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cook2012/5/26 8:45:00
相叶雅纪下了火车，盛夏的南京城浮着压制不住的闷热，穿过雨廊来到码头，想象二宫和也看到自己时会有怎样的表情。
就这么想着，笑意便不自觉地攀上了嘴角。乘轮渡的时候倚在船尾，风扑过来总算觉得舒服了些。其实昨天两人才通了电话，相叶在电话里向二宫抱怨最近报馆事情多得很，总是加班到夜里。
二宫在那几百公里外的远方，不知脸上是怎样的表情，但他在电话那头说我也和你一样。
于是相叶脑海中便能浮现那样的二宫和也，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外面是万家灯火，而他同自己一样举着听筒贴在耳畔。
所谓抱怨也不过是为了制造今天的惊喜。相叶提着行李箱站在那办公室门前，竟然生了紧张的情绪。结果推门进去，一下子就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屋子里五六个人目光投过来，
相叶问请问二宫和也在么？
前脚才走，您没碰见他么？年轻的姑娘走到窗前微微探出头向外望过去，接着转过身对相叶说车也看不见影了，而且今天经理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相叶懊恼地想早知道就表制造这惊喜了。看到里间的办公室，问能不能进去先坐着等等看。
还没请问您是？
相叶雅纪。
也没犹豫就答了。对方倒是很认真的想了一会的样子，甚至去翻阅了桌上的文件，最后说相叶先生抱歉，经理好像和您并没有生意上的往来。
也是。相叶低头看自己手里提着的行李箱，又问那他去了哪里知道么。
最后被一句“抱歉，无可奉告”抵回去。
出了办公室，又下了楼梯，相叶站在种满法国梧桐的路上，正是一天中最热的午后两点，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漏在地面上，斑驳成影。
终于又身处同一座城市，刚才还以为推开那扇门就能见到二宫，结果现在落得无处可去。
只好拦了车去二宫的住处，三层楼的公寓，建在僻静的路上，相叶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窗外，说是陌生的街景，但想到二宫和也每天从这里经过，也觉得莫名的亲切。
到了门口相叶却也只能把行李箱放在地上，又进不去只好等那人回来。
时间自然因为这等待变得异常漫长，腕上的时针秒针都走的那样缓慢，困乏感终于如深海水草般缠绕上来，最终四肢百骸都失去力气。
相叶雅纪就这么睡着了。
是被人踢醒的。
喂，坐在我家门口很碍事啊。
相叶抬起头看见二宫和也，手里拿着钥匙蹙着眉头。
睡觉的时候姿势太糟糕，以致于从地上爬起来的过程因为左腿发麻而变得艰难。
喂，在门口等人也很辛苦啊。相叶伸了伸腰说道。
关于之前在来路上的设想：二宫和也看到自己会有怎样的表情。
眼下看来都是美好幻想。二宫和也的语气全然是无惊无喜。
但当相叶看二宫看门时的侧脸想，大概拥有眼前这样一个忍住笑意的嘴角就足够了。
这么想着，就忍不住口勿了上去。
tbc
316 cook2012/5/26 22:59:00
门一打开，相叶倒一副反客为主的架势，自己先侧身进了门，扼着二宫的手腕把他拉了进来。屋子里漆黑一片，黑暗里两人面孔几乎贴在一起，鼻息交缠。见不到的时候觉得有千言万语，虽然不过也只是日常琐碎。
但现在真当二宫和也站在自己面前，只想把这人揽进怀抱里。
大约是才接过口勿的缘故，二宫和也说话的语调也终于温柔起来。问相叶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昨天电话里不是还说手上的事情很多。
对啊，昨天终于把手头上的事情都交接完了。
二宫先是一阵诧异，但正如现在双眼习惯了四周的黑暗，也能看见相叶一双眼睛里闪动的光芒。当这阵短暂的诧异过去，二宫便也觉得隐约望见了未来。
那么来南京是为了？
为了你。相叶语气坦然。
二宫抬手按了墙上的开关，光明顿时从头顶泄下来，照亮彼此。让二宫和也清楚地看见相叶此刻脸上的表情。
冲着笑盈盈的相叶问放弃做记者也这么开心？
是因为见着你开心。相叶伸出双手揽过眼前的人。有些话彼此之间大概不必说，相叶把二宫和也抱在怀里，二宫也回抱住他。头埋进彼此的颈窝，相叶想这是放弃不过迟早，只不过因为有这人的存在，所以更早了些罢了。
公寓是一室一厅的格局，电扇开了，吱吱地转着，屋子里仍积着热气，二宫去开了窗，晚风吹进来，相叶坐在沙发上过了片刻总算觉出几分凉爽。
趁着二宫洗澡的间隙，相叶自然免不了打量二宫的住所，先前在上海他也没去过二宫和也的家里，那今天便算头一遭，地方不大，一眼就望的见全貌。
洋酒，香烟，纸牌，文件.......
没多久二宫就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出来，相叶正倚在窗前望着外面。便催他去洗澡，等相叶进了浴室，才惊觉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那时在浴室里，相叶自己用手做了，结束的时候觉得一阵空虚，想拥抱一门之外的人，抑或是口勿，抑或更多。
最后只能对自己说不可能，哪会料到接下来，更无法预料到今日。
洗完澡出来就看到二宫伏在桌上看文件，相叶径直走过去，二宫手里拿着笔，头也不抬地说这次没有奇怪的声音。
惹的相叶急起来，伸手去捂二宫和也的嘴。二宫躲开的时候笑着说不是说好这件事情要记一辈子的么。
公寓里自然只得一张床，不大，但也允许两个人睡上去。因着是盛夏的缘故，相叶说自己干脆打地铺得了，免得挤在一起难受。
最后找了张凉席铺在床边，两人各自躺下来，熄了灯没多久二宫那里的呼吸声就变得平稳。相叶黑暗里睁着双眼，因为在门口睡了很久，现在是毫无困意。
最后终于忍不住小声问睡了么。
二宫和也的声音从上面传过来，只嗯了一声。
相叶得到了回应，嘴里嘟囔着明明没睡，也因此变得更加精神。
就这么聊起天来。
南京的天真热。相叶侧过身用手撑着脑袋看二宫和也。
嗯。
tbc
328 cook2012/5/28 22:05:00
340 cook2012/5/29 22:28:00
等三个人面对面坐下来，才意识到连对方的姓名都还是未知。
刚才相叶也随着二宫的步伐记起了眼前的男人，便又是道谢又是抱歉，最后干脆说我们三个能在南京碰上真是缘分，不如一起吃顿饭吧。
眼下菜还没上来，总不能就这么无言相对。相叶想着说些什么来活跃气氛，才发现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眼前的人。于是便爽快地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相叶雅纪。之前在医院里谢谢您的帮忙。相叶接着又双手合十，微低着头说还有今天撞翻你的画架，真是抱歉。
都是小事。那男人微笑，继续说我你好我叫大野智。
冷菜正好端上来，本该是举箸倒酒，谈笑而过的一顿晚餐。却连个愉快的开头都在这瞬间丧失了。
相叶重复遍那人的名字。
大野智。是我所知道的那个大野智么？
没错，正如刚才我一听到你的名字就知道，你是我所知道的那个相叶雅纪。
二宫听了这段对话很快便记起之前相叶说那批被缴获的军火是向大野家买的。
想这还真是巧，三人在初遇的是在医院，再遇则是身处他乡。刚才来路上还以为没准会结一段纯粹的友谊，哪知——
哪知忘了纯粹太难。连二宫和也最初对相叶雅纪，也不是存着纯粹的心思。
哦，你知道我是谁了。
在医院的时候就知道了。大野拿起筷子伸向那精致的菜肴，觉出相叶的疑惑，却故意吊着他胃口似地，送了口食物进嘴里，待咀嚼完毕才悠悠地说道，那天那个孩子说了不少关于他哥哥的事情。
二宫和也此刻的疑惑在于既然军火是向大野家买的，那么两家关系该是不错，为什么眼下是这副剑拔弩张的架势。而大野智又是一个怎样的角色？
之前只听闻他不揷手家里的生意，现在看来大概只是不揷手家里台面上的生意罢了。
相叶雅纪压低了声音问，那批军火最后会被查缴，是你故意的吧？
是。
相叶显然是没料到对方会承认地这么爽快，刚才问的时候约莫也只是想问，所以就直截了当的问了。
二宫心里骂他莽撞，问了又能如何，既然那军火都被查缴一空，损失也无可弥补，倒不如彼此继续台面上的和气。
于是他站起来往三人面前的酒杯分别倒酒，然后自己先举起酒杯说今天这么有缘能在这里又遇见，姑且先不说生意上的事情，只痛快地喝场酒好了。
回去的时候两人都是一身酒气，相叶也不知是不是醉了，反复嚷着不想回上海。
二宫拧了毛巾替他擦脸，对这人无计可施，一边还用了哄孩子般的口口勿说“那就不回去，不回去好了”
这几天相叶没说什么时候要回去，二宫和也便也不问。他自己也存着这样的自我欺骗，不问的话好像相叶就永远不用回去似的，两人就在这里长长久久地过悠闲自在的日子。
是很多年没有过的开心，但是倘若真如此，二宫也不愿，因为他还有藏了很多年的恨。
到底难平。
替相叶擦好脸之后二宫想去浴室再搓一把毛巾，却被相叶捉住了双手，他一看相叶乌黑的眼眸就知道，此刻的相叶是清醒着的。
于是换下刚才的口口勿，用了和相叶之前一样笃定的语气说，虽然要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但是是相叶雅纪的话，总能做到最好的。
他们两人，都有坚信着的事情，也都是关于彼此。
屋外只剩月光如洗，路灯也熄灭了，这夜不知道还有多久才结束。
但总会结束。
tbc
361 cook2012/6/9 17:49:00
相叶走的时候是九月初，暑气仍是逼人。
本来准备等中秋过去了再回上海，但这天早上报纸的头版是关于相叶父亲被暗杀的消息。标题中“暗杀”两个大字触目惊心。
当下他便决定立刻动身回上海。先打了电话回家，长音一声声传来偏是没人接听，正准备挂断了先去火车站的时候家里的佣人接了电话。
现在情况怎么样？相叶直截了当的问电话那头的人。话音落下，心跳的比起刚才更快了些，好像随时就要从喉咙口跃出来。
担忧疑惑焦躁，种种情绪混杂，让他在室内也湿透了后背。
我也不清楚，夫人只说要是少爷打电话回来了就让您快点回上海。
二宫开车送相叶去火车站，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码头。站在烈日下，相叶却对二宫说送到这里就好。
怎么？他不解地问。
你会晕船的吧？
二宫自然懂相叶的意思了，但晕船算得什么，他甚至想干脆不管不顾陪着相叶一起回上海好了。开车来的路上心里也怀疑自己在或不在，对相叶而言会有怎样的差别。毕竟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无法分担任何重量。
他只是想陪着这人而已。
这样便好。
实际上坐轮渡的时间很短，比起之前在船上独自一人痛苦难捱的日日夜夜，现在好上太多太多，何况还有相叶在。
说不出口的话有很多，诸如“放心吧”“他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此类，都只是无力空洞的安慰，没有任何事实可以作为支撑。
等两人上了月台，二宫对相叶说等回去了要是抽的出空就打个电话来吧。
相叶点头，叫二宫好好照顾自己。
二宫用力拍了相叶的肩，蹙着眉说照顾不好自己的人是你吧。
一时间气氛没那么凝重了，但仍有不安的情绪在周身弥漫。
二宫还想补上和相叶一样的话——
好好照顾自己。
但直至火车从远处驶来，停下，也没能对着相叶说出来，原来这也是说不出口的话之一。
刚才一路有太多机会可以说话，两人却到此刻才觉得有说不完的话似的。
相叶说没办法和你一起过中秋了。
本来中秋就该和家人一起的，我也没打算收留你到那时候。二宫笑着挑眉看相叶，伸出双手搭住相叶的肩，把他往车厢的方向推去。
之前你说我很快会回去的，这回换我来说。火车正好在此刻鸣笛，将要启动，载着相叶离开。二宫继续说，我会很快回去的。因为我好像没办法和你再这么隔着几百公里的距离了。
车门合上前相叶扯出一个笑容给了二宫和也，不是顶好看的笑容，因为眉眼里的担忧藏不住。伸出手碰了碰二宫的指尖，再无法做更多。
相叶说那我先回上海，等你回来。
看着火车远去直至不见后，二宫独自坐轮渡回去，站在码头边点燃一支烟，想到和相叶在南京这短暂时间内发生的种种，其实也只是平常日子，但这也终将成为甘美的回忆，而今后恐怕不会再有这样无忧的时刻了。
指间的烟燃尽后，二宫准备开车回家。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回过头看到松本润，衬衫长库，刘海利落地梳了上去，留下饱满好看的额头，显得格外清爽。
于是二宫走上前说好久不见，我没猜错的话你此行也是来找我的吧。
松本微笑，说刚才在月台上就看见你和相叶了，只是不敢上前打扰罢了。
tbc
368 cook2012/6/10 10:05:00
家里派了人来接相叶，于是上了车就往医院的方向去。
到了医院第一个见着的是裕介，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看样子像是睡着了。相叶雅纪尽量把脚步放到最轻，不想吵醒了裕介。
门口有两个人在守着，见是相叶，立刻替他开了门说请进。
父亲躺在病床上正睡着，相叶走过去坐下，单是看眼前的状况，似乎并没有太糟糕。
但也只是看来如此，相叶想出去听听医生怎么说。才转身却被父亲叫住了名字。
您醒了。父亲用手撑着床沿想要坐起来，相叶上前帮忙。
哪里伤着了？他问。
小伤而已，以前我打仗时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你看还不是好好地活到现在了？
相叶已经二十三岁了，但此时此刻，在父亲眼中他仍是个孩子。可这样的话无论如何也无法让相叶信服。
到底是哪里伤着了？
一颗子弹打进胸口而已，已经取出来不碍事了。
相叶想他再问伤势如何也只会被父亲说的云淡风轻，也只好说一定要把躲在暗处的那个人给揪出来。父子俩又说了一会话，相叶听父亲说话声音渐弱，便劝他躺下。
等出了病房，相叶问看守的人知不知道夫人去了哪里，被告知她昨晚一夜未眠一直在医院守着，现在大概已经到家了。说是今晚还会来医院。
又去问了医生情况到底如何，竟然是一颗子弹差点打中心脏，现在虽是取出来了，但因为相叶父亲多年来受过不少伤，这下新伤旧疾加在一起，必须得修养一段时间。
要是可以，公事也最好先别让他过问，有弊无益。医生最后建议道。
相叶终于放下心来，找了电话给二宫和也拨过去，家里或是办公室都一直无人接听，最后只好去叫醒裕介两人一同回家，想着晚些了再打给二宫。
?
车上裕介问哥哥知不知道是谁。相叶只能摇头，裕介拳头砸在座椅上说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裕介还存着稚气的脸上写满了愤怒，相叶看着弟弟的侧脸想是啊，一定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二宫和也开车载着松本到了一家俱乐部，正是白天，尚未开始营业，但前来开门的人却是认识二宫的样子，见是他便殷勤地弯下腰说请进。
松本拿起酒杯却不急于喝，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内部的坏境。松本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在寻觅一种最好的说法。
我也曾经想过......知道相叶来南京找你的时候又往我设想的天平上加了砝码，直到刚才在月台上见着你们两个，也就终于肯定了。
这点刚才在码头你看我的眼神里已经全部写出来了。
松本往沙发上靠过去，呈现出放松的姿态。他说你很聪明，这我一开始就知道，但是这件事还真让我感到出乎意料。相叶以前就说不想从政，那时我心里就想家人是他的弱点，他早晚要妥协的，何况那也是他的责任。而你，最初我觉得你是没有弱点的。但现在看来，似乎你们已经成为了彼此的弱点。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松本一番话说得恳切，倒也显出他的弱点来。二宫心想，松本似乎已经把自己放在和相叶一样的位置上了，自然比不上他和相叶多年的交情。但也是朋友的位置了。
我们不会是彼此的弱点，只会帮助彼此走的更好。二宫纠正了松本的话，然后举起酒杯主动去碰了碰松本的。但是，谢谢你的这番话。
我也只是担心你们之间的感情会影响到生意，那么请保护好它，别让它有朝一日成为别人手中的把柄，损害了我的利益。
tbc
377 cook2012/6/15 8:51:00
二宫和也接到相叶雅纪打来的电话时已经是夜里了，和松本后来又喝了酒，独自前往回家的路上，连夜晚也仿佛染上了醉意。等到了家门口，竟然没想着拿钥匙开门，而是低低地叫了声相叶的名字。但里面传来的电话铃声让他瞬时清醒了几分。
等拿起听筒贴在耳边确是一片安静，二宫“喂”了一声，然后用了比方才更低的声音叫了相叶的名字。
我也没办法和你再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了。相叶的声音传过来，恍惚间让二宫觉得他还在这里。
别学我说话。二宫笑着坐在沙发上。
相叶辩驳了几句，然后对二宫说起家里的事情，告诉他目前一切都还好，又问二宫晚上去了哪里。
松本来南京找我了。有一小批枪最近会到南京这里，要是顺利，过段时间再做笔大的。
你要小心。
你也一样。你父亲那边，知道是谁做的了么？
现在还不清楚，但是一定会把这个人揪出来的。
松本之后没再来过南京，全上海有太多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若是在两地之间频繁奔波，势必要被人窥见端倪。而生田斗真则是他们之间的维系，最初二宫并不放心，但松本说你若是信我，也就能信生田。加上二宫和也身边又没有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只好选择相信生田。
生田和相叶松本也是自小就认识的，但十几岁的时候举家搬迁去了北方，渐渐也就断了联系。生田的父亲和相叶的父亲从前是同僚，在北方的战场上算错了时机，打了场败仗，之后就被降职。
樱井家也是以此为契机开始壮大，最后成为北方最强大的一股势力。
生田的父亲虽然是被降了职，但给他安排个闲职也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他却选择来南方找昔日旧友，表明自己对政治不感兴趣，倒是想涉足商界，乱世里分得一杯羹就好。
生田总是带着一顶黑色帽子，算是勉强遮去他张扬的相貌。交易需要的现金，金条都是由生田带过来，数额越来越大，但每次见面核对数目的时候，二宫从未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渴望。
倒是正事结束了，两人有时会去喝上一杯，生田那时才会笑，也会和二宫说他和相叶松本小时候的事情。这个时候，二宫心里总会滋生出莫名的情绪，酒精灌溉它们，长成名为羡慕的东西来。
要是可以，他更希望是那样的相遇，打小就认识，嘻嘻闹闹就是一个夏天过去。
要是可以，都是平常人家的孩子更好，十几岁就要出来工作，为了生计忧愁，每月领一份微薄的工钱就是极大的满足。
二宫这么想着，就会觉得自己可笑。
相叶的脸上了报纸头条那天二宫特地打了电话给他，说没想到再见你是在报纸上。
相叶叫二宫别看了，二宫便特地使劲抖了抖报纸，好让那头的相叶能够听到，接着读起上面的文字来。
等玩笑开够了，二宫盯着报纸上的相叶说你倒是瘦了。
时值深秋，正有一批货将在这晚抵达，加上存在仓库的，数量和之前在上海被缴获的那批军火相当。
这次，不会有差错。二宫最后在电话里对相叶保证。
cook
398 cook2012/6/23 22:32:00
二宫和也到码头的时候货船还没开来，但距离约定的时间仅有一刻钟，江面上一片漆黑，望不见任何船只。等待变得分外漫长。
风刮得猛烈，眼看着冬天也将来了。二宫突然问生田你说今晚会顺利么？
往常船只到的都算准时，二宫和生田在码头上并不会说太多话，所以生田为二宫这突然的发问感到惊讶，但他的犹豫同疑惑只闪现了片刻。
生田双手抱怀望着江面说会顺利的。二宫只看得见生田若有所思的侧脸，眼眸Deep藏了什么望不见。
我也这么认为。二宫笑着去接生田的话。
最终货船迟了半个小时才抵达码头，两人手里都拎着装满现金的箱子，刚走到船边，就听到后面有人说不许动。
空荡荡的码头把人的声音也放大了许多，甚至还能听见身后扣动扳机的声音。生田看了眼二宫，两人目光交汇仅有一瞬，二宫和也就毫不犹豫地转过身，问那个把枪对准他们的人有何贵干。
他嘴角还含着笑意，好像对方不过是他多年不见的旧友。
遇上了，便笑着上去寒暄一番。
我怀疑你们非法走私军火，现在要检查这船上的货物。说话的人换了一个，声音更加沉稳，也带着似曾相识之感。
二宫这才看见从暗处走出来的人，有穿着军服的少年提着灯为他开路。待那人走近了，和二宫生田仅隔着一米不到的距离，灯光也把彼此的面容照的清晰。
二宫和也这才缓缓开口，我不过是来码头接披批舶来的洋玩意，竟然让堂堂的樱井上校从上海到南京来了，原来连这里都在您的管辖之内，今晚还真是头一回知道。
说管辖未免太重，只是大家都知道现在全国上下是一片混乱，我不管自然也会有别人来管，今天只是恰巧在南京有会议，近来军火走私猖獗，有人举报今晚在码头将有军火交易，我就来看看了。没想到竟然会碰见二宫先生。
那就请便吧。不过劳烦检查的时候小心些，虽然这些东西比不上军火贵重，但我也要靠着它们赚上一笔呢。
二宫和也开车驶进一条小巷，正是清晨，天色尚未全亮，一弯月还半隐在逐渐泛白的空中。生田坐在副驾上，两人一路上都没说话，狭小的车厢里积蓄了很多言语似的，无处释放，空气便显得压抑。
想说什么？二宫的手扶着方向盘，视线仍旧朝着前方，并没有去看生田。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
知道会有人来码头。
这之前在上海不是已经上演过那样的事情了么，教训摆在那里，怎么会还在同一个地方摔跟头呢？
看来樱井翔是遇到好对手了。生田下了结论。
刚才在码头上，当最后一箱货被拆开，依旧连半支枪的影子都见不到时，生田便知道二宫早在此之前洞悉了一切。眼下便也无需再解释什么了。
我可不是他的对手，政治上的事情于我无关，我不过是个商人，只有赚钱这件事情和我有关系。
与你有关的恐怕还有相叶雅纪吧。有你帮他，樱井翔接下来要走的路可不会顺利。
相叶他，是个非常厉害的人。没有我，也能做到很好的。
这样的自信恐怕相叶自己都没有吧。生田突然笑起来，眉眼间失去了刚才的那份严肃。像极了之前他和二宫谈起相叶松本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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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子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