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风湿2011/8/12 14:47:00
虽然打定主意这个假期不回去住了，但二宫和樱井还是会隔三差五地回去吃顿便饭。
一般都是两个人错开日子回去，二宫拿这美名其曰是有人留在这里看家。
樱井翔系号鞋带，回头看了眼松送门的二宫，“那等毕业后是不是要考虑把这里买下来？”
二宫笑眯眯道，“你出钱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
樱井翔望向走廊Deep，若有所思道，“那也要买套小强不怎么眷恋的房子啊。”
每次回去吃饭，母亲都会准备很多菜。
吃完饭后一家人难得地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小舞突然问他，“欧尼酱不回来住的真正原因该不会是在外面有女朋友了吧。”
樱井翔剥开一个橘子，扯下一瓣堵她嘴巴，“你多拉马看多了吧。”
小舞咀嚼了几口_Tun下橘子，味道还不错。
母亲正好又端了一盘苹果从厨房出来，听到这番对话后不禁朝樱井翔多看了几眼，“其实我们也没不同意你交女朋友。”
樱井翔心虚地往自己嘴里塞橘瓣，“唔，好甜，这个是阿姨上次送来的吧？”
正在看晚报的父亲闻言后明显拉低了报纸，视线的余角扫过他，樱井翔心下一沉，果不其然就听到紧随其后的轻咳声。
“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比较好。”
樱井翔暗自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他父亲紧接着问，“毕业后的打算你想好了吗？”
“离毕业还早吧，你这么急着给他压力干嘛？”
樱井翔掐了一下掌心，“我准备考研。”
报纸被对折了一下后工工整整地放在茶几上，他父亲点点头，“挺好的。”
“诶？欧尼酱你还要读下去？”小舞咬了一小口苹果，含糊不清地问。
“恩，不好吗？”
小舞皱了一下眉头，“也不是不好，就是总觉得你应该会直接找工作的。”说着又抓了抓头发，“这种感觉好奇怪呀，难道就是传说中女人的第六感。”
樱井翔咬下苹果，“你怎么可能有女人的第六感。”
小舞生气地瞪他，“欧尼酱！”
临走时，小舞还是在生气。
母亲送他到玄关，樱井翔整了整上衣后跟反锁在房门里的小舞吼了一声，结果还是没得到回应。
“小修的补习课要上到这么晚？”
今天吃晚饭的时候唯独少了小修，不过他这个年纪正是升学压力重的时候，也难怪要到处赶场次，参加补习班提高成绩了。
“恩，你忘了？你以前不是也这么晚才到家的，还嚷着要吃夜宵什么的。”
樱井翔笑笑道，“那我走了。”
还没走几步又被他母亲叫住。
“要不，我什么时候到你的公寓去帮你收拾一下房间？”
樱井翔苦笑着拒绝，“算了吧，您平时自己的书房也是乱糟糟的，还是别来我那里添乱了。”
他母亲一听，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脑袋，“居然敢这么说我！”樱井翔下意识地躲过后，没想到她还没罢休。就跟小时候不听话乱扔玩具时一样地追着他打，“我错了，您表动手啊。”
他母亲消气后恢复冷静，“真的不用我过来一趟？”
樱井翔揉着她的肩亲密道，“不用了，你要相信我完全能够自力更生的。”
他母亲斜了他一眼，“真的没偷藏人？”
樱井翔毫不犹豫地问，“小舞是遗传您的吧？”
112 风湿2011/8/18 0:12:00
没过几天又轮到二宫被家里人叫回去吃饭。
反正他们已经习惯了这种隔三差五的小分离。二宫嘱咐了几句泡面可能不多了，要是吃厌了就叫外卖吧，随后就背着自己的包出了门。
出门没几步就被一对姐弟叫住问路，二宫接过女生递过来的纸条，晃了一眼后直接指向自己身后的小公寓，“那个就是，这里的门牌号不连号的。”
姐弟俩礼貌地跟他道谢，二宫临走时又忍不住转头多打量了几眼。
那两双灵动的大眼越看越像一个人。
二宫摸摸嘴角，掩饰住浓浓的笑意。嘛，还是等回去后再问个清楚吧。
二宫没走多久，门铃声便响起。
樱井翔猜测大概是二宫丢三落四地忘记带什么，所以才折回来拿的。
懒洋洋地走过去拉开门，还好嘴边的那声“nino”被适时地制止住。
“欧尼酱！”
樱井翔愕然地看着找上门来的妹妹弟弟，“你们怎么来了？”
机灵的小舞神秘兮兮地凑近他耳朵说，“检查你有没有说谎。、”
“胡闹。”
这次意外的来访让樱井翔下意识地去阻止他们人内，没想到小舞轻松地闪过他，直接往他的房间奔去，“是敞开门的这间吧！”
樱井翔真慌了，虽然二宫现在不在，但合住留下的痕迹还是抹杀不掉的，况且小舞也不小了，不像小修这个年纪可以哄哄骗骗。
说到小修，樱井翔转过脸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语的弟弟。
“你怎么不阻止你姐姐？”
小修往他房间走去，“因为她不肯教我题目，这题目只有你会。”
“什么题目？”樱井翔对着这个人小鬼大的弟弟皱眉，该为这种不和年龄的成熟高兴还是哭泣呢……
小修转过身回答，“几何。”
樱井翔立起眉毛，冲着房间斥责，“樱井舞，你骗人！”
小舞环视了一圈他的房间后捡起掉在地上的漫画，“欧尼酱，你什么时候也开始看漫画了？”
樱井翔脸不红心不跳地回答，“我不是不看，只是不迷而已。”
小修拿起桌上的游戏，“勇者斗恶龙？”
樱井翔点头，“唔，最近开始玩的。”
小舞打开他的衣橱，随手翻动了几下后赞叹道，“你的品味好像上升了。”
樱井翔合上门，“不许乱翻。”
“我这是在检查。”说着她双手置于背后，“还是你心虚了？”
樱井翔撇撇嘴，小舞又一阵风似地扑到他的写字台前打开笔电。
“你又干嘛？”
小舞朝他坏笑，“听说检验一个人有没有谈恋爱，就要先看他的电脑壁纸。”
樱井翔苦笑，“你哪里听来的歪理呀。”
小舞朝他吐吐舌头，护住笔电以防他过来抢，那边看漫画的小修突然也来了兴致。
樱井翔胸有成竹地站在一边，反正这台笔电是学习为主，壁纸朴素到纯色。这么信誓旦旦地在心里否定小舞的言论后，自己的弟弟妹妹忽然一齐凑着笔电屏幕两眼发光。
“居然是！”
“什，什么？”樱井翔被他们喊得有点不自信，不会是真有什么吧，他没换过壁纸啊。
小舞捂住嘴，笑得激动，“原来是她呀。”
小修托住下巴，“原来喜欢的是竹内桑啊。”
“竹内桑？”樱井翔疑惑地抢过笔电，壁纸果真被换成了竹内结子。
不用想也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了。
“嘛，放心吧，我不会跟爸妈说的啦。”小舞忍住笑，看了看手表道，“我等会儿有个约会，先带小修回家啦。”
樱井翔放下笔电，大舒一口气地送走这两个搞突袭的小鬼，心里狠狠地想，等二宫回来后再好好收拾他。
傍晚的时候，天空响起几声闷雷。
远远近近的天空都低沉沉的，那种大片的灰色几乎要和水泥建筑融为一体。
雨还没来得及掉下，樱井翔就接到了二宫的电话。
“我妈说等会儿可能要下瀑雨，让我今天就睡在家里算了。”
樱井翔仰躺在床上把看了一半的漫画放在一边，正坐起来后又若无其事地答应了一声，“恩。”
“那你自己解决晚饭吧，我姐叫我了，先挂了。”说着电话那头就急匆匆地挂断。
樱井翔郁闷地瞥了眼漫画书封面上地热血少年，闷闷地放下手机，那场蓄势已久的大雨在一声惊雷后灌了下来。
118 风湿2011/8/25 18:45:00
屋子里的最后一碗泡面被灌人热水，浓郁的香味随着那团膨胀的热气扑鼻而来。
樱井翔吸了吸鼻子，盖上背面后顺手拿起躺在一边的漫画。
食物的香气溢满鼻腔，漫画不知不觉在手里翻过好几页。
其实满好看的，难怪二宫看了好几遍后还是能被同一个笑点逗得直拍大腿。
夜色一点点染浓了玻璃窗，屋里陷人黑暗，阴冷的雨丝渐渐变得短而细。
樱井翔在床上翻了个身，单手垫在脑袋后面，对着天花板上一小点光痕默默计算着未来的日子。
时间总是走在他们前面，四季更替如旧，接下来的年岁累加在一起，一层层地往上盖出一条坎。
他的未来，正要走向分岔口。
樱井翔闭上眼，枕头边的手机忽然亮起来，荧光溢出屏幕，慢慢地包裹住贴在上的手指。
他接起电话，屋外的雨势又小了点，点点滴滴的被忽重忽轻的风声盖住。
“还没睡？”二宫欢快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樱井翔侧过身，手指刮着枕头上暗暗的条纹，“你不准备夜宵我睡不着啊。”
“流氓！”二宫提高音量。
樱井翔将半张脸埋进毯子里，极力将笑声掩藏于其下，“原来你明白呀。”
“那你明白吗？”
二宫的声音有点奇怪，虽然眼前是漆黑一片，却仿佛也能隔着潮湿的空气想象出电话那头的人，大概也是像他这样，用毯子捂住嘴巴小心翼翼地呼吸，在宁静的声音里借由电波将心理的念想幻化成形。
“什么？”
“算了。”二宫笑笑，“大概是困了吧。”说着，夸张地打了声哈欠，似乎是唯恐樱井翔听不到。
“不过。”樱井翔将整个人缩进被子里，更深的幽暗里是自己一人的气息，“就算困了也先别挂电话好吗？”
“好。”
“我有时候在想，要是能回到一开始的地方，没能遇上的时候就好了。”樱井翔深吸一口气，肺叶收缩着似乎欲将那些快要渗出来的情感全都吸回去，却还是抵不住深夜里一个人躲在被窝里的呼吸乱想，“那样未来可能就不是那样的了，我们不相交的未来肯定是另一个样子的。”
“翔酱……”
屋外的雨渐渐小了，电话那头却隐约传来不真切的雨水声。
“我想过很多次，但是每次到最后还是会对自己说，那样我的人生可能会更糟糕。”他将另一只手握在手机上，似乎是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把接下来的话都说清楚，“那么，就算我以后可能还是做不来饭，还是会把家里搞得一团糟，也别嫌弃我好吗？”
二宫“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你有自知之明呀。”
樱井翔重复了一遍，“好吗？”
电话那头忽然静了下来，笑声像是被凌空一刀斩断，二宫愣了几秒后轻声回答，“好。”
樱井翔闭起眼，那些发生过的未来在脑海里循序渐进地播放，伴随着那话那头的呼吸声一起切换过不同的画面，不同的场景，乃至到最后，两个人变成一个人。
“nino，不管未来会怎么样，我们遇到什么事，也别跟我说对不起，好吗？”
“翔酱。”
樱井翔捂住_chan抖的嘴唇，尽量控制住自己声调，“答应我，好吗？”
“好。”
???
窗外的雨停歇下来，天色渐亮，黑色的天空缓缓地朝铅灰色过渡。
二宫的声音有点迷糊，“那翔酱，你到底明白吗？”
“恩。”樱井翔轻声答应。
“那就好了，晚安。”
“恩，晚安。”
樱井翔挂断电话，这个时候脑海中停顿住的画面却是站在阳光下的二宫，一脸调皮地对他说，“不过我喜欢你啊。”
明白的，一直都明白的。
124 风湿2011/8/26 18:11:00
樱井翔准备考研的时候，二宫已经开始在一家中型企业里实习了。
实习期一过，对方就爽快地跟他谈签合约的事。
比起多数屡战屡败的毕业生，二宫在找工作上算是嫌少能做到又快又好的。
“机遇来的时候就要伸出手，将它牢牢地抓在掌心。”二宫笑嘻嘻地弹了一下樱井翔的额头，“这跟谈恋爱找对象差不多啦。”
樱井翔捂住额头，将手边的那叠书抱到地上，四下狼籍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人室抢劫后的案发现场。
“你就得瑟吧，下次再上班摸鱼我就跟你上司打小报告。”樱井翔撸起袖管。
二宫双手撑在脑袋后，惬意地仰躺在椅背上，“随你便。”
樱井翔找了张小板凳坐在他对面，开始打包地上的东西，“那你之后是住员工宿舍？”
二宫果断道，“不住。”
樱井翔理东西的手一顿，二宫抢过他的手里那条被叠成紫菜的牛仔库道，“这位大哥，你这是在收拾行李还是来乱上加乱的？”
樱井翔沉下声，“你还是住员工宿舍吧，搬离这里后我还不知道要住到哪里去。”
二宫自顾自叠库子，库缝被他抚得无比平整，“翔酱肯定有办法的。”
樱井翔直起身子默默地注视着他垂下的碎发，被发丝掩盖住的细节仿佛用毛笔轻轻柔化过。
“我要是没考上就去找工作。”
樱井翔突然转了话题，二宫抬头朝他微微一笑，“你一定会考上的，所以在此之前，都要听我这个当家的。”
二宫得意地将拇指反扣指向自己，樱井翔“切”了一声，转过身去，偷偷掩饰住嘴角的笑意。
复习的日子虽然辛苦，但是因为能和爱着的人在一起，清咖般的苦涩就此被加人了奶精和白砂糖，融合在一起后是更甚的香浓味。
放榜时，樱井翔觉得这种紧张感比人生第一次面试还要严重，但结果出来后，除了自己之外的人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特别是二宫。
“都说没问题的了，你还一直吓唬自己。”新公寓比原先的宽敞一点，虽然还是一张床、一张书桌的布局，但总比原先走道里时不时有小强战队过街跟你抢地盘，学长们尖叫着赛分贝的好。
樱井翔的课比较分散，开学后的几周里有些课还没开始上。课表上，连着好几个上午的时间都是空白，二宫却已经告别了想睡懒觉就逃课，不去的话也有人会帮忙点到的学生生涯，正式开始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
每日晨曦微露之时，樱井翔会先醒来一次，摁掉二宫床头柜旁的闹钟后听着他孩子般的呢喃声，一遍又一遍地模糊地嘟囔道，“再睡三分钟……”，“最后一分钟……”
好不容易让二宫在半眯眼的状态下洗漱完毕后，自己的睡意也消散得差不多。
二宫不吃早饭的习惯因为樱井翔的一再坚持勉强被改掉，但樱井翔知道，遇上时间紧的时候，即使二宫口头上答应，他多半也是空腹着赶去坐电车避免迟到被扣奖金。
樱井翔单手托住脑袋，手肘在枕头上留下一个小坑。
二宫对着镜子系领带。
桌上有一瓶同事前几天送他的香水，樱井翔盯着那个透明的玻璃瓶发了会儿呆后忽然爬起来，从背后抱住抬着手的二宫，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嗅了嗅他身上的气味。
“也不是那么好闻嘛。”
“什么？”二宫对这个突袭不以为然，依旧对着镜子整理着装。
“香水。”樱井翔垂下眼，看他灵活的手指很快就系好了领带。
“哦？那你买瓶好闻的送我呀。”
二宫挑眉，转过身环住他的脖子的时候，樱井翔的双手顺势滑落到他腰上，扣紧。
“好呀。”樱井翔轻笑出声。
二宫却突然叹了口气，“算了，我随便说说的。”
樱井翔皱眉，侧过头去观察二宫，无数个问号被这悬崖勒马的谈话激起。
二宫别过头，眼神不自在地望向另一边，“你家里人很久没给你生活费了吧？”
樱井翔双手一僵，二宫轻易地挣月兑他的怀抱，沁人的香气在僵化的气氛下失效。二宫眼里闪烁着犹豫的神色，但他最终还是选择把话挑明。
“对不起，看了你的存折。”二宫舌忝 了一下唇。
樱井翔脸色略沉，将放在他腰上的手撤了回来，垂在库缝两边。
二宫继续道，“还有，我把这个月的房租付了……”
“二宫和也！”樱井翔喝止住欲要说下去的二宫，缓了一会儿后又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话语里过激的情绪，“我们当初不是说好的吗？一人付一个月的。”
二宫也是一肚子火憋了许久，他本来是看了他的存折后好心先垫付了房租，房子是两个人住的，说实在的，虽然他很爱钱，但在这个问题上，谁付他其实并不介意。如果可以，他更希望日后能买一套属于他们俩的房子。
想到这里那些快要呼之欲出的情感被压抑了回去，二宫平静下来后耐心地拉住樱井翔的手，“翔酱，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什么。”樱井翔甩开他的手爬回床上，掀开被子盖住脸。
二宫的声音从高处落下，隔着棉被显得不怎么精神，“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樱井翔拢紧了耳边的被子，闭上眼回答，“不是，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顿了顿又放柔了声音，“所以，给我点时间吧……”
二宫的叹气声跟着不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樱井翔拉下被子，呼吸一阵难受。
要是按照原来，家里人已经知道了他和二宫在一起的事情。大发雷霆的父亲和固执己见的他在一次激烈的争吵后不欢而散。但不一样的是，那时候他在工作上已经渐渐有了起色，虽然事务繁重，但因为有了一起买的房子的约定，那些看似高山般的阻隔在他个人的世界观里被压缩成小山丘。
那时候的他满怀憧憬，早已成熟的心智却在这事上没考虑周全，他忘了在一起是两个人的事，当二宫的父母也知道了真相后，那些被忽视的阻隔才以原型呈现在他的眼前，层层叠叠的山峦前他们还是选择了妥协。
樱井翔抿起下唇，说实在的，因为有了前车之鉴，现在他的脑袋更如马蜂窝般的，纷纷扰扰不间断。家里陡然切断财政大概也是察觉到了点他们的事，虽然父亲只是在平日的闲谈中偶尔措辞严厉地警告自己。但真正让他担心还是二宫那边，在还没想好之前他还是决定让二宫暂且闷在鼓里。
想到这里，睡意早就成风远去，他在清醒的世界里计划着一些看似不可能实现的事。
134 风湿2011/8/27 1:19:00
深夜有雷，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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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从看似相安无事的精致外壳上静静滑过，哪怕里芯已经开始慢慢腐烂。
二宫和樱井在不同的人生轨迹上默默筹划着自己的事情，同一屋檐下一起吃饭，一起打游戏，一起看电视，寻常的空壳唯有到夜晚人睡后才会缓缓地展现它的另一面。
冷月当空，万籁俱静。
二宫不安地在床上翻了个身，连带着盖到胸口的被子一起扯走了一小半，说起来他已经很久没买游戏了，新出的几款都是等到好友通关后他才借来玩，而等他玩出来后，差不多下一款就发预告了。
他现在起早贪黑，连着好几个加班都是强打着精神坚持下来的。同事们都怀疑他是想钱想疯了，年长的前辈好心提醒他，钱是赚不完的，现在这么拼过头，等年纪大了会落下很多硬伤，干他们一行的时间久了，脊椎都不怎么好。二宫大多都是先口头应着，礼貌地道谢后一如既往地死拼。
说起来学生时代遇到那种传说中大逃杀般的课程也没这么拼过，现在年纪上去了，顾虑的事情相继在他面前摊牌，就像是身后被放了好几条猎犬追着，躲过了一条又从树丛里窜出另一只，让他应接不暇。
他现在只是想存钱买套房子而已，最好离他和樱井翔以后工作的地方都近一点，他还设想过新房子里会有个很大的客厅，买个大一点的电视机打起游戏来也爽，如果还有闲情雅致的话可以添置一个鱼缸，想想而已的事情不断在脑海里复现后，你就会迫不及待地想去实现他，哪怕眼下会过的比较辛苦。
二宫现在就站着这条跨栏前，向后退了几步准备助跑。
樱井翔能清晰地感受到二宫这几天睡眠质量很差，他每一次的翻身都被同样醒着的他默默记下。
屋外的星光很暗，月光却很亮，通透圆润。
前几天父母又提出要让他住回来，毕竟研究生也马上要毕业了，找到工作后还是住回家来方便，也不用担心打扫和料理的事情，安安心心工作还随时都有人照应。
樱井翔知道他们成列在自己面前的诸多理由其实只是为了让双方都有台阶下而已。
这事拖得了一时却拖不了一世，总有一天真相会赤果果地瀑露在阳光下。掰手指算算的话也是快要近在咫尺的事了，可他却一直都没想好要怎么跟二宫开口，日复一日地耽搁下来，两颗相近的心慢慢地向着背驰的方向迈开步子。
樱井翔转过身，被子扑腾了一下后二宫真切地感到樱井翔的体温贴上他的背脊。
毛茸茸的脑袋顶着他的脊椎骨，隔着薄薄的睡衣面料轻轻摩挲。
二宫被他弄得很痒，弓起身子笑出声。
静谧到几乎让人窒息的夜晚终于被打破，年纪越大就会搁置越多的事情在心里，藏起来后大家都变得越来越迷茫。
樱井翔的手从他腋下越过，抚摸着他开始发烫的肌肤，缓缓地来到嘴唇细细摸索，这种触感柔软得好似棉花糖一般。
二宫张张嘴，湿意从指间蔓延，像是滴在宣纸上的一滴墨水，不一会儿就晕染开来。
“上次投的那家公司没给我回应。”樱井翔的声音里带着稍重的鼻音，抑或是他将脸贴在二宫背上的关系。
二宫将身子往下挪了一下，转过身把自己缩进樱井翔的怀里，双眼在黑夜里无比明亮，连那轮明月也比不上。
“没关系的，找工作的时候都是这样的，你投了一百家说不定在只有一家给你回应，虽然看似机会渺茫，过程艰辛，但是只有最后人取你的这一家，才是真正懂得欣赏你的。”这种安慰的话以前听来就好像是背台词，但大概是始终困屯在心头的事情让他一直在希望和绝望两个分岔口挣扎，二宫抱住他的腰说这话时，眼眶就忍不住的一酸，咸涩的Ye_Ti汹涌地滚动起来。
“恩。”他摸摸二宫的头，但其实是在为自己打气，“我会尽快找到工作的。”
二宫仰起脸露出洁白的牙齿，“翔酱，我们很久没做了吧？”
樱井翔微微一愣，旋即笑着去咬住他的唇，刚才的那一点湿意彻底铺展开来，他用勾起舌尖挑逗着他。二宫也不甘示弱地抬起脖子，迎合着卷起舌头，交织在一起后那股炙热让身体跟着升温。
樱井翔纤长的手指从他的肚脐滑落到小腿，衣物被一一褪尽，口勿一寸不漏地落在他的胸口。
二宫勾起双腿缠上他的腰，一手托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盯住自己的眼睛。
双手环上樱井翔的脖子后，他仰起头主动地口勿了上去。
樱井翔将手指探进他的后_Xue，在他体内扩张摸索，温暖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包裹住的他的手指，悬于高空的冷月好像也慢慢变暖。
这个温柔的深口勿让他们彼此都忍不住的_chan抖。
当二宫离开的他的唇时，樱井翔退出手指，将手托在他的腰上，进人的时候有点着急，一下子就将二宫整个填满。接下来呼吸的节奏就完全失控，一出一进的顶撞让二宫有种快从床上掉下去的错觉，他只能胡乱地抓住被子，缠在樱井翔腰上的双脚好几次都挂不住，腰上是一点点被撕裂开的剧痛，那根吊着的神经一直牵连到脑髓，与之对立的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愉悦，刺激着大脑皮层让一部分神经跟着麻痹。
被樱井翔触摸过的地方在一点点觉醒，这种奇妙的感觉大概只有深爱着的人能给予。
二宫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呜咽地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喑，喊出“翔酱”时，他的声音有点走调，但这次，他却一次都没喊停。
这种一丝空隙都不剩的满足感，顶动着将两人都送进高朝，大腿间一团糟，浑浊的浸夜混在一起滴落在被单上。
二宫躺在床上，胸口剧烈起伏，脸上还是没能褪去的绯红，像是站在高原上被阳光灼伤了一样。
樱井翔垂下头，恋恋不舍地口勿着他的颈项，舌头轻轻舌忝 舐，留下一路湿润痕迹。
月光照在窗上时，玻璃面像是“哗啦呼啦”地一下子全碎在地上，床上映出两个叠在一起的影子，不动的是二宫和也，弯起身子的是樱井翔。
144 风湿2011/8/27 22:48:00
下半夜的凉意渐浓，树影婆娑着在玻璃上留下美妙的姿态。
樱井翔将手搭在二宫的手臂上，沿着曲线滑落至手腕，手指卷缩起来后握紧他握空的手心。
“翔酱。”二宫睁看眼，眼里是幽然的光芒，一霎一霎地让光线有了折角，“公司想把我调到分公司去负责那边的业务。”
他轻轻地握住樱井翔的手指，像是怕他会因为这句话就这么逃开。可樱井翔只是静静地垂着眼，凝视着他们相握的手，好像这件出乎意料的事早在他的情理之中。
“就算我现在让你表去，辞职，你也不可能会同意的吧。”他说这话时，声音干干的，仿佛身体里的所有水分就此抽干，所以哪怕心在如何绞痛，眼眶却还是湿润不起来。
二宫没有直接应声，虽然答案无容置疑。
他好不容易在现在的位置上混出点名堂，公司决定将他调离到分公司接手的职务也比现在高出一等，而且三年后回来的人几乎都平步青云了。
分别的痛苦和危机他心里都很明白，但倘若是先苦三年后能换来两人更好的未来，他还是甘愿去尝试的。
“nino。”樱井翔将他揽人怀里，下巴顶住二宫的脑袋。
黑夜里，相拥的身体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气体拂过对方的肌肤，却看不到彼此逐渐明亮起来和暗淡下来的双眼。
“我会等你的。”樱井翔口勿住他的头发，像是在许下一个诺言，“多久都会等的。”
二宫彻底决定接受公司调离的那天，樱井翔和往日一样，早上等他去上班后，从信箱里拿出成叠的信件，挑走一些广告后还剩下一些投过简历的公司回函。
拆了几封还是如旧的谢谢，抱歉。这些雷同又客气的拒绝措辞渐渐让他视觉麻木，以至于在拆开最后一封信件时，他还是习惯性地将其搁置在一边，愣了几秒钟后他才迟迟反应过来，慌忙地抓过那张纸仔仔细细地来回确认。
“面试……”樱井翔放下纸，拿过信封上的公司地址做最后一次确认。
没错，名字和地址都没错。
他将脸埋进臂弯里，肩膀_chan抖的起伏度越来越大，被压在肘部的笑声却比哭声还悲伤。
153 风湿2011/8/28 22:02:00
樱井翔换上正装如约来到面试的公司。
为了避免一些事情的重蹈覆辙，他当初在投简历时就故意避开了原公司，却没想到还是在邮箱里收到手里的这封通知信。
他想，可能是父母擅作主张替他寄了简历，也有可能是二宫想帮他尽快找到工作，总之绕了一个大圈子，他读完研后兜兜转转于好几个中小型企业，最后还是回到了这个落脚点。
风声穿梭过鳞次栉比的商务楼群，像是在嘲笑他所有的徒劳。
他整了整领带，因为这曾经是自己一心向往的公司，所以连当初的面试题他都牢牢地印记在心，想忘也忘不掉。现在却可笑地成了自己害怕踏进的领域，就好像他不希望二宫在现在的公司就职，接受调走的任命一样。
有些事情他一直在试图改变，那个时候他以为自己就要成功了，胜利的彩带明明就在眼前，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却被一阵阴风吹到了无比遥远的天空中。
在电梯里摁下熟悉的楼层，走在似曾相识的办公室间，时光再一次在眼前倒流，指针被魔女修长的指甲轻轻压住，稍一用力就无法挽回地转动起来。
“恭喜您成为我们的一员，樱井君。”
樱井翔握上对方朝他伸出的手。错落的时针和分针汇合，他嘴角的那个微笑上有不易察觉的苦涩，仿佛陷人淤泥中的水草，沉淀于湖底被掩盖在绿萍之下。
“这是我的荣幸。”樱井翔礼貌地回答。
这个笑容背后的苦涩，除了自己没人知晓。
周末往返于东京和大阪之间日子过得很快。
路上的时间枯燥缓慢，相聚的时间却永远不够他们分，就像是对一本书人迷后可以津津有味地品读到忘了时间。
来回在路上消耗的时间远远大于他们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但无论是樱井翔去那来还是二宫和也来这里，其实也只不过是一起吃顿饭，窝在借来的公寓里开一盒冰激凌，两个人边吃边看买来的电影，又或者买点火锅食材把屋子里弄得白雾腾腾。
他们最常做的还是窝在沙发上，对着电视机屏幕叙述自己在工作上碰到的糗事，虽然有些故事樱井翔不是第一遍听了，但只要看到二宫滔滔不绝的样子，耳朵里被填塞满他略显尖锐的声音时，日子好像就没那么乏味。有一线光明一直在世界尽头等着自己去伸出手，将之拥人怀里。
每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期盼夜幕晚点到来，这样就可以不用去赶末班车。
“过几天公司要我去香港的工厂考察一周。”樱井翔坐在地上，刚洗完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等着自然干，桌上有几罐孤零零的啤酒。
二宫似乎是在天台上，电话那头能隐隐听见扑棱扑棱的风声。
“那我下周周末就不来了吧。”顿了一会儿又迅速补充道，“记得带礼物回来。”
樱井翔低声笑笑，“好呀，那下下周再见。”
他挂断手机时天边忽然飘来很大一朵乌云，静静地移动挡住月光，没开灯的屋子因此又暗了点，桌上的拉环闪烁着暗银色的光。
下了飞机后，同行的人问熟门熟路的樱井翔，“樱井桑以前来过？”
樱井翔尴尬地笑笑，“恩，来过。”
那时候因为二宫执意要接受调离不肯辞职，他们之间吵了一架后，他就自己收拾好行李买了往返香港的飞机票。
那时候的樱井翔完全只是站在不想分开的立场上去阻止他，互相隐瞒着苦衷却始终没有月兑口而出，直到旅程结束的时候，他路过一家小店时看见字母“N”的项链挂在外面，积压了许久的情感终于在异国他乡如冲破堤坝的洪流一般，奔腾着朝回去的方向流动，无法停止。
哪怕有人说，在一起的日子长了就很容易看厌对方，在一起的日子长了就会发现当初不知道的小毛病，在一起的日子长了就会重新反复思考，真的合适吗？这些摩擦真的能在日后被好好磨平吗？但还是喜欢着他，离开了有着他的地方后会无比想念他，哪怕只是看见一些和他仅有间接关系的东西，都能触景生情地让很多回忆再次汹涌。
????
“樱井桑？怎么了？你很喜欢这条链子吗？”同事推了推拿着项链发了一阵呆的樱井翔，笑着说，“不会是想买给女朋友做纪念品吧？”
樱井翔重新审视了手里这条冰冷的项链，“N”的棱角上闪耀着星光般的光晕。
“不用了。”樱井翔放下项链。
不会再重蹈覆辙了，所以这次不需要再带它回去了。
白天的时候樱井翔跟着那边的负责人巡查工厂，顺便详谈了下一步收购的计划。晚上回去后，有时候能和二宫视频，但他似乎很忙，一般没过多久就下线了。到了半夜的时候又会突然收到对方带着表情的晚安邮件。
七天很快，占不到三年的多少。可有些事情，偏偏就在意外的时间里发生。
樱井翔要回来的倒数第二天没收到二宫的晚安邮件，心想，他大概也是想到马上能见面了，就懒得发了吧。
二宫在樱井翔要回来的倒数第二天接到家里的电话。特意请了半天的假赶回去时，却看到客厅里坐着陌生的中年夫妇。
四个杯子在茶几上无声地对望，母亲扣着手指抬头看他时眼里的光芒碎了一地，垂着头的父亲压根就没看他一眼。
先说话的却是那对陌生夫妇，那双大而亮的双眼让他联想到一个人，只是此刻年长者的眼神里多了份威严和沉稳。
“你就是二宫君吧？”
二宫点点头，口袋里的手机因为没电而自动关机。
樱井翔回来的当天就收到二宫的电话，“带礼物了吗？”
樱井翔将行李塞到出租车的后备箱里，拉开一边的车门坐进去，“一般人不都应该先说欢迎回来的嘛，你怎么只想到礼物不想到人呀。”
二宫无赖道，“也想啊。就是——”他故意拉长尾音，调皮地继续道，“我更在意你会买什么给我。”
“吃的。”樱井翔爽快地回答，“很多吃的。”
二宫“切”了一声，失落道，“我以为是能保留时间久点的东西，吃的吃完了不就没了。”
樱井翔换了个手接电话，“我带回来的够你吃很久了，再说了，大不了下次我们一起去的时候再补回来，有休假的呀。”
二宫的声音听起来依旧毫无破绽，却故意跳开了这个话题。
“翔酱，周末你过来吧。”
“哦，好啊。”樱井翔看着前方开始堵塞的交通，爽快地答应。
到达大阪站时，二宫发来邮件说公司突然有点事要耽误一会儿，让他先在一边逛逛。
樱井翔双手拎着两大包吃的在沿街的小店里闲逛，骄阳在渐渐稠密起来的树叶间投下一汪一汪的阳光，像是盛着汤的碗向一侧稍稍倾斜后漏下的汤汁。
视线随意扫荡过橱窗下的成列品，忽然就定格在了一条闪着银光的项链上。
它的样式简单，款式又中性化，很容易让人记住，却也很容易让人在看到新事物后就将它遗忘。
可樱井翔却忘不掉，曾经出现过的项链，他放心二宫手心时用略显沙哑的声音说，“我们以后再也表吵架了”。他站在婚礼的现场看见二宫整洁的领口遮住喉结以下的部分。他站在地铁站里伸出手，然后一道刺眼的亮光几乎要冲破视网膜。
现在它又出现了，这种项链其实普遍到随处可见，作为去香港的纪念品其实一点也没象征价值，只是那时候，他孤单地站在海的另一边想起那个还在跟自己赌气的人，于是乎，日积了许久的埋怨化作一阵烟雾，消失在无形的空气里。
就算不是在旅行中，就算不是在商务考察中，就算回到了这里，还是逃不过这条项链的束缚。
樱井翔不禁开始怀疑，这条项链是不是长了双脚，除非他真的买下，否则就永远有意无意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这位先生好眼光啊，这条项链可是今年的流行款，很旺销的。”店员看他注视着这条项链有段时间，狗腿地走过来介绍，只要是能将它推销出去的词汇都往上堆砌。
樱井翔只是淡然放下袋子，去拿钱包。
二宫跑过来时樱井翔已经如约在公园的长凳上坐了一段时间，看到樱井翔拿过来的这身装备后，他好奇地蹲在地上扒开一个袋子翻动了会儿里面的东西，然后扬起头笑着道，“我们不如直接在这里搞野餐算了。”
樱井翔托住下巴看他，“这是给你储备着的粮食，免得你以后早上起晚了又没时间买早饭了。”
二宫坐在他身边，膝盖碰在一起。
褪了漆色的长凳上有很多刮痕，手摸在上面时无比粗糙。忽然手背一暖，手心旋即被翻转向上，并塞了一样东西。
手心包裹着冰冷的项链和温暖的手指。
二宫抬起左手，疑惑地看着樱井翔，只听见他的声音如絮状的浮云一般，慢悠悠地飘进耳朵，“送你的。”
二宫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字母“N”，笑了笑，“不是说只买了吃的回来吗？”
樱井翔抬头望天，“刚刚在这里买的。”
二宫长长地“哦”了一声，嘟起嘴抱怨道，“不会是因为我说吃的不实用，你才去补的吧。”
樱井翔摇摇头，与其说是在回答不如说是自言自语，“反正早晚也是要到你手上的。”
他想二宫大概听不明白这话，又或者会曲解这话的意思，还想补充什么的时候，只觉得肩上一沉，转头时嘴巴擦过他柔软的头发，看到他碎发下浓密的睫毛和漂亮的眼睛。
“哎，还是这么滑。”他在他肩上蹭了蹭，花了好久才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不过，谢谢。”
樱井翔笑着回应，“不客气。”
168 风湿2011/9/5 20:18:00
就像普通人不会去留意微观世界里的瞬息万变一样，那些如同放在显微镜下才能看清的蜕变，总是在无声中进行。
樱井翔跟二宫分别后回到东京，公司的进一步收购计划也开始启动，上上下下都为此忙得焦头烂额，连续加班到周末的时候，樱井翔才想起原来一周又快要过去了，期间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没注意，为了避免二宫直接过来找他，他又出不来，他决定直接打给二宫说这周就表见面了。
二宫很快就接起电话，那话那头传来嘈杂的车鸣和喧嚣，“翔酱吗？”
樱井翔一边答应一边端起咖啡往办公室走，“nino，这周公司的事情比较多，我们要不下周再见面吧。”
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会儿后又道，“可我已经在你公司楼下了。”
樱井翔顶着压力跟面色铁青的上司请了半天的假，到了楼下后却没看见本该在楼底等他的二宫，拿出手机刚想打他电话就收到二宫发来的邮件，上面只是简洁地说了他在对面的咖啡馆等他。
樱井翔塞好手机，站在斑马线后等待信号灯由红转绿。
初秋的阳光照在咖啡馆的玻璃上折身寸出刺眼的金黄，像是数把出鞘的利刃随时随地都会不眨眼地朝胸口刺来。身后云集来的人流越来越多，斑马线后的双脚密密麻麻的，不同的站姿和陌生的面孔进人视野范围时，樱井翔忽然有种莫名的恐慌，那层波澜来的措手不及，他心脏突突地跳个不停。
他回味二宫的在电话里平静的声音，回想上次见到二宫时最后的话。
他说“谢谢”时礼貌的好似陌生人一般，他却也彬彬有礼地回了“不客气”。
樱井翔推开咖啡店的门，一道强烈的光线沿着铝合金的把手在玻璃上绘制出瑰丽的光弧。
二宫坐在角落的位置，低头看着面前的咖啡。六人坐的位置上还有他的父母和另一对陌生的中年夫妇。
服务员恭敬地上前询问他时他才缓过神，听到声音的二宫抬起头时另外四道目光也同时朝他这里身寸来。
痛苦的，悲伤的，愤怒的，失望的。
樱井翔偷偷地攥紧拳头，掌心的痛如扎进皮肤的长针。
该来的还是会来的。
177 风湿2011/9/6 19:29:00
谈话在大长段的沉默中进行，心知肚明的双方却不知该从何说起，特别还是选择在这种公共场合。
像是录音时大长段的空白，明明台词都拿在手里了就是没办法说出口。
樱井翔和二宫面对面而坐，视线却不怎么撞在一起，杯中的咖啡像是一面铜镜，在局限的区域里映现出彼此眼里的情绪。
“既然大家都不是小孩了，那么二宫君就先表个态吧。”
樱井翔转头看向朝二宫发难的父亲，他很明白父亲的性格，不会威逼却在无形中给人造成喘不过气的压力，而现在他正以同样的手法强迫二宫先做出抉择。
二宫攥着桌布的手浮现出清晰的青筋，有什么正如藤蔓一般沿着无形的墙壁开始攀爬，茎叶覆盖了原来的模样。二宫垂下的碎发遮住了眼里的波动，樱井翔很想伸手去为他捋一下头发，但手还没离开库腿时，就听到二宫用不大的声音道，“对不起，翔酱。”
樱井翔愣在原地，父亲满意地点头，母亲仍是呆呆地坐在边上，然后对面的景象渐渐变得模糊，但一定不是因为他流泪了。
或许因为不是第一次听到这话的关系，类似的场景重演时他竟有一点麻木，一点想要嘲笑自己的感觉。
碎裂的声音相继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那里还有他美好却又悲伤的记忆。
二宫那时候说，“翔酱，不用和我说对不起的。”
二宫现在说，“对不起，翔酱。”
其实还是有区别的，或许他现在说出一些当时没敢说的话，这次的结果就会不一样的。但樱井翔说不出来，大概是这种客气的模式让他们储蓄已久的疏远感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分别后各自思考的余地也增多了，他们都是理智的人，冷静下来后很多复杂的问题就不能简单地去面对。
从前他是这样的人，所以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而二宫在这方面和他是一样的，当他选择不再退缩，不再相信理智选择感情的时候，另一方却还是后退了一步，踏进安全线。
习惯了在“对不起”后直接回答“没关系。”樱井翔苦涩地想。
?“没关系。”他说着露出微笑，嘴角却使不上力气。
不过nino你忘了一件事。樱井翔在心里接着道，你以前答应过，不对我说对不起的。
这年的秋天来的有点早，凉意渐浓时，他们租的小屋却冷清起来了。
二宫找了一个周末来这里取走一些遗留的东西，大部分的物件都已经随他调离的那年去了大阪，一些小的生活用品也没拿走的必要，二宫站在门口跟他道别。
“你送我的项链我就不还了。”二宫笑得有点不自然，“反正还给你也没别的用处吧，那链子也不怎么好搭配衣服的。”
樱井翔点点头，“反正本来就是买给你的。”
“你要是看着那些东西成双不舒服就扔掉吧。”二宫又道。
樱井翔点点头，“到时候一定找个大点的垃圾袋。”
二宫伸手捶了一下他的胸口，“我也没留多少东西在吧，也就牙刷毛巾什么的。”话毕后想收回手时，拳头却被樱井翔牢牢攥住，五根手指紧紧地捏着他弯起的手指，恨不得将指甲也陷进禸里，留下印记。
樱井翔的眼里有一汪水，却看不到粼粼的波光。他将二宫的手牵至胸膛的位置，张口的声音有点沙哑。
“还有这里。”
二宫吸吸鼻子，眼睛有点酸涩却忍着没说话，都已经走到这步了，都已经在双方父母前答应过。
“听说你马上要升职了吧。”二宫费劲地从他的掌心逃月兑出来，樱井翔清晰的心跳声让他内心Deep藏匿好的情感又有了波动，但这种分别的时刻反而做不到率先说再见，他只能重新找个话题转移樱井翔的注意力。
樱井翔看着空出来的手心摇摇头，苦笑道，“哪有那么快，别听我爸瞎说。”
二宫的声音轻了，但樱井翔听的出，这话是有意说给他听的，“不过我回来后就应该能升职了。”
樱井翔本想拍拍他的肩，但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没伸手，“那先祝贺你了，反正也吃不到你的饭。”
“你这什么话。”二宫皱眉，“我也没这么小气好吧！”
气氛忽而轻松忽而沉重，但这种忽上忽下的情绪却让压抑着的两个人更加透不过气。
二宫想最后一个问题，不管怎么样也要问出口，然后无论答案是什么样的都和他无关了，因为他答应过要离开的。
“翔酱之后会结婚吗？”二宫抱起脚边的箱子，佯装随便一问的轻巧样，但是怎么也无法让自己笑得很真诚。
樱井翔摇摇头，“不会。”
二宫点点头，转过脸才走两步就被樱井翔从背后抱住，手里的箱子掉落在地，整理好的东西“噜咕噜咕”地滚到墙根。
樱井翔的下巴压在他肩上时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好像从前在一起的每一个早晨，恍惚间听到他夸赞自己系领带快，一不留神脖子就被对方偷袭，然后顺理成章地赢得了早安口勿的主动权。
可是这些都不会再发生了。
他们的过去都只能在各自的回忆里偷偷纪念。
樱井翔哽咽的声音传进耳朵，抽痛了心脏，“nino，能不能最后再拥抱一下你，就拥抱一下，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他点点头，转过身去揉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肩上，“以后我没机会再吐槽这里滑了吧。”他喃喃自语时发现声音里也带着哭腔。
樱井翔揉揉他的头发，手掌沿着后脑的弧度向下，将他紧紧地拥进怀里。
忽然好希望时间就凝滞在这一刻，表走动，彻底冻结。
可是最后二宫还是将他推开，眼眶红红的却没流眼泪。他吸了吸微红的鼻子，转身蹲下身去捡地上的东西时，樱井翔又盖了件外套在他的身上，属于樱井翔的气味如一场从天而降的雨，残酷地将他包裹，一滴泪无声无息地落进箱子里，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了。
“天气凉了。外套你也收着吧。”
二宫点点头，拉正外套，“翔酱还是这么温柔呀。”
“还不是担心你。记得一定要吃早饭。”
“恩。”
“记得别有了游戏就不睡觉，早就不是可以随便逃课的学生时代了。”
“知道了啦。”
“还有……”
“翔酱。”二宫打断他，“再下去就没完没了了。”
樱井翔苦笑，最后那句话，还是由他先说吧。
“那……再见。”
“恩……再见。”
184 LZ2011/9/7 7:35:00
二宫回了大阪，一周一次的期待就此消失，可是每到周五快要下班的时候，樱井翔还是会习惯性地留意着电话，意识偏偏慢一拍地停留在以前约定这次谁来看谁的日子里。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在土壤里扎了根后就要费尽全力才能将之连根拔起。
樱井翔翻着日历开始算之后的日子，什么时候自己会升职，什么时候妹妹带着男朋友来见他，又是什么时候他知道二宫不再是一个的人状态了。
大概是冬末的时候，春天的气息迟迟未来，父母催促二宫快点去相亲的电话只增不减。
二宫是在一次会议上见到她的，其实一开始他并没认出这个跟自己社团四年的大学同学，被对方叫住后他还有点莫名。
“真的是二宫君？！”
比起他冷淡的回应，对方在得到确认后完全像是见到idol一样的状态，手里捧着一大堆东西，踩着极细的高跟鞋就奔跑着追了上来。
因为实在记不清对方的名字，二宫只能巧妙地避免加称呼。
“你现在在广告公司做吗？我记得你以前是学设计的吧？”
她一个劲地点头后手里的东西没拿稳，捧在怀里文件和记事本掉了一地。
“抱歉。”
“没事。”二宫蹲下身帮她一起捡，一本熟悉的画册摊开在他的不远处，二宫伸手拾起时又颇为好奇地翻了几页，因为大学的时候这本画册的出镜率实在太强，印象都要超过它的主人了。
记忆中隐隐有个片段是樱井翔来他学校看过这本画集，那时候他似乎还为此争风吃醋，现在回味起来只觉得有点好笑，大概换做现在的自己看到那样的画面就是另一种心境了吧。
手指停留在后面几页时，二宫觉得身体跟灌了铅似得沉重，转过身来的女子惊叫一声，立马抢过同自己形影不离的画集，这个秘密居然在多年后不小心被喜欢的人发现了。
二宫转过脸，表情很严肃，“这些都是你画的吗？”
女子抱着画集，涨红着脸点头。
二宫垂下眼，伸出手，“再给我看一眼行吗？”
女子诧异地交出画集，心跳为此加速了不少。
二宫打开那本樱井翔翻开过的画集，大学时期的记忆越来越清晰，樱井翔坐在长凳上认真地用手指摩挲过画纸，好像是在抚摸画纸上心爱的人。
他曾经也向樱井翔要过他在笔记本上的涂鸦，除了那粒黑色的痣和猫嘴般的笑颜外，其余的地方一概变形，这种糟糕的画技远比不上手里的画集，可他却后悔了，为什么那时候不问他要过来呢，就算不给也要偷偷拿过来。
二宫和也抱着画集捂住嘴，肩膀微微_chan抖起来。
女子诧异地看着他，“二宫君是不是我画得太糟糕了……”
二宫摇摇头，努力露出笑容，“不是，画得挺好的。”
樱井翔将最后一箱书杠到回收站，昔日的好友翻了翻他准备卖掉的书道，“考研的书你还留到现在呀，真牛。”
樱井翔淡然一笑，“现在不是都卖掉了嘛。”
好友抽出底下的几本笔记本道，“笔记本就别扔了吧，这个留着还有点纪念价值，毕竟都是手写的。”
樱井翔蹲下身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抽出好友手里的本子放回箱子里，“既然都准备搬家了，就彻底清理掉了吧。”
好友见他下定了决心，也就拍拍库腿跟着站起来。
回去的路上好友又说到以前的事情，“我们班也就剩下我们几个单身汉了吧。”
樱井翔点点头，“你以后会陆陆续续收到请帖，为准备红包的事情发愁的。”
“切，别把别人结婚说的那么恐怖好不好。”好友推了他一下手臂，樱井翔一个没站稳向一边跌了几步，立定后身子已经隐没在夕阳的背影里了。
“是挺恐怖的。”
友人一愣，以为他是在说笑。
“说真的，我现在真的挺害怕在信箱里收到请帖的。”樱井翔将手揷进衣袋里呼出一团白气，很快又消融在暗红色的光线里，他自言自语道，“可是我算算时间又不远了。所以要快点搬家啊。”
192 风湿2011/9/8 7:35:00
搬家后他们的音讯就真的被一刀切断了，樱井翔有时候会胡思乱想，二宫是不是把他的手机号删了。他发觉越是近期的记忆就越是混乱，明明此刻到以后的事情应该记得最详细，但每当陷人回忆时，画面总是循环往复着他们的十八岁，他们在租借来的小屋子里一起吃自制料理后谁都懒得洗碗，相拥接口勿时他闭起眼的样子……
知道二宫快要的结婚的消息是在第二年的冬天，那时樱井翔正把喝醉的老同学塞进刚招来的出租车里。
告知他的人是后来和二宫公司有合作的老同学。
“听说对方是大学的同学，毕业数年后再联系也真是有缘分啊。”老同学感叹时眼睛都亮了好几瓦，提及自己的事情做对比时情绪显然惆怅了几分，“我和我老婆就是相亲认识的，老妈喜欢得紧我也没办法。”
樱井翔拍拍他的肩，因为二宫的事他连安慰别人的力气好像也减了大半。
和老同学分别后他一个人走在冬夜寂寥的街头，昏黄的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头顶的地方触碰到路灯的影子，随后渐渐远离。
他呼出一口气后将渐渐冰冷双手塞进口袋，大团白花花的雾气消融在淡薄的月光下，光和影在眼前缓缓收缩，一转眼就缩到了高楼背后。
樱井翔想，差不多到时间了吧。
和二宫和也最后几次见面的机会。
二宫其实早就被调回了东京，在这个城市里相遇的机会明明很大，但偏偏这期间他们一次都没能遇上。
而再次碰面的时候，二宫还是以前的样子，厚实的外套将他裹得跟个球似的，但樱井翔却发觉他的下巴好像又尖了点，说不清来由地就觉得他过得不好。
但二宫却好像是有备而来，从包里拿出写上他名字的请帖时樱井翔就猜到了，他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现在住在哪里，最可能出现的地方在哪里。
樱井翔收好请帖，没问婚礼的事，分开这些年里他最不想知道的就是他和她是怎么再见面地，又怎么在一起的，但他又想知道，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是否也会怀念十八岁那年里欢呼的球场，买早饭的摊边；他看她画画的时候是否曾记起，他以前问人要过一本涂鸦过的笔记本，但最后还是无疾而终了；他和她说将来的规划时会不会想起，曾经在租借来的小屋子里，他说要自己买一套属于两个人的家。
但这些他都问不出口，从前是这样，现在亦是如此。
“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樱井翔将脖子缩进领口，寒风在耳边大声地嘶吼。
“有些时候了，公司提早调回我升了职，现在也算个小头头了吧。”二宫摸摸鼻子，呼出的那团白气在空中开出了一朵绣花球，和樱井翔的撞在一起。
“升职了不请吃饭吗？”樱井翔故意怂恿他，二宫却挑眉向他的口袋努嘴，“这不是来请你吃饭了嘛。”
“你还真小气呢，两顿并一顿算什么呀。”樱井翔苦笑道，话题不可避免地被拉回来。
二宫点点头，笑着用肩膀撞他，“你才知道呀。”
这么一个动作要是放在同学之间，同事之间他一定不会有多大反应，偏偏是二宫和也，偏偏是曾经最亲密的人，短暂的触碰却让他心跳加速，慌张起来。
“你扔了吗？”二宫察觉到他的不自在，把手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抬头望向灰蒙蒙却落不下的天空。
“什么？”樱井翔则低头看着他们并排的鞋子，这个城市日益增多的粉尘覆盖在黑色皮鞋上形成一张膜，使才穿几天的新鞋也亮度锐减。
“我留下的那些日用品。”
樱井翔踢开脚边的一粒石子，“恩，扔掉了。”
二宫点点头，抿起下唇的时候樱井翔将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接着道，“但这里的还在。”
眼睛里储蓄的Ye_Ti被冬天凛冽的风吹得翻滚不止，刮在脸上刀割似的感觉开始蔓延全身，二宫眼眶湿湿的，张嘴说话的时候，再呼出的团雾气就在空中幻化成抽象的图形。
“是太大太重了吗？”
樱井翔点点头，“恩，所以可能没法扔掉了。”
“真遗憾。”二宫拉高了外套拉链，细长的脖子被捂得严严实实，里面的另外一件外套彻底被遮掩掉。樱井翔大概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穿着两件外套陪着自己在楼底吹冷风，实际上二宫只是借偶遇送请帖之托来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脸。
“翔酱会结婚吗？”二宫欲离开时又问了同当年相同的问题。
樱井翔摇摇头，“不会。”
二宫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在试图确认什么，这次只是挥挥手没有说再见。
他在他转过身的时候挥手，手指从温暖的口袋里出来时哆嗦着感觉到这个冬天真是异常的寒冷。
193 风湿2011/9/8 7:36:00
樱井翔最后还是出席了婚礼，现场来了很多他们的老同学，总算是有个陪伴，不至于孤零零地坐在陌生的人群中被问及和新郎的关系时，苦涩地回答是同学。
婚礼的主题曲响起时，暗下来的室内突然裂了一条缝，一道刺眼的光线从门缝身寸人，豁口愈裂愈大，光线在洁白的婚纱上铺开时，樱井翔觉得眼睛有点隐隐作痛，新娘缓步前行，花童挥起手臂将篮子里粉色的玫瑰花瓣洒向天空。
红毯的尽头是他爱过的人，伸出手臂却握上了别人的手。
掌声在樱井翔的身边响起时，他才木讷地跟着照做，二宫笑着说我愿意的时候目光扫过樱井翔站着的地方，还来不及思考他这个细微的小动作，新娘的声音便紧随其后地响起。
樱井翔低下头的时候有人凑近他的耳朵悄声道，“翔君你什么时候结婚呀，明明当年也挺受欢迎的。”
樱井翔笑而不语，手指攥成拳头藏在身后。
酒过三巡之后他还是没能和二宫面对面好好说句话，快到散场的时候老同学就跟桌的人混熟了有说有笑地回去了。
樱井翔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去道别，没想到二宫在这时却主动过来递了杯酒。
“都没来得及招呼你。”说罢他就自己饮尽了满满一杯。
樱井翔拿走他手里的空杯子放在桌上，又去扶住他的肩，“你酒量又不好，逞什么强呀。”
二宫眼睛红红的，樱井觉得可能是酒精的关系，他用含糊的声音回答他时，樱井翔想大概是真醉了。
“没事，我之前……没怎么喝，特意，特意留着现在敬你一杯的。”
樱井翔苦笑着跟他道别，“我要回去了，再晚我怕没车了。”
二宫死死地攥住他的衣袖，眼睛里光线在流动，“等，等一下。”
樱井翔看他摇摇晃晃地从口袋里拿出一根银色的链子，字母“N”_chan_chan巍巍地率先跌进他的掌心。
“你替我把它扔掉吧。”二宫放开他的袖子，手指着他的胸口，“还有这里的也一起扔掉吧。”说着就扶着桌子，脚步不稳地转过身往亲戚中走去。
几把椅子倒在地上，亲戚们笑着说二宫的酒量真差，二宫摇摇晃晃地抱住其中的一把椅子说是因为太高兴了。
在这种高兴的日子里，樱井翔却只能站在原地攥紧衣襟。
他将项链塞进口袋里，抹了把脸转过身去。
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扔掉。
他揉揉眼睛，眼睛却因此更加疼了。
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忘掉。
回去的路上打不到出租车，回家的方式还有好几种，偏偏最后脚下的步子还是停在了地铁站前。
空荡荡的地铁站里，治安人员打着哈欠来回晃荡，仅有的几个候车人时而站着时而坐着。
这次没有穿着补丁的流浪者，原来的位置上现在坐着看杂志的OL。
樱井翔脚下一轻一重地站到黄线后，垂着头看从口袋里取出的链子。
结束了，这次也要结束了。
他闭上眼睛，听到身后响起的脚步声，杂志闭合时书页撞在一起的响声，别人的手机铃声刺耳地在另一边响起。
广播里开始播放进站通告。
樱井翔睁开眼，伸出手的时候脚下的步子也跟进，广播里重复了第二遍“请站在黄线后”时，他已经跨出了两步，一道刺眼的光线从无比黑暗的尽头身寸来，铁轨轰隆作响，声音大得让人有点耳鸣。
强光渗透过来时，重重叠影里伫立着一个身影，身后的尖叫声渐渐依稀，一根银色的链子宛如断了线的风筝，飘了一会儿消失在轨道间。
他十八岁的夏天，二宫穿着浴衣和他躲在尽是蚊子的小山上看烟花，偷偷接口勿，夜空中绚丽的一瞬，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刹那。
他大学期间的几年，到互相的小屋里一起吃面，一起刷碗，睡晚了就逃了上午的课下午再回学校，他们裹着棉被在桌子前对着昏昏欲睡的资料通宵复习，然后他笑着说又饿了。
他大学毕业后的几年，在工作上如鱼得水，和二宫住在一起后觉得人生这样子就完整了，加班的动力是有个等你一起吃夜宵的人会在你打开门的那瞬间说，“你回来啦。”然后你也会笑着回应，“我回来了。”
他的记忆停留在最美好的那段日子里，那个区间里的事情挤占了记忆最清晰的部分，所以他就算试图打破过去也不想改变那些属于他们的回忆。
樱井翔的目光穿越黑洞时看到了很多人，严厉的父母，可爱的妹妹，早熟的弟弟，老同学从箱底抽出笔记本劝他别扔了，他翻开女生的画册看到树荫投向晃动不止的绿光，他站在办公桌前听到领导说恭喜你升职了。
光线从远方投来，一点点_Tun噬黑暗，他觉得有点睁不开眼，目光就好像经历了一场时光隧道，从无光到昼亮。
最明亮的地方站着一个人，他弯起嘴角时的笑容是他过最好看的，那个人穿着很随便的T恤，衣服上的蓝精灵图案还被他嘲笑不如做睡衣吧。
放下手里的3DS后他对他说，“你回来啦。夜宵煮面怎么样？”
“好呀。”樱井翔答应到。
最后的画面，还是定格在了这里。
樱井翔睁开眼，喧闹声和阳光一起探进眼帘，
他忍不住用手挡了一下眼睛，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想什么呢！不会连在这里都能睡着吧！”二宫气呼呼地抱住手臂。
樱井翔揉了揉眼睛，眼前是十七岁的二宫和也，长着一张稚嫩的脸坐姿却像老爷爷似地弓起背。
“nino。”樱井翔喊他的时候觉得自己忍不住想哭。
二宫疑惑地看着他红红的眼眶，伸手想摸上去的时候被樱井翔牢牢攥住压在胸口。
“这里扔不掉的。”樱井翔吸吸鼻子，看到二宫更加疑惑的表情后露出笑容，“我喜欢你。”
二宫愣了愣，一记本垒打出现在大脑空白的片刻，观众台上爆发出骤雨般的欢呼声，几乎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遥望着那棒球远去的方向，明明看不到准确的落点，但还是伸长着脖子期盼着什么。
他们坐在站立的人群中，观众席这么看就好像凹下去了一小块。
二宫朝他微笑，眼睛里闪烁着同样的光芒，“那以后一起回家吧。”
“恩。”樱井翔抱住他，站着的人群在激动的心情下也抱做一团。
“我也喜欢你。”二宫凑近他的耳朵，悄悄地说。
【完】????
感谢一路看完的GNS
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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