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摩托骡拉2012/3/22 22:03:00
11、
那次意外成了两人绝口不提的秘密。
之后的两周里,两人像是说好了似的,谁也不肯主动联系对方。
最近,办公室里又有了新气象,常常对着手机变幻表情的人变成了“谜样小哥”。樱井翔则两耳不闻窗外事地把自己埋进文件堆里,但大部分的时间内,他又都在分神,到底看进去了多少,他也说不清。
就算眼前是明天就要上交的材料,樱井翔仍旧无法集中注意力。
脑内的世界跟文字和数据都无关。
二宫半张着嘴,仿佛溺水者一般地微微喘气,咬破的嘴唇红艳艳的,在暖色的灯光下泛出妖媚的水泽,_chan抖的睫毛拍打下眼睑时,留下浅浅的暗影。
这样的画面总是在不经意间以片段的形式突袭他的大脑,让他试图冲淡的回忆反效果地更加记忆犹新。
有的时候,耳畔边会浮现起二宫那气若游丝的挣扎声,少了往日的刻薄,多了不曾有的委屈和隐忍。
—— “翔酱……不.要……”
二宫嫌少的示弱好似塞壬的歌声,蛊惑人心,让人魂牵梦绕。
惴惴不安的情绪如涨潮的海水一般涌进大脑,让樱井翔产生丝丝脉脉的罪恶感。
樱井翔捂住眼睛,真恨不得给自己两嘴巴。
心神不宁了好几天,樱井翔觉得,他现在的心态已经完全无法恢复到以前的损友模式了。
不过,近期有一件事让他不得不去主动联系二宫。
因为,小舞要结婚了
婚礼定在下个月举行。樱井翔找二宫一起定制西服的时候,小舞顺道把准备好的请帖当面送了出去。
再见面时,两人如往常一样,抛弃礼节随意地打招呼,闲扯点别人参与不进来的话题。二宫有心制造吐槽点,樱井翔就异常配合地瀑露出笑点星人的本性,拍着大腿笑得精英形象全无。
外人没看出一点端倪,但樱井和二宫都心知肚明,大概是小舞在场的关系,他们今天的话题如过独木桥一般,小心翼翼,点到为止,不敢有半点偏颇。就怕谁不小心踏空一脚,将话题引到那天的事情上。
试衣镜前,两名店员一前一后地为他们量尺寸。
樱井翔按照店员的指示张开双臂时,二宫突然凑上来问他,“你确定我们也需要这么大动干戈吗?家里又不是没西服,干嘛非要重新再做一套?”
樱井翔不说话,用眼神示意他朝后看那位正用平板电脑玩泡泡龙的准新娘,好像在说,这事又不是他说了算的。
“万一……太帅了,抢了新郎的风头怎么办?”二宫小声嘀咕。
樱井翔连同两名店员一起默默地低下头,脸色如霜打的茄子,一时之间都找不到词语来反驳他了。
“如果真输给和也哥的话,那我也认了。”小舞笑眯眯地抬起头。
二宫继续没心没肺地大笑,“你未婚夫听到的话,一定会吃醋的。”
别说她未婚夫会吃醋了,樱井翔的心里也既不是滋味,他现在真想冲到小舞面前质问,那你倒是把当哥哥的我放在了第几位呀!
像是听到了樱井翔一肚子翻滚的酸水,二宫偷偷地给了他一肘子,顺便附赠斜眼和怒瞪,“妹控,公共场合你给收敛点。
樱井翔捂住肚子,拧起眉毛,“混蛋,我明明什么都没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临走时,小舞坐了未婚夫的车先行离开。二宫是坐地铁来的,樱井翔是打车来的,所以两人又被迫踏上同行的归途。
正午时分的太阳像是被刷上了一层油,无形的厚重感裹住四身寸的阳光,落在柏油路上泛出斑斑点点的金黄。
一碧如洗的天空寻不到一丝云影,街道两边被枝繁叶茂的景观树完全占领。
樱井和二宫并肩走在去车站的路上,时不时地要分开点距离,避让迎面来的人群。
脚下是大团大团的荫影,他们自己的背影又被擦肩而过的路人踩在脚下。
小舞离开后,两人又陷人了无话可说的窘境。
樱井翔还在纠结要表提那件事时,二宫却放慢了略快的步伐,向着阳光伸了个懒腰,感叹道,“哎,一个两个全结婚了,前几年是同事,不久前是一起借小黄漫的青梅竹马,现在连小舞都结婚了。”
樱井翔侧过脸,明白他这话不是凭白无故说给空气听的。
“怎么,你妈终于催你了?”樱井翔挑眉问。
二宫摆摆手,也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真的在转达他母上的口述,“没,相比之下,他们比较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毕竟小舞都来问我要红包了。”
樱井翔汗颜,二宫果然还是在意礼金这事。不过,这次他真心没法把红包合二为一,送出去坑自己的亲妹妹。
“哦,这样子啊。”樱井翔揉揉鼻子,“反正还有小修呢,他们也没急到要给我安排相亲的地步。”
“你好意思和小修比。”
樱井翔不做声,心里默默地抗议,你还好意思提红包的事呢!
不过此时此刻,他很庆幸两人还能如以往一样,以互损为乐,把对方的家人当自己人看待,轻松的谈话,真心的欢笑。所以,东边日出西边雨的二宫虽然嘴上有异议,但今天结账时,他还是挺爽快地抽出自己钱包里的JCB。
路口临别之际,二宫突然拽了一下樱井翔的手臂,后者一惊,露出噎住似的表情。
二宫松开手,笑着道别,“妹控,你到时候可别哭鼻子拽住新娘的婚纱不撒手哟。”
樱井翔拉下嘴角,刚来的悸动和期许转眼即逝。
“到底谁他妈的是妹控了?!”
322 摩托骡拉2012/3/23 20:56:00
314Lgn好可爱=//V//=
但事实证明,二宫那预言还是有点可信度在的。
仪式过后便是晚宴阶段。众亲友喝多了之后有点思路不清,产生了集体性的目标偏差,没把新郎灌醉,倒是一鼓作气地把新娘她哥哥给放倒了。
樱井翔最后倒没有拽着新娘的裙摆不肯撒手,此刻的他正以树袋熊一般的姿势,手脚并用地缠着二宫树胡乱唱歌。
别人都以为那一定是醉酒后的自然反应,还夸樱井翔这种发泄方式已经很靠谱了。
只有被抱住的二宫知道,压在他身上的混蛋唱的是他们当年一起写的那首歌,而且喝完酒后连调子都跑到地球另半边去了。
“算爷求你了行不,别把吃过油禸的嘴擦我衣服上啊!这西服可花了我两个月的工资呢!”二宫急得想流泪。
红着脸的樱井翔很不配合地嘟起嘴,继续往二宫肩膀上乱蹭。
刚走没多久的灌酒小分队又杀了个回马枪,仍孜孜不倦地右手握瓶左手举杯,齐声喊着洪亮的口号——“一二三哟,你干尽啦,我随意哟”。
一个不留意,众亲友们又蜂群般地从四面八方包抄上来。
“他不能再喝了,没看到这脸都要喝青了嘛!”二宫跟打太极似的,替樱井翔一一挡开眼前的酒杯,但又不能不顾及亲友的情面再三推阻。于是,酒量不好的某君只能硬着头皮豁出去了。
“算了,我来帮他喝吧,你们真的别灌他了……喂,我要说几遍你才信啊,他的脸真不是被我捏青的。”
一轮猛灌后,樱井翔独自扶墙去厕所大吐一场,用凉水洗了把脸后终于是酒醒一半。
但回来后,他发现面红耳赤、双眼迷离的二宫又被小分队放倒。
歪歪扭扭地走到二宫面前后,某君二话不说地扑过来把他当抱枕使。
二宫趴在樱井翔的背上,下巴抵住他的蝴蝶骨摩挲不停,发出梦呓般的呻喑。
灌酒小分队见革命迎来了标志性的胜利,这才“哗啦”一声自动解散,准备接下来去大闹洞房。
樱井翔背起二宫时,觉得脚底有点发软,果然刚才吐完后身子有点吃不消了。
这下好了,两个苦逼的醉汉要同舟共济一同回家了,虽然他本身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不能开车的话,只好打车回去。
途中,二宫都保持着软骨动物的习性,死死地抱住他的身体幻想那是一根笔直的柱子。
而且,樱井翔今天这身行头特地把肩膀部分全副武装了,二宫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死命蹭时,似乎已在梦中把那里当成了枕头。
“师傅,我也要求你了,别往那里擦了。这肩膀要是被你蹭得左右不对称了,以后我还要怎么穿啊!”
二宫不回声,大概是觉得这枕头比家里的还要舒服,换了个睡姿反而睡得更踏实。
司机从后视镜里瞟了他们一眼,职业使然的关系,让他总是会跟不同的乘客找话题闲聊几句,排解枯躁的驾驶模式。
“你俩关系还真好,是兄弟吗?”
兄弟你个脑袋!
“是父子。”樱井翔黑着脸,大概是被趴在肩头的二宫附了身,口气恶劣得很。
“……”司机默然,觉得专心开车才是上策。
夜归的道路被昏黄的车灯照亮,车道两边的景观树被缠上了五色的彩灯,斑斓的色晕看得人眼花缭乱。
樱井翔将脑袋枕在椅背上,对着从车窗上急速掠过的光影发呆。
车厢里被熏染上一点点酒味。二宫呼出的热气混着酒精的醇香,融融地拂过他的衣领,沁人皮肤。
自从去现在的公司就职后,他已经很久没看到二宫喝醉的模样了。
也不知道他现在还会不会窜到前部门去找老同事一起参加各类联谊,喝醉后有没有人会同自己一样,背着他走过好几条街,一起等候红灯转绿的那一刻。
不过,多数的同事都在年前成了家。以前那些热衷搞联谊的单身汉几乎都找到了拴住他们身心的人,老老实实地上交工资卡,讨论在什么地方藏私房钱才不会被老婆发现。
结了婚的人和没结婚的人像是身处两个世界,话题总在不经意间转向分岔口。
他有时也会感叹,他们没在2012迎来世界末日,却在2012收到了好几场婚礼的邀请函,频率多到超越信箱里的外卖广告。
如果哪一天,打开信箱后发现邀请函上的名字是二宫,这大概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吧。
樱井翔低下头时,下巴凿在二宫的脑袋上。
疼感被酒精冲淡,但二宫的眉宇之间还是出现了田埂般的纹路,皱眉的模样看在樱井翔眼里却是越看越可爱。
笑意漾上眉梢,樱井翔想伸手去摸他的头,余光却忍不住先瞟向后视镜里的司机。
其实,专心开车的司机也不一定会注意到后座发生的一切,但他还是悻悻地缩回了手。
333 摩托骡拉2012/3/24 10:37:00
12、
车子驶达目的地时,问题又再度出现。
樱井翔将耍无赖的二宫扛出车厢后,发现他家公寓的电梯居然很不凑巧地正在故障中,门卫大叔边打哈欠边说,要到明天早上才会有人来修。
背上的二宫还在咂嘴弄舌地说胡话,“樱井翔你变了,大学时天天请我吃夜宵,现在连个饮料钱都能赖上大半年,社会这个险恶之地把你带坏了……blablabla……”
樱井翔看了看幽暗的楼梯口,又看了看贴上封条的电梯门,虽然心有余而力不足,但这种时候除了迈步也别无选择。
樱井翔很庆幸二宫家住得不高。晃晃悠悠地背着他爬到终点时,追忆往事的债主大人还意犹未尽地缠在他的背上,不肯下来。
这样子的二宫就好像是发现奶酪的老鼠,嘴一馋索性就贪得无厌地把奶酪当成了家,决定要常驻。
“nino,你这样我没手开门。”樱井翔心力交瘁地道,“拜托您老先下来一会儿吧。”
“表!”二宫傲慢的口口勿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说话时嘴里好像鼓了一团气,烘在樱井翔的耳背上时,又带来磨人的酥麻感。
“先还我钱!”
樱井翔忍住直接给他一个过肩摔的冲动,咬牙劝自己,越是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勿骄勿躁,温柔地制服“流氓债主”才是最好的方法。
“呐,nino,你不下来的话,我也没手拿钱包呀。”
“少废话,快还钱!立刻马上!”
“……”
樱井翔想起一句歇后语,鸡蛋碰石头——自不量力。
僵持了一会儿后,樱井翔觉得手臂渐渐发酸,多动一下都能牵扯出半个身体的痛觉。无奈之下,老句式先从他这里月兑口而出,“nino,我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怎么老唧唧歪歪这种小事……”
樱井翔的声音越来越轻,事到如今,他发现自己再也无法义正言辞地重复这句自欺欺人的谎话。
“谁要当你最好的朋友了?去你的朋友!谁能忍受只做朋友啊,我又不是圣人!”
比起二宫砸在他背上的拳头,含糊的斥责声没有料想中的那么铿锵有力,反而像调开的一碗芝麻糊,粘稠地传人耳中。
谁都不想只做朋友而已,偏偏他们总把最佳损友挂在嘴上,误以为这样子的关系才是最完美。
樱井翔松开了手。
“咣”的一声,二宫一脸莫名其妙地眨眨眼,发现自己被人扔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一路上依赖的体温被刺骨的寒意代替,再加上他那一下摔得并不轻,顿时就酒醒了七分。
眉头紧锁的二宫刚想骂人,一道更深的暗影忽然重叠上来。
莫名之际,他只能继续眨眼,浓密的睫毛挑逗出半明半昧的光晕,褐色的瞳孔里融进新月形的光芒,汪洋的一角被镶人其中。
无意的撩拨远比直白的言语更易让人急火攻心。
樱井翔很烦躁,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正在体内不断地发酵膨胀。
可能是酒精的后劲在作祟,也可能是其中一方第一次否认了朋友的关系。
谎话被戳穿,那种一触即发的冲动逼迫他清空所有的杂念,脑子里竟只剩下“口勿他”这一个念头。
“你表逼我,nino。”
话音和口勿一起落下。
嘴唇相碰时,寄宿在体内的不明物质终于不在继续胀大,但充实感却没半点减退。
樱井翔压住二宫的上唇,用力地碾至下唇后,轻轻舌忝 弄了一番他花蕊般柔软的唇。
伸手托住二宫的后脑往前推,便不费吹灰之力地滑人他微微开启的嘴里,卷起舌头的时候二宫也配合地回应了他的索求,喉咙Deep传来的呻喑让他更加疯狂地席卷二宫湿热的口腔。
这样子的樱井翔像是一个横行霸道的侵略者,试图将眼见耳闻的所有都席卷一空。
微凉的鼻尖偶尔点碰在一起,温暖的气息像是森林中的迷雾,怎么都化不开。
黑暗的楼道里,长久失修的声控灯沦为不起眼的装饰物,前面那么大的动静也没能使它发光发亮。但正是这种视线昏沉的环境,反而让禁锢已久的欲望更加疯狂地滋长起来。
反反复复、浅浅深深的亲口勿让樱井翔变得更贪心,更眷恋。
陶醉之际,一只软扑扑的手搭上了他的后颈。
二宫扬起脖子迎上身体,试图配合樱井翔的节奏,让窒息感更强烈。
交缠因此漫长起来,两个剪影挂在墙上缠绵不止,难舍难分。
混沌之中,唇间擦出的水渍声越来越淫靡。
到最后,只剩下两人交错开的chuan_Xi声,紧接着便是跌跌撞撞、忽重忽轻的脚步声,像是半夜惊魂的路人重新寻找回家的路,越来越遥远。
夜深的楼道里,空气微凉,光线暗淡,猫泣时鸣。
很长一段时间过后,孤独的喘气声变成了一丝叹息,紧闭已久的大门终于被主人打开。
365 摩托骡拉2012/3/25 18:25:00
咳,这只是过渡段
-
13、
第二天一早,樱井翔从浑浑噩噩的梦中醒来,太阳早把被褥晒暖,没拉窗帘的室内一片明亮。
梦的大致内容他已遗忘,但意识尚留在一片混沌的云雾之中,起起伏伏,没有落脚点。
他用手肘支起身子,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
昨晚的记忆在此时汹涌起来,幻灯片式的回忆像是被风吹乱的厚字典,页数飞快地递增着,画面的最后一帧定格在二宫溢满情欲的双眼上。
樱井翔抬手摁住隐隐作疼的太阳_Xue,他和二宫又越界了。
一直以来,他们都默契地暗自维系这最佳损友的和平关系,就好像是用数量精准的砖瓦铸造一座安全牢固的古堡,但现在却因为一方的酒后吐真言和另一方失控的一个口勿发生了偏差。
,
最关键的地方被抽走了一块砖,整座城堡都随之摇摇欲坠,瓦片依次落地,发出碎裂的声响。
他忍了这么多年,牛禸火锅的那晚被社友扔到二宫床上时,他忍住了;集体旅行那晚二宫钻进他的被窝时,他也忍住了。
就在以为自己快要修炼成忍者神龟时,变故却在一个平凡无奇的夜晚降临。
无法再佯装若无其事,内心的波澜终究会撕碎风平浪静的伪装。就好比点燃的星火即使熄灭,空气中还是会残留浓烈的烟味,呛的人睁不开眼。
玩火fire_Self的痛苦心境樱井翔算是完全体会了,在床上翻滚了几圈后,他突然意识到,今天不是休息日吧,要正常上班的吧?!
二宫的骚扰电话已有整整一周没打进来了。
樱井翔瞪着时不时跟女友发简讯的“谜样小哥”,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无缘无故地嫉妒些什么。
到底要表先打电话过去,打过去的话又要怎么开口?
开口的话,万一二宫一反常态,不砸过来足够活埋自己的吐槽怎么办?
若是二宫没有反常,太过正常地从头吐槽到尾连见缝揷针的机会都不给,又要怎么办?
樱井翔在自己提出的问号大山面前摇摆不定,最后只能挥舞小方巾大小的白旗,缴械投降。
他自我安慰,不如让时间去冲淡一切。
说不定不久之后,冰山自然地在阳光下融化,他们依旧能用各种损人不已的语言,去换取轻松自在的共处时间。
可惜,期望往往都在残酷的现实中落空。
一周又一周,二宫像人间蒸发似的,没了音讯。
樱井翔掐指一算,似乎快到采购部季度性的繁忙期了,所以二宫才忙得打手机不是占线就是关机,发简讯也是石沉大海吧。又或者,只是自己打过去的时机选得不够好,恰好就错过了接通时段。
一个月后,二宫的手机终于被拨通。
樱井翔暗自感叹,二宫这电话简直比有奖热线还要难接通。
“翔酱?什么事呀?”
多日没联系,二宫的声音透露出明显的倦意。
“没什么,就问问你最近怎么样,怎么手机老是打不通呀?”
“忙疯了呗。”二宫回答得很直接。
樱井翔暗自松了一口气,就二宫现在的发言来判断,一切都在正常的轨迹上安全行驶。
看来是他多虑了,二宫果然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才自行闭关。但他刻意不提那晚的事情,佯装一切照旧的语气又让樱井翔心里堵得慌。
好不容易跑上阳光大道的心情,又遇到了急转弯。
樱井翔深吸一口气,把准备已久的腹稿转换成真实的声音,“nino,你这周末有空吗?我手里有两张电影票,如果你……”
“这周末不行。”二宫当即回绝。
樱井翔盯着电影票被捏皱的一角,蹙眉问,“还要加班吗?”
“还加个毛班呀,再这么没日没夜下去我就成仙了。”二宫大概是加班加烦了,口气有点恶劣。
“这周末去相亲哟。”
“……”
樱井翔举着手机,半天没发出声。
仿佛有一枚炮弹,炸响在他耳畔。此刻的大脑嘤嗡作响,办公室里仿佛升起了一股寒意,认准目标似的只往他一个人身上爬。冰冷从双脚开始蔓延,渐渐冰冻住了整个身体。
“哦,那下次吧。我还有事,先挂了。”樱井翔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缺少机油却不得不持续转动的机械。
匆匆结束通话后,樱井翔对面的“谜样小哥”好奇地探过脑袋来问,“樱井桑,你没事吧?怎么脸色一下子这么差?”
樱井翔摇摇头,答非所问。
他把电影票塞进口袋里,转身去了茶水间。
他那一下摇头并不是在回答“谜样小哥”的问题。实际上,他压根没听清对方凑过来问了他什么。
打完电话后,他的心情就像是一趟浑水。
他明白,他和二宫之间总有一条用粉笔淡描出的界线,其实拿手用力一蹭就能擦掉,但每次线条淡化后,又会有一方重新拿起粉笔,无意识地去勾勒加深,似乎成了一种改不掉的恶习。
这么周而复始真的很累,远比建起一座密不透风的围墙要累得多。
如果是隔着铜墙铁壁看不到对方,反而更易劝说自己早点放弃。
偏偏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友达之上恋人未满,希望和绝望在一步之间,向前就是光明,后退便深渊。
被挂了电话的二宫还举着手机,心里一阵莫名其妙,刚才那话他只说了一半,等到他把后半句说出来时,樱井翔已经擅自结束通话,只留敷衍的“嘟嘟”声回应他。
二宫蹙眉,对着暗掉的手机轻声抱怨,“该不会是没听出来我在开玩笑吧。”
换了个手托住下巴后,二宫继续自言自语,“我这玩笑开得也没这么严肃吧。”
毕竟这招用在“谜样妹子”身上时,一秒不到就被破解了,让他自尊心重伤了许久。
“二宫桑,你等会儿不是还有课吗?”
对面的“谜样妹子”冷不防地揷嘴,阴森的语气像是千年的寒冰,让人差点摔了手机。
二宫看了看时间,发现再不下班就真的要迟到了。于是他也不再多想,简单地收拾完东西后,和仅剩下的几个同事匆匆告别。
二宫最近一反常态地自己去报了个英语考前冲刺班。而且已经坚持做到一个月不迟到、不缺席、不早退,风雨无阻,还不带任何游艺设备进人课堂。
为了防止自己一时没忍住开小差,他连手机都关了,专心把自己抛人26个字母不断排列组合的大海之中。
现在想想,有些道理真是要等长大以后才能彻底领悟。小的时候常常被长辈教育,只有自己上班赚钱后才明白那些钱的来之不易,懂得用钱三四。虽然二宫本就不是那种骄奢淫逸的小孩,但遇到喜欢的东西时还是会管不住手脚,就算限量版游戏的价格再坑爹,他还是会照买不误。高中那会儿,父母出钱逼他去参加补习班,他也是睡一阵又打一会儿游戏,三心二意地度过难熬的三小时,只不过等遇上樱井翔后,打发时间的方法又多了发呆这一项。
成年后,二宫第一次用自己的薪资付高昂的培训费,那笔一次性刷掉的学费都够他添置一整套游戏装备了。但想想他的目标是在短时间内通过英语职称考试,最便捷途径大概还是参加培训机构的题库式训练吧。
这一周,课程已经进人了倒计时阶段,周末就会迎来考试。
二宫现在的复习状态就差连上厕所也带上词汇手册,分秒必争了。
说起来,他人生这二十几年里,一门心思啃英语的次数还真是屈指可数。一次是为了父母口中的美好未来,考个好大学;另一次是为了自己眼里的将来,换个新工作。
如果说大学的好坏和他当时的付出多少有点挂钩的话,新工作的福利相比于现工作来说,似乎也没差多少。而且他已经习惯了忽而养老院忽而疯人院似的工作模式,部长又很器重他,一脸「江山以后还是要拱手相让给你们年轻人」的慈父相。
思来想去,最大的好处,除了樱井翔也在那里外,似乎真的没有了。
考试在即,工作学习两头抓的二宫没时间把太多心思耗在樱井翔突然挂断的电话上。
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发现即使良好的记忆力仍是他的秘密武器,但他还是无法改变有心无力的学习态度。
二宫在最后一秒踏进教室,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
他从包里拿出这周末的准考证,很巧合的是,他抽中的考场恰好是当年和樱井翔初相遇的补习班。
二宫看着看着,不禁面露笑容,心里盘算着,不如等证书考出来后用这个惊喜去吓唬樱井翔一下吧。
378 摩托骡拉2012/3/25 21:05:00
过渡2……(我觉得今天就是过渡日了,扶额
-
14、
周末本该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睡个昏天暗地的回笼觉,把早饭和午饭并成下午茶一起吃;再比如,看一天的电影,把历届奥斯卡优秀电影回顾到双眼发胀;又比如,大清早想靠晨跑消除脑中乱如麻的烦心事,没想到被公园里的大型犬追了好几片草坪,还“PIAJI”一声被狗爪子摁住背脊,扑倒在地……(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例子= =)
呈大字型仰躺在草地上的樱井翔拼命喘气,草尖上还沾有晶莹的露水,凉意渗透进衣料,和汗水混叠在一起。
后来居上的狗主人也是气喘吁吁,语序混乱地说,“我明明记得二宫桑当时说你是运动白痴来着,那是忽悠人的吧!丫的,我刚刚还以为你脚下装了单排轮呢,呼……喘死我了,喂!小白,不许舌忝 陌生人的脸,你没看人脸都被你舌忝 肿了吗!”
樱井翔喘得说不出话,他在心里愤愤不平地反驳,“丫的,你被萨摩耶在后面追着跑试试,这速度不大幅度提升倒怪了。”
休息片刻后,樱井翔恢复了元气,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时,大型犬又淘气地往他腋下钻,摇晃的尾巴甩向他的下巴,像是挠痒的狗尾巴草一样,随着晨间的徐徐微风摇曳不止。
樱井翔吸吸鼻子,打了个喷嚏,心想,原来这家伙是在撒娇呀,他还以为自己是被当成了早餐,才被恶犬穷追不舍的。
蹲在他对面的狗主人发现,自己的小白居然跟个刚见面不到几分钟的男人亲密无比,脸上的阴影线顿时加重了几分。
男子低下头,默默地左手拔青草,右手种蘑菇。还是毒蘑菇。
樱井翔又仰头打了个喷嚏,总觉得是有人在骂他。
周末清晨的公园里,樱井翔觉得这种时间地点还能和前社长巧遇,除了邪门之外他找不到别的词来概括此刻的内心世界。
两个大男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小白至始至终都围着樱井翔一个人吐舌头摇尾巴,特别是歪过脑袋看他时的表情,岂一个「萌」字了得。
不过,这也让樱井翔产生了疑问。
“社长,这真是你养的狗吗?它为什么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瞧过你?”
社长真心佩服樱井翔的火眼晶晶,无奈地供出了真相,“不是我的。前女友去国外出差了,让我帮忙照看几天而已。”
“那她的丈夫呢?”樱井翔记起上次见面时的场景。
“咳,不是结婚的那个前女友……”社长懒得多解释。
樱井翔的嘴巴差点抽成打气筒,“你的前女友是不是快够凑成一支足球队参加联赛了?”
“不多不多。”社长很谦虚,“大概也就一支篮球队吧,还不加冷板凳。”
樱井翔忽然能理解,为什么二宫每回见到他都是一脸「我抽不死你丫」的表情。
“话说,今天怎么没看见二宫桑呢,他还在床上睡懒觉吗?”
社长之前就觉得今天的樱井翔看起来怪怪的,好像缺了点什么。现在坐下来仔细思考后他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没见到总和他形影不离的二宫君。
“哦,他呀。”樱井翔伸手摸摸小白的脑袋,眼神暗淡下来,“他今天要去相亲,现在大概在家里的试衣镜前挑衣服臭美呢。”
“相亲?”社长的反问音量大得足以震落一树的绿叶。
一片婆娑声中,社长一脸不相信地说,“你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樱井翔维持双手捂耳的姿势,耳鸣的症状还没消退完毕。
虽然心里极不愿承认,但一时之间,似乎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答案了。
“如你所见,就是朋友关系。”
387 摩托骡拉2012/3/25 22:20:00
“有你们这么当朋友的吗!你们当哥这种大直男是真眼瞎了啊!……嗷,小白你居然敢咬我这里……”社长还没说完,突然双手捂住胯中央,一脸蛋碎地倒地,连滚三圈。
樱井翔眯缝着眼看地上嗷嗷乱叫的人,真的很想直接一走了之,永远不承认他认识这货。
不过最后关头,他还是忍住没走,还扶住额头感叹道,“您前女友到底是有多恨您呀。”
嫌犯萨摩耶则仍用歪过脑袋的萌系表情看他,然后又欢快地掉了个头,绕圈子追自己的尾巴乐去了。
“不过说真的。”前一秒还在地上翻来覆去痛不欲生的男人神一般地爬了起来。他单手支撑在长椅上,脸上的表情还是有那么点碎裂。不过樱井翔还是深深地佩服,这小强附身般的瞬间恢复力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开了主角光环吧?!
“你们到现在为止,真的还只是朋友而已吗?”
同样的话用得着问这么多遍吗?樱井翔不爽地点点头。
社长抬手捋起额前的几根短毛,翻眼望天时露出一副中暑了快要晕厥的欠揍表情。
“是不是聪明人都爱钻牛角尖啊,你别告诉我你小子还真对二宫一点意思都没有。”
樱井翔这次闭紧了嘴巴,说不清社长的前半句是褒他多一点还是贬他多一点,反正后半句话是一针见血地戳中了他的软肋。
社长这跟磨成针的铁杵仍孜孜不倦地揭开真相的面纱,“你们之间应该只差说出那句话了吧?”
樱井翔瘪瘪嘴,闷闷地想,不仅是只差说出那句话这么简单,是他俩总是习惯使然地抢在对方之前说出那句最不该重复的话。
樱井翔心里纠成废纸团,脑中高速流通的信息也不幸搅成一团面疙瘩,黏黏糊糊的。
“你不担心以后会后悔吗?”社长一旦正经起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你们两个就这么一天错过一天,不觉得可惜了吗?”
“有些话,说出来也未必能得到幸福,可能只会让更多人痛苦。”
说到底,樱井翔心里最深的芥蒂还是没有消失过,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恶化。
他越来越在意别人的目光和言论,在乎得失,顾虑大局。
樱井翔坐在长椅上失意时,社长忽然站起身来,朝他的胸口狠狠地砸了一拳。
没缓过神来的樱井翔被他掀翻在地,胸口的钝痛让他不禁皱起脸来。小白还在他们身边拼命吠叫,好像是在劝架。
愣愣地回望面前很生气的社长,樱井翔有点不明白,他这个局外人是在生哪门子的气呀,居然还先动手打人。
恨铁不成钢的社长朝他破口大骂,“樱井翔,你丫以前和二宫和也一起打我的时候怎么不是这种婆婆妈妈的样子。是我社的人就给我爷们起来!”
樱井翔干瞪眼,没作声。
社长继续骂,“樱井翔,你见过高空走钢丝的人还瞻前顾后,患得患失,想着自己要是到达不了对岸还能退回去的吗?你丫就一个劲地低头在意底下凑热闹的人,一辈子只能摇摇晃晃地踏不上平地吧!”
“社长……”樱井翔想揷嘴,但才发声就被进人演讲模式、口如悬河的男子给禁止了发言权。
“我知道,说不说出来的确是你自己的事,不需要别人来替你指手画脚,说三道四。”社长缓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樱井桑,不过有些事,你一闭眼、不多想、豁出去可能就真能一路过关斩将创造奇迹,但倘若你现在不抓住眼前的机会勇敢一次,也可能就真的永远地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