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 课题2011/11/7 1:34:00
“喀呲”一声，相叶打开易拉罐。冰啤酒滑人胃里的同时，身体也被凉爽的空气包围。
放下罐子，相叶长长舒了口气，“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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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笑眯眯地看着刚刚洗完澡的相叶穿着她从南方岛屿上买回来的手信——木槿花图案的T恤——她的目光顺着相叶还在滴水的发梢一直移动到脚上的夹趾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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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看嘛，比翔君穿起来要好看多了。”幸子说，“那孩子是溜肩的缘故，穿上这种衣服就特别明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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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
相叶眼前浮现出樱井穿上这件T恤，溜着肩膀，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然后他就忍不住笑得嘴角咧到耳根。
“是啊，我们家sho酱穿上这件衣服，溜肩的角度就会刚刚好呢……诶？奶奶回来的时候已经和sho酱见过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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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幸子悠闲地轻啜了口茶，“我是傍晚的时候到的，那时候翔君正好在。你回来之前，他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工作上的事情，就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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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上的事情？希望表弄到太晚，相叶寻思着，毕竟昨天晚上体力消耗那么大……相叶咬住嘴唇，脸颊发烫的同时发现幸子正注视着他，恍惚间有种自己的心思全被看破的错觉……喂，那太可怕了……离家没多久的幸子奶奶肯定不知道家里已经发生了这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咳咳……奶奶你也真是的，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好去接你啊……”脑中一片混乱的相叶好不容易想到一个话题，溺水的人见到救生圈般牢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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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会走，有什么好专门接的，而且啊，给你们一个惊喜不是很好吗？”幸子笑了，“你和翔君相处得还好吧，这段时间里。”
“诶？啊，很好很好……翔君这个人，他这个人……”相叶本想例牌地夸奖樱井几句，就像在超市里对任何一个偶遇的邻居妈妈称赞她的儿子一样，可半天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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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君他，翔君他……”相叶视线无目的地在屋里转来转去，突然碰到了面前茶几上的报纸。
樱井今天早上还坐在这里翻过来着，看完了又叠得好好的。第一叠是时事，第二叠是社会，然后下面是自己最喜欢的体育……
“sho酱他啊……”相叶的声音不自觉变轻。一想起他，胸口就好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沉甸甸的，又暖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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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是一个笨蛋。”幸子接过相叶的话。
“啊……我想起来了，这里好像还有他小时候的照片，你要表看？”
相叶觉得幸子笑得可爱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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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簿的最后一页，是樱井高中毕业时在一群男生簇拥下笑得傻得要命的照片。
“嗯……就是这些了。”幸子说，视线一转，发现相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沙发上抱着膝盖，低着头一副呆相，“makun，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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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从小到大的这些那些，看得人又想笑又想哭又想叫的。真想穿越回去把那个穿着白色背心制服睡眼惺忪的孩子抱走，相叶抽了抽鼻子。今晚自己太感性了！相叶提醒自己，再这样下去估计要在幸子奶奶面前表白了绝对不行！得找个借口早点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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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大学之后的照片我这里就没有了呢。”幸子阖上相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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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嘴，但没有发出声音。
幸子看了他一眼，“不早了，睡觉去吧，我看翔君会很晚，也不用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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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站了起来，抱起相册，转身上楼。
“奶奶……”
“嗯？”幸子停住脚步，回头，见相叶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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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君的前妻……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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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实……也只是在结婚典礼上见过那个女孩呢。”幸子又坐回了沙发上。
“哦。”
“对于他们的事情我知道的不多。毕竟，只要他们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哦。”
“好像，那个女孩是翔君的大学同学，也是律师。”
“大学同学？”相叶抬起了头，“一进大学他们就……”
“那不知道。只是婚礼的致辞里面听说，他们到结婚为止已经交往八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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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吗……”
那个女孩肯定看过樱井所有的照片吧。
不，她不需要照片。因为，八年间，她就在他身边。
他自认为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可这简单的几句话，就像从天而降的亿万颗陨石，在他心上砸出了一大堆的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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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典礼也只是去年的事情，今年就搬到我这里来了。至于原因嘛，他没说过，我也就没再问……”幸子的声音越来越远，相叶以为这是晕眩的前兆，结果发现，幸子真的走开了。回来的时候，她手里捧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牛奶，
“喝点儿这个吧，好睡觉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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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接过杯子一饮而尽，虽然舌头已经被烫得麻木。他觉得这不是牛奶这一定是安眠药，因为倦意马上瀑风雨一样袭来。他已经没法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他只能蜷在沙发里把脸埋人抱枕。好累，真的好累，不是在建筑工地扛了一天沙袋的那种累，是在建筑工地扛了一天沙袋下了班准备回家才想起自己没有家只能睡公园的那种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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朦胧中感觉到有一只温柔的手在抚摸他的头发，
“活到我这把年纪呢，有一个感觉，其实八天、八年和八十年没什么不同。有些东西，你自以为拥有了，但实际上并不属于你。只是，恰好的，你和它，共度了一段时光而已。自始至终，完全属于你的，就是你对那样东西也好，那个人也好，抱有的情感。那是谁也拿不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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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了，以往总是归心似箭的相叶却推着自行车慢慢沿街走着。他有点明白那些宁愿流连在外也不回家的男人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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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可能真的是不知道比较好。好奇心这么旺盛，知道真相之后又得费力气消化事实，相叶雅纪你真是吃饱了没事干，要是能够一棍子把自己打晕扔掉这段记忆就好了……相叶摇了摇头，想把所有不快甩开，这么唧唧歪歪的自己实在是让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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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了一片暖融融的光芒，那是街边新开的一家异国料理店。餐厅内的橙色灯光透过玻璃洒到了街上。相叶不禁驻足，神往地看着窗内来往谈笑的客人，剧场一样。自己要是能在这样的料理店里工作，那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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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他好像看到了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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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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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樱井。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深色西装，没系领带，有点疲劳，但还是那么好看……相叶有点热泪盈眶的意思，昨天早上到现在，都二十四小时，不对，三十六小时，也不对……哎呀，算不过来了，总之好久没有看到樱井了。这X个小时里，自己心情就跟坐过山车似的，纠结些有的没的，但看到樱井的一瞬间，就全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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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着，他对面，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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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人穿着黑色的无袖衫，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臂，烟灰色的短发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真切样子。但她有一个玲珑美丽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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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八年，大学同学，律师。
那一刻，这些词句争先恐后在相叶脑中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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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知道什么都不能证明，相叶还是在兜里摸索了半天。掏出手机，拨了樱井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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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把话筒贴紧耳朵，街上的喧嚣骤然消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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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不转睛盯着窗内的樱井，想象着手机接通后樱井的第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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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举着杯子贴近嘴唇。皱眉。放下杯子。低头。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手指点了点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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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耳边传来的，还是单调的“嘟……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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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把手机放回口袋。对面的女人说了句话。樱井回答了。
如果没有看错，他说的应该是“没什么。”
如果没有猜错，他刚才把铃声调成了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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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将一支烟放到唇边，对面的人递过打火机，帮他点着了火。
女人拿过樱井的烟盒，也抽出一支。
他们相对抽烟，不时说说话。直到服务生走过来，对他们说了什么。樱井抬起头，露出歉意的表情，摁灭了香烟。女人也这么做。然后他们相视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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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发现他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既不是好奇心太重去发掘樱井过往的历史，也不是刚才冒冒失失拨打了樱井的电话。而是，错在了最初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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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东西，你自以为拥有了，但实际上并不属于你。只是，恰好的，你和它，共度了一段时光而已。自始至终，完全属于你的，就是你对那样东西也好，那个人也好，抱有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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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奶奶的话他当时不明白，但现在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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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片薄薄的，透明的玻璃后面，看似是不准吸烟的公共场所，但自己从来没进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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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低下头，发现脚边有一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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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下腰，把石头捡了起来，握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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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
个
人
住
369 课题2011/11/21 0:10:00
扔出石块，砸破玻璃，樱井和那个女人之间亲密默契的关系就会被破坏，不复存在，那该多好。
相叶将石块攥在掌心，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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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抬起头，视线落在樱井脸上的同时……樱井坐在窗内的桌旁，相叶站在窗外的街上，他们隔着那片透明的玻璃，看见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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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张大了眼睛，站了起来。
被发现了！相叶体会到过山车垂直滑下轨道时那种心脏随时可能崩裂的感觉，自行车差点都扶不稳了。
灯光的映照下，樱井的眸子格外晶亮，他看着相叶的眼睛。
在他目光的注视下，相叶产生了一种不可思议的错觉：自己仿佛置身手术台的无影灯下，任何想法，好的坏的，公开的私密的，都无处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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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的第一反应是跨上自行车火速逃离现场，头也不敢回。
口袋里樱井专属的来电铃声响起。
他还是打过来了，相叶想。就像小时候玩捉迷藏，因为藏得太好，怎么都没法被伙伴发现，欣喜的同时又有些寂寞。坚持游戏规则直到被伙伴找到，还是自动现身结束不知延伸到何时的等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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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餐厅到家的一路上，樱井打了好几次电话，相叶都没有接。
相叶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窗里透出灯光，幸子奶奶在家。
相叶抹了把脸，在门口站了几分钟，调动身上仅存的元气，推开了门，
“我回来了。”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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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比外面暖和很多，电视里传出欢声笑语，幸子坐在沙发上，正低头往香蕉上淋蜂蜜。
“我在做饭后甜点哦，”
幸子抬起头，
“要吃吗？”
柔和的灯光下，相叶觉得幸子笑起来时眼角的每一道褶皱都那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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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真好吃……”相叶咽下软乎乎甜蜜蜜的香蕉，勺子下去，一口接一口。
“奶奶最好了……”他把脑袋搁在幸子穿着和服的肩膀上，
“怎么会……这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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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你这孩子……有好吃到这种程度吗？”幸子的声音明显带上了疑惑。
因为相叶的眼泪流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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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的脑袋枕着幸子的大腿侧卧在沙发上。
“今天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幸子抚摸着他的头发。
相叶觉得幸子的手真温柔，樱井也是在这样的爱里长大的吧，所以继承了这份温柔……想到樱井，相叶心里一紧，肩膀缩了缩。
“嗯……大概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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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事与愿违的人和事呢，奶奶？”
“诶？是呢，事与愿违的感觉很难受呢。”
“但这就是人生，对吧，奶奶。”
“哈哈哈，你怎么把我想说的话先说出来了……对啊，makun，这就是人生呢……”
“和人相处，好难呢，奶奶。除了自己以外，其他人的感觉，怎么都体会不到……就算体会到了，理解，还有接受，都很难呢……”
“对谁来说都很难呢。”
“呜哇哇哇哇哇。”相叶皱着脸假哭，虽然心里真的已经泪流满面。
“哭过就好了哭过就好了……”幸子轻轻拍着相叶的背，“奶奶陪着makun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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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幸子奶奶的轻抚下，相叶觉得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小宝宝，温暖和安宁重新回到他的心间。在东京这个异乡，能够拥有这一切的自己，其实比谁都幸福。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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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他就忍不住担心起樱井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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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不是有点反应过度了。和前妻……想到这个词他胸口作痛……一起吃顿饭也算……正常吧。八年的时光留下一些默契不也顺理成章吗？相叶没发现他已经开始帮樱井找借口了。现在的樱井在干嘛？那顿晚饭接下去会怎么样？肯定没法顺利继续了吧……相叶又难受了……他跟樱井说过吃饭睡觉是人生的头等大事，他自己从来不在吃饭的时候思索复杂的问题处理棘手的事情，但今天拜他所赐，樱井得收拾烂摊子，肯定没法好好吃饭……这样的小事却一直让相叶坐立难安。惊觉到自己的婆婆妈妈后，相叶在心里骂了一万遍，妈的洒月兑点儿好不好，男人不就该操完就算的吗更何况对方也是男人，柔肠百折个毛啊！自打幸子奶奶回来以后自己就一副怨男嘴脸，醒醒啊，相叶雅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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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相叶思索着待会儿见到樱井后他开场白该怎样说，还是装傻好了……打电话给他是因为打错电话，见他就逃是因为店里有急事，不接他电话是因为……妈的手机坏了不响了总可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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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想法在接近天亮的时候已经从相叶脑海里蒸发殆尽。
樱井没有回来，一晚上都。
这还是他们两个人住以来的第一次。
相叶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也想再帮樱井找点儿理由，但他又累又困又愤怒，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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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子奶奶一早就出去了，相叶坐在桌边吃幸子做的早餐时，樱井推门进来了。他一脸倦容，身上还是昨天那套西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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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相叶，他愣了愣，旋即低下头松领带，
“你还没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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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相叶眼里，完全是心虚的表现。
“回来换衣服？”相叶放下咖啡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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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嗯……昨天吃完饭回办公室了，有一个比较急的案子……待会儿还要回公司。”
“那她呢？”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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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仔细端详樱井的脸，他知道樱井是明知故问。
“和你一起吃饭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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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是说藤井……和她一直有业务往来，所以昨天一起吃了顿饭。”樱井抬起头来，语气有些小心翼翼，眼神也刻意放得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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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你前妻？”相叶月兑口而出，说完又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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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里的温柔也消失了，
“不是……你误会了。”
他转身准备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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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态度的转变让相叶更为光火。他明白了这些天自己唧唧歪歪、婆婆妈妈的原因，那就是樱井翔。一直在制造事端的，根本就是樱井翔。他向自己抛来的这些问题，凭现在的自己，根本解决不了，也承受不了，才会这么痛苦，这么纠结，这么患得患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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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想着你的前妻吗？”相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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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踏上楼梯的樱井转过身来，也许没料到相叶会如此直接，一脸惊讶。沉默了几秒：“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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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突然，”相叶摇头，“我一直想问。”
他抬起头直视着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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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没有，我和她已经过去了。”樱井的语气很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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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准备再婚吗？”相叶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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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看来这个问题又落在了樱井预料的范围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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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继续你的生活，找个女人再婚吗？”相叶提高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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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这么问？”樱井站在楼梯上，重复着刚才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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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浑身发抖，他明白这个回答其实就是认了，对方只是在寻找敷衍或者平息自己怒火的措辞，因为自己很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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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樱井的脸，自己曾经，不，即使是现在，还是那么喜欢的那张脸。双眼皮的形状、眉毛的弧度，笑起来会隐没至很薄很薄的上唇，被情欲主宰时会变得分外湿润的黑眼珠……现在的他，月兑了西装确实是溜肩，头发有点乱，下巴上有青青的胡渣，疲倦、无力、甚至有些邋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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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不是没法理解，他的心思，自己早就看在眼里，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和接受。因为太喜欢，太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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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我再也不会和你ML。”相叶一字一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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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路沿线一幢狭窄的公寓里，火车经过，桌上的啤酒罐晃动，发出乒乒乓乓的声响。
相叶和料理店的前辈佐田都喝得脸红耳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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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相叶……你再、再不走，就赶不上……末班电车了哦。”佐田已经醉的有些口齿不清了。
“前辈……你忘啦，我不是跟你说、说过了吗……我的房东找到了新、新租户，就把我赶出来了……找到新房子之前，都在你这里借、借住，你不是同、同意了吗？”说完，相叶嘴里滑出一连串高频的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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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佐田作出恍然大悟状，“那我们继、继续喝酒……”说完起身，朝冰箱晃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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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喝酒！”相叶高举手臂，身子后仰，大字型贴在榻榻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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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
个
人
住
382 课题完结2011/11/22 1:26:00
中华料理店“梅”打烊的时间到了，当班的服务生却跑进厨房，面有难色地说：
“还有一位客人，已经在店里坐了一晚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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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厨问：“是不是喝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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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没有，”服务生摇摇头，“他没点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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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还要点什么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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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好像也不需要，他就是问……”服务生的目光转到水槽边正在摘塑胶手套的人身上，
“可不可以见一见我们这里一位……姓相叶的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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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摘掉帽子，从后厨走到前厅，然后就看到了角落里坐着的那个人。
樱井翔穿着黑色西装，系着条纹领带，正襟危坐，低着脑袋，嘴里小小声地念念有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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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樱井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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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闻声抬头，望着相叶，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但只轻轻叫了一声，
“相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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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眼睛一热，体内沉睡了好些日子的柔情和怜惜，思念与愁绪全在见到樱井的一瞬间条件反身寸般复苏，但他暗暗握紧拳头，压抑下争先恐后想要突破他理智的本能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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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做到面无表情，
“樱井先生，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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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都没有回家……我听奶奶说，是在忙料理店的事，真辛苦……还挺得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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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相叶讲给幸子奶奶的托词，樱井说话间的诚恳语气和密密关心仿佛他对这说法深信不疑。樱井对待谎言的态度相当世故和成熟，从不当面给人难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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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装吧，相叶想。
“还好……倒是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店里？刚才点了什么？东西还好吃吧，哈哈哈哈。”相叶抱着手臂，故作轻松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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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吃。”樱井点头，“一想到是你那么努力做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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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做的！”话一出口，相叶都被自己的音量吓了一大跳。
“我只是负责打下手而已……”相叶放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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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怎么就做不到像樱井一样对各种无处不在的敷衍、溢美、模糊之词心怀宽容呢？自己不是很擅长装傻吗？可一到樱井这儿，对真话的嗅觉又灵敏得堪比猎犬，不能容忍对方有丝毫的虚伪和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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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脸上温和的笑意也被相叶的大嗓门赶走了。他低下了头，
“哦，这样啊……今天晚上，还有工作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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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相叶毫不犹豫地回答，“樱井先生你吃好了吗？介不介意现在买单？今天本店的……”他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营业结束时间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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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沉默了一阵，从口袋里摸出了钱包，
“好，先买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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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转过头，朝服务生做了个买单的手势，她已经和一群厨房的同事们躲在旁边看了很久的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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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要走，听到身后传来樱井的声音。
“要我做到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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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转过身，看到樱井皱着眉毛，表情和语气都透着焦躁和愤怒，
“以后和前妻再不见面，也不和其他女性来往？”
“诶？”
“要我的世界以你为中心，其他人都自动清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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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着账单往这边走的服务生被樱井吓得停住了脚步，悄悄缩到了一边，回到围观路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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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说什么？”相叶血直往脑门冲，樱井凭什么曲解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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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就是离过婚的人，工作也不得不和女性打交道。我一半以上委托人是女性你知道吗？”樱井说完紧紧抿住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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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什么比樱井的义正词严更让相叶生气。
“你有前妻了不起啊？我还有前女友呢！你有女委托人了不起啊，我还追过我们店里的神田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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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围观群众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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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和你……住在一起之后，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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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嘴唇发抖，尽力搜索着词汇，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有些难以启齿，有些词不达意，他本来就嘴笨，不会说话，现在和却要和作为律师的樱井吵架。他觉得樱井是故意的，利用他的那些弱点……相叶委屈、难过、气愤。要是在家里，他想，要是在他们两个人住的家里，他一定会朝樱井砸个靠垫之类的，可惜手边没有可摔的东西，他只有解下自己的围裙，狠狠甩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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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头来，看到樱井还是那副样子，皱着眉，抿着嘴。
然后，相叶亲眼目睹，一层水雾迅速升起，淹没了樱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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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在流眼泪。
皱着眉，抿着嘴，一边流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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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哭什么哭？”
轮到相叶皱着眉头吼，因为他实在手足无措，他看不得这个男人哭，他看不得他最喜欢的会长、翔君、sho酱因为自己难受得直哭。有什么办法能让他表哭啊。
相叶坐到了樱井的对面，伸手过去擦樱井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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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一侧脸躲开了，脸转回来的时候泪水继续汨汨涌出，
“明白你的意思了，”说话间已经有了鼻音，
“你不喜欢我了，觉得还是前女友，店里的神田好，所以你就跑得远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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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相叶简直吃惊樱井的理解力，这人不是情商很高吗？这人不是律师吗？
“那是我前半句，我刚才说了但是，但——是——你没听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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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樱井抽了抽鼻子，“还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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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事情……相叶瞟了瞟旁边满脸期待的围观群众，尤其是神田，一副观赏得欲罢不能的陶醉模样……再看看眼前哭得鼻头通红睫毛挂泪小鹿般可爱的樱井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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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差不多吧，差不多是那么回事儿吧。”相叶一手捂嘴眼睛东张西望，就是不看对面的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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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以后，还和我……ML吗？”樱井哽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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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传来一片抽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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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我明白了，樱井翔，你就是等着我说这句，我——愿——意对吧？又想什么也没说清楚，不明不白地把我骗回去。告诉你，我没那么好骗！”他心虚地咽了咽口水，“我要说的是，你听好了，不管你曾经有多少女人，不管你每天见多少女人，现在，我他妈算你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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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看着樱井的眼睛，泪水已经褪去，清澈又深不见底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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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算我的什么？”樱井偏了偏头，“我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相叶君，先表生气，请听我说，可能有点儿长，因为我没有信心用三言两语把这样一件事情讲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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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君，上一段婚姻，我说得很少，一方面是因为它很平常。夫妻这种关系本身，并不比朋友、亲人、同事之类的关系更特别。就好像我很少跟你说我上一份工作一样，我也不觉得和你讲前妻的细节有多少必要。但是，让你这么介意，是我做得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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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我和她曾经相处的情形让你介怀，这么说有些自以为是，但我只是假设……那么请放心，现在你看到的，绝对是比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或者说，比以前任何时候，都更好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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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经历了一段失败的婚姻，多少吸取了一点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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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我遇见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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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离婚那一阵，现在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但确实，我很沮丧，觉得自己好多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到，不会爱人也不值得被爱，做什么都没心思。但是，上天特别眷顾我，他让你搬进来了，让我们两个人住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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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我也试着和你保持距离，因为我习惯和人保持距离，我一直认为人最好的朋友就是自己。这个想法到现在都……没有改变。但是，慢慢的，我发现，我那么喜欢你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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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住以后，我开始做饭，因为你说吃饭是人生的头等大事。我常常会笑，因为一想起你这件事情就会变得很容易。我不能不修边幅，因为我是你德高望重的会长。我不再失眠，因为，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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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平常的事情，只要和你一起做，都会变得别有兴味；再小的乐趣，只要和你分享，都能让我高兴一整天。看到了好玩、好吃的东西，我老想买给你。你给我讲的那些笑话，我一个人的时候，常会回忆，尤其是工作很忙很累的时候。然后想起你讲笑话时候的样子了，眉飞色舞的，有时候结结巴巴的，特别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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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个，真的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和你在一起，特别幸福。让我觉得，自己不做得好一点，都不配拥有这种幸福。我也知道，幸福要想持续下去，是有很多条件的，最最起码的，你得愿意待在我身边。所以我不想给这段关系定下任何条条框框，因为我希望，有我在，你能尽可能地自由、顺心，这样，你才会觉得我这儿有吸引力，对吧。这也是我上一段婚姻里得到的一个教训，你看，是不是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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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得我跟耶稣似的，看你那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当然，我也是有私心的，有些事情我确实不敢说得特别清楚，我怕你知道了就不喜欢了我了……但是，再怎么隐藏，还是被你发现，你已经不愿意和我ML了，这个对我打击特别大……”樱井说着一脸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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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因为前妻或者那天看到的藤井，表误会，真没那回事。你问我要表再婚，我回答不了，因为我确实没考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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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世界上可能是有人能同时喜欢上两个人的，但是，你不是这样的人，我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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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一直看着樱井的眼睛，静静听着，不曾打断，这让樱井渐渐露出不安的神色，
“相叶君，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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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你有些事情说得不是特别清楚，哪些？”相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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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叹了口气，望天，低下头，抽了抽鼻子，“都说了算了，反正你以后都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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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高。”樱井说。
“诶？”相叶疑惑。
“你知道我的身高吗？”
相叶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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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cm，比你矮6cm。”
“那又怎么样？这重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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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房子。”
“诶？”
“原先在目黑区买的那套房子给了我前妻了，藤井就是房地产经纪，那天就是约她谈这事儿的……我不接你电话确实是心虚，怕你发现……我现在是我奶奶的租户。”
“有什么不好，我不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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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动音痴，陪你玩儿可能很快就累了。”
“没觉得啊，起码床上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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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眼里却有湿乎乎的东西要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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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介意的话……”
樱井说，
“要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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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看着眼前的男人，满脸通红，眼神焦灼，双颊铺满干掉的眼泪，鼻涕在唇间摇摇欲坠，全身的肌禸和神经紧绷，为自己即将月兑口的回答做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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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可能不相信他？
因为他是樱井翔。
他的眼睛里、怀抱里、亲口勿里、泪水里、一字一句、一举一动里，有好多好多的爱。
樱井翔爱相叶雅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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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相叶飞扑过去，紧紧搂住樱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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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理店内响起掌声一片，激动的泪水滑下了店长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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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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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摩天大楼间的狭长空间成为狂风的轨道。相叶围着围巾，顶风行走，举步维艰，觉得自己随时会被肆虐的寒风卷人另一个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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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来东京已经快一年了。
来之前，他有好多好多猜测，好多好多梦。
活得下去吗？
活得开心吗？
交得到朋友吗？
能安居乐业吗？
他想在东京学好手艺，回家能做出一桌子宴席。
他想在东京认识姑娘，最好聪明善良又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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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遇到这样一个人。
那个人比夕阳下摩天大楼的玻璃墙还要熠熠生辉。
那个人不是他的亲人，过去和他也仅有一点儿交集，但是，却比任何人都期待他的快乐，理解他的困惑，抚慰他的忧伤。无论是晴是雨的一天结束后，他们走进同一幢房子里，关起门来，在又大又喧闹的城市里享受属于他们的小小安宁。晚上，他们抱着一起睡觉，直到新一天的太阳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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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紧了紧围巾，抬起头，然后就看见了那个人。
他站在一栋大楼下，也在探头张望。与风迎面时刘海全被吹到脑后，眯起眼睛，露出宽阔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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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相叶，笑了，露出两颗好可爱的大门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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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叶把手从自己的口袋伸进那人的口袋里，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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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笑得跟中了彩票似的，念了一串幸福的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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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想吃什么？涮涮锅，咖喱饭，烤禸，寿司，还是中华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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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