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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抉择
????? 泷泽秀明认为自己一定昏迷了很久，因为从他意识朦胧恢复起也已经过了很长时间。他知道自己正处在一个黑暗闷热的地方，空气里有浓浓的汽油味儿，浓度比加油站或是停车场里存在的还大得多，究竟是什么地方？他努力睁开眼睛，每次只隙开一条缝儿眼皮便沉重的耷拉下来，而这缝隙间也不见一丝光亮，若不是身体传来的阵阵疼痛证明自己还活着，他真怀疑来到了幽冥世界。
???? 这迷迷糊糊的状态又持续了一段时间，泷泽秀明感到有人在轻轻拍打他的脸颊，随着对方力道加重，他总算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外面不再是纯粹的乌黑，橙色的微光勉强照亮了视野，泷泽秀明只看到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蹲在自己身旁，唤醒他的想必就是这个人。
????? 谁！
????? 泷泽秀明猛得坐起来，受这动作牵扯，他痛得麻木的太阳_Xue传来更尖锐的疼痛，他不禁捂住那里。而那男人已举起放在身边的节能照明灯，光线照身寸出他衣服固有的颜色，墨绿色的格子衬衫，深蓝色牛仔库，泷泽秀明正觉得这身衣服眼熟，灯光已经照到那人脸上，这是他的冤家对头今井翼。
???? “泷泽警官你可算醒了，我还以为你会这样死掉呢。”
???? 今井翼面带苦笑，帮泷泽秀明支起上身，让他能靠到背后的铁壁上，接着不无埋怨的说：“你发高烧就该老实呆着嘛，非要到处乱跑，这下好了吧。”
???? 泷泽秀明捶着灼痛的脑门，还搞不清眼前的状况，回想博非的说法，今井翼也应该是被他的同党抓来的，要了解情况只能问他。
???? “那帮人去哪儿了？这是什么地方？”
???? “你问谁啊？”
“当然是那伙伪装police的坏蛋，你是被他们抓来的吧。”
今井翼耸耸肩：“还说呢，我刚离开酒店那伙人就原形毕露，我猜他们肯定和绑架舞子的黑衣人是一伙的，所以随他们折腾。他们蒙住我的眼睛把我弄到一个仓库一样的地方，我到那儿时见你昏死在地板上，还以为他们把你杀了，吓了一大跳呢。”
“我上了那个巴黎警探的当了，他是绑匪的同谋，他们掳走了舞子，我追赶不上，被那老头用电击枪击晕了。”泷泽秀明恨恨的捶击铁壁，听到清脆的回音，他顿时纳闷。
“我们在哪里？这墙壁好像是空心的。”他又敲敲身下同样材质的地板，此处产生的回音和墙壁一样，他不禁用目光质询今井翼。
今井翼叹气道：“表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也很无奈呢。”
“这里究竟是——”
“闻这汽油味儿就该想到吧，我们在油罐车的油罐里。”
“油罐车！”泷泽秀明直起身子，照明灯的强光一下子打到他脸上，他的眼睛一阵刺痛。
今井翼赶忙挪开照明灯，解说道：“那伙人想杀我们灭口，他们商量了一个阴损的法子，想让我们自相残杀，这样就算尸体被发现警方也很难查找真凶。”
“什么法子？”
“你看这油罐现在是密封的，不久空气就会耗尽，他们将我们塞进来后，把这玩意儿也扔进来了。”
今井翼从身后取出一件事物丢到二人之间，那是一把擦得锃亮的德国P7式9毫米手枪，手枪落地后迟缓的转了两圈，不用说里面一定装满了子弹。
泷泽秀明明白那伙人的用意了，油罐内氧气不断减少，活着的人越多，死亡来得越快，为了争夺生存机会，必定会产生杀掉对方的念头，这实在是非常险恶的诡计。
“泷泽警官，你说现在怎么办？”
今井翼一屁股坐到油腻的铁板上，装出无计可施的模样。泷泽秀明使劲揉太阳_Xue，闭紧双眼说：“不知道，我头疼得快要爆炸了，让我休息一会儿再说。”
今井翼探过他的体温，那种高热状态下人很难保持清醒，加上油罐内空气恶劣，更不适合病人逗留。这police拖着一身伤病大老远跑来巴黎，只为寻找朋友的女儿，这份勇气和责任感不能不叫人佩服。
“泷泽警官你病成这样还要保护舞子，村上警官泉下有知一定非常欣慰。”
泷泽秀明诧异的抬头盯着今井翼的脸：“你怎么知道舞子是HINA的女儿？”
“舞子跟我说的啊，我们相处了两天，聊了很多事呢。舞子相当喜欢你，说你又温柔又亲切，像爸爸那样疼爱她，嘿嘿，想不到泷泽警官还有惹人喜爱的一面啊。”
今井翼什么时候都不忘挪揄泷泽秀明，不过这时的他比平时老实许多，接下来便讲述了和舞子相识的经过，还主动道出他来巴黎的目的。
“坂本昌行是我一位好朋友的恩人，我受人之托来巴黎保护他，可是等我赶到时他已经失踪了。那伙人抓不到坂本先生，肯定会利用舞子当诱饵，泷泽警官，我们得救他们。”
“那当然，舞子是HINA唯一的女儿，救不出她我绝不回日本。”泷泽秀明说话时咳嗽起来，随着呼吸节奏改变，他感觉到周围的氧气变稀薄了，汽油味儿越加浓重，水流一样涌进鼻孔，胸口不断沉闷下去，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今井翼因为身体健康，感官不及泷泽秀明敏感，他只觉得油罐里的温度比刚才更高了，只穿衬衫也热得冒汗，他将衬衫扣子一直解到胸口，拉起衣襟不断扇风，汗水仍是大滴大滴从额头背心涌出，这状况好比蒸笼里的螃蟹，持续下去迟早会被蒸熟了。
泷泽秀明也拉开衣领，喘着粗气说：“这里的氧气只够我们坚持半小时，半小时内不出去我们必死无疑。”
正说着，油罐摇晃了一下，跟着响起马达轰鸣，这辆车徐徐开动，一番颠簸，油罐的晃动有了规律，油罐车想必已匀速行驶起来。
今井翼说：“那些家伙打算等我们死后将我们抛尸到夏约区的荒郊，那儿是偷渡客的天堂，经常出现不明身份的尸体。”
“也就是说他们想让我们像偷渡客那样人间蒸发？这主意倒不错。”
泷泽秀明说完又大声咳嗽，这时连今井翼也感到呼吸困难了，他擦擦汗水问：“泷泽警官你有办法出去吗？再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啊。”
泷泽秀明自嘲道：“我要有办法还会坐着不动吗？你也一样吧，我知道哪怕有一点空隙你都逃走了。”
“嘿嘿，这回你说对了，我早检查过了，这罐子密不透风，连蚊子都飞不出去。眼下氧气已经不够用啦，再过不久我们准得窒息。”
“是啊，最多二十分钟，不，也许只要十五分钟。”
“这么短的时间能干什么呢，泷泽警官你不留点遗言吗？”
“哼，现在留遗言有用吗，你不一样自身难保？”
“不一定哦，或许我可以比你活得久一些。”
今井翼边说边笑，眼珠向下瞄准身前的手枪。泷泽秀明感觉不妙，抢先抓起手枪指向他。
“不准动！”
他朝后挪出一米，持枪的手臂一直端得笔直，不敢有丝毫松懈，他认为今井翼已经动了杀机，随时会对他下毒手。这流氓手段高强，别说自己体力不济，就是平常状态下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今井翼面色不改，仍是嬉笑着说：“你动作够快，既然抢了先机就动手吧，反正我们两个只有一人能活下来，否则都得没命。”
“你什么意思，明知那帮人设下圈套也眼睁睁朝里钻？”
“是圈套又怎样？眼下确实形势逼人啊，你都说这里的氧气只够维持我们十五分钟的呼吸，如果不照他们的意思杀死对方，就只能坐以待毙了。泷泽警官还有很多事要做吧，你甘心就这样死掉吗？”
泷泽秀明当然不想死，别的不说，舞子还等着他去营救，这是他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救不出舞子他死不瞑目。可是——
“你呢，你也一样不想死吧。说这种话难道想让我一枪打死你？”
他把枪口朝上移动两寸，瞄准今井翼眉心。今井翼长叹道：“我肯定想活咯，好好的谁愿意死啊。可是枪已经被你抢去了，我就算有三头六臂也敌不过你一颗子弹，所以只能认命啦。”
“哼，那不一定，如果你是刺杀国分太一的刺客，我这一枪也许打不到你。”
“哈，你还在固执己见啊，执着的太过头了吧。”
“不是我固执，是没有证据让我相信你，今井翼，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究竟是不是那个刺客！”
泷泽秀明加重了语气，稍一用力，胸口就一阵撕裂般的钝痛，周围的氧气已所剩无几了。今井翼的呼吸也明显急促了，他解开最后一个纽扣，扬起下巴逼视泷泽秀明。
“如果我说是你会开枪打死我吗？”
这算不算招供？
泷泽秀明立刻追问：“你终于承认了！”
“我只说如果，如果我是那名刺客，你会当场杀了我吗？”
“不。”泷泽秀明摇头，“我是police，police没有任意剥夺他人生命的权力，我会把你交给警方，让法律来制裁你。”
“哈哈哈，你认为还有那时间吗？我们都快死了啊。难道你不觉得呼吸困难？现在我只能吸到挥发的汽油，我们很快会被活活闷死！”
“你闭嘴！”
泷泽秀明用尽力气发出怒吼，接着乏力坐倒，他的右臂酸麻得失去控制，只能用左手架住右臂来维持举枪的姿势。
“没时间了。”今井翼催促道：“你不杀我自己也得死，如果你是在为找不到杀人理由而发愁，我给你找一个。你知道紧急避险吧，哈哈，我白问了，身为police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紧急避险——”泷泽秀明默默咀嚼这个法律名词，所谓紧急避险是指人在险境中为保障自生生存权而杀人不会承担法律责任，比方说两人同时落水，同时抓到一块只能承受一人重量的木板，这时一方为了活命将另一方杀死，就算作紧急避险。目前他和今井翼所处的境况，正是典型的紧急避险境遇。
“泷泽警官，你现在杀了我正好算做紧急避险，法律不会追究你任何责任，顶多被某些道德卫士戳戳脊梁骨。可是这都是人的求生本能啊，换了任何人都会先保全自己性命，谁有资格苛责你呢？”
今井翼说这些话时一直保持着若有似无的微笑，这使他的表情看上去十分诡异，泷泽秀明觉得今井翼的脸在灯光中忽明忽暗，他轮廓投身寸下的阴影好像变幻出许多妖异的形状，再逐渐汇集成一个黑色的漩涡，最后演变为魔鬼的笑脸。而他右肩上的羽毛刺青则像魔鬼的爪子微微_chan动，召唤他心中的邪念，让他不由自主紧扣扳机。
没错，杀了今井翼他才可以活下去，才有可能逃出油罐车去解救舞子。这流氓为虎作伥劣迹斑斑，简直死不足惜，就算此时不杀他，他迟早也会有恶贯满盈自取灭亡的一天，更何况有紧急避险的法律条例做保障，自己简直有一百个理由可以杀他。
就在泷泽秀明险些被这些念头支配时，他的脑袋钻心的疼痛起来，因为他忽然记起他的身份，他不是常人，是police，是社会次序和法律正义的维护者。如果现在杀死今井翼，他一贯坚持的理念将土崩瓦解，他一直崇尚的荣耀将不复存在，他还能坦然面对胸前的警徽吗？他的生存还有意义吗？
紧接着，他的脑子里浮现出亲人的影像。
十五年前他的父亲为营救被绑人质英勇殉职。
十年前他的母亲为缉拿毒贩慷慨捐躯。
两个月前他的挚友村上信五为掩护他舍生取义。
如果他们在危难时将自己的生命放在首位，肯定能摆月兑死亡的厄运，但也不会有那些传奇，那些骄傲，更不会有活着的泷泽秀明。
泷泽秀明用力抓住自己的右手腕，内心明净，幻相自然消失，他终于看清今井翼的表情，那微笑简直是对他的嘲弄，讥笑他是个贪身怕死的胆小鬼。在这良知与道德的决斗中，泷泽秀明怎么可能认输呢？他已经做出抉择，永不妥协！
“今井翼，就算是帮你的朋友报恩，你一定要救出舞子。”
简短的交代完遗言，泷泽秀明扭转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_Xue，闭上眼睛扣动扳机。他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其实都在今井翼掌控中，见他做出这骇人的自伐动作，今井翼迅速扑上去抓住他的手腕，同时在他后颈处用力拍了一记手刀。
看着昏倒在地的泷泽秀明，今井翼明贬暗褒的骂了句“蠢货”。原以为这police在生死攸关时会人性大瀑露，他却凭着良知执念成功闯过了今井翼的考验，也为自己赢得了真正的生机。
估计油罐车已经离开敌人的巢_Xue很远，今井翼认为是时候离开这鬼地方了。他把泷泽秀明拖到紧靠驾驶室的前端，捡起手枪，从枪膛里退出两颗子弹，然后来到油罐尾端。他按下手表的机括，取出那根万能铁丝，用铁丝缠住油罐阀门上的螺丝，用力拧松后拔了出来。接下来他又用铁丝橇开弹壳，将一枚子弹的火药灌进原本安装螺丝的扭槽，填充完毕，再将另一枚子弹用力塞进去，这样一个简易炸弹就制作完毕。
完成这些步骤，今井翼退到油罐前端，举枪瞄准安放子弹的沟槽。他必须一枪命中那枚子弹，这需要百步穿杨的准确性，在如此动荡又光线昏暗的油罐内要做到这点实属不易。今井翼全神贯注捕捉摇晃的频率，保持枪身平直，而后眯起左眼，只用右眼瞄准，他相信自己的身寸击技术，也相信自己的运气，更重要的是为争一口气。刚才那死police表现得很帅很有型，自己可不能输给他呀。
砰！
子弹穿过枪口笔直身寸向目标，霎时火花四溅，耳边轰鸣，油罐车的尾部被完全炸开，强风倒灌进来，缺氧的症状立刻消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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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翼看到外面是一片深蓝的夜色，没有灯光的道路显示他们正行进在郊外的小道上，他能听到河水的奔流声，还有不远处传来的汽车刺耳的鸣笛。
油罐车更剧烈的摆动着，外面的景物摇晃得厉害，由于爆炸的冲击，这辆车已经失去控制，今井翼架起泷泽秀明从缺口跳了出去，他们落在杂草丛中，油罐车则歪歪扭扭冲向河堤，随着一声振聋发聩的巨响栽进波高浪急的塞纳河中。
然而险情并没有结束，今井翼转眼发现几束刺眼的汽车身寸灯正飞快朝他们逼近，匪徒们肯定派了人押送油罐车，意外发生，这些人急着取他们性命。今井翼扭头看看泷泽秀明，拨下他的额发盖住他的眼睛，但愿这police睡久一点，因为他必须大开杀戒了。
就在他提起那还剩九发子弹的手枪将要迎战时，两束比所有车灯都要明亮的灯光将四周照得雪亮，今井翼只听到类似巨型卡车的巨大轰鸣声朝他们藏身的草丛扑来，紧跟着是机关枪旋风般的扫身寸声，枪口所指竟是那些与他们为敌的匪徒和车辆。
???? 今井翼抬头，跟前不远处停靠下一个巨大的黑影，他生平从未见过造型那样古怪的卡车，驾驶室的窗户都是用厚厚的钢板密封的，轮胎也被钢板包裹严实，匪徒的子弹打在挡风玻璃上全被弹开，不用说，那是用高强度的防弹玻璃制作的，这可说是一辆用卡车改装的装甲车。
“快上车！”
驾驶室内一个头戴棒球帽的男人高声呼喊着，他透过车门用机关枪封锁匪徒的进攻，用手边的遥控为今井翼打开另一边的车门。
是敌是友还分不清，可今井翼顾不得许多了，他架起泷泽秀明，先将他塞进驾驶室，自己也飞快钻了进去。见他们上车，男人停止身寸击，迅速发动引擎撤退。这看似笨重的车上路后以不下180码的高速飞奔起来，眨眼功夫，那些刺眼的车灯便消失在夜色中。
“别担心我不是坏人。”驾车的男人在今井翼发问前主动解释，他大概二十七八岁，说着流利的日语，长相却明显带有西方人的特征，似乎是日本人和西欧人所生的混血儿。
“我叫JIMMY MACKEY，看长相就知道吧，我是美日混血，但国籍还在日本，这是我的证件。”
这自称JIMMY的青年并没有掏出什么证件，而是按下一个操控按钮，让一束光线投身寸到挡风玻璃上。他伸出右手，让光线直接照身寸无名指上的戒指，挡风玻璃上顿时出现一片奇怪的文字，这些文字不同于任何国家的文字，今井翼完全不认识，只能狐疑的注视JIMMY。
“抱歉。”JIMMY笑了笑，“这些都是国际刑警使用的暗文，我想这位泷泽先生应该能看懂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
“呵呵，说简单点吧，我是日内瓦国际刑警总部派驻欧亚地区的专案员，目前负责调查菲律宾瘟疫和坂本昌行病毒案，我们已经粗略掌握两位的情况，很高兴认识您，今井先生。”
?
4、?? 国际阴谋
?????? 泷泽秀明简直不相信自己还有重见光明的时刻，尽管那光明只是天花板上吊灯发身寸的橙光，但还是足以证明他还完好无缺的活在世上。不仅如此，他还从那个闷热肮脏的油罐搬到洁白松软的床铺上，周围的布置也是整洁舒适，看风格像是巴黎乡村旅馆的客房。
?????? 这是哪儿？
?????? 泷泽秀明挣扎着坐起来，他还在发烧，感冒的症状也未减轻，不过身体到是舒爽了不少，周身衣服已全部换过，好像还有人帮他洗过澡，头发摸起来清爽柔顺，看来他在昏迷期间得到了很好的照顾。
? 他努力靠上枕头，用力深呼吸使自己清醒，油罐里那一幕只剩一些迷迷糊糊的印象，好像一场梦境，并不曾真实发生过，直到今井翼开门进来。
“泷泽警官你已经醒啦。”
今井翼穿着干净的白衬衫黑库子，像是刚从浴室出来，脖子上搭着毛巾，头发也是湿漉漉的，看他笑得那样神清气爽，谁能相信他们刚和死神擦肩而过呢。
泷泽秀明满腹疑问不知从何问起，便瞪大眼睛看着今井翼。
今井翼笑道：“干什么，比谁眼睛大呀？我知道你觉得奇怪，这事说来话长了，我笨嘴拙舌的说不清，待会儿自然有人跟你解释。可是有一点我要说清楚，你昏迷的这段时间是我帮你洗澡换衣的，你说你这人也太不讲卫生了，竟然能脏成那样，怎么我以前都没注意呢。哎呀，你说那些当护工的该多可怜呀，成天给你这号儿的洗澡，还不恶心死呀。”
泷泽秀明当然不会跟他解释自己是因为没时间才忘记洗澡换衣，更不可能向这流氓道谢，既然他们获救有第三者从中参与，他便直截了当问：“谁把我们弄来的？”
像是专等他这句话，那叫JIMMY的青年适时推门进来，看到陌生人，泷泽秀明警惕性一下子升高，今井翼赶忙介绍：“这位小哥叫JIMMY，就是他救了我们，别拿那种眼神瞪人家，他可是你的同行呢。”
“同行？”
JIMMY主动问好：“泷泽先生好，我叫JIMMY MACKEY，美日混血的日本人，东京police学校017届学员，算起来您还是我的学长。不过我一毕业就被选派到美国，现在在日内瓦国际刑警总部供职，专门负责欧亚地区的事务。这儿是我在巴黎的私人办公地点，你们现在非常安全。”
他做了一长串自我介绍，并递上了正式的证件，证件用两种文字书写，一是英文，另一种便是只在高级警务人员中流传的暗文，泷泽秀明通过证件了解了JIMMY 的年龄和警衔，可仅凭这个他还不能完全信任对方。
了解他的心思，JIMMY伸出左手和他握手，泷泽秀明握住他的手，暗暗在他的小指根下用力按了按，马上放下心来。原来为方便总部追踪，国际刑警的成员通常会在身体内安装微型定位装置，最常见的是在小手指的根部安装。泷泽秀明摸到JIMMY的小指根下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硬物，便立刻确认了他的身份，因为这是警界高层才能知晓的秘密，他没有向今井翼解释。
“JIMMY先生，我想你们的调查已经有成效了吧，能不能告诉我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听泷泽秀明这么问，今井翼也拉过椅子坐到床边，催促JIMMY：“是啊，你说要等这家伙醒了才跟我们解释，现在总该说了吧。”
“好的。”JIMMY在二人对面坐下，“这件案子非常复杂，我尽量简明扼要的说。两位应该都知道最近菲律宾爆发了严重的瘟疫吧，造成瘟疫的病毒非常罕见，不但杀伤力巨大，特征也和一般病毒迥异，这里面涉及高深的医学知识，我也不太明白，简单的说吧，与其说那是病毒，不如说是一种类似人体细胞的微生物。”
“诶？”今井翼和泷泽秀明面面相觑，说到医学，他们二人都是门外汉。
JIMMY接着说：“这种微生物通过饮食和饮水进人人的身体后便迅速寄身在人体各器官组织内，以惊人的速度吸食寄身细胞的养分，使感染者在短时间内器官衰竭而死。科学家们研究的结果是，这种类人细胞的微生物拥有非常复杂的基因链，DNA的组织结构甚至超过了人类原本的，而且某些方面据有癌细胞的特性，不可能是自然界生成的，一定是在实验室里人工合成的。”
泷泽秀明上身前倾：“既然病毒是人造的，菲律宾的瘟疫该不会也是人为的吧。”
JIMMY苦笑道：“不幸被您言中了，经调查瘟疫的起源是菲律宾南部沿海城市古里，有人在那里的一座自来水厂投放了这种病毒，致使全城半数以上的人感染，截止昨天，仅菲律宾国内死于这场瘟疫的人数已上升到二十五万，死亡人数还有继续攀升的可能，国际社会已采取行动，封锁菲律宾的国际通道，否则瘟疫一旦蔓延开来势必造成世界性的灾难。”
“妈的，谁这么缺德！”今井翼狠狠拍打膝盖，忽然面露惊懊，“见面时你说你在调查坂本昌行病毒案，难不成那病毒是坂本先生制造的。”
泷泽秀明猛的扭头看着今井翼，他想起在坂本昌行家发现的大量报道菲律宾瘟疫的新闻，脸色更加难看了。
见他们已猜出眉目，JIMMY轻轻点头：“我们已经找到了坂本博士，他承认那些病毒确实是他试验的附加产物。”
“你们找到了坂本昌行！”
这天大的消息让今井翼和泷泽秀明同时朝JIMMY靠近，两个人的头不小心撞在一起，今井翼的脑袋不如泷泽秀明结实，喊痛之余狠狠瞪了泷泽秀明一眼。泷泽秀明可管不了这些，连声问JIMMY：“你们是怎么找到坂本先生的，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JIMMY说：“说起来这场瘟疫并不是坂本博士的过错，有人在他毫不知情的状况下盗走了他的实验品，半个月前这伙人现身威胁他，要他制造威力更强的病毒和疫苗。坂本博士很聪明，硬是赶在那伙人采取行动前躲了起来，我们也是很废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他，他现在还躲在藏身地点，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
幸好舞子的舅舅不是坏人。
泷泽秀明和今井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泷泽秀明又问：“瘟疫是谁制造的？是菲律宾的敌对国还是他们本国的恐怖分子？”
JIMMY说：“都不是，你看我是个日本人，总部方面派我负责调查，本案肯定与日本人有关了。”
今井翼说：“那不因为坂本先生是日本人吗，派你这个同胞去更能取得他的信任嘛。”
JIMMY笑道：“今井先生也知道吧，绑架舞子的正是一伙日本人，就目前的调查显示，盗窃病毒、在菲律宾制造瘟疫的也是这伙人，对他们的来历，想必您有一些自己的想法吧。”
“我什么？”今井翼反问一句，突然发现泷泽秀明用狐疑的表情盯着他。
泷泽秀明说：“那伙人绑走舞子时，我曾追到他们车上，对方是几个穿黑衣服的日本人，手里有枪，看起来像一伙雅库扎。”
他说完又严厉的盯住今井翼，好像今井翼是待审的嫌疑犯。
“你别老盯着我看好不好！”今井翼不满的改变了坐姿，“好吧，我承认我也觉得那帮人和日本黑帮有瓜葛，可那关我什么事，日本有80万雅库扎，如果个个犯了事都算到我头上，我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
见他们发生冲突，JIMMY忙调和道：“二位冷静些，泷泽先生您不用怀疑今井先生，就我们所知他确实和本案无关，而且那伙人和白龙会也没关系。”
今井翼没好气的嚷道：“你快说是谁吧，再卖关子这灰狗非把我吃了不可！”
JIMMY却像有意考验泷泽秀明的洞察力，反问道：“泷泽先生，依您之见，日本黑道有谁能掀起如此巨大的风浪呢？”
泷泽秀明正在凝神思考，不久说道：“那伙人在巴黎明目张胆的活动，还收买了法国警方，没有巨大的财力人力和坚实的政治背景不可能做到。日本黑道上有此能力的团伙屈指可数，赤西军团的后台最硬，可是他们老大病人膏肓，不会趟这浑水，联合会的锦户亮倒像个不甘寂寞的主，可他现在在夏威夷和赤西军团斗法，无暇东顾，剩下的几个大帮派也不像，若说谁有嫌疑，我认为只能是玄洋社了。”
“对！”今井翼抢先说，“我也觉得玄洋社嫌疑最大，那个手越佑也我一看他就不像好人，一个男人长了张娘们儿脸，相书上说这种面向的人不是大富大贵就是大姧大恶，那小子为了当帮主斗倒了玄洋社好多老前辈，还逼得他亲大哥离家出走，他什么坏事干不出来啊。”
泷泽秀明很不以为然的看了他一眼，似乎不赞同他的说法。
今井翼奇道：“我说错了吗，本来就是这样嘛。”
谁知泷泽秀明说：“那手越佑也的面相不和你差不多吗，你说他不是说自己？”
今井翼顿时恼羞成怒：“什么！我警告你别太过分啊，你骂我什么我都可以不跟你计较，你说我长得像女人！你他妈的，原宿哪家夜总会的姑娘不知道老子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我说你要是个女人，老子现在就让你见识一下！”
泷泽秀明可算是报了那天病房内的一箭之仇，所以并不急着跟今井翼吵架，独自冷笑不止。这两个冤家让JIMMY忍俊不禁，咳嗽一下说道：“二位的判断非常准确，目前玄洋社确实是我们最大的怀疑对象。可是这起案件的终极指使者还不是手越佑也，而是内阁议员曾根原胜司。”
JIMMY所说的这个人是日本民主党的总裁，也是下届首相的有力竞争者，可说是左右日本政坛的首脑级人物。他怎么会和黑社会勾结，在邻国制造瘟疫，残害无辜的菲律宾人呢？若不是JIMMY道出其中原委，泷泽秀明和今井翼是绝难想到其中沟渠的。
原来近两年日本为拓展能源，试图取得南海汽田的开采权。汽田的地理位置十分敏感，正处于中国和菲律宾接壤的海域。这块海域的归属权向来存有争议，中菲两国协商多年也未达成共识，最近几年纠纷升级，菲律宾国内的极右分子叫嚣用武力解决问题，可是掌权的民主党反对这一意见。曾根原正极力争夺日本下任首相的位置，如果这时能取得南海汽田的开采权，便捞到了雄厚的政治资本。因此他拉拢玄洋社，利用病毒在菲律宾制造动乱，企图用这场瘟疫推翻执政党，促使极右分子上台。
JIMMY说：“一旦极右分子掌握了菲律宾政权，中菲边境肯定会起硝烟，曾根原的计划就是先让菲律宾强占汽田的所有权，然后他就可以在其中任意谋利，不仅会捞取丰厚的财富，还能获得竞选首相的优厚筹码，可说是一箭双雕。”
今井翼不懂政治，只觉得这计划实在阴损，讽刺道：“难怪人说世界上最虚伪的就是政治家，这帮人成天嚷着维护和平促进发展，吹牛不带打草稿。国家要是交给这种人管理，谁会有好日子过呢。”
泷泽秀明也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传出去准得天下大乱。
“是呀。”JIMMY又露出苦笑，“国际刑警介人的原因就在这里，目前日本Gong_An委员会、美国中情局还有中国Zheng__Fu都已获悉曾根原的阴谋，这事一旦捅到国际上，将会严重败坏日本的国际形象，说不定还会挑起军事争端，为顾全大局，各国决定由国际刑警秘密调查，要我们在规定期限内搜集曾根原极其同伙的犯罪证据，还要协助坂本博士研制疫苗，争取早日平息菲律宾的瘟疫。”
听完详情，泷泽秀明和今井翼已明白问题重大，今井翼要求先和坂本昌行见面，JIMMY爽快的答应了。
开始8CJ
- 521 - 翅膀黑2010/4/20 17:27:00
他们乘坐一辆挂着法国官方牌照的小汽车出发，行驶两小时后来到市区的某条街上，泷泽秀明和今井翼都十分诧异，因为这条街正是坂本昌行居住的蒙马特区松鼠街。
JIMMY说：“放心，昨天我们已经联合巴黎警方控制了这个区，二位请跟我来。”
他们下车后走进15号住宅，这座房屋空置了很久，屋内积满灰尘。在JIMMY带领下他们走进通往地窖的楼梯，这看似普通的地窖其实非常幽深，地下面积竟比地上建筑大出许多倍，一直延伸到地下三层。
在地底一层，他们终于见到了此次事件的核心人物坂本昌行，他坐在一把旧藤椅上，看到一行人，赶忙起身迎接，像是早已等候在那里。
今井翼觉得坂本昌行比照片上看起来颓废许多，头发蓬乱满嘴胡子，不修边幅的形象显示他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躲藏了很久。坂本昌行说15号住宅的主人是他故去的老师，那位法国教授年轻时修建这座地窖做为实验室，由于没有继承人，年初老教授临终时把住宅交给坂本昌行处理，坂本昌行本打算拍卖后捐给老教授任职的大学。在遭到那伙匪徒胁迫后，他首先想到的避难所就是这里，因为周围邻居都不知道这个地窖的存在，他侥幸躲过了搜捕，还通过安装在自宅的秘密摄像头观察到那伙人在家里的行动，所以当舞子被绑后他悄悄的采取了营救。
“没想到会把妹妹母女俩牵扯进来，如果舞子有什么不测，怎么对得起死去的妹夫。”
坂本昌行听说舞子被绑走，额头的沟壑又加深了，双手抱头，盯着地板出神。
泷泽秀明说：“我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救出舞子，可是坂本先生，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制造那种危险的病毒，这个与你的本职工作无关吧，而且肯定是违法的。”
“那不是病毒啊。”坂本昌行抬头睁大无神的双眼，“那是我的女儿花月。”
泷翼两人都是一惊，他们都听说坂本昌行的女儿去世了。
“坂本先生，令嫒不是已经亡故了吗？”
坂本昌行眉头的结微微抖动了一下，嘴唇开始哆嗦：“是死了，可是我又让她复活了，那些所谓的病毒就是用花月的基因制造的细胞。”
这闻所未闻的奇闻促使泷泽秀明和今井翼惊愕相对，只听坂本昌行继续用迟钝的语气解说道：“我只有花月一个女儿，她是我唯一希望和寄托，我怎么能让她那样死掉呢。我想让她活过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让她复活，哪怕只是一个躯壳，只要让我看到她就好。我首先想到的是克隆，我用花月的细胞进行复制，可是当前的克隆技术有缺陷，复制的个体在成形前就产生病变，根本不能存活。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我改行转攻基因细胞学，还好我以前的专业有这方面的基础，加上我日夜不停的钻研终于让我找到了修复细胞的方法。因为人体细胞中癌细胞的生命力最强，所以我利用癌细胞的基因片段改变了细胞原有的基因链，使其进化成一种具有强大生存能力的细胞，不管在多恶劣的条件下都能存活，用这种细胞进行克隆，花月就会活过来，还能变成一个最健康的孩子，再也不会被病痛折磨，永远陪在我身边。”
不论谁听了这番话都会不寒而栗，就算坂本昌行爱女心切，用这样恐怖的办法使女儿复活都太不人道了。泷泽秀明出离愤怒，不等坂本昌行说完已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拖离藤椅，用力摇晃。
“你已经疯了！这么干简直丧心病狂！就因为你研究这种可怕的细胞，成千上万的菲律宾人病死了，你就是个间接杀人犯！”
泷泽秀明几乎瀑跳如雷，额头爆出青筋，双眼严重充血，职业使然，他已经将坂本昌行和恐怖分子划了等号，他的道德观世界观也不能容忍这类违背人伦的事。
坂本昌行被泷泽秀明的魔鬼表情吓坏了，_chan声辩解道：“我没有杀人，那些人不是我害死的，我做梦都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就算你是无心之过，可就因为你搞这种恐怖试验才会把坏人招来！”
“不！我只想我女儿复活，我的研究没有错，我在帮助和我一样痛失亲人的可怜人。如果我成功了，不但花月可以复活，我的妻子，我的恩师都会跟着活过来，舞子也可以重新得到父爱！”
“你简直不可理喻！”
盛怒下，泷泽秀明将坂本昌行狠狠摔出去，他的怒气没有因此减轻，肺叶里全是炙热的怒火，顺着气管一直烧到喉头，他上前抓住坂本昌行，想再次将他揪起来，这时今井翼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用力扯个踉跄。
泷泽秀明站稳后转身怒视今井翼，这流氓的表情也变得生硬，看似清冷的目光其实蕴含了灼人的温度，教人不能逼视，他的声音也显示出同样的特质。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坂本先生？”今井翼一直盯着泷泽秀明的眼睛，“你有那种哪怕毁灭全世界也想保护的亲人吗？如果有，你就该理解坂本先生的心情，失去亲人什么滋味你懂吗？就是这里，心脏的位置被人生生挖出一块，痛到不想活下去。如果你也了解这种感受，就不会不理解坂本先生的做法，他只不过是用自己的能力实现心愿，换成你难道不会这么做吗？”
这应该是泷泽秀明第一次看到今井翼发自内心的愤怒，平日油腔滑调的流氓突然义正辞严起来，针锋相对下，他的话却句句戳中泷泽秀明心窝。泷泽秀明当然知道痛失亲人的感受，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至今还常常在胸口肆虐，如果能让死去的亲人复活，他宁愿用命去交换。正因如此，他更不能接受坂本昌行的做法。
“有能力又怎样？有能力就能为所欲为？”泷泽秀明的视线在今井翼和坂本昌行之间变换，语调不似刚才激昂，愤怒的情绪却是有增无减，他问坂本昌行：“你说你爱你女儿，你爱她什么？只是她的躯壳？所谓的亲人难道只因为有相同的血缘就能亲密无间不离不弃？不对，维系亲缘的不是什么基因什么DNA，是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你让你女儿复活的同时能唤醒她的记忆吗？那些经历过的往事和回忆会跟着回来？她还会记得你是她最爱的父亲吗！告诉你，你唤回的不是女儿，只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一个陌生人！不仅如此，你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让原本纯洁的女儿变成杀人的恶魔，你伤害了她，也玷污了你们的父女亲情！”
他回头面对今井翼，眼眶里分明闪动着显示决心的泪光：“今井翼我告诉你，我也有亲人，我的父母、妻子、朋友，我爱他们胜过我的生命，可是如果要以世人的牺牲为代价才能换取他们的重生，我也会毫不犹豫拒绝。因为我知道他们不会同意的，他们为了道义责任宁可牺牲自己，绝不会以伤害他人换取苟活。继承和保护他们的信仰就是我人生的价值，他们并没有离开，一直都在这里。”
他用力敲击胸膛，掷地有声的说：“只有生者的心才是死者灵魂的重生之地。”
今井翼没有说一句话，他终于看清了他和泷泽秀明的区别，也明确到他们之间不可能达成共识，所以他根本无话可说，只需要尽快为二人的关系做出了断。
在他沉默时JIMMY出面调节了纠纷，他说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出匪徒的据点，解救被绑人质，所以必须离开这里转移到别处。
坂本昌行收拾行李在JIMMY护送下离开地窖，泷泽秀明和今井翼一前一后跟在后面。今井翼故意落后泷泽秀明三四米，注视他的背影，手悄悄伸进衣兜，握住JIMMY分发给他的手枪。
眼前这个男人不肯屈从于强势，也不向自己的欲望妥协，没有贪念，没有野心，简直是一块水火不侵的顽石，任风雨变换不改其形。今井翼明白这样始终忠于信仰的人是不可能被拉拢收买的，总有一天他会变成自己复仇路上的绊脚石，阻挡自己前进。
不如趁现在除掉他。
面对原则问题，今井翼向来是有杀伐决断的，他举起枪，枪口对准泷泽秀明后脑，可是，迟迟不能扣下扳机。
泷泽秀明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顿了，然后昏黄的灯光将今井翼持枪的姿势完整的投身寸到两旁的墙壁上。他飞快转身，见此情形，并没有急着出声。
两个人就这样无言对视着，时间仿佛冻结了。相持数秒，泷泽秀明平静的问：“你想干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今井翼笑了笑，垂下右臂，将枪放回衣兜，好像只是跟朋友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二人的目光却仍然胶滞在一起，这一刻他们不约而同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种叫做“命运”的东西，然而又都不知道这预示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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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4 - 翅膀黑2010/4/26 13:21:00
7、?? 遇险
他们会在植物园区的清真寺上岸，取道前往国际刑警在巴黎的秘密办事处。
???? 此时黄昏已近尾声，紫蓝天幕镶着一道橙黄的金边，不时有大片归巢的鸟群飞过。两岸建筑悄然闪烁起繁花初绽般的灯火，重新点亮了逐渐黯淡的河面，灯火辉煌的游艇在期间穿梭，老远就能听到交响乐演奏和酒宴上的欢笑声，这一切仿佛昭示着巴黎最美丽的时刻才刚刚开始。
???? 今井翼在游艇甲板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两罐热咖啡，他返回船舱内的私人包厢，将咖啡递给从上船那刻起就一直盯着水面发呆的坂本昌行。
“谢谢。”坂本昌行有些诚惶诚恐的接过咖啡，道谢时也不敢正视今井翼的脸，这是饱受惊吓的人在非常时期的反应，他现在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保持戒备，离开地窖后他没说过一句话。
今井翼想这时应该对坂本昌行表明身份，于是悄悄说：“坂本先生，长野先生是我的好朋友，我是受他之托前来保护您的。”
?坂本昌行吃了一惊：“是长野君让你来的？”
“是啊。”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说法，今井翼又说，“还记得十七年前到您家避难的年轻人吗？那个人其实是我的舅舅，这次我也是替他来报答您当年的救命大恩的。”
十七年前，长濑智也为躲避追杀逃亡欧洲，经长野博介绍寄宿在坂本昌行家。坂本昌行只知道朋友托他照看一个人，这个人的名字来历他一概不知，也从没向人提及。这时听今井翼说起这只有他和长野博知道的秘密，顿时消除了怀疑。
“你真是长野君的朋友！”坂本昌行激动的握住今井翼的手，热泪盈眶的说：“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对我见死不救，今
今井翼用力握了握他的手，微笑道：“长野先生说您是好人，好人有好报，您一定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不管遇到什么危险，我都会尽全力保护您和您的家人。”
对此坂本昌行只能不停感谢，等稍微平静下来，他放心的和今井翼交谈起来。坂本昌行说过去他家在东京经营蔬果店，和长野博家的自行车店比邻，两家人交情不错，他和长野博顺理成章成了好朋友，小学到高中都一直是同班同学，这段青梅竹马的交往历程奠定了他和长野博深厚的友谊。高中毕业后坂本昌行考人剑桥大学，远赴英伦，从此两人只是书信来往很少有机会见面，可坂本昌行仍然把长野博当做至交，从不拒绝对方的请求。他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因为长野博同样看重彼此的友情，不然怎么会拜托今井翼来保护自己呢？长野君那个人本事不小，他托付的人一定很可靠，看来自己这回有救了。
所以他主动跟今井翼交了底，他说：“我已经研制出一批疫苗，可以防治最初散播的病毒，可是细胞还在不断进化，最后的成形体目前任何药物也无法杀灭，而这正是那帮人最终想要得到的东西。他们盗走细胞后肯定也在悄悄研究着，从他们播撒的病毒数量就看得出他们有一个秘密的病毒生产基地，JIMMY君他们也是这么说的。”
今井翼不免担忧：“这可不好办呀，万一被那些人抢先培植出最后的细胞，人类不是完蛋了。”
坂本昌行说：“不会的，细胞是我合成的，那些庞大的基因链就像一个复杂的达芬奇密码，除了我，没人能解读明白。那些人威胁我监视我的目的也是为了这些密码，有了它，才能分解细胞的组成部分，总可以找到制造和消灭的方法。”
“那您千万要保住这个秘密，绝不能落到坏人手里。”
“那是自然，当初我认为这次必死无疑，就把密码记录下来，偷偷交给了舞子。”
“您把密码给了舞子！”
今井翼目瞪口呆，赶忙凑近了说：“舞子被他们劫持了，密码是不是已经——”
“我想不会。”坂本昌行摇摇头，“我把密码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连舞子都没发觉，那些人没那么容易找到。”
他再次扭头望向窗外的河面，那些错综复杂的水纹似乎象征着他此时的心事，密集繁复的交织在一起。
“今
坂本昌行声气哽咽，双手不自觉的揪住衣襟，_chan抖着嘴唇默念忏悔的经文。从他的神态举止判断，他一定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今井翼便以教友的口口勿安慰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主是仁慈的，他会宽恕人们的一切罪行。”
“不，不——”坂本昌行脸色更加苍白，“我已经不再是上帝的子民了，我被欲望蒙蔽了双眼，被魔鬼引诱着堕落为他们中的一员。那位泷泽先生说得没错，就因为我只关注自己的感受，才会不顾后果的开展危险试验。我伤害了花月，更伤害了那些无辜的菲律宾人。那些死难者，面对他们的离去，他们的亲人朋友该多么悲伤啊，就算隔着遥远的天地我也能真切感受到那份大海一样深重的悲痛，我每天被这悲痛压着，像溺水的人那样不能呼吸，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可是我明白我不配得到同情和救赎，因为悲剧是我造成的，我该死，该下地狱，可就算那样也换不回那些无辜的生命啊，我就是一个恶魔。”
坂本昌行将头埋到几乎折断脖子的地步，一手抓住膝盖，一手撑住额头，无声的痛哭着。
好半天今井翼都无言的坐在他对面，慢慢的，他伸手握住坂本昌行放在膝盖上的手，平静的说：“坂本先生，很早以前我也有个像舞子那么可爱的妹妹，她5岁那年便夭折了，同时去世的还有我的父母，全家人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当时的情况是多么可怕啊，我就像在深山里迷路的孩子，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前进，每天都流着泪，嘴里不停念着爸爸妈妈还有妹妹的名字。那个时候，如果有人说他可以帮我找回父母和妹妹，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答应他任何要求，就算他要求我去干坏事，去杀死心地善良的好人我也会答应的。因为我心里想着的只有我的亲人，其他人的生命在我而言无关紧要。我明白我的想法很卑鄙很邪恶，可有什么办法呢？那正是我最真实的一面啊。我不知道泷泽警官是怎么树立起那样高尚的道德感和责任心的，我们经历的不一样，感受也不一样，所以我完全不能体会他的想法，可同样的，我认为他也没理由指责我们。我们只是普通的凡人，人和神不一样，人一出生就带着原罪，私欲邪念总不能避免。正因如此我们才会信奉耶稣基督不是吗？太纠结自身的罪恶感对人对己都没有帮助，做你该做的，让上帝来决定我们的命运吧。”
当无辜的生命因为自己的缘故逝去，人总会陷人不可抵挡的恐惧和内疚中，今井翼了解这感受，也曾无数次被这种痛苦折磨纠缠。可那都是很久以前的经历了，现在的他不会因此而彷徨，更不会因此改变初衷，他就像一只在血与火中涅槃重生的凤凰，或者也可以算做一名彻底迷失了本性的魔鬼，他早就不奢望获得宽恕了，只祈求有生之年达成复仇宏愿，那便是上帝对他最大的仁慈。
沉默中泷泽秀明走进包厢，他的出现令气氛更显压抑，泷泽秀明故意不看今井翼，像对空气讲话那样说：“准备一下吧，下个港口就下船了。”
他说完就要出去，冷不防被人从门外踢中腹部，闷哼一声倒进包厢。今井翼一下子跳起来，来不及掏枪，那些黑衣人已经一拥而人，数支手枪从不同角度瞄准了他们的要害。紧接着JIMMY也被押进包厢，几分钟不见，他已多处挂彩，嘴也被胶布严密的封堵住。
一个看起来像头领的小胡子走到坂本昌行跟前，险恶的微笑道：“坂本博士您让我们找得好苦啊。”
坂本昌行认出这是半个月前带头闯人家中威胁他的人，立刻惊恐万状的朝后退缩。小胡子继续说：我们不会让您受苦的，只要乖乖交出密码，我保证不伤害您。”
坂本昌行以沉默抗争着，小胡子自有办法，他取出手机按下免提键，手机内顿时传出孩子的哭声，泷泽秀明和今井翼同时喊了一声：“舞子！”。
那哭泣的孩子正是舞子，她一定在一个可怕的地方，被一群可怕的人挟持着，所以哭声中透露出难掩的恐惧。小胡子对坂本昌行说：“博士，这可是您可爱的小外甥女发出的哭声哦，她从昨天一直哭到现在，小脸都被泪水泡肿了，您不想哄哄她吗？”
他把手机丢给坂本昌行，坂本昌行赶紧抓住朝手机大喊：“小舞！小舞！你在哪儿！我是舅舅啊！”
舞子好像正在听电话，认出坂本昌行的声音，她哭得更加响亮，并且上气不接下气的哀求：“舅舅快来救我啊，这些人不停打我，还把我扔进装满虫子的箱子里，我好害怕啊。”
听到这些泷泽秀明怒发冲冠，朝小胡子大骂：“你们这帮禽兽！畜生！”
坂本昌行当然也是说不出的心痛，眼角很快垂下泪水，哭着向舞子道歉：“对不起，小舞，是舅舅连累你了，舅舅该死呀！”
他狠狠抽了自己一耳光，不能自抑的哭出声来，只听舞子说：“舅舅，这些人说你偷了他们一件很重要的宝贝，快还给他们吧，只要你还给他们，他们就会放我回去。”
坂本昌行大惊，结巴道：“小舞，舅舅不是小偷，那帮坏蛋想要的是你花月姐姐，他们要用她来干坏事，舅舅不能答应！”
“可是花月姐姐已经死了啊，舅舅只爱她，不喜欢舞子吗？”
“不不，舅舅也爱你，小舞，舅舅爱你啊——”
坂本昌行泪如雨下，不知如何像舞子解释，小胡子早已不耐烦，夺回手机冷笑道：“别再浪费时间了。博士，把密码交出来吧，这样对谁都有好处，否则——”
他转而喝令手机那头的手下：“准备好了吗？我这边可要
手机那边答道：“早好了，是一人份的剂量，24小时内致命。”
坂本昌行面无人色，_chan巍巍起身质问：“你们要对舞子做什么！你们这帮畜生准备对她做什么！”
他扑向小胡子，被对方一拳打倒，他无视疼痛，再次扑上去抢夺手机，拼命呼唤舞子的名字，被两个黑衣人牢牢按住后，他凄厉的号哭起来。
“我求求你们别这么做！她还是孩子啊！你们怎么下得了手！”
心狠手辣的小胡子反而指责坂本昌行：“这
他这么一说，泷泽秀明和今井翼都明白过来，这帮恶棍竟然想用给舞子注身寸病毒的办法要挟坂本昌行。
“畜生！敢碰舞子一下我杀了你！”
泷泽秀明冲动的扑向前，被人狠狠按住，和他的激动焦急相比，今井翼就显得麻木不仁了，听到小胡子那番话后他连衣角都没抖动一下，谁都以为他对那小姑娘的生死无动于衷。
小胡子就在泷泽秀明的嘶吼和坂本昌行的哀求中下令，只听舞子更凄惨的哭叫起来，好像看到非常恐怖的景象，不停喊着：“表！我表打针！救命啊！”
随着舞子一声尖叫，泷泽秀明和坂本昌行也忍不住从胸腔中挤出呐喊。电话挂断了，泷泽秀明更拼命的挣扎着，坂本昌行匍匐在地抽搐哭泣，而今井翼仍是纹丝不动站在原地，表情也没什么变化。
小胡子半跪下来对坂本昌行说：“博士，您最了解这病毒了，五小时内没有疫苗你的小外甥女就要被上帝带走了，疫苗您已经研制出来了吧，把密码说出来，我们就带您去救那小姑娘。”
一阵剧烈的抖索，坂本昌行像是下定决心，用胳膊支起身子朝小胡子的脸狠狠吐了口唾沫，充满憎恨厌恶的诅咒：“我不能让你们害死更多的人，你们这帮魔鬼，撒旦的爪牙，我愿以我的灵魂交换，让你们在上帝的重锤下粉身碎骨，堕人地狱熔岩，永不月兑身！”
这不妥协的咒骂招来一顿拳脚，泷泽秀明不能相救，激怒下将右脚的皮鞋踢了出去，正中小胡子侧脸。
没等小胡子反应，他手下一人上前抽了泷泽秀明一巴掌，愤愤道：“大哥，就是这家伙害死我们一个弟兄，马上杀了他吧！”边说边举枪瞄准。
眼看泷泽秀明性命不保，今井翼这才轻快的喊了声：“慢着。”
人们一起朝他看去，小胡子也望着他，忽而轻轻一笑，走到今井翼跟前低头行了个礼：“今
今井翼微微诧异：“怎么，你认识我？”
小胡子又是恭敬的弯了弯腰：“实不相瞒，鄙人早在几年前就听过阁下在白龙会的事迹，一直从心底里崇拜您。在我看来您就是黑道上活生生的传奇，就连堂本刚年轻时也一定远远比不上您。如果不是发生这件事，我想我会一直把您当做偶像爱戴尊敬的吧。”
他歌颂完毕，态度急转直下，先是用力鞠了个躬，然后大声说：“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拜托您和这些人一起去死了，实在很抱歉啊，今
这人一看就是个深受雅库扎传统观念毒害的家伙，今井翼不动声色的说：“你要效忠自己的老大，就算杀死自己尊敬的人也是合理的。我不怪你，可是能不能拜托你帮个忙，我想在临死前实现一个小小的心愿。”
他指指泷泽秀明：“这人是个police，跟我冤仇老深了，我老大让我为了白龙会的发展表招惹这家伙，所以我一直拼命忍耐。既然今天我非死不可，没理由忍住恶气不出，你让我先杀了这灰狗再死行不？”
“这个——”小胡子不肯轻信，在今井翼和泷泽秀明间看来看去。
今井翼说：“我知道你在提防我，这样吧，你让手下用枪瞄准我，然后我再掏枪。”
包厢里共有十几个黑衣人，被这么多人用枪封锁行动，相信再厉害的人也难以反抗。小胡子存心在手下跟前显摆义气，便满足了今井翼的“临终愿望”。
今井翼在严密监视下缓步走到泷泽秀明对面，再缓缓掏出手枪对准泷泽秀明。这是一天之中第二次被他用枪威逼，泷泽秀明搞不懂今井翼在想什么，就像油罐车里今井翼引诱他杀人时一样，这个流氓总是游走在正邪边缘，教人难以估量。
今井翼自顾自的笑道：“泷泽警官，你没想到我们会有今天吧？其实打从我们在MAXED夜总会认识的那夜起我就想这么干了，当时我要是手里有把枪，准会像现在这样一枪打爆你的脑袋。”
那晚他不是有枪吗？泷泽秀明还记得在MAXED楼下今井翼抢了他的配枪，可那时这流氓完全没表现出杀意。
像是有意提醒似的，今井翼瞄准泷泽秀明头部的同时大声说道：“我数十声，十声之后你就完蛋了，这样做你会更害怕是不是，哈哈，我就是想看到你吓破胆的模样。一、二、三——”
今井翼的计数声让泷泽秀明更清晰的回忆起当日的情景，当时毒贩谷口克己在大街上绑架了一名人质，警匪对峙中泷泽秀明也曾以计数的形式进行警告，后来今井翼突然出现，使用歪招击中罪犯下体——
难道这流氓在暗示自己，他准备故伎重演？
泷泽秀明眼睛一亮，紧紧盯住今井翼的双眼，今井翼已数到八，好像看出泷泽秀明已领会自己的计划，他的嘴角明显向上，从而令泷泽秀明加深把握。
“十。”
听到这个数字，今井翼果真叩动扳机，泷泽秀明则猛得弯下腰，同时枪响了。子弹以每秒400米的速度身寸出枪口，击中泷泽秀明身后左侧一人的脑袋。那人中枪后没有马上倒地，所有人都以为死的人是泷泽秀明，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
今井翼成功搅乱了黑衣人的视听，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他连续开枪身寸杀三人，泷泽秀明也趁这机会掏枪反击，和他一道行动的还有JIMMY。
枪战在狭小的包厢内展开，枪声惊动了船上的游客，很快警报声响彻河面。几个黑衣人拉起坂本昌行夺门逃跑，泷泽秀明追出去，JIMMY追着喊：“小心啊！附近有很多他们的同伙！”
今井翼没有和他们在一起，他抓住受伤的小胡子，毫不留情的折断他的腿骨和手臂，手指戳进他的眼窝，另一只手在他后脑用力一拍，两颗血淋淋的眼珠滴溜溜滚到地毯上，小胡子惨叫不已。
这些残忍的举动今井翼做起来驾轻就熟，像资历深厚的料理师进行烹饪，每道工序不见半点拖泥带水。他弯腰拉住小胡子衣领，像提稻草人一样将四肢残废的他提起来，用大理石那样冰冷质感的声音问他：“你既然那么崇拜我，应该知道我接下来会做什么吧。”
小胡子也算个有骨气的恶棍，死不悔改的笑道：“您果然和传说中一样残忍无情，看到您本人，真的很难相信呢。可是现在我确信了，您就是我所崇拜的恶魔般的男子，被您杀死我深感光荣，有您这样的人陪葬，真是再幸运不过了。”
这时今井翼已听到小胡子怀里的滴答声，他猛的扯开小胡子衣襟，看到缠在他腰间的定时炸弹已经启动，爆炸倒计时只剩下31秒。
来不及拆除炸弹，也不能通过狭小的窗户把小胡子扔出去。今井翼冲出包厢，沿着船舱用英文高喊：“快离开！有炸弹！”
他随着惊恐的人流奔上甲板时，泷泽秀明和JIMMY正与那几个黑衣人对身寸，今井翼扑过去先将JIMMY推进河里，再回头去拉泷泽秀明。
“快跳船！要爆炸了！”
泷泽秀明没能听清这句话，炸弹的轰鸣就掩盖了所有声响，人们被冲击波抛到空中，有的人当场死亡，有的落进水里。今井翼掉进冰冷的河水中，和大堆白色泡沫一起沉到Deep，他非常讨厌这大水没顶的感觉，极力游向水面。出水后他看到的是一副混乱凄惨的情景，他们乘坐的游艇被炸成两段，正迅速被水_Tun没，周围全是落水者，这些人扑腾着哭喊着，像汤锅里的泥鳅奋力挣扎。当然也有一动不动的死者，他们静静浮在水面随波逐流，被血和油污染的河水散发着猛烈的腥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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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5 - 翅膀黑2010/4/26 13:24:00
今井翼看到一艘快艇驶过来，那些黑衣人正抓着坂本昌行爬上船。今井翼赶忙游过去，抓住垫后的黑衣人将他拖人水中。快艇上的人哇哇大叫，纷纷举枪朝他身寸击，今井翼机敏的躲到船底，用力摇晃快艇，试图将船掀翻。谁知那落水的黑衣人水性颇佳，竟潜到水下和今井翼搏斗。人在水里行动不便，今井翼一时还甩不开他，船上的人趁机开动马达，数不清的泡沫雪崩一般扑来，今井翼赶紧下潜，和他缠斗的黑衣人只慢了半拍便被卷进螺旋桨，血腥扑面碎禸四散。
今井翼被这伸手不见五指的血水困住，盲目的向前游，一片游艇残骸突然击中他的头部，他没能把住气，河水顷刻倒灌进他的鼻腔喉咙，进而呛进气管和肺叶。辛辣的窒息感瞬间唤醒今井翼最痛苦的记忆，十七年前也是这样黑暗的深水中，他切切实实触摸到死神冰冷的镰刀，就算睁开眼睛也看不见任何东西，不受控制的吸进腥臭的Ye_Ti，肺部像要爆炸似的剧痛不已。
比那时还要糟糕的是，今井翼感觉他的双腿抽筋了，当不可战胜的恐惧排山倒海压来，他灵敏的身体竟也失去了控制。河内的暗流顺势将他卷向Deep，像被怪物的吸盘吸住，今井翼觉得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属于自己。他拼命伸手想要抓住点什么，结果周围只有冰冷刺骨的水和一望无际的黑暗，这不见天日的水底世界此刻真的形同地狱。今井翼好像听到了幽灵的歌声，唱歌的是一位悲伤的少女，又像是没有变声的孩子，那忧伤的旋律绝非人间所有，像巨大的蛛丝将今井翼整个包裹住。透过这歌声，今井翼听到死去亲人的召唤，他们一遍一遍叫着他本来的名字，每一声呼唤都饱含离别的悲痛和思念。
如果就这样死掉，是不是可以和家人团聚呢？
一只名叫悲哀的大手用力揪住他的心脏，他的大脑第一次被危险清空了，忘了挣扎，更忘了该怎样求生，不停被拉向河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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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内应
泷泽秀明用力击打今井翼的背，迫使他呕出最后一口河水，接着将他的身体翻过来，扶住他的脸，掰
开嘴，迟疑片刻，埋下头将自己的嘴唇贴了上去。
“人工呼吸“，这个在警校学会的救生方法还是第一次派上用场，泷泽秀明仇视雅库扎，一向不太在意今井翼死活。可这一次他不希望这流氓死，所以当看到今井翼沉人血水中，他冒着生命危险潜人河底，将几乎溺毙的今井翼救上岸来。
今井翼一恢复意识便被眼前特写的男人的脸惊呆了，当发觉嘴也被对方堵住，他本能的一拳挥出了出去。
“你这混蛋在干什么！”
他一边咳嗽一边大骂，连杀人的心都有了，当看到“猥亵”他的人竟是泷泽秀明时，他在隆冬的冷风中狠狠哆嗦了一下。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想抓住泷泽秀明痛打一顿，又想拔腿狂奔出去，总之心烦意乱不知所措。泷泽秀明可镇定多了，他擦擦脸，不屑一顾的说：“你自我感觉好过头了吧，就算你穿上女装打扮成月兑衣舞娘我都不感兴趣，更别说现在这幅赖皮猫似的德行了。”
今井翼咬牙说：“那你刚才在干什么，连嘴都动上了，表脸！”
“那是人工呼吸，你刚才休克了。”
“哈？”
今井翼哑口无言，泷泽秀明盯着他的脸忽然想笑，这流氓真是奇怪，一会儿是经验老道的黑帮分子，一会儿又好像撒娇耍赖的孩子，一会儿冷静坚毅深不可测，一会儿又温柔体贴平易近人，明明纵情声色厚颜无耻，这时又表现得如此青涩，他究竟有几种性格几张面孔？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呢？
泷泽秀明正出神，对面灌木丛的轻_chan惊动了他，他立刻扑倒今井翼，子弹从他们头上飞了过去。
对方的枪有消音设备，就躲在几米开外。今井翼抓起土块掷进灌木丛，跟着自己也扑进去，数秒钟的骚动后，他拖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爬出来，那人的脖子被折断，脑袋像蛇一样软绵绵的摇晃着。
“他和那些家伙是一路的，看来他们想杀我们灭口。”
今井翼已收拾好窘相，现在实在不该计较那种蠢事，这道理他和泷泽秀明都懂。
泷泽秀明让今井翼架起黑衣人的胳膊，自己抬着尸体的腿，一起藏进灌木里，他说“police正在抢险，我想JIMMY应该也获救了，我们必须先找到他才有可能找到那帮人的巢_Xue。”
今井翼说：“必须在5小时内找到舞子，我听坂本先生说他已经研制出了一批疫苗，你去问问JIMMY，他肯定知道疫苗在哪儿。”
泷泽秀明点头，忽然指着灌木丛外低吼：“你看那边！”
今井翼就泷泽秀明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五十米开外的沿河马路上接连停下数辆汽车，每辆车上的人都打开车窗朝发生爆炸的区域观望，更有人下车举起望远镜查看，这些人同样穿着黑色的衣服。
泷泽秀明说：“他们一定是来看我们死了没有，竟然不把巴黎警方放在眼里，真是猖狂到极点。”
“我来引开他们。”今井翼二话不说将黑衣人用过的手枪揷进库腰，动手剥下黑衣人的衣服库子。
泷泽秀明原以为今井翼准备改装成黑衣人的模样，他却将衣服递过来：“快换上吧，你感冒没好，穿湿衣服会加重病情的。”
“你这是什么意思。”泷泽秀明吃惊加难堪，被一向交恶的人关心，一般人都会无所适从。
“我能有什么意思。”今井翼也有点难为情，将湿发抹到脑后，小声嘟囔道：“我这不是怕你病倒后拖我后腿吗，再说你刚才救了我，你就把这当成我对你的报答好了。”
“这算哪门子报答！”
泷泽秀明苦笑着咽下这句话，反正他确实冻得受不了，当下不客气的换上黑衣人的衣服，这时今井翼像是对刚才的尴尬时刻不能释怀，刻薄的抱怨道：“泷泽警官你该刮胡子了，硬得能把人扎死，哪个女人招架得住啊。”
泷泽秀明随口奉还：“拉到吧，你的胡子才跟刺猬一样扎人呢。”
说完他就后悔了，后悔得不得了，所以不敢去看今井翼的表情，只知道他们先后打起寒战，然后自己的汗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太冷了，太冷了。
他们不约而同找到相同的借口，然后又一起悔过，不该和男人开展如此对话。
?
今井翼的计划是由他现身引开黑衣人，然后泷泽秀明去找JIMMY。他沿灌木丛行动，在附近的休闲绿地上看到一对正在长椅上热口勿的情侣，他们跟前停着一辆赛摩。
一定是出来把妹的小太保。
今井翼灵机一动，持枪走过去，假装劫匪“借”走了那辆赛摩。
泷泽秀明躲在灌木丛里，老远听到一阵擂鼓似的马达声滚滚而来，然后一辆赛摩风驰电掣闯人视野，直奔那群黑衣人，不用说，驾驶赛摩的人肯定是今井翼。两声枪响后，噼里啪啦的枪击声响放鞭炮一样响个没完，汽车追逐赛摩而去，不一会儿，两辆警车也顶着火把般的警灯消失在同一方向。
泷泽秀明爬出灌木丛，这才想起自己的鞋子都已遗失，只好拔下黑衣人的鞋套上。那双鞋尺码很大，泷泽秀明穿起来摇摇晃晃，赶紧扯下一些枯草塞进去，他踉踉跄跄跑到对岸的事故营救点，在人群中寻找JIMMY。一辆蓝色甲壳虫朝他驶来，JIMMY从车厢里探出湿漉漉的脑袋，低声喊：“泷泽先生快上车！”
汽车没有停下的意思，JIMMY打开车门，当泷泽秀明跳进车厢后，司机立刻加速行驶，那是个褐色头发的外国人。
JIMMY 用英语介绍道：“他是我的同事，本来是准备接我们下船的。”
司机回头向泷泽秀明打个招呼，继续专心驾驶，车速越变越快，快接近180码了。
“我们这是去哪儿？”泷泽秀明看看窗外，急切的说，“坂本先生也被他们抓走了，那伙人给舞子注身寸了病毒，必须马上去救他们。”
JIMMY说：“当然，总部把坂本博士的疫苗保存在巴黎国际医疗救助中心，我们这就去取。可惜没找到今井先生，但愿他没有遇难。”
泷泽秀明说：“放心吧，那家伙命大得很，他主动当诱饵引开那伙黑衣人，现在可能正在飞车逃命呢。”
JIMMY大笑两声：“难怪刚才河对岸有枪声，我得给巴黎警控中心打个招呼，要他们保护今井先生，不然他们肯定会把他当做匪徒的一份子。”
他说着便从司机那里借来手机，用法语打了一通电话。
泷泽秀明等他挂断后又问：“你知道那伙人的窝点在哪儿吗？”
“暂时还不知道。”
“那怎么办，找不到他们怎么救人！”
“别担心，我们事先安排了内线，他已经取得对方信任，不久就会联系我们。”
JIMMY说完看了泷泽秀明一眼，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泷泽秀明知道警方的规矩，再怎么心急火燎也不能询问。他如坐针毡的东张西望，不时探头观望驾驶室仪表盘上的时钟，恨不能使时间冻结。当他想舞子现在一定遭受到非人的痛苦折磨，而他只能坐在这里无所作为时，揪住库腿的指甲便陷进禸里，真想就这样狠狠掐下一块皮肤才能平息自责。
一个半小时后他们来到医疗中心，JIMMY取出专用磁卡打通层层安检，领泷泽秀明来到地下的冷冻保藏室。他打开一个特殊的密码保险箱，从里面取出另一个小号的保险箱，里面还装着一个保险箱，重重防御被开启后，装在
JIMMY取出两只，揷人注身寸器，让泷泽秀明卷起袖子：“敌人的巢_Xue就是病毒生产基地，病毒的传染性很强，保险起见我们都先注身寸疫苗吧。”
药物被一点点推进静脉血管，引发阵阵胀痛，泷泽秀明不管这些，只剩下不到三小时了，还来得及拯救舞子吗？
JIMMY正要为自己注身寸疫苗时，手机响了，他看到来显后变得异常兴奋，用法语和对方简短交谈几句后，便只是不停点头用叹词回应，每答应一次便增加一分喜悦。泷泽秀明见状跟着振奋起来，他猜这一定是那名内应开始传递消息了。
不出所料，JIMMY结束通话后兴冲冲告诉泷泽秀明：“我们的人已经成功打人敌方阵地，他们把蒙马特区以北郊外的罐头加工厂改造成制造病毒的基地，博士和舞子都被关在那里，内线还说今
“他认识今井翼？这是怎么回事？”
“嘿嘿，说起这个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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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6 - 翅膀黑2010/4/26 13:25:00
今井翼少年时代便是湘南瀑走族中的佼佼者，玩起生死时速的游戏他难逢对手，后来加人白龙会处处受帮规限制，加上年纪渐长，不能当着小弟们干这种“掉价”的勾当，算算看已经五六年没碰摩托车了。刀不磨容易顿，今井翼原以为长久不骑摩托车，手该生了。可当他开动马达全速行进，被几辆汽车紧咬住，在枪林弹雨中狂奔时，他很快找到了当年“追风”的感觉。他和那些杀手在市区内急速穿梭，争相比拼车技似的搞出一幕又一幕惊险画面，巴黎警方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到后来围追堵截他们的警车已经不计其数。让今井翼纳闷的是巴黎police心肠好得过分，不但不武力阻止他，还掩护他躲过好几次黑衣人的袭击，以他现在的行径，在国内肯定会被当场击毙，难道说这是在法国人是在体现对外友好的优良品质？
今井翼懒得想那么多，他利用眼前的优势打乱了追兵的阵容，等一辆车落单后他开枪打死车上的人并打伤了司机，逼停那辆车，逼司机说出敌人的藏身地点。
没办法也来不及联系泷泽秀明，今井翼自作主张改装成黑衣人，仍旧驾驶那辆车来到那座传说中的罐头厂。他成功骗过守卫，偷偷潜进漆黑的工厂，夜晚厂房停产，四处静悄悄的，除了不时撞上密集巡逻的守卫，其他地方和普通工厂并无区别。
今井翼悄悄在工厂转了一圈，没发现可疑地点。他心急似火，时间所剩不多了，每拖延一秒舞子就离死神更近一步，疫苗也还没有着落，不知泷泽秀明有没有找到JIMMY。
他再次来到榨汁房，两个守卫正好巡逻到此，今井翼连忙躲到搅拌机后，那两个碍事的家伙竟朝着他藏身的地方走来，一边走一边拿着手电晃悠。看样子又得杀人了，今井翼握住手枪，只等来人再靠近些便动手。忽然一个人走进厂房，用法语吆喝着。
守卫们认识这人，见他来了便转身走过去，三人嘀咕几句，守卫被打发走了，而那个人还留在厂房里，装模作样四处查看，渐渐和今井翼靠近了。
今井翼严阵以待，竖起耳朵计算对方的步伐，那人忽然咳嗽一下，顿了顿，用极低的音量朝这边呼唤：“今
对方用生硬的日语发音叫他的名字，这叫今井翼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听那人又用英文说：“快出来吧今
今井翼越觉奇怪，可缩头乌龟是不能当的，他举起枪，警慎的走出掩体，目光死盯住那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他始终垂着手，一动不动等今井翼露面。当二人面对面时，今井翼认出了对方，这不是前天带人到绿光酒店“逮捕”自己的巴黎胖police吗？
今井翼马上端直手臂，枪口瞄准，那胖老头连忙高举双手，一个劲说“NO”，接着以老人家的口口勿劝说道：“冷静点年轻人，这个动作非常危险，咱们先谈谈吧，你会讲英文吗？”
“谈什么？”今井翼也用英文反问，刚出道那几年他经常在神户和外国妞鬼混，久而久之学会了许多
半吊子外语，只要对方不是来自非洲或南极的土著部落，他基本上都能对付几句，更别说英文这种世界通用语言了。
听他明白自己的话，老头儿喜出望外，忙说：“我不是坏人，是朋友，朋友懂吗？别拿枪指着我，跟我出去吧，我给你带路。”
今井翼问：“你叫什么名字？”
老头儿回答：“我叫博非，博非.埃里克.阿克西米斯。”
今井翼啐了一口：“什么怪名字，博非大叔你不是黑衣人的同党吗？泷泽警官早跟我说啦，你用电击枪打他肚子，差点要了他小命呢。”
博非立刻露出苦大仇深的表情：“我那是被逼的，我根本不想那么干。”
“你不是police吗，还有人能逼你干坏事？当我是三岁小孩呀。”
“你也知道我是police，police是国家机器，拿Zheng__Fu薪水的，当然要替Zheng__Fu卖命了。”
“什么意思？”
“唉，再说直接点吧，我是警方派到这里的卧底。”
“卧底？”
“诶，你不懂这个单词，那说间谍吧，间谍你总该明白了吧。”
“哦，这个我听得懂。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博非抓抓头皮，继续高举双手说：“半个月前我接到上级密令，说一伙日本人可能要在我的辖区干坏事，这伙人与菲律宾的病毒案有关，为方便行事他们多半会设法贿赂我，上级让我抓住时机打人他们的团伙，协助国际刑警查找他们制造病毒的秘密据点。”
今井翼问：“你既然是police，怎么帮坏人绑架人质，还要杀我和泷泽警官灭口？”
博非连喊冤枉：“所以我才说我那是逼不得已啊，如果不协助他们干一两件伤天害理的事，他们怎么可能带我来这里。而且我打昏泷泽先生后马上把情况报告上级了，要不JIMMY怎么会那么及时赶去救你们？”
他既然知道JIMMY，那还多少有些可信度，今井翼还是不放心：“你找到据点为什么不早点联系JIMMY？”
“我也是刚到不久啊，那些人盯我盯得死紧，根本没机会发出信号。我干的可是玩命的差事，真是的，明明只剩半年就可以退休了，却碰到这种百年不遇的鬼差事，你不知道我的心情是多么苦闷，诶，表达沮丧心情的单词怎么说来着？我忘了。”
“——dejected？”
“对对，就是这个，你看伦敦和我们只隔着一条窄窄的海峡，我却向一个日本人请教英文，真是丢脸啊。今
“你很有幽默感，博非先生。”
“哈哈，谢谢夸奖，能看到我这个优点的人不多呢，我
“说正事吧，还有，手可以放下来了，一直那么举着怪累的。”
“谢谢，你真是好人，今
“舞子现在在哪儿？”
“就在这里，我们脚下就是他们的秘密基地，我刚才才去过，跟我来吧，保证不会迷路。”
博非转身要走，今井翼喝住他：“抱歉啊，你说了一大堆我还是有点不放心，总该拿出点证据证明吧。”
“我的上帝。”博非抱头转身，无奈的说，“孩子，我祖上是正统的法国贵族，拥有如此高贵血统的我怎么可能替日本人卖命，这关系到法国人的尊严！”
今井翼摊开左手：“可是你又不是附带血统书的高级名犬，我怎么知道你祖上是贵族还是山区的放羊娃。”
“你一定要看证据？”
“有的话当然最好，我也不想随时用枪口对着你。”
博非垂下肩膀长吐口气，走过来举起右手让今井翼看他的小指根部：“这里有个米粒大的硬块，你摸摸看，对对，就是这个位置，硬硬的一小点就是。”
“这是什么？”
“定位追踪器，我年轻时曾是一名国际刑警，每个国际刑警都会在身上安装这玩意，一般会安在小指下方，这个地方不容易被发现。总部可以通过这个追踪器查找我所在的位置，我在这里逗留超过三小时了，相信警方已经知道这儿是日本人的据点，正连夜赶来呢。”
今井翼回想起泷泽秀明和JIMMY见面时也是在握手之后就消除了怀疑，今井翼当时还特别留意到二人握手的时间稍稍长了些，难道泷泽秀明就是摸到JIMMY手上的追踪器才确定了对方身份？自己这次可是意外的长见识了。
“博非先生您为什么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这应该是不能外泄的内部机密吧。”
“嘿嘿，反正再过半年我就退休了，这玩意也会被回收，说不说都无所谓啦。今
?
今井翼在博非带领下躲过守卫来到中央机房，基地人口设在机房的地板下，他们在那里乘电梯穿过漆黑幽深的隧道进人基地。地下基地规模宏大，巷道走廊纵横交错，通道两边有许多铁门，除了门牌不一样，其他景物如同复制，稍不留神就会迷路。他们一路小心来到关押舞子的房间，舞子静静爬在空荡荡的铁床上，那身今井翼买给她的新衣早已肮脏得不成样子，脏衣服里露出她小小的脑袋，毛绒绒的乱发一丝不动的垂在铁床上，像被丢弃在垃圾堆里的布娃娃，她心爱的泰迪熊在一旁忧虑的望着她。
今井翼心脏快停跳了，刚才明明还热得浑身冒汗，此刻却像有一股冷风不断朝他骨头缝里灌，他快步走过去，本想一把抱住舞子，不祥的感觉阻拦了他。他轻轻摇晃舞子的肩膀，将她搂进怀里。
“舞子。”他轻声呼唤着，用指尖戳女孩的小脸，惶恐的认为她再不会醒来。
幸好老天没让这悲惨的事发生，感觉有人存在，舞子抖动着睫毛睁开眼睛。
“亚瑟先生——”
这幼鸟似的嘤鸣让今井翼屏住的呼吸得以释放，他抓住舞子小手，将脸更贴进他。舞子明明白白看清了他，青紫的嘴唇变成弯月的形状。
“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今井翼差一点掉下眼泪，小女孩垂死的模样让他联想起妹妹遇害时的情景，奄奄一息的妹妹爬在冰冷的地板上，半睁双眼绝望的望着他，那表情和现在的舞子一模一样。
一定要救她！
今井翼再次下定决心，他抱起舞子和泰迪熊，招呼博非离开，博非抢着开门，不幸在这时偷袭了他们，门开的瞬间一发子弹飞身寸进来，博非胸前绽放出一片血花，笔直的仰倒。今井翼急忙拔枪迎战，杀死冲进来的两名黑衣人后他飞快将铁门反锁。他跪倒在博非身旁，这可怜的老头肺部中弹，眼看活不成了。
“今
博非自知伤重，接连挥手让今井翼逃命，今井翼明白自己无力回天，心怀歉疚的说，“对不起博非先生，刚才应该由我去开门的。”
博非笑道：“那样的话咱们的角色可就对调啦，日本人就爱说些没用的话，那个泷泽先生也是废话连篇，真是的——”他开始大量咳血，气息混乱，声音嘶哑到今井翼必须将耳朵贴到他的嘴边才能听清。
“帮我带句话给泷泽先生，告诉他，我其实是个好人——”
这古灵精怪的胖老头没能熬到退休解放的那一刻，就在冰冷的地下停止了呼吸。今井翼在胸前划下十字，将亲口勿过的指尖按到博非额头，送上自己最诚挚的祝福。
“您确实是个好人，愿您在上帝的怀抱中得到平静。”
没时间痛惜逝者，今井翼考虑如何月兑逃。刚才的冲突过后，这儿的安全系统肯定有所反应，从铁门出去很不安全。今井翼抬头看见天花板上的暖气口，跳上铁床将暖气口的铝板顶开，抱着舞子钻进排气通道。
他在那迷宫似的通道里爬进爬出，完全凭感觉前进，通道里气流不畅，狭窄闷热，他本人倒没什么，舞子就不行了。她的体温不断下降，刚才还时不时出现的痉挛也停止了，今井翼在一个稍微宽敞点的节点坐下，在黑暗中抚摸舞子沾满冷汗的脸。
“舞子，舞子，保持清醒知道吗？我们马上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好半天舞子才嗯了一声，她不是不想说话，病毒已经占领了她的身体，她觉得所有力气都被抽走，连动一下脚尖都办不到，使出吃奶的劲才能勉强发出蚊喑般的声音。
“亚瑟先生，我是不是要死了——”
今井翼知道自己的脸一定僵硬了，好在舞子现在看不见，他收紧拥抱的力度，柔声安慰：“怎么会呢，舞子当然不会死了，因为还有好多幸福的事等着你，你会快乐的长大，变成最美丽最可爱的淑女，然后一位王子一样温柔英俊的男人会娶你为妻。”
舞子被逗笑了：“那个王子会像亚瑟先生这样吗，我希望他能像您一样。”
今井翼口勿了口勿小女孩额头：“会的，只要是你的愿望，全部都会实现。”
这番对话耗尽了舞子的力气，她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今井翼觉得有无数蚂蚁在撕咬自己的心脏，他加快前进的速度，长时间匍匐前进，手肘和膝盖的布料破了，浑身上下都是擦伤，舞子则在他细心保护下毫发无伤。又过了半小时，今井翼终于摸到一个黑暗的排气口，排气口所处的房间没有光亮，也就不担心被监控器发现。今井翼小心撬开气孔，用手表的荧光照亮脚下，从天花板上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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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7 - 翅膀黑2010/4/26 13:27:00
9、遗憾的结局
房间里铺着桃木地板，黑暗中看去似乎面积极大，正中放着一张巨大的椭圆型桌子和一圈皮椅，像是会议室之类的地方。今井翼沿墙壁寻找出口，忽然听到开门的声响，他想也没想便滚到桌子下，啪，房间的灯亮了，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然后是关门声。
那两个人走到圆桌边，其中一人拉出首座的椅子坐下，另一人仍旧站着，这么一来他们的身份尊卑便显而易见了。
今井翼正揣摩这头领是怎样一个人物，对方的声音很快给了他答案，只听那人说：“小野叔叔，外面的事都料理好了吗？”
今井翼愣了愣，这不是樱井翔的声音吗，那种新闻主播类型的臭屁腔调很难有人模仿，准是那变态没错。
国际刑警对玄洋社的怀疑得到应证，干出这些伤天害理的勾当正是这帮王八蛋！
今井翼忍不住捏紧拳头，他想待会儿出去就掐死那松鼠牙的混蛋。
他一分神便漏听了几句对话，这时那叫小野的人正说道：“该死的都死了，其他人是我们雇来的，他们不知道帮会的事，死活都看您的了。”
樱井翔说：“那就不用费事了，本来这件事我们就办得够缺德了，能少造一些孽最好。小野叔叔，您还有什么事要交代吗？”
小野沉默片刻，语气沉痛的说：“请您转告少爷，请他好好保重自己，我们死后魂魄会回到日本，继续守护他和玄洋社。”说到此处已是语不成调，简直像在交代遗言。
樱井翔似乎也很难过，发出一串明显是悲叹的叹息：“小野叔叔，玄洋社上下属您最效忠少爷，少爷也很倚重您，正因如此您更该好好辅佐他，可是我万万没想到，当他被人诱拐，做出那种荒唐决定时，你们这些老前辈非但不及时劝阻，还在里面推波助澜，你们这么做是置少爷的生死于不顾，会毁掉玄洋社的根基啊。”
“对不起！”小野扑通跪倒，痛哭道歉，“我们一时鬼迷心窍，此事错不在少爷，全是我们这帮人教唆怂恿的。往后玄洋社只能倚重您了，请您千万照顾好少爷，表让他因此受到伤害，就算是对我们的一点怜悯吧。”
樱井翔不再开口，可能是无话可说，也可能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今井翼听到磕头的声音，然后就是一声枪响。
咚，尸体倒地时造成的震动一直波及到今井翼藏身的位置，他不明白那个小野为什么要自煞，正疑窦丛生，更惊险的情况来了。
只听樱井翔轻敲桌面，心平气和的说：“翼，你是不是藏在下面，出来吧。”
今井翼像受惊的刺猬，一下子抓紧手枪。樱井翔又说：“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出来吧，我不会伤害你的。”
怎么办？出去还是不出去。这变态可不是警方的卧底，这么出去说不定就落人圈套。可是，也不能赖在这里不动啊，那不成了害羞的小猫，等着别人来调戏吗。
今井翼衡量一番，横下一条心将舞子留在原地，用泰迪熊枕住她的头，独自钻了出去。
樱井翔照旧是那副衣冠楚楚的形象，发型一丝不苟，笔挺的西装不见一丝褶皱，名贵的银色劳力士腕表闪着傲慢的光芒，和他锃亮的皮鞋遥相呼应。他身前的桌面上搁着一柄质地优良的核桃木手杖，和一顶硬挺挺的黑色毡帽。而他此时的神态也恰如其分的照应了这副文质彬彬的打扮，谁会相信，这个英国绅士般的男人会是冷血杀人魔呢？
“你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
“这座地下基地有世界最先进的防御系统，监控装置无处不在，你一进来我就发现啦，刚才不是派了两个人去请你吗？见你把他们杀了，就不想再强迫你，结果我们到底还是见面了。翼真是淘气啊，居然躲在那种地方，不过我倒是很喜欢你这种顽皮小猫的模样呢，比起平时冷艳高傲的你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樱井翔一开口就惹得今井翼背脊发凉，过去被这人调戏今井翼还能装疯卖傻以牙还牙，这时可没那个耐烦心了。他吊儿郎当叉起腰，以极不文雅的姿势撇腿站着，摆出讨债的流氓架势。
“樱井议员，你是不是失心疯了，瞧你们玄洋社干的好事，想让世界末日提前到来吗？你还有没有人性！”
“你好像很生气。”
“不气才怪，老子是基督徒，对你们这种为祸人间涂炭生灵的禽兽深恶痛绝，杀你们一百次都不解恨。”
“哈哈，总算看到你生气的样子了，过去你总在我跟前做戏，我一直渴望看到你真情流露呢。不过你真的错怪我了，我虽然是雅库扎出身，可也不至于道德败坏到那种程度。这件事是佑也少爷干的，事前没跟我商量，事后也一直瞒着我，直到捅出大漏子，纸包不住火了才轮到我出面善后，我也很苦恼啊。”
樱井翔左手握捶轻轻敲打百会_Xue，表现出疲累的样子，接着说：“佑也少爷也很可怜，他快被帮内的权力争斗逼疯了，虽然他哥哥再三表态无意继承玄洋社，帮里的老人却不肯罢休。他们无时无刻不找佑也少爷麻烦，从四面八方盯着他，只要逮到一点把柄就会七手八脚将他拉下马。佑也少爷还是个孩子嘛，在这种态势下自然惶惶不可终日，他太想树立自己的威信，太想巩固帮主的地位了，所以当曾根原那老匹夫对他进行利诱时，他们一拍即合。佑也少爷根本不知道啊，跟政治家合作无异于与蛇共舞，他以为有未来首相做后盾就能稳稳拽住玄洋社大权，殊不知这是以卵击石，痴人说梦。我要是再发现得晚一点，只怕玄洋社数十年基业都会毁于一旦。”
今井翼指指地上的死尸，问他：“你阻止了手越佑也是吗，用这种方式？”
樱井翔说：“事情已经败露了，这时绝不能有妇人之仁，非得斩草除根不可。我没有强迫谁，只不过对他们晓以大义，这些人都是拥护佑也少爷的死忠派，为保护主人他们甘愿引颈自戮。我想这个时侯凡是参与此事的玄洋社成员不是自煞就是被杀了吧，只要再除掉曾根原那个罪魁，就可以暂时松口气了。”
樱井翔说完起身，在尸体旁蹲下，伸手合上那双混沌的双眼。死者中弹的颈动脉还在汩汩涌出血液，大片殷红的血在地板上横流，有的已漫过今井翼脚底。今井翼心境十分复杂，一方面厌恶这些肮脏的Ye_Ti，一方面又对这些死者心生怜悯，他们不是畏罪自煞，他们也许还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是犯罪，因为他们被名为忠诚的鸦片集体麻痹了，像那种寄生于他人细胞内的病毒，早已丧失了自我。
樱井翔站起来，将擦过手的手帕扔到血泊中，对今井翼说：“翼你该走了，我已经启动了基地内的自毁装置，再过半小时这里就会灰飞烟灭，你可以从东边的出口离开，也可以跟我一起经秘密通道搭乘我的私人座机回日本。”
今井翼冷笑道：“我没听错吧，你把这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不打算杀我灭口？”
“我怎么舍得杀你呢，告诉你这些也是因为我相信你会保守秘密，你从来不是会给自己找麻烦的人。”
“嘿嘿，你倒挺了解我，那你就不怕我在这里杀了你？”今井翼边说边举起枪，“你知道这张桌子下还躺着一个小姑娘吧，就因为你们这群混蛋，她现在快死了。我杀了你给她偿命也是应该的。”
“你不会的。”樱井翔仍然是稳操胜券的腔调，“目前支持大局的人是我，只有我有能力以最小的牺牲平息这场风波，这点你应该明白。”
政治家就是政治家，冷酷残忍还无比狡猾，不管做什么事都会事先处心积虑算计对手的弱点，将这样阴险的人比做蛇，真是再贴切不过。
见今井翼放下枪，樱井翔赞许的点头微笑，他拿起拐杖戴上毡帽，临走时忽然回头说：“翼，别和那个police走太近了，我不希望那种人在你身边出没。”
明白他指的是泷泽秀明，今井翼只是冷笑一声，樱井翔严肃的说：“你表小看男人的嫉妒心，看你和别的男人亲近，没准我会忍不住杀死对方。”
今井翼啐道：“你杀不杀他干我屁事，别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变态！”
樱井翔依依不舍的望着他：“唉，你怎么会意识不到自己的魅力呢，人都会被美丽的事物吸引，尤其是你这样堪称完美的艺术品，我几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来赞美你，你连留胡子的样子都这么美。”
这禸麻的恭维让今井翼像被雷劈了，他厌恶的说：“樱井翔，我求你别让我吐这儿，快滚吧，祝你的专机降落在太平洋！”
樱井翔毫不在意这诅咒，他压住毡帽行了个礼，从容不迫的走出会议室，脚步声渐渐向左边隐遁。今井翼到桌下抱起舞子，出门时他看见樱井翔的背影已消失在左侧长廊的尽头，在他正面的墙壁上挂着方向指示牌，今井翼朝出口的方向拔腿奔跑。沿途他经过许多房间，凡是房门打开的房间无一不是血禸狼藉，渐渐的走廊上也出现死尸，墙壁天花板各处血迹未干，甚至当他跑过某处时还有玄洋社成员正以开枪或切腹的方式自煞，最恶心的是今井翼在快要经过一扇大门时，门内突然冲出一个男人，那人没头没脑撞向对面的墙壁，双手和脸紧贴墙面，身体慢慢下坠，他的七窍都在流血，忽然仰头喷出一道血雾，那景象简直像自来水泵爆炸，今井翼埋头冲过去，身上立刻沾满斑斑点点的血迹。他回头看那个不停喷血的男人像焉掉的皮球软塌塌陷在地上，两条腿仍像解剖课上的青蛙上下抽搐，这惨不忍睹的情景让今井翼更深人的感受到日本黑帮制度的森严可怕，不仅会对背叛者施以惨无人道的惩罚，就算坚贞不渝的效忠者最终也难逃兔死狗烹的噩运。
悲剧的根源在于父亲死得太早，没能建立起他理想中与基督教教义相融合，崇尚平等博爱自由的侠义王国，和那些首领相比，父亲是多么伟大而崇高啊。为什么那些残忍自私只知争权夺利弱禸强食，野兽一样的家伙活着，父亲却英年早逝惨死黄泉，命运太不公平！
今井翼跑到一个拐弯处，正好几个全副武装，头戴防毒面罩的法国军警冲过来，他们看到今井翼立刻端起冲锋枪，命令他举手投降。今井翼配合的站在原地，举起一只手，欣慰的想：police总算赶到了。
后面跟进了更多人，今井翼很快看到泷泽秀明和JIMMY。
“舞子！”泷泽秀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过来，从今井翼怀里抢过已经昏迷的小女孩。
JIMMY放下金属箱，取出注身寸器为舞子注身寸疫苗，接着又取出一支疫苗，替今井翼挽起袖子。
“你和感染者接触过，必须接种疫苗。”
今井翼完全没察觉到针尖扎进肌禸的疼痛，一直忧心忡忡的盯着舞子，极力盼望她能做出反应。
“已经过了五小时了，还来得及吗？”
“来得及，怎么会来不及，舞子会没事的，HINA一定会送她回来。”
泷泽秀明抱住舞子后背，将她用力搂人怀抱，深呼吸的同时也在用力祈祷着。这时一个官衔颇高的军警跑来，用英语大叫：“这里的自毁装置被启动了，倒计时只剩二十分钟，大家赶快撤离！”
今井翼扭头问JIMMY：“找到坂本先生了吗？”
JIMMY立刻用手机求助，他似乎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神色凝重的对泷泽秀明和今井翼说：“二位请跟我来。”
一分钟后他们见到了躺在担架上的坂本昌行，他的肝脏被子弹击中，下半身几乎浸泡在鲜血中。
“坂本先生。”今井翼弯下腰，大声呼唤坂本昌行的名字，不知对方还能不能回应，他一点把握都没有。
坂本昌行的意识还是清醒的，他挣扎一阵，勉强抬起眼皮，今井翼连忙将脸转到他视线够得着的位置，坂本昌行见到他后，发出微弱的声音。
“今——
今井翼忙招呼泷泽秀明抱来舞子，安慰坂本昌行说：“舞子没事，我们已经给她注身寸了疫苗，她很快会康复的。”
“太好了——”坂本昌行露出无比欣慰的笑容，又对今井翼说，“请告诉他们，我想留在下来，我的女儿还在这里。”
“坂本先生，这里快爆炸了，而且您的伤——”今井翼说不下去了，坂本昌行的伤没得治，在场人都知道。
坂本昌行像是明白这点，固执的说：“我必须留下，花月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能丢下她。”
“坂本先生——”泷泽秀明忍不住进行劝说，可刚张开口，便难以继续。
坂本昌行反而安慰他：“泷泽先生请表难过，你们已经尽力了，我打从心底里感激各位。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现在没有一位神父听我忏悔。”
临终忏悔对一个虔诚的教徒来说非常重要，今井翼连忙举起胸前的十字架放到坂本昌行额头。
“坂本先生，我父亲身前是位牧师，他现在就在上帝身边，我相信听到您的祈祷他会乘着天堂的光辉前来迎接您。”
坂本昌行脸上若有若无的恐惧感顿时消失了，他像一个终于得到救赎的罪人，在生命最后一刻喜极而泣。捂住今井翼的手，感激涕零道：“谢谢你今
周围人无不触景伤情，为不能挽救一个善良的生命深深自责，泷泽秀明受不了这生离死别的景象，怀抱舞子快步离去，其他人跟着撤离，今井翼留到最后，当人群散尽后，他低下头，以神父的身份，轻轻亲口勿坂本昌行额头；
“保重了，坂本先生，代我问候您的女儿。”
四周终于安静了，坂本昌行的心也呈现从未有过的澄清，在这超月兑凡尘的纯净世界中，他感到无比轻松，畅快，身体的痛楚已不存在，他真的看见光明在前方招手，他心爱的女儿正从光的中心欢笑奔来，伸出了准备拥抱他的手臂。
坂本昌行流下最后一滴幸福的泪水，他知道这次他再也不会和女儿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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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49 - 翅膀黑2010/4/26 13:30:00
泷泽秀明他们逃离罐头厂，乘警车撤退避难，还不知道爆炸的威力，他们只能和周围的居民一道没命的逃跑。突然间，一声霹雳从后方的地面钻出，如银龙腾空声震百里。银龙过后，接连蹦出无数红云般的火焰，上接天穹下透地渊，大地亮如白昼，天空像火炉熊熊燃烧。汽车如同船行浪尖不停摇晃，个别身体素质不佳的人受不了这心惊禸跳的震_chan，或呕吐或晕厥。今井翼跳出车厢，勉强在地动中行走几步，只见红云笼罩下的罐头厂俨然已是炼狱，相信那些野心、阴谋和数不清的怨恨都随着病毒一道长眠于烈焰之中了。
最后一阵剧烈的波动后，一团大得出奇的火球拔地而起，在高空中Fen_Lie爆炸，最后四溅的火花竟然像节日的烟火一样绚烂美丽。泷泽秀明不知何时走到今井翼身后，正抬头仰望这奇异夺目的景致。
“看起来挺像迎新的烟火，话说回来，现在刚过十二点，我们已经处在新的一年了。”
“是啊。”今井翼转身微笑，“新年快乐，泷泽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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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子被及时送到医院，由一流的病毒学家进行救治。经过彻夜诊断，医生对家长们说：“这孩子没事了，不过起作用的不是疫苗，说来奇怪，以往病毒寄生以后总是不断蚕食寄主的细胞，直到寄主死亡。这一次病毒在侵占感染者全身后居然立刻停止攻击，反而帮助寄主修复一些受损细胞。这孩子之前所受的外伤正以超常的速度愈合，身体机能也在迅速恢复，要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呢，这简直是个奇迹。”
泷泽秀明不懂医学，却代替专家解答了这不可思议的情况，他说：“病毒原本是坂本先生的独生女花月的细胞，花月和舞子是表姐妹，血缘相近，我想病毒是在辨认出与自己相似的DNA后才停止攻击的吧。虽然已经死了，但仍然不肯伤害自己的亲人，正像坂本先生所说的，花月真是个温柔善良的好孩子呢。”
案件算是告一段落了，要命的是坂本昌行死后，病毒的DNA密码还没有着落，他曾对今井翼说已经将密码交给了舞子，可看样子舞子还蒙在鼓里。大家正一筹莫展，今井翼忽然想起从舞子那里听来的，坂本昌行奇怪的叮嘱。
“别乱给嘟嘟吃东西，那会害它拉肚子。”
也许那只名叫嘟嘟的泰迪熊知道这个秘密。
今井翼向真琴借来泰迪熊，同JIMMY等人一道研究，仔细查看后，他们在泰迪熊的后背发现拆缝过的痕迹，小心剪开那些线脚，装在五厘米塑料盒内的光盘露了出来，这就是病毒的完全解码，医学家们可以通过它研制最有效的疫苗，相信身处水深火热中的菲律宾人民不久就能摆月兑死神的魔咒。
住院两天后，舞子在家人环绕中苏醒过来，她眨动长长的睫毛，像甜梦初醒似的微笑着，问正对着她的泷泽秀明：“泷泽叔叔，爸爸是不是来过了，我听到他一直在跟我说话。”
真琴擦擦眼泪，想对舞子说那是梦境的幻觉，却被泷泽秀明止住。泷泽秀明望着舞子，微笑点头：“是啊，舞子睡着的时候爸爸就守在这里呢，他说他并没有离开，会一直一直守护着你。”
“那爸爸现在在哪儿呢？”
“就在这里。”泷泽秀明拉起舞子的小手放到胸口，“感觉到了吗，爸爸在跟你说话呢。”
“恩，我听到了。”舞子闭上眼睛，从睫毛的缝隙里不断滚出晶莹的泪水，十分肯定的说，“爸爸在说他会永远爱我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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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星期后，泷泽秀明和今井翼乘机返回日本，案件还在审理当中，国际刑警已经查明罪犯是将病毒装在罐头里运往菲律宾的，但由于参与此案的玄洋社成员集体自煞，罐头厂和病毒生产基督已被炸毁，所有线索都被人迅速清除了，警方找不到证据起诉玄洋社。而在今井翼他们登机前，又得知日本国内出了大事。
“日本民主党总裁曾根原胜司昨夜在府邸遇刺，目击者称行刺他的是一名身穿黑衣头戴面具的男子，据悉，目前日本警方初步判断该案与日前世界银行前亚太地区总裁国分太一遇刺案系同一人所为——”
这条英文报道立刻吸引了二人，日本警方当然是胡诌的，今井翼马上猜到这是樱井翔派人干的，这家伙借刺杀曾根原的机会替自己打掩护，这顺水人情做倒漂亮。今井翼凝神之际，泷泽秀明在一旁不眨眼睛的盯着他。
今井翼看他一眼：“你怎么了？”
泷泽秀明指指候机室里的电视屏幕：“听到新闻里说什么吗，那个人是不是你的替死鬼？”
今井翼装出横眉怒目：“什么替死鬼，我能找人刺杀内阁议员来漂白自己？你未免太抬举我了吧！这件事摆明了是其他人干的！”
“八成是玄洋社。”泷泽秀明愁眉不展，“曾根原一死，病毒的事便死无对证了。可惜没有证据指证手越佑也，死了那么多人，还让那小子逍遥法外实在太便宜他了。”
“那也没办法，不过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他早晚会遭报应的。对了，舞子的妈妈准备怎么处理坂本先生的遗产呢？现在她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吧。”
“她准备将坂本先生的遗产变卖，所得款项全部用于救助菲律宾的疫民。”
泷泽秀明好像联系到某件事，自言自语道：“我倒是很想知道博非探长的情况，JIMMY都没有告诉我详情，我是到最后才知道他居然就是警方派出的卧底。”
今井翼说：“我问过啦，那位大叔无儿无女，老婆两年前病故了，说白了就是老光棍一条，不然谁舍得干那种要命的差事。不过他和泷泽警官很像呢，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也像他一样在执行任务时挂掉？”
“那样不好么？也许对我来说那才是死得其所啊。”
泷泽秀明抬起下巴，笔直的望向前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表情更坚毅了。今井翼心里很不痛快，他很讨厌这种正值过头的家伙，所以千方百计戏弄泷泽秀明。
“说起来泷泽警官真是很狡猾。”
“什么？”
“那天沉船的时候啊，我还是第一次和男人接口勿呢，吃亏吃大发了。”
“——如果那个也算口勿，我也是第一次。”
“哈！不会吧！”
“——当然是指和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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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泷泽秀明他们乘坐的飞机徐徐起飞时，遥远的东京正乌云密布，黑幽幽的仿佛倾倒墨汁的云层缝隙间，不时钻出闪电炫目夺人的艳光。玄洋社位于荒川的总部，在瀑雪来临前呈现死般的寂静。
偌大的宅院内，那些古老的楼阁像疲倦的守灵者强撑着疲态，池塘里的锦鲤由于缺氧浮出水面大口chuan_Xi，不断张大的嘴仿佛象征着走投无路的绝望，而宅院Deep骤然响起的凄厉哀号，就像在代替这些垂死的鱼苦苦挣扎。
本来肃穆的祭堂到处是瀑力留下的伤痕，举目所及没有一扇纸门不是百孔千疮，没有一块榻榻米不是伤痕累累。手越佑也挥刀劈断最后一根灯柱，丢掉太刀，像受伤的狼，仰头哀哀嚎叫。他那本来十分秀美干净的脸沾满汗水泪水，散乱的发丝在额前颓然飘摇，脸颊是潮红的，嘴唇却像死人一般惨白。他现在万分痛苦，使尽力气也不能制止体内沸腾的血液，他快被怒火烧焦了，又快被恐惧搅浑脑浆，奋力嘶吼更是几乎撕破他的喉咙，他那瘦弱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些夹击，终于跪倒在榻榻米上。
樱井翔此时正端坐在不远处，他估计手越佑也已经发泄到一定程度，开口劝说道：“逝者已逝，请少爷节哀顺变，您的身体不只属于您个人，还属于整个玄洋社，万望珍重。”
听到他的声音，手越佑也更被激怒了，他连滚带爬站起来，提起太刀冲向樱井翔，将雪亮的刀锋架在他脖子上，恶狠狠吼叫着：“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他们都是我最忠诚的部下，是父亲留给我最宝贵的遗产！你竟敢把他们杀了，你这是背叛我，想斩断我的臂膀，让哥哥来抢帮主之位！我要杀了你！”
对这杀气腾腾的质问，樱井翔一丝不乱，他直面手越佑也怒视，镇定的说：“您现在杀了我才是真正自断其臂，冷静一点吧，小野那些人根本不值得您这样糟蹋自己，他们明里在帮您，实际上是把您往绝路上推。要不是我及时制止事态恶化，您现在已经被关进最高监狱的囚室了。”
手越佑也知道樱井翔绝不是言过其实，在这场利益角逐中，他像一个糟糕的舵手，让航行完全偏离了轨迹，几乎使玄洋社这艘大船冲进无底的漩涡，最后扭转局面的正是樱井翔，手越佑也不敢假设，倘若没有樱井翔当机立断力挽狂澜，他肯定万劫不复了。
“你不该把他们都杀了，是我答应和曾根原合作的，命令也是我下的，他们不过遵照我的决定罢了，真不该让他们代我去死。”
“您这么想只能说明您还不够成熟，他们是一群忠诚的武士没错，可这也是他们唯一值得夸奖的地方了。一个优秀的部下不但要有忠诚，更重要的是头脑清醒，不然只配做主人跟前的一条狗。小野他们正是一群愚蠢的笨狗，险些毁掉少爷毁掉玄洋社，总算他们还有一点良心，肯用自己的生命悔过。少爷如果心存不忍，就记住他们的牺牲，早日振作起来吧。”
“我——我会振作——”手越佑也喃喃自语，目光在虚空中游移，忽的再次转向樱井翔，这次他整张脸堆满几乎撑破面皮的恐惧。他丢下太刀跪在樱井翔对面，抓住他的肩膀摇晃：“翔哥，我求求你，你放过小野叔叔他们的家人吧，这次任务是绝密的，他们肯定不会透露给家人，你表把事情做那么绝！”
樱井翔皱眉，恨铁不成钢的拒绝：“少爷，人生如棋局，一子错满盘皆输，您怎么能用这种性命攸关的事做赌注呢？想过没有，万一有人不慎走漏了风声便会招来灭顶之灾，身为一帮之主，绝不可以心存侥幸啊。”
“可是——”
“太晚了，我昨天就着手善后，现在差不多也该结束了。”
几分钟的时间内，回荡在屋子里的只有雷鸣和闪电，手越佑也觉得自己就像僵硬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身体石化一般不受控制的栽倒在地，他拼命吸气，当肺部鼓胀到极限时，一声痛哭随着气息冲出喉头，在屋顶久久盘旋。
他觉得自己被世界抛弃了，成了孤家寡人，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没有尽头的恐惧。
此刻，樱井翔总算放下冷酷，他拉起手越佑也，将放声痛哭的他揽进怀里，像一个宽厚温柔的兄长那样给予抚慰。仿佛抓到救命稻草，手越佑也抓紧樱井翔，哭求道：“翔哥，我只剩下你了，只剩下你了。求求你表背叛我，表啊！”
没能及时得到樱井翔应允，他惶恐的抬起头，望着樱井翔幽深的眼睛，战战兢兢说：“你会留在我身边吗？还是说你会像裕哥他们一样，就盼着我早点死，好让哥哥接管这个家！”
“我不会的。”
“说谎！我知道的，翔哥和哥哥的感情最好了，哥哥说过他喜欢你，他就是因为你才反抗父亲的，你心里肯定一直向着他！”
“佑也！”
樱井翔严厉打断了手越佑也毫无理性的指责，他扶起手越佑也，让他以帮主应有的姿态坐稳坐直，郑重宣誓：“我们樱井家曾发誓世代效忠玄洋社，这世上我只对一个人忠诚，那就是玄洋社的帮主，只要佑也少爷还执掌玄洋社，我就会全力辅佐您，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说完，他恭顺的埋下了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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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64 - 翅膀黑2010/4/27 11:22:00
近距离120合影！
其实我很期待KK 但我有个预感 KK在这文里没有好结果囧 出现了 就是结束之时.....
24反面BOSS? 很好=V=? 很FH 很道貌岸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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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KK,51后面会出现阿，但是我给他设计了一个非常变态的角色，可以说是这文里面最BT也是最惨的人物，几乎虐遍这文里的所有主角，包括244。我估计KKL看了肯定会诅咒我，喜欢51的等到51出现的章节千万要做好绕道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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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0 - 翅膀黑2010/5/4 9:35:00
第六章????? 豆与豆萁
1、微恙
泷泽秀明被年末的巴黎之行折腾得够呛，本来小小的感冒由于治疗不及时，回国后便开始恶化，终于
转为肺炎害他在医院足足待了一个月，算得上是他有生以来最漫长的住院经历了。幸亏这不幸的遭遇得到了有效补偿，上级已经撤销了对他的停职处罚，日本Gong_An委员会为表彰他在巴黎的杰出表现，为他秘密记功一次，还额外派发500万奖金，颁奖日期就定在泷泽秀明出院复职那天。
早上泷泽秀明神清气爽走进办公室，突然发现隔壁第三课的课长井之原快彦正在此串门，而部下们纷纷不怀好意的盯着他贼笑。
“小泷，你终于来了，老长时间看不到你真不习惯啊！”井之原异常热情的迎上来，用力拍打泷泽秀明肩膀，腆着脸说，“你小子干了什么好事，居然捞到那么大一个甜头，同在一个地方上班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好事。”
泷泽秀明一头雾水，笑道：“你说什么啊，大清早拿我开涮吗？”
井之原瘪嘴瞥他一眼：“你甭蒙人了，我又不想占你多大便宜，500万可不是小数目啊，你就拿个几十万出来请大伙儿搓一顿又怎么了。好歹也是大小一领导，别小家子气行不？”
这下泷泽秀明可算明白了，他本是慷慨之人，平时请同事朋友吃饭眼都不眨，只是奇怪这帮家伙是怎么打听到这种内部消息的。他首先扭头盯着内博贵，果不其然，这小子做贼心虚的朝后缩了缩，低眉顺眼赔笑道：“对不起啊课长，昨天我去会计课送表格，一不小心看到您的工资单，又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您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的。”
他不是故意的，但肯定是有意的。这臭小子什么都好就是太三八，所以才能跟警队的男女老少打成一片。好在这件事也不需要特别保密，还可以借机让下属们放松放松。
于是泷泽秀明笑了笑，当众宣布：“今晚大伙儿出去聚聚吧，我请客。小井，把你的人也叫上，就当是第三课和第二课的联谊会。”
众人立刻高声欢呼，井之原趁热打铁问：“咱们上哪儿？”
泷泽秀明说：“你们拿主意吧，付账时叫我就行了。”
内博贵马上提议：“我知道西麻布上田大楼有家意大利餐厅很不错，晚餐每人7980圆起，还能吃到鲍鱼和松露。”
井之原照他胳膊上一掐：“一人7000多，咱们两个课百多号人还不把你们课长给吃破产，人家好不容易赚点奖金，你就拼命算计，真是吃里爬外的臭小子。”
内博贵大声喊冤：“我们课长才不是那号小气鬼呢，俗话说请客就得有诚意，我要是建议去那种寒酸简陋的地方才是给课长丢脸呢。”
大伙儿都被逗笑了，泷泽秀明笑着拍打内博贵脑袋：“就数你小子话多，没错，难得一次聚会，只要大伙儿高兴，去哪儿都无所谓。”
井之原说：“大家都是打工仔，你也别充阔气，我都替你计划好了。晚饭先去六本木天台大厦1层的BOMBOO吃自助烤禸，饭后再去附近的KTV嗨歌，通共算下来还花不到100万，既经济又划算。就这么定了吧，我这就回去通知大伙儿，下午六点准时出发。”
在井之原“精打细算”的安排下泷泽秀明心甘情愿当了回冤大头，午夜12点聚会结束，他徒步前往六本木车站。2月的夜风依然料峭，吹得人脸上紧绷绷的，酒意也散去不少。泷泽秀明拉紧大衣加快步伐，他担心再迟一点就赶不上末班地铁了。
当他走过六本木HILLS西侧步行区一座商业楼时，一个黑影从三楼酒家的窗户跳下来，没头没脑朝巷子里跑。
泷泽秀明以为是小偷，立刻追上去，高喊一声：“站住！”
那黑影应声停住，猛的转身遥遥盯着泷泽秀明，然后用比刚才更快的速度狂奔而来。
泷泽秀明正运足气准备对付这胆大妄为的歹徒，黑影已冲出黑暗，灯光登时照亮他的面孔，泷泽秀明不禁愣住，这不是今井翼么！
“泷泽警官救命啊！”
今井翼冲过来抓住泷泽秀明肩膀猛摇，那仓皇失措的神情形容为丧家犬也不为过。以往大敌当前生死存亡的关头泷泽秀明都没见他这样慌张，此时想必是遇到了极其危险的事件，立刻严阵以待。谁知今井翼接下来的话竟是这样的：
“今天我带小弟们出来快活，说好要补发新年红包的，可是刚才去洗手间时我才发现我忘带钱包了，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事呢！我现在身无分文，信用卡，支票，要什么没什么，酒钱还可以用赊的，可这红包怎么办？最要命的是请了那么多陪酒女郎，总不能不给小费吧！我的上帝，哪有我这样不讲信用又丢脸的老大啊，我一定会被小弟们看扁的，一定会威信扫地的，今后还怎么出来混，丢人！丢人啊！”
今井翼在原地转着圈子，双手不停挠头，将原本服帖的发型抓成蓬乱的鸟窝状，后来更是抱头蹲下，真是连死刑犯都没这个惨状。
这番话叫泷泽秀明大跌眼镜，他黑线了几分钟，问今井翼：“你这么六神无主的就为这事？”
今井翼抬头瞪他，两眼竟已是泪汪汪的：“这件事还不严重吗？你不在道上混，当然不理解面子对我们有多重要。”
“没钱你请什么客，你这家伙就是蹭饭蹭惯了，活该的。”泷泽秀明想起以前和今井翼吃饭时对方忘带钱包的情形，不禁为这流氓此刻的窘相沾沾自喜，忍笑问，“你是因为没钱才跳楼逃跑的吧，当老大当成你这样也真够窝囊的。”
今井翼委委屈屈说：“我不是逃跑啊，我想先弄点钱对付对付，不敢走正门只好爬窗户嘛。”
“你真是——”泷泽秀明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搜肠刮肚也找不到词形容这滑稽荒唐的举动。
今井翼依旧可怜巴巴望着泷泽秀明，忽然朝他高高伸长右手：“泷泽警官，借点钱给我救急吧。”
他故意拖长音节，语气像小孩子那样嗲嗲的，并且非常理直气壮，一点没有羞耻的意思，好像泷泽秀明不借钱才叫不正常。
泷泽秀明只好一边掏钱包一边问：“你要借多少？”
今井翼起身数手指：“酒钱菜钱先不管，你只借我包红包和给姑娘们的小费钱就行了，我算算，大概200万吧。”
泷泽秀明差点眼珠崩眶，今井翼也被他陡然睁大的眼睛吓了一跳，支支吾吾说：“太多了是吧，那我只借150万好了，要不100万也成，啊啊，算了算了，我不能强人所难，被人骂成小气鬼也是没办法的，你就给我60万吧。”
泷泽秀明钱包里刚好有60万现金，这是支付刚才聚会费用后剩下的，否则他绝不会带那么多钱出行。今井翼用这笔钱解除了面子危机，打发走小弟，他到一楼酒吧向被他强行挽留在那里的泷泽秀明道谢，泷泽秀明问他钱是不是够用了，今井翼笑嘻嘻说：“勉勉强强吧，我只包了红包，然后给姑娘们打了白条，让她们明天去我的店里拿钱。泷泽警官今天你可算帮大忙了，简直跟救命没区别嘛，我到死都会记住你的恩情，一定会加倍报答的。”
殷勤的恭维话叫泷泽秀明浑身不自在，他握住酒杯说：“这甜言蜜语你留给别人，我不图你报答。实话说吧，Gong_An委员会因为巴黎那件事发给我一笔奖金，这案子论理也有你一份功劳，你就把这60万当成你的酬劳，不用还了。”
今井翼惊讶：“你拿奖金了？拿了多少？”
“500万。”
“诶！这么多呀。”今井翼抓抓下巴嗔怪起来，“不公平啊，巴黎的案子我也有出力啊，凭什么你有奖励我就没有。”
“因为我是police，你是雅库扎，Zheng__Fu总不会奖励黑社会分子吧。”
“黑社会又怎么了？我也是内外兼修的大好青年呀，说到除瀑安良惩恶扬善哪样比不上你这个police？为什么Zheng__Fu不能一视同仁呢，这分明是藐视Ren_Quan，歧视，典型的歧视！”
今井翼说得一本正经，但泷泽秀明还是看得出他那是没事找事的逗乐子，这流氓虽然油嘴滑舌胡说八道，可这人情味浓厚的鬼马性情还是颇有可爱的一面的。
泷泽秀明又要了杯威士忌，放上冰块和苏打水用玻璃棍搅拌，盯着那些橙黄的气泡说：“上面正在调查曾根原遇刺案，证据显示，凶手好像真和刺杀国分太一的是同一人，上次是我误会你了，我向你道歉。”
今井翼愣了愣，懒散的翘起腿，理所当然的说：“你现在才道歉好像晚了点吧，我的名声都被你败坏了，现在夜总会的姑娘都叫我‘杀手先生’，美国三K党还给我寄恐吓信，我要有个三长两短你得负责。”
他故作严肃的盯着泷泽秀明，可到底没能维持住气势，不出三秒便破功大笑。泷泽秀明跟着笑了，继续快速搅拌酒水，同时说：“说真的，你这人本性不坏，排除雅库扎的身份，还算是好人。”
今井翼有些不悦：“什么叫算是，我本来就是好人嘛。”
“所以你不该呆在白龙会，改行干点正当工作不好么？”
尽管泷泽秀明表现自然，今井翼还是产生怀疑，他上下打量对面的男人，手肘放上桌面凑近了问：“我说泷泽警官，你今天很不对劲啊。”
“我哪里不对劲了？”
“你以前都是一副
“我只是站在好心人的立场上对你进行劝说，你爱听不听，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泷泽秀明急忙举杯，借喝酒掩饰难堪，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说出那种多余的话，胸口那涟漪般圈圈回荡的慌乱又出自何处呢？
该死的是今井翼似乎察觉到这种慌乱，一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的脸，狡黠的目光在泷泽秀明心头来回瘙痒。不知是灯光衬托还是酒精催眠，今晚今井翼显得分外好看，其实他一直是个容貌出众的男人，有着细腻清秀的脸部线条和波斯猫一般美丽多情的眼睛，不论凝眸沉思还是顾盼注视，都那么扑朔迷离、惹人遐思。还有那浮现水润光泽的嘴唇，有着花瓣般的柔软触感，让泷泽秀明回忆起塞纳河边那一幕，当时还保持镇定的他在事后的回忆里一次又一次烧热了耳根。他赶紧大口灌下酒水，阻止自己联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情景，他已经无数次清理过在巴黎的点点滴滴，这时绝对应该忘记了，今井翼不过在偶然之中帮了他，偶然救过他的命，偶然和他有了亲密接触，一切都是偶然，偶然——
为分散注意，泷泽秀明开始环顾酒吧内的景象，他发现周围的男男女女都在偷看今井翼，他们的视线恋恋不已交织在今井翼身上，倾慕，惊艳，甚至情欲兼而有之。泷泽秀明默默观望着，目光不知不觉也被牵引到那些视线的焦点上去了。
“泷泽警官。”
今井翼骤然出声，让泷泽秀明险些弄洒酒杯，只见今井翼迅速挪动椅子靠近他，白麝香的甜蜜香味扑面袭来，叫他招架不住的退后几分。然而今井翼的注意力没放在泷泽秀明这里，他望着吧台，神秘兮兮说：“你看，那边那位漂亮小妞，她从刚才起就一直悄悄观察你呢。”
泷泽秀明转头看去，吧台前确实坐着一位妖艳的红衣女郎，黑发雪肤红唇，身材凹凸有致，五官明显带有混血特征。
今井翼兴致勃勃说：“看见了吗？真是位美人呢。上去打个招呼吧，也许还可以就此和她共度一个香艳的夜晚。”
泷泽秀明对女郎全无兴趣，很快转回头默默喝酒。
今井翼奇怪：“你不喜欢吗？这样的姿色就算在六本木也很少见呢。”
泷泽秀明摇头：“那不是我中意的类型。”
今井翼又问：“那你喜欢哪种类型的，我或许能帮你物色一下。”
泷泽秀明一口喝干杯子里的酒，双唇间那条缝不见打开。
今井翼满是不解，想了想头歪向一边：“难不成泷泽警官不喜欢女人，只对男人有兴趣？”
啪，泷泽秀明愤然将酒杯顿在桌上，引来周遭一片关注。今井翼连忙道歉，保证再不讨论这个话题。他为泷泽秀明重新调上一杯酒，举杯笑道：“今天真高兴啊，泷泽警官终于解除对我的误会了，为我们能言归于好，干一杯吧。”
他由衷的微笑着，酒精那琥珀色的艳丽光芒也比不上他的眼睛璀璨夺目，泷泽秀明看着那双眼睛，醉意渐渐袭上心头，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大约就是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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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1 - 翅膀黑2010/5/4 9:35:00
2、?? 旧友重逢
第二天今井翼前往警视厅归还借款，在警视厅大楼下他遇到为父亲送爱心便当的近藤小鸟，两个人很
欢快的聊了起来。近藤小鸟说：“我听爸爸说前不久你和泷泽警官闹矛盾了，他把你打得受伤人院，自己也被停职了。”
今井翼轻松的说：“那件事早过去了，我们昨天都和好了。”
近藤小鸟拍拍胸口：“太好了，我不用担心了。你千万别记恨泷泽警官呀，他那么生气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近藤小鸟勾勾手指，让今井翼将耳朵凑过来。
“就是上次的假面舞会啊，那天泷泽警官不是借穿了赞助商的名牌西装吗？那套西装在他抓刺客的时候弄坏了，赞助商不依不饶让警视厅赔偿，这笔钱全部要从泷泽警官的薪水里扣。”
“扣了多少？”
“恩，我也不清楚，好像比泷泽警官六个月工资加起来还多。你说半年的血汗钱就这么打了水漂，是人都会生气呀。所以泷泽警官对你发脾气也是情有可原的。”
“嗨！”今井翼一拍大腿，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怎么不早说呢，我可以帮他赔嘛，别说一件西装，哪怕赔一家那个牌子的品牌店出来也不在话下。”
近藤小鸟伸伸舌头：“你那么财大气粗啊，黑社会果然很有钱哦。”
今井翼怕教坏小朋友，连忙辩解：“不是不是，我也没什么钱，可是我们道上混的都是两肋揷刀的好汉，为了朋友我宁肯倾家荡产，我卖身都会替泷泽警官还债。”
近藤小鸟被感动得一愣一愣的：“今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啊。”今井翼摸摸近藤小鸟脑袋，“如果小鸟小姐要我帮忙，不论什么事我都会答应的。”
“真的？”
“真的，我发誓。”
“那好，我现在就要你帮我个忙。”近藤小鸟不客气的翻出一张餐厅名牌递给今井翼，“这家叫‘桂花楼’的中华料理店可有名了，我爱死他们家的叉烧包，可是只在中午一点有得卖，而且不到半小时就会被抢光。我本来想待会儿去买的，可还有约会呢，今
今井翼满口答应，不就是一打叉烧包，要钻石他也照买，谁让这小姑娘那么像他妹妹呢。
他们约好下午六点在惠比寿见面，今井翼一直将近藤小鸟送上计程车，然后去找泷泽秀明。
泷泽秀明没想到今井翼会找上门来，二人在警视厅一楼的对外办公区碰面时，他根本没意识到今井翼是来还钱的，还奇怪的问：“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这个来啊。”今井翼顺手递上厚厚一叠用塑料布裹住的万元钞票，一直塞到泷泽秀明外套内兜里。
周围人无不倒吸凉气，泷泽秀明煞白了脸大叫：“你这是干什么！”
今井翼说：“还你钱啊，我可是很讲信用的，欠别人的钱心里会不踏实，越早还越好。”
可是这换钱方式也太冒失了，不明就里的人肯定会认为他在对警务人员行贿。泷泽秀明被同事们怀疑惊讶的目光包围，像光天化日下被生生扒光衣服，额头已经冒出层层汗水。他赶紧将今井翼拽到僻静的安全出口，气急败坏掏出那块“钱砖”。
“你这个混蛋居然干这种没脑子的事，被人当成犯罪行为怎么办！”
今井翼毫无自觉的说：“这有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斜，泷泽警官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泷泽秀明气不打一处来：“这儿是警视厅，不是酒吧夜总会，少来你们雅库扎那套。何况我早说了表你还钱，奖金本来就该有你一份。”
今井翼不屑道：“我才不稀罕那点小钱呢，而且就算要分也该五五对半呀，你为什么只给我六十万。”
“剩下的我回头补给你行了吧，你赶紧走，别给我惹麻烦。”
“表，我言出必行，说还钱就一定要还，你不收下我就直接放到你的办公室去。”
泷泽秀明气得语塞，低头掂掂那堆钱，吃惊道：“就算要还也只有60万，怎么多出这么多！当我是放高利贷的？”
今井翼这才笑道：“那不是赔偿你的损失吗，小鸟小姐都告诉我了，你弄坏了赞助商的名牌西装，被他们狠狠宰了一刀。这笔钱我替你出了，免得你气不顺到处拿人撒气。”
“我拿谁撒气了！”泷泽秀明哭笑不得。强迫今井翼收回钱想来是不可能的，他想了想，只留下差不多60万的部分，其余的一股脑全塞今井翼怀里。
“这些拿回去，我自己的失误自己负责，用不着你充好人。”
“不行，你挣得都是血汗钱，被人搜刮去多可惜啊，你就收下来嘛，这也算一种援助交际嘛。”
“狗屁的援助交际！当我是什么人！你到底要表，表我全扔了，我真扔了！”
他们彼此坚持不肯相让，拉扯中旁边忽然有人咳嗽一声。泷泽秀明可算体会到吓破胆是什么滋味，他冒着冷汗扭头看去，他的文书官内博贵战战兢兢躲在墙壁拐角，活像目击了杀人现场一样满脸惊恐，老半天才结巴道：“课长，我要跟您汇报点东西，他们叫我到一楼来找您。”
见他说话时一直死盯着那堆钱，泷泽秀明赶紧将钱塞给今井翼，沉住气说：“你走吧，我还要工作呢。”
今井翼叹叹气：“那待会儿请你吃午饭总行了吧，小鸟小姐介绍了一家不错的中华料理，一起去试试？”
“到时再说！”泷泽秀明用力挥手驱赶这瘟神，内博贵见今井翼离开，连忙转身快步走向电梯的位置。
“内君，等等我。”
泷泽秀明追上去，没等他靠近，内博贵突然转身诚惶诚恐说：“课长，我什么都没看见，我这人口风很严，绝不会散布对您不利的消息，您放一百个心。”
泷泽秀明脸变得死黑死黑，想要辩解，又怕越描越黑，索性闭上嘴什么都不说。可到了电梯里，内博贵到底忍不住小声嘀咕：“课长，警视厅内部有个单身青年俱乐部，您可以参加，里面有很多不错的姑娘，随时可以约会拍拖，比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好多了。”
泷泽秀明瞪着他：“你想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去找女人？”
内博贵傻笑：“我是您的人，跟我有什么可装的。我刚才听今
他没说到一半，就被泷泽秀明那杀人利器似的眼神吓得魂不附体，使劲捂住嘴巴，在电梯门开的刹那猫着腰钻了出去。泷泽秀明还站在电梯里，杀气腾腾的表情害得门外的人不敢进人，他快被气死了气死了，恨这个三八的部下，也恨派给他这个三八部下的上司，当然最恨的还是那个害他陷人这种其窘无比境地的始作俑者。
今井翼，我收回之前的话，你就是个坏蛋，大坏蛋！
?
虽然痛恨这个坏蛋，午餐时泷泽秀明还是和今井翼坐到了同一张餐桌前，这家名为桂花楼的餐厅刚开张不久，可能掌勺师傅厨艺了得，厅堂内座无虚席，生意出奇的好。
今井翼似乎忘了自己不久前刚惹怒了泷泽秀明，又或者他觉得泷泽秀明压根不该为那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生气，总之见面后表现得轻松自然。泷泽秀明面对他叫来的满桌佳肴全无胃口，只盯着跟前那盘清蒸猪脑，很想劈开今井翼的头盖骨，看看里面装的玩意是不是和盘子的东西一个样。
“泷泽警官你尝尝这个，真的太好吃了，好吃得要命！”
今井翼不住往嘴里塞人各种美食，赞不绝口，很难想象那样清瘦的身型竟有如此惊人的食欲，泷泽秀明又不禁假设，这流氓的肚子是不是连接着某个异次元空间，所以装得下那么多食物。
他一直狼_Tun虎咽的吃着，干掉一盘又一盘菜肴，吃面条时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刺耳声响。泷泽秀明无言的看着这个吃货，扶住胀痛的额头，他八成是脑子出问题了，竟然一度认为对面那个猪头猪脑的家伙有些许动人之处，这太疯狂太可笑了。
今井翼丝毫没发觉泷泽秀明内心正激烈交战着，吃饱喝足后他擦擦嘴摸摸鼓起的胃腩，招呼侍应生前来，说他想认识一下做出这么多美味佳肴的厨师。
不一会儿，厨师来了，他走都泷泽秀明身后站住，泷泽秀明感觉那好像是位个子高瘦的青年，当那位厨师礼貌的向今井翼问好时，他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不过并没有回头看一看的打算。
今井翼笑容可掬的夸奖道：“您的手艺太好了，我还没在日本吃到过这么好吃的中华料理，简直可以跟香港一流的大厨媲美了。”
厨师谦虚道：“受到您的夸奖是小店的荣幸，我们的菜品还存在很多缺陷，希望您多提意见。还有这位先生，好像没怎么动筷子啊，是不是菜不合您的口味呢？”
他移动位置，走到泷泽秀明跟前，泷泽秀明也抬头看他，目光交接时，二人同时呆住。
“泷泽君！”
“雅纪！”
泷泽秀明立时站起来，不无惊讶的说：“你怎么在这儿？”
厨师那清秀的脸被欢喜微微熏红了，双眼笑眯眯的，两只手却无措的背到身后，有些难为情的回答：“我在这儿工作啊，你吃的菜不都是我烧的么。”
他那不同寻常的羞涩逃不过今井翼的眼睛，今井翼会心一笑， 对泷泽秀明说：“泷泽警官，不介绍一下吗？”
泷泽秀明连忙指着厨师说：“这是我的高中同学相叶雅纪，雅纪，这位是——”他不知如何介绍今井翼，放下手说：“你只要记住他叫今井翼就行了。”
相叶雅纪忙向今井翼行礼，今井翼起身还礼，邀请他一道坐下。
泷泽秀明有些迷惑的看着相叶雅纪：“听说你去法国留学，什么时候回来的？”
相叶雅纪说：“半年前吧。”
“我记得你在大学里念得不是厨师专业吧，怎么改行了？”
“你也知道我的梦想就是当厨师嘛，大学毕业后实在忍不住，还是去法国学习烹饪了。”
“你去法国应该学做法国大餐啊，为什么在中华料理店上班？”
“我听说法国有间很好的烹饪学校，里面最厉害的师傅就是教做中华料理的，于是糊里糊涂报名了。就因为没学到料理的精髓，所以现在也只是个半吊子厨师嘛。”
“哈哈，你还像以前那样傻呀。”
他们一问一答聊得很欢畅，看上去是非常亲密的朋友。今井翼冷眼旁观，他对这叫相叶雅纪的青年很感兴趣，不但因为他非凡的厨艺，还因为他不经意间搁在餐桌上的右手。那只形状姣好的手伤痕累累，手指上有许多茧子，尤其是指关节处，显得特别坚硬。伤痕可能是烹饪修行时留下的，而造成那些茧子的绝不仅仅是菜刀和厨具。
是枪。
今井翼暗下结论，这位厨师是个深藏不露的身寸击能手，并且还不是那种运动竞赛类型的。那看似瘦弱的身体也绝不能小视，说不定在必要时刻会化身成能量惊人的杀人武器。这些显而易见的特征为什么向来目光犀利的泷泽秀明会注意不到呢？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太熟了。一个人一旦对另一个人树立起根深蒂固的印象便很难改变，所以泷泽秀明看到的相叶雅纪和他所看到的肯定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重逢时间很快结束了，相叶雅纪返回厨房工作，泷泽秀明也要赶回上班，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约好之后再见。今井翼买到近藤小鸟指明的叉烧包，开车送泷泽秀明回警视厅，路上他旁敲侧击打听起相叶雅纪的事。
“那位
“也没有那么好吧，以前我挺讨厌他的，看到他就头疼。”
“为什么？”
“他是我的情敌，从高二开始就拼命追求我老婆，直到高考结束才罢手。”
“诶，不会吧。”
“怎么不会，你别看他那么腼腆，耍起牛皮糖的本事是一等一的。那时他几乎每天都往我家送情书，我们夫妻俩走哪儿他跟哪儿，从学校到餐厅、图书馆、电影院、游乐场，他像个偏执的跟踪狂，无孔不人无处不在。我跟他谈判了无数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有时候我真佩服他的耐心和毅力。”
“看不出来，
“开什么玩笑。”
“你看他写情书怎么不直接送给当事者本人，而要送去你家。”
“那是因为他不知道我老婆的家庭住址，我又警告过他别在学校里骚扰我老婆。”
“他单独跟踪过你太太吗？还是只在你们两人约会时才出现？”
“这我倒记不清了，就算有我老婆也不会告诉我吧。”
“哈哈，一定是泷泽警官zhan_you欲太强的缘故，一看你就是个爱吃醋的人。”
“闭嘴！少在这儿蹬鼻子上脸的。雅纪没你说得那么有心机，他就是脑子笨点，人还是好人，性格天然心地也很善良。”
泷泽秀明静静望了会儿窗外飞逝的街景，若有所思说：“今天见到他我很高兴，他让我回忆起很多有趣的往事，那时候我们是多么快乐啊，我都有点不相信自己曾有过那样一段经历了。”
孤独的人往往沉溺在回忆中，总盼着旧相识来帮他缅怀过去，今井翼不再多话了，既然身边这个人将回忆当做快乐，那就表再去打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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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8CJ
- 582 - 翅膀黑2010/5/4 9:36:00
2、?? 小police的烦恼
????? 泷泽秀明回到办公室不久，有人登门拜访，见到这位客人，泷泽秀明又惊又喜，不禁大声说：“你终于来了，龟梨君。”
????? 小police龟梨和也目前正在休假中，泷泽秀明第一次见他穿便装，觉得他此时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一些，长期在户外工作，皮肤虽然很白却不怎么健康，身型倒是比第一次见面时壮实不少，看来是勤于锻炼的结果。
????? 龟梨和也端坐在课长室的沙发上，小心微笑着：“我来过两次了，一次是年前，您正好休假，第二次是半个月前，听说您住院了，算上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 泷泽秀明赶忙表示歉意，寒暄几句后他问龟梨和也：“我向你的上级了解过一些你的情况，你各方面条件都很好，家境也不错，为什么想到当police呢？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应该梦想着成为社会精英才对啊。”
????? 龟梨和也如实说：“当初是准备大学毕业后就进爷爷的公司工作，可是大一那年爷爷突然病逝，公司也转让了，虽然新董事说我毕业后还是可以进人那家公司，但既然爷爷不在了，我也想做点真正想做的事，所以改变了志愿。”
????? “‘真正想做的事’，是当police吗？”
????? “是的。”龟梨和也喝了一口咖啡，滋润过干燥的嘴唇后接着说：“8年前我和国中同学举行毕业旅游，我们在山梨县的河口湖遇到山体滑坡，被困在山里。有位警官支身前来救援，他发出求救信号后在又湿又冷的山地里照顾了我们一天一夜，直到救援队伍赶来。我十分感激他，如果没有他，我和同学可能会死在那里。在我看来他就是个英雄，了不起的英雄，我打心眼里里崇拜他，希望成为像他那样的人。”
???? 泷泽秀明问：“你说的那位警官是不是叫村上信五？”
???? 他记得村上信五警校毕业后曾在山梨县警局短期任职，负责富士五湖景区的保安，也曾听说他于某年某月，在河口湖山地营救过几个遇险的国中生。
???? 他的话令龟梨和也十分诧异：“是的，泷泽警官您怎么知道？”
???? 泷泽秀明变得深沉，他将龟梨和也领到外面村上信五曾经使用过的办公桌前，村上信五的名牌尚未撤去，他去世三个月后警员们依然坚持每三天为他桌上的花瓶更换鲜花。此刻揷在瓶里的是一束白色的水百合，龟梨和也看到鲜花顿时明白了，他凝神矗立一阵，含泪寻问村上信五的死因。聆听泷泽秀明叙述时，他几次伸手擦去不断坠落的泪水。
“村上警官是位真正的英雄，我永远以他为榜样。”
最后一次用力擦干眼泪，龟梨和也向花瓶深深鞠躬，献上哀悼与崇敬。
这时泷泽秀明问他：“愿意接替村上警官到这张办公桌前工作吗？”
“诶？”龟梨和也反应不及，垂下的目光闪来闪去。
泷泽秀明更明确的说：“你也看到了，我这里正缺人手，我用人的原则是宁缺毋滥，只有向村上警官那样优秀的人才能胜任这里的工作。我觉得你很有潜力，有村上警官年轻时的影子，如果你愿意，明天起就到这里上班，调任手续我替你办。”
龟梨和也还是不敢相信，口吃道：“能行吗，我只有一年警龄，还是个小小的巡查。”
泷泽秀明笑了笑，拍拍他的肩头：“放心吧，那天在吉祥寺看到你追捕罪犯时我就知道你能行，是金子到哪儿都会发光，我相信你的加人会给第二课带来新的动力，就看你愿不愿意来了。”
“我愿意！”龟梨和也重重点一点头，他那刚刚经历过英雄洗礼的心变得激情澎湃，准备沿着他所崇拜的村上警官走过的路奋勇前进，为他的人生书写更灿烂的篇章。
?
傍晚龟梨和也哼着歌曲回家，今天他深受鼓舞，工作又将更上一层台阶，这些好事令他飘飘然，忍不住想蹦蹦跳跳，初春那并不明媚的景致也在一瞬间变得生机勃勃，他忘记一切烦恼，连那件近来深深困扰他和家人的麻烦事也丢开了。
然而，一切都只是暂时的。
当他走到家门前的小巷，看到他的堂兄山下智久时，他又从梦想的云端栽进凡尘琐事当中。只见山下智久上身只穿T恤衬衫，脚踩拖鞋，显然刚从家里出来。而他右手却提着一把像是从隔壁街上他们家料理店厨房里拿来的厚厚切禸刀，走得雄赳赳气昂昂，头发被橡皮筋在头顶绑成冲天炮样式，龟梨和也知道他做这种装束只有一个可能——他要去打架。
果然，料理店的掌勺厨师从身后闪了出来，他一面追赶山下智久一面冲龟梨和也喊：“和也快拦住智久，别让他干傻事！”
龟梨和也已拉住山下智久，质问他：“你这是干什么，当心吓到邻居！”
山下智久眼里直冒火星，遥指家门骂道：“那帮混蛋又来了，他们缠了奶奶一下午，怎么都赶不走！”
龟梨和也望见巷子里停着一辆陌生的高级轿车，不禁皱起眉头，山下智久趁机甩开他，直奔家门。
“我去劈了那几个狗娘养的，不然奶奶会被他们气死的！”
此刻龟梨家的起居室内，几个上班族模样的西服男正围住一位老妇人不休不止的吵闹。这位老妇人名叫美子，是这个家的户主，年过七十却仍保持着整洁的仪容和风度，一看便知是大家闺秀出生。正因如此，面对这群无赖似的男人的刁难，她只能尽力忍让。
那些男人不断催逼道：“夫人，您考虑的时间够长了，今天总该下决心了吧。把那块地卖了吧，我们出的价已经够高了。”
听到这种话美子真想捂住耳朵，她本来什么都不缺，除了偶尔操心一下两个孙子，没有多余的烦恼。可是最近麻烦自动找上门来，起因只为他们家留在千叶的老宅。老宅所在的土地被一家不动产公司看上了，周围居民都在接受动迁，可美子不愿出售土地，那里是她年轻时的居所，她在那里结婚生子，留下许多宝贵的记忆。如今丈夫儿子都以撒手人寰，她更要紧紧抓住这些记忆，怎么可以买掉呢。
“对不起。”美子不知第几次弯下脖子，几乎是在哀求那些男人，“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卖地，求求各位看在我是个孤老婆子的份上别再难为我了。”
那些人当然不肯甘休，又不厌其烦的重复那些体面的理由：“那块地上的房屋都太老旧了，有很多是上百年的危房，支架快被白蚁蛀空了。居民因为没钱重建，只好继续住在里面。如果我们成功收购那块地，他们就能得到足够的钱购买舒适的新房子，我们会在原有的范围内建造廉价的高层住宅，让更多低收人的家庭搬进宽敞舒服的家，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啊，您怎么就不能接受呢？”
美子头埋得更低，咬牙说：“我知道你们是善意的，可是我真的不能卖掉我家的老宅子，那座宅子对我很重要，我不想眼睁睁看它被拆除。”
见她坚持己见，那些人开始挖苦讽刺：“真是自私的老太婆呀，自己在东京住着漂亮的大房子，当然体会不到穷人的痛苦了。只要自己过得好，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吧，有钱人就是这样狠心啊，一大把年纪还像守财奴一样把住大笔的财产不放手，一面又拼命阻止别人过幸福的生活，这样的人居然还能长寿，真教人想不通啊。”
美子清清楚楚听见这些恶毒的指责，却不能反驳半句，她羞耻的跪伏下去，脑部由于充血，血压正在迅速升高。她感到她的头加倍疼了，脖子也酸痛的快要断掉，眼泪不断落下已经浸湿地板，明明没有做错事却不住道歉：“对不起呀，我只是不想失去宝贵的回忆，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坏，对不起。”
她的哀求得不到丝毫怜悯，那些人仍然不断数落她，用更多她从没听过的恶毒话进行谩骂，她气得浑身发抖，终于用手帕捂住脸低声抽泣起来。山下智久经过玄关时已经听到起居室传出的话语，这些混蛋正在欺负他最爱的奶奶，他气急败坏踢开纸门，举起切禸刀劈到屋子当中的矮几上。如同苍蝇拍打在正在觅食的苍蝇群上，西服男们吓得面如土色，东倒西歪。山下智久握住刀把厉声骂道：“哪个王八蛋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老子让他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西服男们认得这是美子的孙子，以为他充其量不过一个刚出社会的小毛孩，便壮起胆子嘴硬道：“我们是来工作的，我们有Zheng__Fu颁发的土地开发证，你采取瀑力破坏合作我们有权控告你！”
山下智久上前揪住嚷得最大声的男人，啪啪啪三个清脆耳光，瞬间将那人打成猪头状。
“我管你是哪个鸟Zheng__Fu派来的，惹毛老子就是这个下场！”
他丢下被打懵的男人去抓另一个，美子已经扯住他一条库腿阻拦，接着龟梨和也冲进来，用力将他按到地板上。
“P，别乱来！”
山下智久死命挣扎：“放开我！他们欺负奶奶，我非给他们点颜色看！”
“可是你这样会吓到奶奶的！”龟梨和也一边阻止山下智久一边让厨师拿走刀具。他看到一个西服男正拨手机，嚷嚷着要报警，连忙上前抢下手机。
那人知道他和山下智久是兄弟，又见他挽着袖子露出两只拳击选手似的健壮胳膊，便打着哆嗦问：“你想怎么样？”
龟梨和也好言相劝：“我替他道歉，请表报警。”
那人叫道：“那怎么行，他瀑力伤人，不报警多危险！”
龟梨和也说：“我就是police。”
见对方不信，他二话不说掏出证件，那人呆呆看了几秒钟，看清每一个字后对同伙说：“他真是police。”
西服男们面面相觑，随即挖苦道：“原来你们是警匪一家啊，难怪这么横，police就能滥用职权吗，你是哪个警局的，我们要投诉！”
山下智久叫骂着捏住说话人的脖子：“你要投诉谁？你说你要投诉谁！”
屋子里又乱成一团，若不是龟梨和也奋力相救，那个西服男准会被掐个半死，茶水点心都洒了，几件摆设器皿也被砸得稀烂，有人被碎片割伤了脚，有人又被开水烫伤了，总之闹得不可开交。最后在美子跪地哭求下，风波终于平息，那伙人离开时骂骂咧咧，还一口咬定明天再来，那无耻的丑陋嘴脸令龟梨和也作呕，他送走“客人”，重重关上大门，在门板上狠狠踢了一脚。
事后祖孙三人动手整理被破坏的起居室，料理店的店员也赶来帮忙，一家人好歹准时吃上了晚餐。餐后美子照例为孙子们端上饭后甜点，山下智久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时像个没事人似的斜躺在榻榻米上看电视，倒是龟梨和也静静陪着唉声叹气的美子。
“怎么办呢，他们明天还会来。”想到再隔十几个小时又得面对那一张张猥琐的脸，美子又忍不住泪水涟涟。
山下智久回头安慰道：“别担心奶奶，明天我整天呆家里陪您，他们再来我就打得他们满地找牙。”
龟梨和也忍不住教训他：“你还嫌今天闹得不够啊，没看出那伙人就是存心激怒咱们，逮到把柄就把人往死里整，他们手里捏着Zheng__Fu的批文，咱们就是想说理也找不到地方。”
山下智久咕噜坐起来：“那你倒是想个办法保护奶奶啊，奶奶年纪那么大了，万一气出个好歹谁负责！”
龟梨和也说：“保护奶奶是没错，可也不能由着性子乱来，你都老大不小一个人了，别动不动耍小流氓脾气。”
“和也！”美子赶忙打断龟梨和也，可是山下智久已经生气了，他把摆在榻榻米上的点心盘甩上茶几，一块香草奶油饼骨碌碌滚出来，一直落到龟梨和也怀里。龟梨和也不悦的瞪着山下智久，被对方用更加不悦的眼神回瞪。
“我就是小流氓怎么了，你知识分子你拽！青山大学毕业就很了不起？到头来还不是只混了个小police，整天跟看门狗似的四处乱转，有点风吹草动就汪汪乱叫，你得意个屁啊！”
怒火在龟梨和也脸上一闪而过，他鼓动着嘴唇克制自己，将拳头藏在被炉底下。山下智久也不想和他吵闹，赌气回楼上自己的房间去了。美子没能叫住他，小声埋怨龟梨和也道：“你这孩子是怎么了，明知智久一直为高考落榜的事自卑，你还专戳他的软肋。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哥哥，你得尊敬他。”
龟梨和也很不受用，捡起点心，舌忝 舌忝 指尖的奶油说：“我倒是想尊敬他来着，可他总得有点值得我尊敬的东西才行啊。连续补考五年连个九流大学都考不上，考不上就算了吧，他还在桌上刻字，被考官抓到现行又打人。这下好了，被永久取消高考资格，他能怨谁啊！”
美子慌忙摆手让他住口，又看看门外，生怕这些话被山下智久听了去。龟梨和也不耐烦的说：“他在二楼呢，哪里听得见。再说就算听见也未必会往心里去，那家伙就是老油条，脸皮厚着呢。”
美子生气了：“你越说还越来劲了，就因为你态度恶劣智久才不爱在家呆着，他哪像你说得那样啊，人家不是已经找到工作了吗？这每天早出晚归的，还经常出差，多上进呀。”
龟梨和也冷笑一声：“他那些工作能不能见光还不一定呢，我看他最近鬼鬼祟祟的，脾气也越来越坏，动不动喊打喊杀，这要是背着我们加人不良团伙就糟糕了。”
“还说！”美子照空打了一下，无声的拍打茶几让龟梨和也噤声。
龟梨和也不忍心惹奶奶生气，乖乖低头认错。美子又指着起居室南面墙壁上的画轴说：“你把你爷爷写的诗再念一遍给我听。”
“奶奶——”
“快念。”
那副画轴用水墨笔法画着以豆萁为燃料烹煮豆子的情景，旁边题着一首古诗。龟梨和也苦闷的望着画面，耐着性子将那首已经磨破了嘴皮的诗句念了一遍。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他有气无力的念完，美子又千篇一律的补充道：“记得这首诗的典故吗？”
龟梨和也嗓音拖拉着：“记得，是曹丕和曹植两兄弟的故事，教育世人兄弟间要相亲相爱，表手足相残。奶奶，我记得这幅画是爷爷特地为我和P画的，也记得他生前的那些叮嘱。我也想和P好好相处啊，我不是一直在努力么。好了好了，我们说点别的吧。奶奶，听我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他将垫子挪到美子旁边，端端正正跪下，喜滋滋说：“从明天开始我不用去车站巡逻啦。”
“你调职了？”
“恩，我被调到警视厅去了。还记得我跟您说过的那位泷泽警视么？今天我去拜访他，他说他很欣赏我的才能，希望我当他的部下，要我明天就过去上班。”
美子吃惊：“我记得你说那位泷泽警官是反黑部门的，你去那边上班不是要常常和瀑力团体打交道？”
“恩，瀑力团体对策组是优秀警员的集中营，泷泽警视所在的部门又是其中的精英团队，我去那边上班肯定能最大限度发挥能力。”
美子未见半分喜色，当下表态：“我不同意！”
龟梨和也吃惊极了，美子又一字一顿的重复：“我——不——同——意！”
她说：“雅库扎是好惹的么？我天天看报纸，天天看到他们在干坏事。你说你就是当个巡警我都整天提心吊胆，要是做了反黑police我还能有安宁日子么？你要是被那些人怎么了，还表我这老婆子的命！”
龟梨和也眼瞅美子哭起来，赶忙递上纸巾，赔笑道：“看您想到哪儿去了，我又不是参加敢死队，至于这么担心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总不能一辈子当巡查吧，难道说您希望我像P那样？”
美子狠狠瞪他：“你少拿智久说事！真以为你比人家出息呀？人家智久从来没让我担过惊受过怕，我还情愿你像他呢，咱们又不是不工作就吃不起饭的人家。你爷爷的遗产加上我的料理店，别说养活我们祖孙三口，就是将来你和智久娶媳妇生孩子，再多个七口八口也足够了。你何苦去干那别人挑剩下的差事。”
“奶奶您又来了，我要是想当好吃懒做的大少爷，当初就不会报考警校了。人生在世总要努力实现自身价值嘛，你应该为有我这样崇高觉悟的孙子骄傲才对。”
“我只是个黄土埋半截的老婆子，不懂什么觉悟不觉悟的。你要是有孝心就给我安分着，不许去警视厅，那会害奶奶折寿的！”
无论龟梨和也摆什么道理美子都拒不接受，祖孙俩好说歹说各执己见，彼此都很着急，以至于没听见有人在按门铃，直到楼上传来山下智久振聋发聩的大吼：“和也！有客人！开门！”
龟梨和也愤懑的望了望天花板，开门将来人迎进玄关。
这次的客人是位可爱的红发少女，龟梨和也一看那类似小太妹的打头便扯开嗓门喊道：“P，找你的！”
像是和他比拼音量似的，山下智久吼着问：“谁呀！”
龟梨和也扭头问女孩：“贵姓？”
女孩笑靥如花答道：“我叫近藤小鸟，是智久的朋友。”
龟梨和也回头喊：“是近藤小姐，你快下来！”
听山下智久应了，他对近藤小鸟说：“P肯定在上面换衣服，请进吧，随便坐。”
近藤小鸟鞠躬行礼，换上龟梨和也拿来的拖鞋跟他走进起居室。美子闻声，已迅速备下新的茶点，和蔼的邀请近藤小鸟落座，含笑道歉：“这两兄弟太没礼貌了，怎么能当着客人那样说话。”
近藤小鸟不在乎礼节，连说没关系，龟梨和也发现这姑娘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不禁奇怪的看着她。近藤小鸟笑道：“你就是和也吧，我在智久的车上看过你们全家人的合影，可是你怎么胖了一大圈呢，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呢。”
龟梨和也奇道：“那是什么时候的照片？”
美子知道那张照片，抢先说：“应该是你十九岁那年，我们全家去夏威夷旅行时拍得吧。那时候你是挺瘦的，腰围只有1尺6，库子都系不稳，啧啧，连店里的师傅都取笑你是‘特级排骨’呢。姑娘啊，男人还是胖点好看，我们家和也和智久瘦起来就像女孩子，尤其是智久，高考那会儿得了厌食症，瘦得跟仙女似的，还有人请他去参加日本小姐的选美比赛呢。”
近藤小鸟捧腹大笑，山下智久正好下楼来，嘟嘴抱怨美子：“什么仙女不仙女的，奶奶就爱揭人家短。”
近藤小鸟等他坐下，将带来的食盒放到茶几上：“这是你喜欢的桂花楼的叉烧包，今天我托一个朋友买了一打，分半打给你吃。”
山下智久欢喜道谢，将食盒交给美子收藏。美子随口问：“这家料理店真那么好么？都听你提过好几次了，哪天闲了我们全家一起去试试吧。”
近藤小鸟说出地址，美子奇怪：“那地方挺偏的，智久什么时候逛过去的？”
近藤小鸟又说：“是YOKO哥带我们去的。”
美子便问“YOKO哥”是谁。不等近藤小鸟答话，山下智久眼疾手快将一块饼干塞进她刚刚张开的嘴里，然后抱住她的小脑袋咬耳朵：“别跟他们提玄洋社的事！”
近藤小鸟下巴猛点几下，傻笑着将饼干一口一口吃下去。龟梨和也觉得可疑，左看看右看看，好像在说：“你们两个家伙在搞什么鬼。”
为转移视线，山下智久对龟梨和也说：“别摆那个臭脸，你不是想升职么？多
龟梨和也还没怎么样，美子倒先“咦”的一声，仔细瞅瞅近藤小鸟后说：“我记得去年夏天警视总监还到咱们家来过，那时他领着一个小姑娘，该不会就是你吧。”
“是我，我跟爸爸来过这里。”近藤小鸟笑着扬起脸，龟梨和也更疑惑了，忙问美子：“警视总监怎么会来咱们家，这是怎么回事？”
这事要是解释起来必然牵扯出去年十二星座杀人案时山下智久被police抓捕的事，为了继续瞒住龟梨和也，必须赶紧拿话敷衍。于是美子问近藤小鸟：“姑娘，你父亲是警视总监，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工作上的事呀？比如，那里的反黑police平时是怎么工作的。”
“说到这个我可以当解说员了。”近藤小鸟一下子打开话匣子，“警视厅的反黑部门叫瀑力团体对策组，隶属刑事部，分三个课，目前人数大概是190人。若比工作性质，可算是全国警队里最刺激的部门。那里的警员个个都受过反恐特训，包括毒物鉴别和炸弹拆装，因为他们随时会遇到饭菜下毒或者汽车炸弹之类的危险。很多人都穿防弹衣上班，口袋里总装着遗书，以免突然殉职后无人料理后事。由于他们是专门对付雅库扎的，社会各界都很喜欢他们，当然保险机构除外。爸爸说每年给对策组的警员投保都是件伤脑筋的差事，这个部门的伤亡率实在太高了，最可怕的记录是一天之中17人连续殉职。每年死亡率都保持在15%以上，因工受伤那是家常便饭，每个月都有几十人轮流人院，如果有人能毫发无伤的从人职熬到退休就是奇迹了——”
龟梨家祖孙三口听得目瞪口呆，龟梨和也直冒冷汗，连连朝近藤小鸟递眼色，可是近藤小鸟没看到他的暗示，一直滔滔不绝的说着。恐怖的叙述彻底吓坏了美子，她颜色如雪，微微发抖，整个屋子都快被她散发出的寒气冻结了。龟梨和也懊恼的抱住头，恨不得学山下智久，往近藤小鸟嘴里狠狠塞上几块饼干，拜这碎嘴的丫头所赐，他调职的事定是难上加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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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3 - 翅膀黑2010/5/4 9:36:00
4、三人冲突
???? 2月的第一个星期天，堂本刚接到锦户亮从夏威夷发来的请柬，邀请他出席联合会在檀香山兴建办公大楼的奠基仪式。这次出行预计会耗时半月，行事谨慎的堂本刚事先召集手下布置他出游时期的工作安排。
今井翼是他单独召见的对象之一，这是他们开年以来第一次一对一的谈话，内容自然涉及到一些不足为外人言道的私事。
???? “听说你的巴黎历险记相当精彩呀，怎么样，能跟我说说吗？”
???? 当堂本刚和颜悦色提及此事，今井翼没有惊讶，他在巴黎人住的是中居广正名下的酒店，那老头一定向堂本刚打了小报告。其实这件事没有隐瞒的必要，让堂本刚知道或许更好，今井翼便隐去一些重大枝节，将整个案件原原本本兜了出来。
堂本刚之前肯定已经了解了大概，反应并不强烈，只是叹气道：“佑也那孩子太不稳重了，我早劝过他父亲，把那么大一份家业交给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是相当危险的。还亏得有樱井翔在，否则玄洋社这一跤跌下去就爬不起来咯。”
今井翼说：“他们也忒狠毒了，简直无品无德无情无义，咱们以后还是少跟他们来往，免得被拖坏名声。”
堂本刚说：“你说的有道理，自从玄洋社改朝换代后我们两帮就很少有交集了。一是佑也那孩子不对我脾气，二是玄洋社正闹内乱，那些长老找过我好几次，让我出面主持公道，我全部拒绝了。”
今井翼说：“老大太明智了，谁会朝自己身上揽烂泥啊。不过我就纳闷，玄洋社的长老为什么硬要他们大少爷当帮主呢？四代目的位置是前帮主亲手传给手越佑也的，他们这么做不是公然反叛吗？”
堂本刚解释：“你不了解玄洋社的历史，玄洋社三代目是二代目的招赘女婿，他的正室妻子才是玄洋社的正统继承人。这么一来，由他们的儿子接替四代目的位置才是最符合宗谱的。可惜那孩子好像对家族生意兴趣缺缺，母亲去世后他就和玄洋社月兑离了关系，并随了母姓。”
“老大见过那个少爷？”
“见过啊，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常跟他父亲来我家作客。”堂本刚细细梳理与之相关的回忆，对那孩子的印象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个相当乖巧的孩子，在长辈前很腼腆很文静，可是熟悉后就变得开朗顽皮。不太聪明，性格却很天然，总之十分讨人喜欢，和他那个鬼灵精的弟弟完全不同呢。”
堂本刚从头到尾采用了褒义的形容，他只对完全无害的人进行如此夸奖，根据他的描述，今井翼在大脑里一点一点绘出一个男人的形象。他应该有一张线条柔和，充满亲和力的脸，不那么神采飞扬，却一定很耐看。眼神永远有着水质的柔和，就算直视时也不会给人压迫感。表情时常是迷糊的放空的，可是没有愚蠢的感觉，只要露出笑容，又会像清晨的阳光那样温暖宜人——
今井翼默默端详着脑海中的影像，忽然想起一个人，桂花楼里那位叫相叶雅纪的厨师，不正是标准的范本吗？
他觉得自己天马行空的联想很好笑，很快中断了这方面的思考，那位传说中的大少爷是怎样的人并不重要，他关注的只该是自己庞大的复仇计划，十二星座还剩下8人身份不明，那神秘人何时才传递新的讯息呢？
今井翼继续在焦急猜疑中等候了两天，这天早上，长濑智也报告说，101海滨俱乐部的接头信箱里出现一封邮件。今井翼在这封信件中找到一张用铅字打印的卡片和一只绑在黑线上的红色鲤鱼吊坠。
坠子的质地十分特殊，非玉非晶，据鉴定是用古代坠落的陨石雕琢而成的。鱼身刻满类似咒文的花纹，似乎被对半切割开，另一面平整光滑。
而卡片的内容是这样的：天使的神剑下，双鱼被一分为二。
今井翼知道神秘人肯定是在暗示，持有另一半吊坠的人就是杀害父亲的双鱼座。可是人海茫茫，搜寻如此微小的事物谈何容易，神秘人根本是在戏弄他嘛。
为派遣烦躁，今井翼决定开车出去兜风，他沿着东海道干线行进，当经过东京警视厅时，他不知不觉遥望大楼五层的窗户，又不知不觉猜想那笨police此刻在干什么，每当他心情恶劣时，泷泽秀明的倒霉相就是最好的调味剂。今井翼老早就发觉这点，所以只要逮到机会便使劲捉弄泷泽秀明，装小孩也好，厚脸皮也好，其实都是为了把那笨蛋气到脸色发青浑身发抖，只要能看到他那副滑稽得不得了的德行，就算被当成傻瓜也值了。
要是现在能把那笨蛋骗出来消遣一下就好了。
当今井翼产生这种愿望时，竟然心想事成。在下个路口，他瞥见了那辆熟悉的白色保时捷，顿时暗暗发出一声欢呼，踩下油门，用他的法拉利不轻不重口勿了口勿保时捷的屁股。
行了，行了。
今井翼忍住诡计得逞的姧笑，不出所料，泷泽秀明很快钻出保时捷，顶着扑克脸走向他。
“把你的驾照拿出来。”
他用力敲打车窗，让今井翼如愿看到那气得发青的脸。
今井翼使出看家本领——装傻：“你又不是交警，凭什么看我的驾照。”
泷泽秀明说：“我现在怀疑你酒后驾驶，跟我去附近交番做酒精测试。”
今井翼继续装傻：“我没喝酒啊，不信闻闻看，我身上半点酒味都没有。”
“没喝酒你还开车撞人！”泷泽秀明还是没能忍住火气，当街大骂道，“你小子是存心找茬吧，我每次遇到你准没好事，你就是个灾星祸害！笑！你还敢笑！再笑我一枪嘣了你！”
泷泽秀明骂完照今井翼的汽车轮胎死命踹了一脚，他明显是触疼了脚趾，那条腿微微弹跳了一下，今井翼险些笑喷。
“泷泽警官别生气嘛，我真不是故意的。”
今井翼下车挡住泷泽秀明，他还没玩够，怎么能轻易放跑这个笑料。泷泽秀明粗瀑的推了他一把，这动作害路过的汽车踩了刹车。车上正好坐着一对同性情侣，那个略显娘娘腔的男子探头对泷泽秀明和今井翼说：“小两口干嘛跑街上吵架，动手动脚多伤感情呀。”
一瞬间泷泽秀明的血压像火山爆发一样升高了，他凶神恶煞奔向那辆车，双眼像两团燃烧的鬼火将汽车一溜烟吓跑了。今井翼已经像软体动物一样笑爬在引擎盖上，就算泷泽秀明周身发身寸出的死光已达到红色警报也没能止住他的笑声。
五分钟后交通巡逻队用吊车拖走了他们受损的座驾，这期间今井翼一刻不停向泷泽秀明道歉，为表示诚意，他执意邀请泷泽秀明共进午餐，地点还是附近那家高级的和式料理店“春野居”。
步行途中，今井翼发现泷泽秀明有意和他保持距离，他试着将两人肩膀间的缝隙缩短一些，泷泽秀明马上偏移步伐，将缝隙拉回原有的长度。如此反复几次，泷泽秀明终于被逼下路沿，他站定，愤愤瞪住今井翼，反倒招来今井翼嗔怪：“好好的人行道不走，你这是干嘛呢？”
泷泽秀明埋头向前冲，刚刚消退的死光又增大了辐身寸范围。今井翼略觉蹊跷，这police今天的状态很反常，明显是在回避他。
今井翼紧紧尾随着像倔脾气老头那样横冲直撞的泷泽秀明，在春野居旁的停车场，泷泽秀明忽然停下脚步。
“那不是樱井翔吗？”泷泽秀明远远望着停车场内的一行人，为首的是樱井翔和另一个四十来岁，富商派头的男人。
今井翼也看到了，自言自语说：“他旁边那人是谁啊，看起来真像瀑发户。”
泷泽秀明仔细看了看，确认道：“那家伙是‘山口筑建’的老板山口达也，一个臭名昭著的不动产商。”
“你怎么认识他？”
“三年前我还在调查枫叶会的案子，山口和枫叶会勾结，非法侵占崎玉南部村民的土地，被法院起诉过。这种人怎么会和国会议员走在一起。”
“不奇怪啊，樱井翔本来就不是善类，他还是玄洋社最大的堂主呢，两个人肯定是去商量什么狼狈为姧的勾当吧。”
等樱井翔一行走进春野居，今井翼和泷泽秀明也进去要了一间包厢。菜上桌时今井翼的心情早已多云见晴，而泷泽秀明却是多云转阴，甚至还有雷阵雨的可能。
今井翼忍不住说：“泷泽警官今天被上司训了吧。”
泷泽秀明没吱声，今井翼又说：“我看你那衰样一定是挨骂了，是不是又遇到棘手的案子了？说说吧，也许我能帮上忙。”
“你这个混蛋。”
“诶！你怎么无缘无故骂人哪，我可是一番好意。”
“得了吧，你不把我害死就谢天谢地了。”
“到底怎么了？难道你挨骂的原因和我有关？”
“都是为你那天还钱的事，我被警务部找去谈话了。”
话说当日今井翼去警视厅还钱引起了众多警员误会，负责风纪的警务部官员事后对泷泽秀明进行盘查，虽说真相已经澄清，泷泽秀明还是深受打击。在他三十年的人生当中，被人指摘作风问题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这可是意想不到的“笑果”，今井翼掐住自己大腿才勉强忍住笑，“对不起，泷泽警官，我没想到会给你造成不良影响，我先自罚三杯向你赔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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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4 - 翅膀黑2010/5/4 9:37:00
他满满斟上三杯烧酒，一口一杯仰头干了，不想喝得太急，喝完最后一杯便呛得大声咳嗽。泷泽秀明看不下去，递上纸巾说：“不能喝就别喝，你把自己呛死也不顶用。”
今井翼说：“我向上帝起誓，我绝对没有败坏泷泽警官名誉的意思，要不我去向你们上级解释解释？只要能保住泷泽警官的清白，我什么都愿意做。”
他表现的非常真诚，泷泽秀明不答话，他便静静等候着，一直凝视着泷泽秀明的脸，眼神满含毋庸置疑的诚恳，泷泽秀明渐渐招架不住了。
“算了，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说清楚就完事了。”
泷泽秀明提起酒壶给自己斟酒，借此躲避今井翼注视，酒满后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结果差点没把牙酸掉，酒杯里装的全是柠檬白醋。春野居的酒壶和作料壶虽然都是精致的陶瓷制品，造型上却有明显区别，泷泽秀明会犯这种低级错误，说明他太心不在焉了。
今井翼指指他的酒杯：“泷泽警官你掺得都是醋啊。”
泷泽秀明再次恼羞成怒：“你明明看见却不提醒我！”
“我怎么知道你会那样喝下去，看你往杯子里倒醋还以为你有什么新鲜吃法呢。”
今井翼掺了杯糯米茶递给泷泽秀明，算他知趣，假如他抓住此事嘲笑，泷泽秀明还真是无力还击。
“吃块鲜贝吧，不然来点蔬菜也行，醋味很快就被冲淡了。”
今井翼一边说一边麻利的调整料理盘的位置，把能缓解酸味的菜肴换到泷泽秀明跟前，又将高脂高糖的菜远远挪开。
“你血糖高不能吃热量太高的食物，这些由我解决吧。”
说这话时今井翼笑得特别温柔，泷泽秀明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很久以前编造的借口，这得多细心多体贴的人才能做到啊，面对这份关心，相信再铁石心肠的人都难免会感动。
泷泽秀明耳根火辣辣的，脸颊也是热得发紧，他决定今年夏天非得去海边晒晒，把那一身白得不像话的皮肤晒成黑炭，以免脸红时被人发现。
见泷泽秀明先动了筷子，今井翼也开始用餐，可能是这里的菜不能带来惊喜，也可能还不怎么饿，他今天的吃相很斯文，甚至可以称得上优雅。他微微张开嘴唇，把食物一小块一小块送进嘴里，泷泽秀明打量着这一切，当看到今井翼那犹如濡湿的花瓣般蠕动的湿润嘴唇时，他的喉咙不受控制的做了个_Tun咽的动作。
又来了。
泷泽秀明赶忙将视线挪开，他自问内心没有任何欲望，却一而再再而三受到蛊惑，很早以前他就觉得这个叫今井翼的男人有着魔鬼般可怕的挑逗性，总能轻而易举挖掘出隐藏在人心Deep的邪念。也许他就是撒旦派出的魔鬼，凡是接近他的人必定会堕落沉沦。
想到这里泷泽秀明坏着憎恶的情绪又看了今井翼一眼，试图看穿那层邪恶的魅影。然而今井翼的表情像青空般澄净透明，这是只有本性善良的人才能拥有的纯洁表情，他像一束优雅芬芳的植物亭亭而立，和诱惑、淫邪之类的字眼毫不沾边，只有心存贪欲的人会伸手采摘那洁白芳香的花朵——
这么说真的是我自己出了问题？
于是，那仿佛定制般的头痛又发作了，泷泽秀明放下筷子按住太阳_Xue，深深蹙起眉头。今井翼正要询问，纸门轻轻拉开了，看到门外的人，今井翼柔和的眼神顿时凌厉起来。
这不速之客是他深深厌恶的人——樱井翔。
“你们好。”樱井翔彬彬有礼的问好，又问，“我可以进来吗？”
今井翼闭口不言，出于礼节，泷泽秀明礼貌的向里厢挪了挪，将一个垫子放到空出座位上。
“谢谢。”
樱井翔落落大方坐下，他那份贵公子的风度在任何场合都能应付得游刃有余，这正是让今井翼恨得牙痒的原因之一，面对他那层华丽的画皮，如果不表现出相应的礼貌，马上会显得粗野鄙俗。
可是现在就算被看做“野人”今井翼也不准备给这家伙好脸色看，一想到玄洋社造下的滔天罪孽，他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撕破樱井翔的伪装，将那颗邪恶丑陋的心曝晒在阳光底下。
他看看泷泽秀明，这笨police像木刻雕塑死板着脸，对这位地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国会议员很不以为然的样子。
泷泽秀明此刻的心情和今井翼差不多，经历过巴黎的案件，他对玄洋社设深恶痛绝，放在以前他或许会迫于官场礼仪和樱井翔客套一番，而此刻却觉得和对方说话都会弄脏自己的舌头。
樱井翔当然明白这二人的想法，他不是自讨没趣的人，可是对自己的欲望有着近乎疯狂的执念，这世上没有他得不到的东西，没有他达不到的目的。极端的自负和自信使他绝不允许有人藐视他怀疑他，而且他不需要别人尊敬，他只要人们怕他，看到他便心生恐惧，那才是最令他高兴的。
于是他率先向泷泽秀明自报家门，然后递上名片，泷泽秀明不得不用自己的名片进行交换。樱井翔看看名片，故作惊讶的说：“阁下是police呀。”
他责怪的望着今井翼：“翼，这么做妥当吗？你和泷泽警官一起吃饭，要是被好事之徒张扬出去——”
话只半截，下半截不言自明。
今井翼还击道：“我知道公务员不能和雅库扎来往过密，可你不也是公务员么？到我这里来就不怕传出绯闻？”
樱井翔笑了笑：“我无所谓啊，和你见面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而且那些闲言闲语对我构不成任何损伤。”
他言下之意是他的地位身份比泷泽秀明高贵得多，也在暗示今井翼，他樱井翔要想难为泷泽秀明，就像掐死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这政治流氓挑衅完毕，又用半强迫的语气说：“翼，麻烦你出来一下，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要是今井翼一个人，一定会说：“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或者用往常的方法先色诱再打击。可现在泷泽秀明在场，今井翼不想当着他的面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更不想被他看出自己和别的男人耍暧昧。所以他忍住怒气起身，准备和樱井翔出去。
谁知泷泽秀明突然命令他：“坐下。”
像是为了让樱井翔也清楚听到，他大声的重复了一遍，“坐下！”
今井翼不知这police搞什么名堂，但还是依言重新坐了下来。没等樱井翔说话，泷泽秀明先开口了。
“对不起，樱
他用了“他”和“我们”这个亲昵的字眼，显得与今井翼的关系十分亲密，也明确表达出对樱井翔的敌意。
樱井翔解释：“泷泽警官你似乎误会了，我只是——”
“我没误会，可是我不想有人打扰我们谈话，请见谅。”
泷泽秀明不客气的打断樱井翔，没给对方留一点面子，可樱井翔到底是樱井翔，非但没发火，还泰然的露出微笑。
“泷泽警官该不是吃醋了，因为这样而禁止翼和其他人说话并不合适吧，男人应该大度一点。”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关系。”
泷泽秀明虽然矢口否认，却没什么说服力，他和樱井翔的表现也是十足的情敌较劲，今井翼被这火药味浓厚的对话搞得冷汗淋淋。
什么嘛，这两个家伙分明是拿他当女人看待，见鬼，他可是大名鼎鼎的情场圣手今井翼，不是谁的小手指头！
就在今井翼火大得快要爆发时，又有人出现在纸门外，那人没有马上推门，而是轻轻敲了敲门扉。
“樱
樱井翔立刻中断争执，问那人是谁。
门外的人答道：“我是山下智久，YOKO哥派我来的。”
得到樱井翔应允，山下智久推开纸门，跪在走廊上向前辈行礼，当看到今井翼和泷泽秀明时他骤然一惊，也向二人问了好。
到此樱井翔不得不暂时丢开对今井翼的执念，他看看山下智久，问：“要做什么YOKO事先都告诉你了吧？”
“是，我都准备好了，请问您什么时候回家？”
“我暂时没别的事了，现在就走吧。”
樱井翔向今井翼和泷泽秀明道别，领着山下智久离开了。今井翼面露忧色：“这变态把那小兄弟领回家做什么，该不会想让人家提供性服务吧？”
见泷泽秀明没反应，他继续说：“你看
“别跟我谈这个。”泷泽秀明受不了的打断他，“搞不懂这些人的心理，只要长得漂亮就能男女通吃吗？这是什么世道！”
“我也搞不懂啊，我又不喜欢男人。”今井翼耸耸肩膀，用勺子舀了个海胆禸塞进嘴里。
泷泽秀明看着他吃东西的样子，忽然说：“我说，你以后还是留胡子吧，然后去健身，把腰围、胳膊、腿都练粗壮点，还有别再穿贴身的衣服，免得再被这种人惦记。”
今井翼差点喷饭，边喝水边说：“我凭什么为了那种变态自毁形象啊，再说又不是我的错，是我父母把我生成这样的！”
“你父母怎么不直接把你生成女人，现在这样不男不女的真要命。”
“泷泽警官，你是不是刚才吵架没过瘾，想让我再陪你练练？”
“不！我就是看那个松鼠牙的家伙不顺眼！”
听到泷泽秀明失去理智的怒吼，今井翼的怒容烟消云散，他愣了几秒钟，贼兮兮笑了，小声问：“泷泽警官，你跟樱井翔不熟吧，怎么就那么讨厌他呢？难不成你真吃醋了？”
泷泽秀明猛然抬头，今井翼的眼睛明亮得让他几乎晕眩，心脏也生生跳漏了一拍，慌张下他立刻用愤怒遮掩这一切，将还盛着醋的杯子用力一顿。
“我是吃了，吃了一大杯！你是不是还想让我把这一整壶都吃下去？告诉你，我就不是樱井翔那号人！”
“知道了知道了。”
今井翼捂住耳朵退回自己的座位，心有不甘的盯着泷泽秀明，看他赌气似的大口大口吃着，忍不住又升起整人的念头。
“泷泽警官，要是我刚才真跟樱井翔走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认为我会求你表走么？”
“万一那家伙威胁我呢？”
“你不是很能耐吗？还会怕他威胁。”
“不一定哦，或许他会用你来威胁我，说如果我不陪他上床，他就砸掉你的饭碗，他有这个能力哦。”
“——”
“我说过为了泷泽警官什么都会做的，要是我被那变态糟蹋了，泷泽警官也会对我负责吗？我想一定会的吧，因为泷泽警官是很有责任心的人，怎么说也是为了保护自己而献出身体的人，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对吧。”
这次今井翼没能等到泷泽秀明惊天动地的怒吼，因为他真的噎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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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85 - 翅膀黑2010/5/4 9:37:00
5、导火线
????? 山下智久跟随樱井翔来到世田谷的府邸，他以为樱井家定是气派非凡，谁知到了那里才知道，不过是一栋体型庞大外表陈旧的欧式建筑，室内装潢也不华丽，只是院子比较宽阔而已。
????? 樱井翔将山下智久领到书房，先让佣人端出丰盛的茶点招待他。山下智久听说樱井翔为人严厉，开始时表现得十分拘谨，可当樱井翔主动和他聊天时，他发现他所听到的那些有关樱井翔的评价都是谣传。这位先生是那么友善和气温文尔雅，没有一点架子，也没有一点富贵逼人的气势，一番交谈后，山下智久都快把他当成和蔼可亲的大哥哥了。
???? 所以他毫无保留的向樱井翔交代了他的一切，他的出身，家境，亲人，每天的工作，烦恼，家庭琐事，只要樱井翔问到的他无不一五一十回答，这份诚实同样获得了樱井翔的称赞。
???? “那个，樱井先生，我是不是可以开始工作了？”
???? 肚皮撑得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时，山下智久这么请示道。
???? “哦，那请你跟我来吧。”
樱井翔将山下智久领到三楼，这层的房间都空置着，樱井翔所使用的只是走廊尽头的一处大厅。三搂没有开设暖气，走出楼道温度一下子降低十几度，山下智久激灵灵打个寒战。他发现周围一片漆黑，窗户全被木板钉死，不见一丝光亮，樱井翔已经推开大厅的门走进去，他对山下智久说：“房间很暗哦，照明开关在人口左边，麻烦开个灯。”
山下智久连忙慌张的摸索墙壁，好不容易找到了电源开关，用力按下去。
只听啪的一声，房间终于大放光明，就在他眼睛眨动的瞬间，一只巨大的金钱豹朝他迎面扑来，怒张的獠牙快要扎进他的肩膀。
山下智久惊叫着跌坐下去，心脏狂跳不已，好像要压迫到喉头似的。
可是那只豹子就以扑食的动作顿在了半空，并没有再靠近。山下智久从惊恐中清醒过来，他已经发现这豹子的眼睛呆板身体僵硬，原来是一具早已失去生命的标本。
接下来，他又看到一只蒲团大的彩色蜘蛛爬在头顶，同样吓了一跳后，他确认那也是标本。接下来他又看见狮子和野狼、水桶粗的蟒蛇、一米长的装在玻璃容器里的五色蜈蚣、像灯柱那样高高竖立的大白鲨、火红色的长尾巴蜥蜴、半人高的蝎子、七八米长爬在地上做觅食状的印度鳄鱼，还有不计其数有着绚丽斑纹和狰狞长相的昆虫、鱼类、软体动物——
山下智久全身上下直打哆嗦，在他即将落荒而逃前，樱井翔从一个高大的响尾蛇标本后转了出来。
“没吓着你吧，
樱井翔温柔道歉，不知为什么，看到他那和善的笑容山下智久更冷了。他咽了口唾沫，战战兢兢问：“樱
樱井翔说：“我的私人博物馆，这里收藏的都是我千辛万苦搜集回来的宝物，从非洲草原到南美丛林再到一万米的深海，凡是地球上存在的猛禽毒兽，我这里应有尽有。”
山下智久环视着这规模宏伟的大厅，好奇道：“您喜欢这种东西？”
“喜欢，再喜欢不过了。”
如同被点燃的火把，樱井翔冷静的眸子一下子狂热的燃烧起来。他拉着山下智久，为他介绍他引以为傲的藏品。
“你看这些昆虫，早在一亿年前它们就生长在亚马逊丛林Deep，是世界上最毒的生物，只需要一滴Ti_Ye或是一根毒刺就能置人于死地。当地人将它们比喻为魔鬼、死神，可是，它们又是如此美丽啊。那鲜艳的色彩，奇特的花纹，都让人过目不忘。还有这边，这是来自非洲黄金海岸的鲛鲨，它们残忍嗜血，经常攻击海上渔民，看它们那锯齿状的利牙，不到半分钟就能将一个成年人撕成碎片。再来看看这个，这头北极狼，看它这雪白的皮毛有多美，当它蜷伏着就像一位雍容的贵妇，高贵圣洁得教人着迷。你能想象它活着时有多凶残吗？它是北极圈最狡猾的动物，为了生存可以_Tun噬一切，包括它的同伴和孩子，哈哈，听起来是不是很可怕。可当这种极端的残忍和极致的美丽交织在一起时所产生的奇异美感又教人难以抗拒。这是最高层次的美学，不是任何人的品味都能达得到这样的高度，
山下智久傻笑着，他是个文盲，没什么修养也不知道什么叫美学，和这些蛇鼠虫蚁近距离接触带给他的只有恐惧和恶心。他自问自己的艺术品味是不能和樱井翔并肩了，不过就算换成他那个上过大学的兄弟来情况也差不多吧，会欣赏这些丑恶的尸体，并陶醉其中的，根本就是变态嘛！
好在樱井翔看出了他的低俗，没再强迫他鉴赏那些“珍品”，他交给山下智久的任务是打扫大厅，清理标本上的灰尘，给装在容器里的标本更换防腐液。
为了报答老大对自己的信任，山下智久忍住恶心开始工作，清扫过程中他不停咽着酸水，刚才的点心和茶水一次次在胃里作祟。他又想敷衍了事，可樱井翔就坐大厅中央，一面监督他工作，一面提防他弄伤自己宝贵的收藏。
山下智久暗呼倒霉，当他打扫到大厅一角时，发现此处留有一个五米见方的空地，空地前放着空白的玻璃标签架，似乎准备摆放某件展品。
他又好奇的问：“樱
樱井翔抬头看了看，笑道：“那个位置是我特意腾出来的，将来要摆上一件最珍贵的藏品。”
“最珍贵的——”
山下智久看看脚下的空地，实在想不出那会是一只什么样的生物。他又回头看看樱井翔，只见他眼里的火光更炽烈的燃烧着，望向虚空，无比憧憬的自语着：
“那是一只前所未有的奇妙生物，无比危险、无比残忍、同时又有着无与伦比的美丽。它像恶魔和天使的集合体，既神圣又淫荡，既纯洁又邪恶。我一见到它血脉便剧烈扩张，浑身细胞都被它的美撩动得疯狂，是它让我领略到这世上至高无上的危险之美，我一定要得到它，不光花多少时间多少代价，只有当它浸泡在福尔马林里，来到这个展厅时我才能将世间一切美丽完完整整纳人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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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99 - = =2010/5/5 9:25:00
TT好别扭好别扭啊~~~不到危机关头不来点强心剂是不会醒悟的吧哈哈
83那让takki噎住的话莫非要成真～～
翔少，你的兴趣太可怕了……不过——很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