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 绿豆糕2010/9/30 20:17:00
进了老夫人那终日罩着檀香味的屋子，二宫和也才想起这是她第一次单独见老夫人。
在门口行了礼，坐到老夫人下手。二宫见屋里那尊彩绘观音像前的香炉里，缓缓燃着三支新香，不禁看得有些发怔。忽听老夫人开口说道：“这天是暖起来了。院里虫子也多了，你那院里装了纱窗没？”
二宫忙收了视线，低声答道：“还没。不过我那院也没种什么花草，虫蛾倒也少。”
老夫人按着茶盖喝了口茶：“这宅子里大小事情，都是管家在管，我是老了。”
二宫和也不甚明白老夫人话里的用意，又不敢问，只好不做声，继续听她说。
“可我不糊涂。”老夫人把茶碗往桌上一撂，重重的哐了一声。二宫给这一下吓得一愣，当她发了火，不由自主的抬眼去看老夫人，只是老夫人脸上并无什么愠怒的表情。只是发现自己抬了头，冷冰冰的望了过来。
二宫心知不好躲闪，只得迎上老夫人的目光，所幸老夫人的目光并未在她身上停留太久，二宫和也心下松了一松。却听她忽然说道：“我知道他不喜欢那大格格，当初那婚事也是我娘家兄弟凑成的。”
听她忽然提起大太太，二宫心里不免咯噔一下，说道：“大太太的事，我并不大知道……”
老夫人却没理会她，继续说：“那格格患的什么痨病，现在说来也是晦气。我同他讲续房的事，他却抵死不肯，跟我说什么难忘结发旧妻，”说到这里，老夫人冷哼了一下，“真当我糊涂的看不出他们两关系如何吗。”
二宫和也不敢接话，手心里渗出些薄凉的潮意，也不敢擦。
“你过门那天，我记得，他是扶着你进来的……”老夫人边说边瞅了眼二宫。
二宫忙说：“那日下了雪，我脚下不稳……”
“他什么时候扶过我。”老夫人打断她，“那格格也是，他面上对人家相敬如宾，却是连手也不愿碰的。”
这话听来怪异，在二宫和也心里却有了另一番滋味——也不知是好是怀，托着她那颗晃悠悠的心触了底，早上那股子惶惶劲儿，被什么东西掩了过去。
老夫人没发觉她脸上神色的表换，倚到椅背上继续道：“我本以为他是喜欢你的，便觉得当初续房这事果然是对的，至少这宅子里，总算有个人能捆得住他了……”
正说着，被院外的说话声打断了，一个老妈子站在门帘外说了句“老太太，人来了”。老夫人看了二宫一眼，见她垂着头没反应，就说道：“叫进来吧。”二宫和也看到院里进来两个小厮，一身麻布短衣，身上挂着木箱，一副匠人打扮。
老夫人抬手指着那两个小厮对二宫说：“一会他们去东院给你装纱窗，你叫小凉照看着，要是哪没弄好，这两天还好，过两天那些虫子非闹得你夜里睡不着。”
二宫和也点头应下来，就见老夫人轻咳一声，一个丫头便进来领着那两个匠人出去了。人这一走，屋里的气氛却突然凉了下来，老夫人仿佛忘了之前那没说完的话，二宫也只得端坐着，隐隐的有些头疼。
待那香炉里的香燃到一半，老夫人才重新开口，不再说之前提的那些事，语气也暖了几分：“这宅子到底是翔的，你是他太太，便也是有你一份的。虽说现在是管家在管事，可终究是个下人，下人有哪做的不周全，你做主子的要多提点些才是。”
二宫和也顺着她的意答了句：“知道了，以后多留意些就是了。”
老夫人也不理会她，叫来丫鬟换了杯茶水。二人对着喝了会茶，二宫思揣着老夫人先头那些话的用意，心知必定是和早上褥垫上的血迹有关的，却只觉得这话里少了些什么，仿佛中间给人挖了去，只留个模糊的首尾，不知所云，直拽得人心里发虚。没过一会，老夫人说她要抄经了，二宫见状便起身告辞，老夫人也不留她。二宫刚撩开门帘，却又被老夫人叫住了，她只好又转了身，问道：“妈，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老夫人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眼里终是没有什么热情：“我这个做妈的也没他想的那么坏，你终究是我给他挑的媳妇，只是……”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今个我算明白了，他心里终究是装着你的。”
听了老夫人这话，二宫和也心里豁然明了一半，早上初见那血渍时脸上的那阵刺痛又卷了回来。按说她是清楚老夫人找她来的用意，可这话被说明后却又觉得心里烦躁的紧，说不清是难堪还是失望，于是胡乱应了声，别过了脸。
老夫人当她尴尬，便说道：“你也别觉得臊，你是他太太，难不成还有人说闲话？往后你也多说说他，别叫他太野了，这家终究还是要靠他的。”
说完，不等二宫和也回话，就再度扬手要她走了。二宫只好又揭开门帘，跨了出来。心里却被老夫人的话搅得愈发难堪，仿佛脚下裹了团寒气，渗到骨头缝里，甩也甩不掉。小凉见她出来了，面色却不见好，只得也平着张脸迎上去。
二宫和也盯着小凉看了一眼，愣了半晌，才突然想起一般说到：“回吧。”
两人刚进了东院，就看到院南挂着洗干净的被罩褥套，院里的日光极好，上午洗的，现在已干了一半。二宫和也见早上那小丫头正在井边洗衣裳，心里骤然一冷。叫过小凉问道：“我要的枸杞老鸭汤熬好了吗？”
小凉当她饿了，便笑着说：“刚刚厨房来人说好了，给您温着呢。您要是想吃，我现在就去端。”
“你去端吧，”二宫和也说，想了想，指着那小丫头，“叫厨子再炒两个菜，端过来给那小丫头吃，就说是我赏她的。”
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小凉立在院里愣了愣，又看了眼那小丫头，知她是惹了二太太，却又觉得今日的二太太古怪极了。
那日过后院里又恢复了平静。那血迹的事也如同那洗干净的褥垫一般，被压在了柜底，无人再说了。只是二宫和也更不愿去见老夫人了，甚至偶尔去后院转转的时候，也总绕开老夫人的院门。就连东院窗上新装的墨绿色纱窗，二宫也不愿看到，叫小凉拉了帘子盖住，只觉得看到那纱窗便想到那日老夫人说的话，便又要难受起来。
这种日子持续到樱井翔去北平后的一个礼拜，老夫人院里来人唤二宫和也去正厅，说是大少爷来了信，叫二太太去正厅听信。二宫和也正在吃午饭，一听那丫鬟这么说，忙撂了碗筷，叫上小凉，衣服也不换，便匆匆出了院门。
一进正厅，就见老夫人端坐在正位上，见她来了，微微点了点头。二宫和也自那日起就没再见过老夫人，这一见，又想起了那血迹的事，后脑轰的又扬起阵痛意，喊了声“妈”坐下了，垂头理了理跑乱的衣袖。
厅里除了老夫人的两个丫鬟，其他下人都在厅外候着，只留了个戴眼镜的先生。二宫和也认得这人，知道他是老夫人请来讲书的先生——一身的迂腐气，二宫和也一直不甚喜欢。今日想必是要他来念信的。正这么想这，就有丫鬟端上了茶水放在她身边的小桌上，那先生也接过书信，拆了，念了起来。
内容与二宫和也念书时写给家里的家信并没有什么不同，问候了老夫人的身体，又说起了这几日在北平的近况。二宫和也一直留神着，却不见樱井翔有提自己，眼看着薄薄的几页信纸翻到了头，心里不禁毛糙起来，便端了茶碗抿了几口，刚搁下茶碗，就听那先生忽然念道：“今日北平也比我初来时暖了许多，夜里睡时常听得到虫鸣，记起我走时东院还未装纱窗，想必这几日也多受虫扰。此事需尽快去办……”
二宫和也用帕子沾了沾嘴角，恰好遮住些弧度，老夫人看了她一眼，不动声色。那先生的声音也不甚好听，略哑又低，缓缓的将信上的字击了出来。只是后来再念了些什么，二宫和也也不在意了。她转过头望着正厅窗外的树荫，轻轻牵起了嘴角。
樱井翔回来时已经到了下午。二宫和也刚收了手中牌，寻思着挑本书来打发时间，就听院外不知谁喊了句“大少爷回来了”。这一声喊得二宫和也浑身一震。抬头就见小凉匆匆跑进来，一脸欣喜的对她说：“二太太，大少爷回来了。”
二宫和也将牌撂到桌上，刚理好的牌又哗的洒了半桌，她随手捡了张出来看了一眼，淡淡的说：“回来就回来，又不是几年没回来了。”
“二太太，您不去接接大少爷？”小凉见二宫并无什么太大反应，就试探着问。
“去接？”二宫扭脸看了眼她，“算了吧，只几步就到了，他必定是要先去老夫人那里的，去接也不一定见得到人，”说着，指着桌上的纸牌和茶碗，“你把这些收拾了。”
小凉不作声，敛了纸牌放人匣中，又端了茶碗出去了。她撩开门帘时二宫和也瞧见樱井宅的门楼沉在暮色底下，这才发觉已经到了傍晚。
她想了想，挑开门帘探出了半个身子，倚在门框上看暮色下浮起的雾气，添得霞光也凉了几分。
二宫和也忽而听到院门外响起了脚步声，不大，匆匆忙忙的往这边赶。她用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手垂下的时候便见樱井翔站在月亮门外看着自己。他穿着件印度直罗绸的袍子，头上戴了顶呢帽，也不往里走。见二宫和也看到了自己，便忽的笑了起来。
二宫和也低头拽着袖口，半天，轻声说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樱井翔把呢帽摘下来捏在手上，依旧看着她。
“……这些天，可好？”
“还好，你呢？”
“也还好吧。”二宫和也说。
樱井翔瞧见窗上装着纱窗，便指着说：“纱窗装上了？”
“嗯，老太太叫人装上的，”二宫和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你写信来之前老太太就叫人装上了，”停了下，不禁笑了，“谢了。”
樱井翔用手翻着帽沿：“我要去妈那里，过来跟你说一声。”
“嗯，你去吧。”
小凉从东院南边的下人房出来，见樱井翔立在院门外和二宫和也说话，便吓得又缩了回去。侧着耳朵听两人说话，没过一会，樱井翔便走了。小凉在屋里又等了一阵，才重新挑了帘子出去。
二宫和也依旧倚着门框站着，仿佛没见到她一般，只盯着那空荡荡的月亮门，脸上道不清楚是哪一种表情。
TBC。
341 绿豆糕2010/10/7 19:52:00
800字也是更。殴。= =
没有甜。
樱井翔
回了东院，二宫和也托着个调色板站在画架前。只抬眼瞥了他一下，一句话也没说。屋里只亮着盏绿罩桌灯，照不了多大一片地方，倒显得屋里更灰暗了些。
他摸着厅里电灯的开关，刚想拉，就听二宫和也说：“甭开了，听说这电灯费钱。”
樱井翔顿了顿，继而皱起了眉，还是开了灯，二宫和也见状，放下调色板，看到手上染了颜色，拿起一方手帕，不沾水，这么干擦起来。
樱井翔盯着她看了一会，终是忍不住，走过去拉开她的手：“这东西这样擦不掉的。”
“哦？”二宫和也挑眉看着他，“看样子你比我懂得多了？”
樱井翔不应她，只握住她的手，却又觉得二宫和也使劲挣了两下，他也只好松了手。二宫和也倒没料到他真会松手，顿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好又埋了头，继续搓手，力道也比刚刚更大了。樱井翔瞧见她手背上泛起了道道红印，只得又握住了她的手。二宫一时没攥紧那条手帕，便晃悠悠的飘到两人脚边，她也不说去捡，只抬了脚，把手帕踢到了座椅下边。
樱井翔见她这样，明白她是同自己生气，便在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放在膝盖上，等了一会，见二宫和也撇着脸不看自己，才开口。
“这些天，可还好？”
“好不好，难道你看不出来？”
两人头顶上的灯光斜斜的洒在二宫脸上，勾勒出些阴影。
樱井翔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是我对不住你。”
二宫听他这么一说，心里那些委屈顿时又泛了上来。嘴上却仍要装强，说道：“你哪又对不住我了？你在北平那么忙都记得住我这东院没装纱窗。我二宫和也何德何能，劳烦你樱井大少爷惦记。我还敢有什么气？”
樱井翔见她又这么刻薄自己，便知二宫和也这次生气不小。便捏紧了二宫的手，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是我对不住你，你又何苦这么说自己？”
二宫和也扭着脸，声音里添上些鼻音：“你若是厌烦我，及早跟我说一声，休了我也好，哪怕回家给爹妈骂死，也好过……”
她话还未讲完，就觉得樱井翔手上使了力，拽着她一头栽进自己怀里。二宫和也先是一愣，继而又恼又羞，推搡着樱井翔的肩膀，樱井翔也不松手，死死的扣着她的腰，下巴搁在她的颈窝里，纹丝不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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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6 绿豆糕2010/10/7 20:30:00
二宫和也见挣不开，嘴上便停不下了：“你若厌烦我就及早休了我，做那些哄人的事做什么？你只看别人不知道，你可想过我？你若是有苦衷，讲来就是了，遮遮掩掩的算什么？”
樱井翔听她说“苦衷”二字，心中一怔，再想说些宽慰她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像粘在舌尖上，久久的，才像醒悟一般的自语到：“我早就说过，二太太是娶不得的。”
话一出口，屋里的空气便像凝住一般。二宫和也顿时红了眼圈，一把推开在他胸口，樱井翔也松了手，两人分开来，各坐在雕花大椅一端，一时间失了言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凉忽在门帘边小声询问道：“大少爷，二太太，老夫人说刚刚有事情忘记交待了，叫你们过去一趟。天也不早了，要不现在就过去？”屋里并无人传出话来，小凉站在门外有些踟蹰，却也不敢冒然进去。过了片刻，便听樱井翔说：“知道了，呆会就走，你先候着。”声音较往日低了许多，仿佛刻意压住一般。小凉察觉出些许端倪，但未敢多言，急忙离开了。
屋里二人依旧没动。二宫和也呆坐着，樱井翔刚刚那句话一直在她耳畔挥散不去，仿佛掐着她心尖，一阵钝痛的感觉洒在胸口。她看了眼坐在另一边的樱井翔，闭上了眼：“我不去也罢，反正也不招人待见。”
她这么说，就见樱井翔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去吧，别惹妈不高兴。”
二宫和也冷笑到：“她几时见着我高兴了。若不是你樱井大少爷帮忙，她估计到现在也不会正眼瞧我。”
她一边这么说，一边又往椅子上挪了挪。樱井翔却站了起来，走到二宫和也面前，见二宫和也又故意将头偏到一边不愿看他，便挪了位置蹲了下来，对上了她的视线。二宫和也只觉得心里发堵，又想移开视线，樱井翔却伸手固住了她的下巴，力道也不大，却让她动弹不得。二宫和也觉得脸上一阵尴尬，却又不得不正视着樱井翔。
樱井翔见二宫和也咬着嘴唇，眼带湿气的看着自己，便觉得心头某一处一阵动摇，话哽在喉间说不出口。此时，小凉的声音又从门外传来：“大少爷，二太太，老妇人叫人过来催了。”
樱井翔松了手站起身，又一把拉起二宫和也，抱在怀里，扯着一截袖口给她擦了擦眼睛。“走吧。”他在二宫和也耳边说。
二宫和也绷着脸半天没动，樱井翔搂着她也不再开口。忽然，二宫和也挥开他的手，挣月兑出来。冷声说：“樱井大少爷，这是最后一次，就当我还了你先前那人情，我们两不相欠。”说完就往门边走。
小凉见二宫和也开了门，脸色不善，便垂手低头的喊了声“二太太”。又用眼角往屋里望，樱井翔跟在二宫和也后面跨了出来，不紧不慢，脸上的表情也不算好。小凉怔怔的看着，就听二宫和也喝了她一声：“走啊，还看什么？”方才如梦初醒，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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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老妇人院门口，二宫和也却挪不动脚了。樱井翔见她立在一边不说话，刚想伸手去牵她，不料却被二宫和也一章拍开：“用不着，我应了你的事，一定做到。”说着，便理了理头发，也不理会樱井翔的错愕，一个人先进了院。小凉战战兢兢的跟在两人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樱井翔回头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快步撵上二宫和也，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进了屋。
芝麻汤圆同好会副主席于 2010-10-7 21:50:19 编辑过本文
353 芝麻汤圆同好会副主席2010/10/7 21:29:00
老夫人叫伺候自己的老妈子给两人看了茶，二宫和也见老夫人脸上挂笑，似乎心情很好，便又觉得心沉的更低了。樱井翔把茶碗推得略远，手肘搭在桌上问：“妈，您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老妇人难得手上没握念珠，看了看低头喝茶的二宫和也，开口道：“前几日，我常去贡香的僧人送了我一些老君山银针。我喝不惯，今日你也回来了，你同和也便拿去喝吧。”
樱井翔一听便皱起了眉，踟蹰了下，说道：“妈，这么晚叫我们过来，怕不只是为了茶叶这点事吧。”
他这话说的有些冲，老夫人却也不在意，只叫来两个丫鬟给自己身后添了两个靠枕，闭着眼睛倚了上去：“你若要开门见山，我也就不绕弯子了。那桌上放的盒子，和也，你打开来看看。”
樱井翔和二宫和也这才发觉两人身侧的桌上放这个青色的雕花铜匣，巴掌大小，紧紧的扣着盖子。二宫和也瞧见那匣子上刻的喜蝠花纹，便觉得手沉的太不起来。那匣子仿佛透着股凉气，渗得她头皮发麻。樱井翔见她迟迟不伸手，怕她这时候脾气又上来了，惹到老夫人，却又不好说些其他的话，便只得轻声催促：“妈让你看，你就看吧。”
听他这么一说，二宫和也咽了口气，终究还是伸了手，拉过那匣子，不自禁的抬眼去看樱井翔，那人却只全神贯注的盯着自己搭在匣子上的手。不知为何，二宫和也顿时觉得有些气恼，也就不作他想，抠开了匣子的扣环，揭开了盖子。
那匣子是一块圆形的荔枝玉玉佩，搁在赤缎垫子上，煞是好看。二宫和也去拿了起来，惊觉这玉佩样子极像樱井翔腰里常挂的那枚，反手一看，便见上面刻着一个“樱”字，不由一愣。
老夫人见她似乎察觉到了，眯着眼睛冲她开口：“这东西倒也没多金贵，不过却只有樱井家而儿媳妇才能有，你今个收了，就真正是我樱井家的人了，往后这家里的大事小事就与你也有了联系，樱
二宫和也没怎么听进去老夫人的话，只觉得这玉佩烫的灼手，恨不能现在就松手撂了它，却只能攥在手上，还要硬挤出张笑脸
樱井翔见她虽是在笑，却面色苍白，便想寻个借口叫她先走。孰料在这档口，又听老夫人说：“既是这家儿媳妇，有些话我也不用再说了，樱井家本来人丁就单薄，只翔和修两个人，这一家的香火，眼下就靠你们了。也省得我整日整日的操心了。”
这话音刚落，樱井翔便听二宫和也轻咳了一声，他见那人握着玉佩的手打着_chan，脸色更是阴沉了几分。便连忙应声说知道了，随即又说今日赶了一天的路，着实乏了。老夫人该说的话也说完了，听他这么一说，就不再留他了，却不忘提醒了樱井翔带上那几罐茶叶。樱井翔唤了小凉来接了东西，便同二宫和也一起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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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出了老夫人的院门，二宫和也便一把推开樱井翔，一个人急急的跑回了东院。樱井翔刚想去追，却又记起小凉还跟在身后，便回头撂下一句“我先去看看，你小心着手里的东西”，匆匆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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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就见那玉佩被撇在桌上，樱井翔拉上门。二宫和也背对他站着，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樱井翔见那人肩膀不住的打着抖，想了想，走到她身后，轻轻揽住二宫和也的肩，说道：“你若气不过，就骂我吧，只是，妈给的东西，还是收着吧。”
谁知这话一出口，二宫和也就像点着的炮仗一般，挣开樱井翔的手，退到墙边，厉声说道：“我表，你拿去还给你妈，我表。”
樱井翔往前走了一步，喊了声“和也”。
“你拿去还给你妈，我表这东西，”二宫和也眼眶泛红，声音又扬了扬，“我配拿这东西吗？我不配！我表！要我拿这东西，还不如杀了我！”
樱井翔知道二宫和也性子倔，可如此歇斯底里的样子却也是第一次见。他明白这事并不是一朝一夕便可解决的。之前老夫人便不住的在自己面前埋怨，说念过书的女人到底是一点用都没有，也有暗示过再娶一房的事。他便想了那混招，只怕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老夫人会难为二宫和也，却偏偏忘了二宫和也自己——眼下这人虽看似强硬，说话的声音却发_chan，一脸不甘，却又透着说不清的委屈，让人不自觉的又疼惜起来。
二宫和也见樱井翔只顾盯着自己，也不说话，自觉有些失态。忙侧过身，用帕子偷偷粘了粘眼角，生怕有什么示弱的东西落下，给樱井翔看了去。
樱井翔拿起那玉佩，看了看，又放下，半晌，突然对二宫和也说：“我本不愿伤你，这话现在说来虽也可笑，但却是我真心。”
二宫和也冷笑一声：“那我倒要谢谢你了。”
樱井翔并不在意她话中带刺，继续道：“你说若我有什么苦衷，说出来就好，遮遮掩掩的算什么，”他看着二宫和也的背影，“可我却只愿做对你好的事。这话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却是真喜欢你的。若有一日这日子过不下去了，你只记得我现在说的这句话就足够了。”
言毕，便转身推门出去了。二宫和也给他这几句话搅得心里一乱，不懂得什么叫“若有一日”，听他也不做解释便开门要走，就想追上去问个究竟，转念又记起自己刚刚还在生那人的气，便只剩下咬牙跺脚的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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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凉见樱井翔从屋里出来，院里并未点灯。也就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樱井翔并未察觉小凉立在暗处，正要往院外走。
“大少爷……”忽而有人喊他，樱井翔闻声止了脚步，寻着声源看过来。
“是小凉呀。”
“大少爷，您今晚不住东院吗？”小凉怯怯的问道。
“不了，我还有些事情，你去歇着吧。”樱井翔说着就要走，没走几步，却又折了回来，“今晚你也多辛苦一些，在二太太睡房外头候着，看她有什么要吩咐的事。”
小凉应了他，就见樱井翔背着手出了院。二宫和也屋里还亮着灯，也不知睡了没。小凉记得那夜本应是满月，却被乌云遮的一丝亮光的都没。十足的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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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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