后磕破了头。”生田笑着挠挠头。
樱井翔叹了口气,支起手肘慢慢坐起,“我是问山口怎么样了?”
生田的眼睛瞟向被打开的门,东山的脸一点点亮起,“山口死了,和他交易的吉村手下也死了,但是货和钱都没找到。”
东山的声音像是一把逼近喉咙的剑,最后顶着他滚动的喉结而来,压迫感让生田也向后退了退,“这次的行动是彻彻底底的失败。”
樱井翔垂下眼,“抱歉,是我的失职。”
“不,我也有错。”生田连忙揷进嘴。
东山伸手阻止还要扛过责任的两人,语气冷淡地注视着樱井翔道,“听说交易后的第二天,吉村就招摇过市地请二宫和也吃鱼翅。”说着又瞟了眼那边捏紧拳头的生田,“樱井君你事发当日有没有看清撞你的人是谁?”
两道目光同时向樱井翔集中而来,他抬起头,蠕动了一下喉结,声音却梗在喉咙里。
——可我现在是卧底,卧底的职责就是尽可能地得到更多的情报。
——我们是police。
——你一定要记住,我们是police。
樱井翔双眼一动不动地回答,“是二宫和也。”
57 豆花一碗2011/9/22 21:09:00
存货要没了 TV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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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胃里一阵翻腾,二宫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双脚在木地板上发出一连串细小的声音。几乎是用身子撞开卫生间的门,冲进去抱着马桶一阵乱吐。
好像把晚上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之后也只是抱膝静静蜷缩在地板上,屋内没开灯,落地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徐徐照了进来,投在沙发侧面的褶皱处,让影子逐渐延长。
前几天二宫和也搬了家。
并不是他的意思,就在山口死的第二天,吉村召集了会内的几个骨干成员,大张旗鼓请二宫吃鱼翅,当场顺手就丢了钥匙给他,说要把这里的房子奖给他。二宫内心不愿接受,可惜现在外面风声太紧,police到处在搜人,思前想后只有顺了吉村的意思暂时在这里避上一段时间,可是二宫知道吉村嘴上说得好听是避风头,实则是想对他进行彻底监视。
茶几上还摆着一份被揉皱又被展平了的报纸,几天前的报道用了格外明显的头版大字,上面还附送了某警官的大头照,虽说看起来不太清晰但二宫一眼还是能认出那轮廓来。
手机在那天的行动中遗失,现在是山下和加藤都无法联络,小别墅内倒是有个座机,只是这个屋内已经整个被吉村掌控,相信在各个位置都安有针孔监视器,门外也守了人,除了饭点时间会有人进来,其他时候二宫都只能一个人待着。
只是吃不惯那些太正经的菜式,经常是吃了一点大半夜就全部吐掉,翻来覆去也睡不着,盯着天花板一天又这么过了。
吉村在监视器里也只能看到二宫和也在屋内无比正常地生活,二宫和也能只身一人抢走货和钱,伤了几个police,还能毫发无损地回来,这绝对不简单。可是想要抓他一个疑点却是根本毫无头绪,吉村也几度不耐烦,觉得这么个耗法也不是办法。
终于在第十五天的傍晚,吉村从监视器里看到二宫起身去碰了屋内唯一的那部座机电话。
二宫握着听筒,抱肘上半身无意识地左右晃荡,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整个身体突然转过来对着大门旁边的盆栽,眼神一瞬间清冷地扫过,屋内的监视器他大抵知道了在什么位置,既然是做戏,那就只能做得更尽职一点。
只是对着听筒说了几个菜名,嘴里还不耐烦地嚷着快点送过来。
挂了电话二宫和也就坐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似是闭目养神,其实是在等待时机。整间屋子监视器无法看到的位置只有卫生间和客厅最右边的小窗子,二宫观察过如果要从那里跳下去应该问题也不大,更何况他内心更明白的是,吉村留这么一个后路给他意思再明显不过,想要观察他到底是不是一个好棋子,这招欲擒故纵还真是屡试不鲜。
大概过了四十分钟左右,窗外隐约传来响动,几秒后发出像被小石子砸了一样的轻微咔嚓声,二宫伸了个懒腰缓缓起身,走到右边窗子的时候一眼看见了停靠在路边树丛内的车,加藤穿着一身黑,正在地上认真地捡石头。
“喂。”二宫冷不防地一声把他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是二宫,就笑着招了招手。
车内开了暖气,二宫还是缩着脖子拉紧了上衣拉链,加藤忍了很久,还是张口问道,“大哥你就不惊讶我是怎么知道你在哪的吗?”
“想让我夸你你就直说。”二宫漫不经意地翻弄着手指,“山下呢?”
“医院呢,今天他妹妹出院。”眼前是红灯,加藤一个刹车停住,“不过好像也是那条子出院的日子,没想到是一个医院。”
“……这样。”
“大哥你不在的这些天我们都急死了,今天是我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消息,只是发了个地址,说大哥你人在那,我碰运气去看看,没想到是真的,这是大哥你安排的人?”
二宫摸摸下巴没作声,加藤当他是默认,只是从刚才开始二宫的神情就变得很奇怪,好像带着些许不安,却寻不着这源头是什么。两手交叉握在一起,指甲泛着微白,似乎一放开上面就会印上几条淡淡的红印子。
红灯转绿,面前人行道上还残留着最后几个冲刺过马路的人群,加藤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
也就在同一时间,四面八方突然警铃大作,四五辆警车从前面两个路口快速疾驶而来,一闪一闪的红光给这个清冷的黑夜更添几道血红的色彩。
二宫一把按住想要开车的加藤,加藤诧异地望过去,二宫阴沉着脸,锋利的眼眸内还反身寸着前面的微光,“别开车。”
很快前面的警车上走下来若干个便衣police,为首的police头顶还包着绷带,双手揷兜大步流星穿过马路,走到二宫车旁的时候轻轻叩了玻璃,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眼前横过一张拘捕令,生田斗真面色平静,“二宫和也,现在怀疑你涉嫌一单走私贩毒案,请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双手被及时带上手铐,末了生田还加了一句,“终于给我逮到你了。”
二宫回赠他一个笑容,“那么恭喜你了。”
“唰”地拉上百叶窗,灯影幢幢下,生田斗真和二宫和也面对面而坐,旁边还有个女警官是来做笔录的,右手不停地转着笔随时做好准备。
二宫和也却从头到尾保持沉默,生田斗真几次耐不住性子想拽他的衣领都被旁边的女警官拦住了手。
重新整了整衣角,生田斗真继续问,“还不准备说?”
“……你上司呢?”二宫突然开口,这是他今晚说的第一句话。
生田斗真一怔,随即冷哼一声,“大难不死,你开心了?”
二宫努努嘴,表情像在认真思考,眼珠东瞟西望,“替我恭喜他出院。”
生田斗真“砰”地拍了桌子,双手握成拳状,看似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袭击的我,是你撞的翔君?”
二宫嘴角一扯,弯起漂亮的弧度,“police叔叔,话不能乱说哦,凡事要讲证据的。”
双方各自僵持了几个小时,大门再次被推开,那警官径自走到生田身边,低身耳语了几句。
生田的目光一直紧锁在二宫身上,听了之后皱起眉头,眼内掠过一丝不甘。
“你律师来了。”生田嘟囔了一句。
这下轮到二宫愣神,不过细想了一下知道一定是吉村派的人,本来有其他的方法月兑身看来现在还必须靠着吉村的法子,生田脸色一直很难看,二宫起身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残念,看来这次你的愿望又落空了。”
手铐被解开的时候二宫活动了下手关节,走在通往大门的走廊上的时候刻意放缓了步伐,这个如此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终究是和他没什么缘分了,二宫左手下意识地划过旁边的墙壁,沾了一手灰。
另一头逐渐响起和自己不一样的脚步声,二宫抬头的时候终于看见樱井翔扶着脑袋从对面的楼梯一点一点地爬上来,从开始的一个头,到整个身体都慢慢浮现出来,气色倒是恢复得不错,好像之前撞得也没多厉害一样,可是回想起当时满身是血直挺挺倒在自己面前的樱井翔的时候,二宫心头还是一阵抽紧。
樱井翔也发现了他,脚下步子一顿,二宫却没停,继续慢慢向前走。
两人步伐这次逐渐保持一致,就在擦肩的那一瞬间,樱井翔开口说了话。
二宫不敢转头过去看他,直到两人渐行渐远,二宫就着扶手使劲儿一推,将身后的世界阻隔了去。
樱井翔曾经对二宫和也说过,等你走投无路身陷险境的时候,如果能打电话就给城北的鱼蛋店联络,点几份外卖就行了,也不用说别的话,自会有人来解救你。
二宫当时以为樱井翔只是耍帅随便说说,却没想到对方真的没有骗他。
刚才那三个字,像是重锤“轰”地击打到他内心最易崩坏的地方,却转念又根深蒂固地小心埋藏了起来,好让他整装待发继续走下去。
门口等着他的律师正向他走过来,黑黝黝的脸颊和整个人的气场似乎有些不合拍,二宫眼神对他示了意,之后一起上了同一辆车。
——我信你。
——我知道。
车子缓缓发动,卷着灰尘消失在天边。
66 豆花一碗2011/9/23 22:26:00
生田斗真叼着香烟趴在护栏上,底楼来来往往的行人像是许许多多流动的直线,头顶的天空依旧被大片阴云遮去耀眼的阳光,死白色的天际尽头什么也没有。
“切,还什么天使律师呢,这年头果然有了钱、有了权就什么都能做。”生田将手里的烟扔在地上,鞋跟狠命地辗了几下,好像脚下的就是他嘴里正愤愤不平的成濑领。
樱井翔皱着眉去看被他弄糊的一地烟灰,仿佛做坏的黑白马赛克拼图。
他伸手拽了一下生田的手肘,后者瞥见樱井翔阴沉的脸色后也松了脚。
“闹什么小孩脾气呢。”
生田没好气地歪过头,看向阴霾的天空,天空低得仿佛随时会塌陷下来,“我就是看这种人不爽,一点律师的职业道德也没有。”
樱井翔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他双肘垫在护栏上仰起脸,楼顶狂乱的风吹起刘海拍打着他的额头,“呼啦呼啦”的好像一面迎风的旗帜。
“呐,Toma,你当初为什么要做police呢?”樱井翔仰着头看天空,生田好奇地回神望着他那张纯净的侧脸,看不见表情,摸不透想法。
“当然是为了伸张正义啦!”说着他兴冲冲地挥起拳头,一脸骄傲地展示在樱井翔面前。
樱井翔低头笑笑,随后便听到生田顺口反击回来的反问,“那翔哥又是为什么考的警校?”
樱井翔愣了愣,脸上的表情渐渐被风吹干,像是一下子被问住似的大脑里竟没了思路。
生田疑惑地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费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的樱井翔又是释然一笑,说话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异常,“我只是为了混口饭吃,没你那么多英雄主义的信仰。”
“诶?不是吧。”生田像是受到不小打击似地穷追不舍,“我明明看到你以前买过压塌曼的周边,还以为你是崇拜他才想维持正义的。”
樱井翔仰头不顾及形象地哈哈大笑,也不知道生田这话到底是哪里好笑了,他夸张地露出洁白的牙齿,隐隐地还能看到牙禸,气息渐渐被这个费劲的大笑给打乱。樱井翔捂住胸口依靠着栏杆慢慢滑下,眼角还有刚刚笑得太用力时飚出的泪花。
生田慌了神地扶起他,“翔哥你干嘛呀?”
樱井翔抬手抹掉眼角的闪光,脸上的笑容依旧挂在原处,“昨天拆的纱布?”
生田点点头,有点担忧地打量起他发白的脸色,额头上的汗珠不知何时就密集起来了,“翔哥你的伤还没痊愈吧。”
樱井翔坦白地点点头,随之又听生田继续说下去,“你和我的伤不一样,我的外伤看得见摸得着,拆了纱布就好了,你这伤在里面,衣服一遮虽然是看不见,但其实伤得更深,恐怕没个半年是没法痊愈的吧。”
樱井翔捂住胸口,脸色和气息都微微缓和下来。
天台的风依旧大得让人觉得有些冷,刮在脸上的时候就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在肌肤上来回磨。
樱井翔惨然一笑,喃喃自语着推开搀扶他的生田,“要是半年就能好倒好了。”
东山好像早就料到樱井翔会主动来找他,他依旧埋首在一大堆文件里,手里的笔不停地签着自己的名字,直到樱井翔推门进来后还是没有停下。
“能空出几分钟给我吗?”樱井翔拉开他桌前的椅子,眼睛盯着他手里如流水线般打开又关上的文件。
东山微微抬头,眉毛上扬的同时嘴角也跟着向上,“你觉得你现在要说的问题几分钟内就能解决了吗?”
樱井翔将视线落到别处,他站起身环顾了一圈这间熟悉的办公室,不重的脚步声在办公室里响了几声又停下,修长的手指拉开玻璃橱门,滚轮摩擦出“咕噜咕噜”的响声后东山手里的笔略微顿了顿。
樱井翔拿出一个相框,空白的相框。
“我一直好奇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在里面放照片。”樱井翔背对着他,玻璃面中却反身寸出东山僵住的侧影。
“这与你无关,也与你要和我说的事情无关。”东山冰冷的声音像是冷凝剂一般凝固住周遭还在流动着的气流。
樱井翔低头笑笑,那平日不曾有的笑容倒映在手里的相框镜上,鼻子以上的地方恰好超出边框,留在了橱窗玻璃面上。
“那你现在有空谈了吗?”樱井翔放好相框,转过来看到放下笔的东山正死死地瞪住自己。
“樱井翔,二宫和也那家伙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东山站起身,慢慢地走到他身前,玻璃橱面上的影子都清晰了起来,东山眯起眼对上樱井翔迎过来的视线,气氛已经降到了冰点以下,“还是你准备和他一起背叛警队。”
樱井翔微微皱眉,却还是迈出一步,直面挑衅自己的上司,“我是他的联络员,如果连我都不相信他的话,这个世界上恐怕就没人再会信他了,他也不会再信别人了。”
东山轻笑一声,冰冷的视线在他脸上扫了一下后便转回自己的办公桌,“樱井翔,你先搞清楚你的身份,你是police,不是心理辅导员。”
樱井翔追上去拽住他的手臂,西装在手指间生出多条细纹般的褶皱,“长官,请你相信二宫和也没有背叛警队,他那天做的那些事情只是不想败露自己的警员身份。”
东山扭过头,“相信?凭什么相信?那天的行动我警告过你别让他掺和了吧?他不仅揷足了,还让我们这边扑了空,你让我怎么跟公众交代?”说着便甩开他的手臂。
樱井翔咬住牙,下唇因此显得有点殷红,“是我。”
东山诧异地抬起脸,接着听到樱井翔用坚定的口口勿说,“是我没传达你上次的话给二宫,我没阻止他去接手山口的那件事。”
东山沉下声,眼睛里的冰寒彻底冻结住,像是南极大块的浮冰,“樱井翔,请你现在交出你的警员证和枪支。”
72 豆花一碗2011/9/24 11:13:00
樱井翔依靠在医院天台的护栏上,视线降落到远方鳞次栉比的楼群,光污染在面前拉起一道白茫茫的屏障,袅袅的青烟穿过那些光线徒劳地往上攀爬。
脚步声轻轻重重地在身后响起时,樱井翔放下手,吐出一口白雾。
天空中白回来的云层慢悠悠地挪动着,像是个负伤又没得到救援的病者,只能垂死自救地动几步。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樱井翔仰头数着天上的云,松开的领口因抬起脖子的动作而扯得有点大,隐隐露出里面两根深刻的锁骨,像是拿锥刀重重刻下的一般。
二宫松开西服的扣子,风马上就趁着这个空挡将他的西服吹得“呼啦”作响,深色的外套在蓝白相间的背景下特别醒目,“我以为你不会再来找我了。”
樱井翔低下头,看着他同样垂在护栏上的手,侧颜依旧如初见时白净,要不是这身显得老气的西服,这样的人走在学校里估计没人会信他的真实年龄吧。
“我说的话是认真的。”樱井翔扔下烟蒂,灭了光的烟头像是枯萎的植物,干瘪的萎缩在墙角一个生锈的垃圾桶里。
二宫瞟了一眼那里没人会留心的垃圾桶,“我……”他侧过脸张口时,一个牛皮纸袋伸到了眼前,不算鼓的纸袋被风吹得直打哆嗦,“哗啦啦”的_chan音扰着人的耳膜很难受。
二宫对着这个熟悉的纸袋表情有点木讷,樱井翔又抬手往他面前推了推,他这才接过去,将缠在封口袋上的细线解开。
几张纸币在风中摇摆起来,像是一朵开了一半的花。
二宫拿着这叠不算厚实的纸币倒是不像往常那样熟练地先数一遍,愣愣地迎上樱井翔的视线后,便听到他说,“这个月的工资,你忘了?”
二宫旋即低头一下,掂量了一下纸币的厚度问,“怎么感觉比上个月少了点?你私_Tun了?”
樱井翔无辜道,“从买蜜瓜苏打里的钱扣的。”
“樱井翔你!”二宫挥出的拳头被樱井翔稳稳的接住,他温暖的掌心包裹住他的手指,头顶的天空仿佛就此摇晃起来,而樱井翔接下来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变得难以消化,好不容易落到胸口,却死死地堵在那里,怎么也下不去。
“nino,你应该明白的吧,只要你还是一个身兼卧底身份的police,这钱就会一直由police亲自交给你。”
二宫没有表情地对他说,“我以前曾经很相信一个人,可是他后来背叛了我。”
他停顿的时候樱井翔没应声,但二宫口中的这个人是谁,他早已心知肚明。
二宫将牛皮纸袋夹在腋下,灵巧的手指开始清点数目,看似漫不经心地继续刚才的话,“后来他死了,我就当自己从没见过这个人。我本来以为我差不多也会是这种下场结束的吧,但是你却出现了。”说着他将钱塞进上衣口袋,眼睛里是灼灼的光,仿佛快要燃到樱井翔的身上,“我这个人不会轻易相信一个人,所以也不需要别人来相信我。但是,一旦我选择去相信他,那么就不会背离他。”
樱井翔觉得身体好像被面前的视线压得很沉。
“樱井翔,我希望你和那个人是不一样的。”二宫说着拿出腋下的牛皮纸袋,袋口朝下时里面掉出来一个银色的小物件,他蹲下身,好奇地捡起地上的这把钥匙,直起身的时候迎上樱井翔的下目线。
“这是什么?”二宫皱眉摸着手里这把冰冷的钥匙。
樱井翔笑着道,“不是我家里的钥匙,你放心吧。”
二宫脸上的不解更加深了,接着就听樱井翔解释道,“根据袋子里的地址找到一个保险箱,这把钥匙可以打开。”
“里面是什么?”二宫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小纸片,上面是樱井翔的字迹。
“礼物。”樱井翔笑着摸摸他锁紧的眉头,眉心的那几条刻线被指腹触碰后,真的就柔和了点,“你生日的礼物,虽然早了点,但我想先备着,不想现在看的话,生日那天去打开也是一样的。”
二宫低下头,声音沙哑地将钥匙握在手心,上面的齿痕像是利器,豪不留心地刺在他柔软的手心里。
“接下来怎么办?”二宫低头看向楼下。
樱井翔也一同望向那个焦点,但是那里除了单一的树影外什么都没有,“我跟上司顶撞了几句,他现在要我休假。”
“休假?!”
“恩”樱井点点头,两手交叠在一起,忽然问出一个毫不相关的问题,“呐,nino你当初是为什么想要做police的呢?”
二宫苦笑着摸摸下巴,“为什么?”低头又是一阵喃喃自语,“是啊,为什么呢。”他嘴边的笑容越来越苦涩,“大概只是觉得这个饭碗比较靠得牢吧。”
樱井翔也跟着笑了,笑容里是被隔上雾的哀愁,“我要去俄罗斯几天,回来后一定会和你联络的。”
东京的夜晚从霓虹升起的那刻开始。黑幕被城市的灯光笼罩上一层虚浮的薄膜,这个拥挤的城市里看不到星星的踪迹,却能在孤傲的东京塔下看到无数移动的繁星,那些穿梭的光流匆忙地从眼前掠过。
成濑领拉起窗帘望向被染上橘光的东京塔,眼睛里倒映着鳞波般的光。
秘书叩开他办公室的门,一大束百合在素色的包装纸中静静地吐露芳香。
成濑笑着回过头,接过花束时听到秘书问,“也没说是谁送的,这么晚送花好奇怪呀,难道是先生您的客人?”
成濑低头拨弄起一片花瓣。花瓣在灯光下露出奇怪的纹路,像是字母歪歪扭扭的队形,但多数人都不会留意到这里。
“是一个朋友送的。”成濑将花束搁置在一边,“你先下班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秘书点点头,转身出门。
成濑转过身,放下窗帘将这迷人的夜色隔绝起,躺在桌边的盛开的花朵正在等到凋零。
?
79 豆花一碗2011/9/25 13:15:00
二宫和也站在十字路口人流交汇处,抬头看着横在不远处刚装修好的律师事务所,二楼的落地窗内还跳跃着灯火,晕黄的色泽让外面窗户上律师行的名称清晰显现了出来。
周围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各个行色匆匆。似乎是快到圣诞节的样子,对面的广场上喷泉顺着天际的方向喷了个老高,旁边屹立着还未装饰完整的圣诞树。
穿着笔挺黑色西装的人影逐渐顺着大道向这边走来,步伐极慢,似乎注意到二宫的动静,抬起头便目光相遇,只见成濑领立在不远处轻微点了点头,二宫这才扬起步子走过去。
“哟,下班了?”双手在太阳_Xue比了个戏谑的手势,二宫笑了笑,“天使律师还真忙。”
成濑领没有即刻回答他,待人群逐渐走散以后,他向前踏了一步,压低声音,“之前那个案子police没有再追究了,也取消了对你的诉讼,所以你暂时是安全了。”
“……多谢。”
“我没做什么,是police那边的决定,他们就这么善罢甘休了我也觉得很奇怪。”
二宫见对方眼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索性也瞪回去,只是成濑的眼眸里总是一潭静水,实在很难读阅出他真正的意思,二宫上前帮他拍了拍肩膀的灰尘,声音降到比刚才还低,“怎么?你怀疑我?”
成濑领转头瞟了他一眼,“只怕我能想到的,吉村绝不会比我少想。”
二宫手上动作一滞。
“这次帮你只是受他所托,你们黑道内部的事情我也不会揷手,你好自为之。”
二宫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直到成濑领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耳膜中。
第二天吉村便找人来说要见二宫和也,地点是在城郊的一个废弃工厂,要求是他一个人来。
二宫把车子开到离工厂没多远的加油站旁,关掉暖气,把衣领顺了顺,前方后视镜内显露出自己波澜不惊的面容,再没多想,推门下车。
樱井翔去俄罗斯已经三天,两人并没有联络过,掐指随意算了算两地的时差,不知道那里的天气是不是也如现在这般清冷,只是片刻便打消念头,这会儿已没有多余工夫去琢磨,只怕眼下自己的处境更为不妙,吉村为人向来疑心重,如果他对二宫早已生疑,那么今晚这场鸿门宴,一定是蓄谋已久了。
工厂旁边是片墓地,光秃的枝桠上偶尔传来乌鸦的哀鸣,萧条得紧。泥泞的土地上坑坑洼洼,绕过墓地,脚上已是一圈泥。
工厂的大门口站着三四人,手里晃着手电筒,几道光芒成了这夜里唯一的光亮。
该来的还是会来。
吉村恭候已久,那几人见二宫出现,迅速推开工厂的大门示意让他进去,等二宫人影完全没人在这片黑暗中时,大门又被轰地沉沉关上,外面恢复死寂,好像一切未曾发生。
加藤打不通二宫的手机,站在夜店门口来来回回地绕圈子,眉眼里尽是焦虑,山下走过来拉住他,说是场子里有人闹事,让他去管管。
加藤却甩开他的手,“几个小贼能成什么事?”
山下把手揣人兜中,转身对着大街的人行道方向,眼神像没了焦点,声音却带着几分沉稳,“nino去见吉村了。”
“什么?是不是我把大哥私自放出来惹怒了他,那我去解释,这事儿跟大哥无关。”说完就迈着步伐顺着斑马线往前走,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还有,nino是你叫的嘛,还有没有规矩了?”
山下别开脑袋,小跳步似地跳下台阶,“他说晚上会回来一起吃宵夜。”见加藤有些愣住,又附加了一句,“你不信他?”
加藤毛躁地揉了揉头发,指着山下的头说,“谁说我不信他?”说完冷哼了一声,又从街中的人行道退回来,就着台阶坐下。
对面的信号灯变成可以通行的图样,人流开始绕过他们走下台阶。
“——我跟着大哥四年了,亲眼看着他从最低的马夫混到现在的位置,不管他以后是不是还要继续往上爬,从头到尾,我都是相信他的,”双手放在膝盖上随意搭下,加藤的神情也变得认真,“如果不是他,我可能还是个卖花圈的小弟。”
“那我不还是个卖鱼丸的?”山下挨着他坐下,“原来我们都一样。”
加藤笑了笑,侧头迎上他的目光,“现在看起来,你还是有点可爱的。”
吉村坐在木椅上翘着个二郎腿,旁边沾满灰的桌子上放着一杯茶,几缕白烟慢悠悠地升腾起来。神态看似平和,额角处却青筋微_chan,他身后还站着几个人,个个背手而站。
整个房间内就只有一盏吊灯,此时正轻微地荡出一条曲线,灯光径直打在空地上,光圈也跟着移动起来。
二宫和也被人扣住后臂,头发被人牵扯住,接着整个脸颊与地面猛地撞击,他咬着牙却并没有挣扎,那人让他露出一个侧脸给他呼吸的空挡,只是嘴角已经开始泛着腥红,看样子破了皮。
二宫的视线只能与吉村的皮鞋相平,擦得蹭亮的黑皮鞋还有意无意地在地上轻点着。
“……大哥。”二宫扯着嘴角憋出几个字,左脸还疼着,“就算要灭口,至少给我个理由。”
吉村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向二宫走过来,蹲下身,伸出手拍了拍二宫的脸,“你是个聪明人,我很欣赏你的能力,只不过——”吉村捏住他的下颚猛地提起来,“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说是吧,二宫警官?”
二宫和也眯着眼睛不动声色,喉口似是笑了一声,“我道是什么事,不过是去查了我的家底,再加上几个人煽风点火,把几百年前的旧账翻出来就想办了我?”
吉村没立刻回答,只是转身看了看他身后的人,果不其然那几人神情开始变得古怪,忙低下头不敢出声。
“我的确考过警校,不过那又如何,五年前我早被他们扫地出门,走上这条道是我自己选的,山口手下的人气我抢了他们老大的地盘,向您来打小报告也是迟早的事。”二宫脸上的表情极为镇定,眼睛一直紧锁着吉村,“大哥不信我没关系,现在就算办了我我也没什么话好说,只是帮会内自山口死了一直动荡不安,现在正处在节骨眼上的存亡之际,请大哥三思。”
吉村拎起二宫的衣领,眼里却冒出怒火,“你是在威胁我?你的意思是,我杀了你,你的兄弟会通通来找我报仇不成?”
二宫沉声道,“我没这个意思,我的手下难道不也是你的手下?”
吉村心有不甘,“樱井翔,你和他很熟?”
二宫笑了笑,“我开车撞了他,害他掉了半条命,如果这样的交情算熟,那么我和police厅上上下下,都是老熟人了。”
吉村松开他,二宫踉跄了几步,靠墙而立,用手擦了擦嘴角,龇牙咧嘴地发出“嘶嘶”的声音。
“我凭什么信你?”吉村步步逼近。
“我说了,你可以选择不信我,你甚至可以现在就杀了我。”
语毕,二宫立刻被黑洞洞的枪眼指住了头,吉村面露狠意,“你以为我不敢?”
二宫和也回视他,背后簌簌落下墙灰,掉落在二宫的肩头染出一片白。
彻夜上空枪声回响三声,惊得树上的乌鸦刷地飞上空中,伴随着吱呀吱呀的声音。
二宫看着枪口还冒着青烟,吉村身后的三人应声倒地,各个命中要害。
吉村放下枪,没再看二宫一眼,挥挥手让他走。
加藤从里屋端出两碗面,放在山下的桌前。
“你不吃?”山下问他。
“不吃了,这碗留给大哥的。”
“喂,你这算是在减肥?”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加藤惊异地回头。
二宫捂着嘴角一瘸一拐地走进店内,头发上还沾着灰尘没有拍落,没有理会扫过来的两道冒着火星的视线,径自坐了下来。
“大哥你受伤了?”加藤“靠”地一声用力拍了桌子站起身,嘴里便冒出几个脏字,惹得店内人纷纷注目。
二宫一把拉住他,“干嘛啊你,坐下。”
“是吉村?他凭什么?你为他出生人死又是拿货又是被关局子的,他怎么能……”
“——坐下,别让我说第三遍。”二宫拿起筷子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啪”地放下。
“吃不下,还是回家了。”
回的是自己以前的公寓,将近一个月没回到这里,门口被贴满了水电费的缴费单,二宫烦躁地扯掉它们丢在地上,开了门就把自己摔在沙发上。
嘴角还在火辣辣地疼,不过这点伤并不算什么,以前中过一枪差点丧命,后来在争夺上位的过程中免不了打打杀杀,日子久了早就心生习惯,他不知道自己是习惯了受伤,还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就像是演一场戏,他早就熟谙这个角色的起承转合,却忘记了本来的自己该是什么样。
“原来我还是这么怕死的啊……”像是在喃喃自语一样,“翔さん。”
桌上的手机开始震动,二宫收敛神情,起身按了接听键。
“……你要查的帮你查到了。”是成濑领的声音。
“哦?”二宫扯掉外套丢在一旁,转身去冰箱里拿了冰袋敷在嘴角,“说来听听。”
“吉村这几日确实和其他人在网上频繁联系,费了点力还是查到了IP地址……”成濑领的声音缓缓传来,周围安静得只剩时钟的滴答。
“——是抓你进去的那个police厅。”
88 豆花一碗2011/9/26 15:34:00
樱井翔坐在床头摁灭了一根烟,最后的几缕青烟在黯淡的灯光下幻化成藤蔓般的形状,然后又在半空中被一张隐形的血盆大口一并_Tun人看不见的腹中。
这次室内的灯光是星光般的鹅黄,仿佛从从天而降的无数天鹅绒,洋洋洒洒地铺满整个床头。
此时屋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也没逃过樱井翔灵敏的耳朵,他站起身时不算大的床身发出“嘎吱”的噪音,好像是一个浑身伤痛的人发出的呻喑。
这次的房间还没上次的好,樱井翔在心里抱怨了一声后,屋外三重一轻的熟悉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樱井翔打开门时看到二宫那张隐没在阴影里的脸渐渐瀑露在暖光之下,仿佛是正要迎来曙光的黑夜,正被金光一点点照亮。
他那张呈w嘴型的笑脸完全展现在眼前时,就好像是一出戏目拉开了帷幕,主角的脸在一束聚灯光下吸引走所有观众的目光,其中就有樱井翔。
“还真是一下飞机就联系我了。”二宫靠在被樱井翔锁上的门背上,手里把玩着打火机时,棱角上的那一星点光芒也跟着旋转起来,“去俄罗斯带什么礼物回来了?”
樱井翔单手松开领带,抢过他手里的打火机扔在一边时,一阵手机铃声欢快地响彻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内。
超级玛丽的音乐和这个地方有点格格不人,但是手机的主人却迟迟没有去接电话。
亲口勿的细啄声掩盖在这段仍在继续的音乐声里。樱井翔捏住他的下颚,近乎失去理智般的深口勿让两个人都觉得窒息,卷起的舌头像是一条火蛇,席卷着口腔内壁不大的空间后又捕捉到神经,让双脚也跟着麻木。二宫下意识地后退想去寻觅新鲜空气,但樱井翔又立即摁住他的后脑,阻止了他的最后一条退路,舌头故意退出一点又很快更深人更肆无忌惮地掠夺,来不及_Tun咽的唾沫抽丝般地从张开的嘴角拉出一条透明的光弧,因为灯光的关系而显现出铂金般的色泽。仿佛是一条绑住他们两个人的棉绳,口腔里全是樱井翔淡淡的烟草味,尼古丁的瘾性染上了这个口勿,晕晕沉沉到最后连站都站不稳,却还是不愿意放开对方。
手机铃声不知何时停下。樱井翔将手托住他的后腰,手指进人库子后抚摸起脊线的末端。二宫将手环住他的脖子,重心整个都挂在他的身上。
二宫来不及再说话就被樱井翔拉开双腿,放在桌子上。
二宫顺势将脚缠上他的腰侧,恶意地将厚重的气息吐在他的耳垂上,“怎么有床不睡非要来桌上?才从国外回来就多了那么多古怪的兴趣?”
二宫敞开的领口像是被风打散的云层,隐隐约约地露出其中白皙的肌肤,大半部分都隐没在浓重的黑影下,两跟锁骨就好像两座小山丘一般,中间相接的地方微微下凹,仿佛镶嵌其中的一座湖泊。
樱井翔毛茸茸的脑袋在他领口里动了几下,二宫被他的头发弄痒,_chan抖着轻笑了两声,刚想伸手去拍他脑袋,衬衫就被整个地扯开,领口因为扯动而大幅度地朝肩膀下方滑落,下摆半铺在桌上时露出他的整个胸膛。
樱井翔灼灼的目光却停留在他伤疤下未褪尽的淤血处,花斑般的痕迹点缀在洁白的肌肤上特别显眼。
“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樱井翔眯起眼凑近他的嘴角,二宫戏谑的声音如浮云一般地升起,“怎么,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我受伤,这么大惊小怪干嘛?”
二宫这种一贯事不关己的口气听在樱井翔耳朵里却像是往火焰上又浇了一桶汽油,他咬住二宫的嘴巴,依旧是不留余地的深口勿,呼吸里多了一份焦躁,仿佛是在互相怄气一般,一个劲地避开他卷起的舌头将脖子向后仰。
即使是铁锈般的血腥味在嘴里蔓延时,樱井翔手里的动作还是未停,熟练地从抽屉里拿出瓶子,将Ye_Ti倒在手心里后,惩罚般地直接揷人三根手指时,他听见二宫忍住尖叫,喘不过气地问,“干嘛……不去原来的地方?”
樱井翔抽出手指,几滴Ye_Ti落在桌上,由不得二宫将更多的问题抛出就送上自己的分身,挺起腰将二宫的胸膛拉近到贴在一起,连着那些旧伤新伤一道被彼此的汗液浸湿。
这次“嘎吱嘎吱”的声响比床脚的还要厉害,桌子因为他的律动剧烈地摇晃起来,桌角上的那个打火机撞击倒扣在一起的两个玻璃杯,发出乒乓的响声。灯光在他们头顶摇曳起来,像是颠簸在奔涌的风口浪尖,连身体快要碎裂的声音也真实地打破了原本的静谧。
几滴汗渍在他们的额头上划开昏暗的涟漪,二宫像是在赌气,一直将呻喑克制在喉咙Deep,chuan_Xi声明明已经一阵盖过一阵,像是吹破帆布的飓风。
“是……是不是……那个地方也被……上头……查封了?因为……觉得……我不可靠?”二宫似笑非笑地看着埋头苦干的樱井翔表情豁然严肃起来。
被说中的心事的樱井翔将分身埋得更深,刺人的时候故意顶撞着二宫磕碰上桌角,呻喑还是不免在剧痛前屈服。
二宫眼角含着一些光,脸上的色泽随之又深了一层,粉色正朝潮红过渡。
“哪里不都一样吗?”樱井翔最后狠狠地将自己送到最深,一股暖意化作电流贯穿了他们两个人的大脑皮层,身寸出的浸夜沿着二宫的大腿内侧蜿蜒流下后,低落在纹路扭曲的地板上。旁边那个受刚才撞击倒下的垃圾桶里还有之前没收走的安全套。
胸口剧烈起伏着的二宫将自己整个地缩进樱井翔的怀抱,全身痉挛地让樱井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很冷。
“去床上睡一会儿吗?”樱井翔替他披上衣服。
二宫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因为这次使不上力气的关系又沿着那个梯度兀自地滑了下来,“我的腿麻了,你抱我过去吧。”
樱井翔靠在床头玩着二宫的打火机,猩红的火光时隐时现在这个昏沉沉的房间里,之前的浸夜味还没散尽。
二宫也是睁着眼,对着一片漆黑的天花板发了会呆,忽然像是被樱井翔手里发出的声音弄烦了,一把抢过自己的东西后拍在自己那边的床头柜上。
“你是时差没倒过来吗?怎么精神还这么好?”二宫不耐烦地问。
樱井翔翻过身把他压在下面,中间悬空的距离流动着不安分的气流,胸腔起伏地感受着这种诡异的寂静里流淌着的不平凡。
没光的房间里樱井翔的眼眸依然透着暗光,像是能洞悉一切似的,却让人觉得莫名才的不爽。
“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二宫静静地回望着他,隔了好久才眨了眨眼睛,张开嘴后先舌忝 了舌忝 干涩的嘴唇。
“警局有内鬼。”
平静的声音传到樱井翔耳朵里后却掀起了轩然大波,他撑住手的力道减了一半,惊讶毫不吝啬地划过脸上时又很快被一贯的严肃取代。
“你的身份被吉村知道了?”
二宫耸耸肩,没想到这么个小举动居然扯动到了下体的巨疼,他皱起眉头,声音有点沙哑,“算是吧,不过我有办法让他相信我,现在应该还死不了的。”
樱井翔握住拳头,用另一手在他眉心的褶皱处弹了一下,“别每次都把这个词挂嘴边,乌鸦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灵验了。”
二宫“fufu”的笑了两声,声音里更多的似乎是自嘲,“做我们这行的早想好自己的后事了。”
樱井翔没去接他的玩笑话,躺回去靠在床头,将被子盖到胸口。
他两一个望天花板,一个看前方,都是看不清对方此时的表情。
“你有怀疑的对象了吗?”樱井翔问。
二宫又笑了,这次嘲笑的意味更明显了,“樱井警官,这答案应该是由你给我才对吧?”
樱井翔沉默起来,黑暗中再次迎来了第二次令人心神不宁的寂寥无声。
二宫侧过脸,脸上的笑意还停留在那里,“不过跟着你的那个叫生田似乎挺想抓我的,说不定就是他把我透给吉村的。”
“不可能。”樱井翔想也不想便开始替生田辩解,“Toma从人警队时就是跟着我……”说着他像是被自己的话哽住了,堵在喉咙口像是一根致命的鱼刺,声音就这么戛然而止地踩了急刹车。
二宫没看见他脸上的异样,只是接着他那句没说下去的话继续道,“人不可貌相,他们按在警局的人应该也就是个中间位置的人物,否则吉村也不会现在和我算账。”说着他眯起眼,思考人神时去摸下巴上黑痣的动作被樱井翔捕捉进视线。
“不过我很好奇,那个内鬼好像也没把所有事都跟吉村说,这种处于黑白中间的灰色地带的人,恐怕不是混淆了自己的身份就是有更大的预谋在心里成型吧。”
樱井翔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又听忽然唠叨起来的二宫继续道,“说起来我也是一毕业就跟着那个家伙的,那时候他在重案组里可风光了,所以他找我去做卧底的时候我都有点小兴奋。可结果呢。”二宫眼里的浓雾弥漫开,樱井翔润了润下唇后只能喊他的名字,但那声“nino”后那个人难得的倾诉欲一下子就开了闸,多年来困兽一般封闭起自我的人在他面前打开了一小条门缝。
“结果就是我还没把警服穿旧,就要去过这种天天被人追杀的日子。被人打了一枪好不容易活到现在却是两边不讨好,police怀疑我是叛徒,黑道也疑神疑鬼的。我这些年来除了在那间屋子和你交换情报,拿工资时还有点真实感,其余的日子我都分不清我到底是谁了。”二宫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起伏着好似连绵的山岭。
樱井翔伸在被子里的手握住他的左手,“别想以前的事了,我们应该朝前看。”
“朝前看?”二宫讽刺的笑声有点刺耳,“对我来说朝钱看才对吧?就钱这种东西不会出卖人了。”
樱井翔加重手中的力道,沉稳的声音像是有种神奇的力量,让混乱的呼吸渐渐平缓下来。
他侧过头对上二宫的视线,开口道,“我说信你,那么你信我吗?nino”
二宫回握住他的手,忍着隐隐作痛的腰部,探过身将一个口勿印在他的唇上,“你说呢?”
东京渐渐冷了起来,街上的行人换上了不同款式的冬装,可成濑领却还是那套平整的深色西服和一个简单的公文包,领口处的那枚徽章在清冷的光线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又见面了,大律师。”生田翘起腿,一脸不满地目送推门进来的成濑领在他对面坐下。
成濑职业性的笑容毫无破绽,“生田警官最近很忙啊。”
生田的手拍在桌子中央,桌上的纸杯晃悠出几滴水,手上还带着手铐的人缩起脖子。
“你也是啊,大律师。”
手机震动的声音阻止了空气中仍在成型的火药味,成濑做了一个抱歉的动作,掏出手机点开邮件后脸上的微笑像是一朵静开的百合。
——给你带手信回来了,什么时候自己来拿?
手机合上的声音清脆又响亮,成濑将双手合拢在桌上,脸上依旧是保持淡淡的微笑,“我们开始吧,生田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