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 やすなりこ2012/3/12 0:17:00
之后的几日,知念仿佛消失般地没了踪影。
山凉不好意思去问女将,只能趁人少的午后,四下寻找,可依旧毫无头绪,最后只得硬着头皮去了艺人的落脚处。
这是温泉屋里最角落的房间,被掩盖在茶水室后,毫不起眼。
山凉站在门口犹疑了许久,迟迟抬不起敲门的手。
说到底是自己的错。如果当时能追出去说明一切的话,或许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困扰。
知念虽然一直装出无所谓的态度,可其实是个敏感的孩子。因为自己的一个细微眼神就如此负气,医学生内疚着为何要多此一举的去试探他。
「少爷?!」
胡思乱想间,纸门被拉开。名为沙耶的女孩一脸惊讶,但随即又笑起来。
「哦哦......我只是来......水...热水...」
话到口边还是咽了下去。知念的名字如鲠在喉,山凉皱起眉头,颇是尴尬。
「原来如此,女将们太忙了吧,我来为您效劳。」
女孩侧身让出来,拉上门的时候,青年越过她佝偻的背,看到房间里一排略显旧色的被铺。西北角的窗户有些透风,吹动屋梁上的挂灯。
一想到那孩子在寒冷的冬夜就是与家人挤在这样的房间里,山凉鼻头不禁一阵酸楚。
「我为您提过去吧。」
在隔壁茶水间蓄好热水,女孩提出黑色的铁质茶壶。她有着与知念相似的眉眼,抬起头来的角度可以看见禸禸的下巴。
「不不...我...我自己来。」
手忙脚乱间山凉接过热水,匆匆道谢离开,生怕被看穿了心思。或许在那日之前还能自我催眠对知念不过是弟弟般的疼爱,可事到如今,也难以做出更好的解释。他与知念的实质性交往成为难以掩盖的铁证,打烙在青春羁放之上。
「那个......」女孩喊住他,指了指廊外,「他应该快回来了。」
「谢谢。」
等小跑着拐回自己房间,山凉才发现有些糟糕。刚才的对话并未提及任何关于「他」的事,可是女孩为何会如此心领神会地在最后说出那种话?
是知念告诉了她?抑或是已经明显到被旁人看穿?再或者是那孩子根本只是与自己一场游戏?
如果是最后一种,山凉觉得自己甚至不用回东京,直接溺死在间之泉里便一了百了。他自认不是随便的人,即使是投怀送抱的殷勤,也鲜有这般冲动的时刻。可转念思忖,又立刻推翻了这可怕的想法。知念并没有从自己手中得到过任何好处,如果硬要算上那两顿饺子与章鱼烧的话,也绝不到用身体来偿还的地步。而且也完全没有必要在事后摆出如此受伤的样子。
再三确定了这一点后,山凉觉得豁然开朗起来,之前的疑虑被打消,他相信知念不过是一个倔强爱逞强口是心非的孩子罢了。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可担心呢?
于是,转身顺着女孩指引的方向跑出去。
他要现在立刻马上去将心意原原本本的传达给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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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随口一问,出本会有人要么?
211 やすなりこ2012/3/16 2:35:00
春日融化了残雪,山道沾染湿漉,间或有麻雀跳跃之上。
知念拎着刚从神社前挑来的水桶一步一步向上爬,长长的石阶被走得断断续续。他要赶在涅槃会之前洗净所有乐器。
偶尔有云遮出一片阴影。桶中水倒影男孩的脸,似乎有郁结纠缠在眉间,化也化不开。
哎...
知念叹气,他在为之前的事情烦恼。虽然平日里并不会轻易泄露情绪,可心里终究难以释怀,就算摆出张牙舞爪的大人模样,说到底他不过是个尚未涉足成年世界的孩子,那些硬装出来的故作潇洒仅仅是为了掩盖恐惧受伤的怯弱。从来不管遇到何样的客人,都可以游刃有余交接自如。只是,唯独这一次,似乎有什么不对。某种从未触碰过的萌芽在悄悄生长,甚至连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少年在这个难得的晴日里闹起了脾气,不单单是为了对方若即若离的态度,更多的是在鄙视自己的懦弱。
知念侑李你这个胆小鬼!连问都不敢问!真没用!他这样对自己说,最后索性放下木桶,坐在石阶上发呆。
直到天光渐暗,少年才想起那未完成的事。于是赶紧站起来,弯腰去提木桶。
「我来吧。」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山凉立在背后,轻轻俯下腰,将手按在知念手背上。
是如此温暖。
勾起那一晚的回忆,留恋往返。
「少爷......」
知念呆呆望着,耳边只剩下心跳声,他僵硬地想要挪动脚步,却发现光果的小腿隐隐发麻。
「我想是不是有误会......」
山凉并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一只手拎起木桶,一只手抓住男孩的胳膊。
即便想要挣月兑也没有那么容易,知念想要抽出手臂的动作被对方轻易化解,于是只能乖乖跟着上去,作为反抗,他一直低着头,闷不吭声。
「那天的事,我道歉。」
山凉放慢了步子,手却丝毫没有松开。
「如果......」
「我懂的。少爷永远是少爷,知念永远是知念。」
快到山门的时候,知念仰起头,一如既往的灿烂笑颜,他的眼睛是两弯月牙,隐藏眼底的星光。
「不,你误会了。听我说。」
解释的话被堵在口中,有客人出来,知念乖巧地接过木桶,让到一旁。
他没有再听下去,只是径直走去了侧厢的水井,木屐踩在石子路上,将水颠簸出来,溅湿了山凉的鞋。
若是以往,他会诚惶诚恐地道歉,甚至是下跪谢罪。可是在这个人面前,却意外有着唯一的坚持与骄傲,似乎这个男人可以容忍他的一切胡闹,毫无禁忌的赤果相对。
最后任性一次好了,就这一次。
知念想着,将木桶里的水倒进早已备置好的木盆中。
山凉跟着他一言不发,他在为自己的解释被打断而生气,但知念的态度让他多少松了口气。
至少还能对自己撒娇。这样看来,情况应该还不是那样坏。
他仿佛一个死灵,紧紧跟着对方,眼睛恨不能在他身上灼出一个洞。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期待与一个人说话,即便是跟女朋友吵架,也不曾主动赔礼道歉。
他在知念身上颠覆了太多的第一次。
知念逼自己不去看他,自顾自将头低得越发矮。他觉得自己委屈极了,却不愿在山凉面前示弱。长睫毛拼命扑扇,眼睛里的星光更重了。
做完一切,转身回廊下的时候,身后的男人终于沉不住气,他追上来死死抱住知念的腰。
「相信我,即使所有都是假的,对你的心意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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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写了些什么玩意儿啊!摔!你们快来骂我快来揍我OTZ
222 やすなりこ2012/3/21 23:14:00
如果再坚持就显得造作。
知念将手里的木盆推给山凉,脸却扭向一边,瓮声瓮气地说,少爷您帮我拿吧。天知道他刚才真心想哭,鼻子被堵着不通气,有多难受。
山凉不戳穿他,只是笑着揉了揉男孩的头,接过盆子往厢屋去。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走在廊下,落出一段距离。知念趁人不注意,用袖子擦了脸。
因为游艺人的避讳,山凉并没有进屋,他将木盆放在纸门前,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花生塞给男孩。
「我又不是松鼠!」
知念抗议。
「嗯,小松鼠才不会闹别扭呢。」
山凉又捏了他的脸,那孩子很瘦,脸颊上没什么禸,只在笑起来的时候才能看出依稀幼时苹果颊似的样子。医学生搓揉了好一会儿,依依不舍放手离去。
转过弯角时,听知念喊,少爷,明天我可以去找您么?
如果今天晚上来的话就更好了。
故意回答了这样的话,让那孩子霎时红了脸,山凉顿时心情大好,哼出不着调的歌。
用过晚食,山凉便按耐不住,他刻意更换了房间,又催促女将早早铺好被子,送来泡汤换洗的干净浴衣。
新房间大出很多,并不与隔壁相通,独立成户。庭院中有中等大小的池子,足够三个人泡汤。
因为记挂着知念的事,山凉并不能好好享受。在温泉里坐立不安,白白枉费了露天的夜色。瑾琨花已经满开,淡紫色的花簇缀得枝桠弯出扭曲的弧度,似乎下一刻就会落下来。医学生仰躺在热汤里,埋没整张脸。从水下看,一切都变得模糊,只有明亮的光圈在眼前摇晃,仿佛蛰伏在母亲的子宫,温暖得想哭。
「少爷?」
知念进来时便看见山凉沉人热汤中,吓了他一跳。赶紧奔过来。
「你来啦?咳咳咳。」
猛然窜起,空气涌进肺里,呛得山凉一阵好咳。知念见他没事才定了心,跪在一旁帮着轻轻拍背。
「不下来一起泡么?」
医学生发出邀请,男孩不知想起什么,突然红了脸,撩起一汪水泼过去,知念虽然常做出无所谓的样子,可实际却相当害羞。他甚至背过身去月兑掉脚上的袜子。
山凉从头到尾都笑着,他有一双桃花眼,皱出好看的笑纹,直等到知念坐在温泉旁,伸进两只脚,才划过去戳那孩子的脚底玩。
「少爷真是太过分了!」
知念伸手去摸了对方的头,又故意用毛巾往上浇水。他的脚丫子被男人抓住,放在手里搓来搓去。
「好漂亮的脚踝。」
山凉赞叹,顺着脚踝慢慢向上摸,手钻进了男孩的下摆。
「怎么能这样......」
话还未说完,就被山凉抓住腰,知念栽进汤里,溅出不小的水花,溅湿了两人的头发。山田抱着他哈哈大笑。男孩索性闭上眼,任由他胡闹。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在温泉中的相爱还是让知念害羞到恨不得钻进地里。湿透的衣服被扔在一旁,山凉趴在他的背上,轻舌忝 着果露出的皮肤,偶尔交换一个口勿。并不同上回那般急切,这次有着循序渐进的温柔,知念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这样的炙热里,紧紧抓住男人伸来的手。
「为什么是朝颜?难道不应该是百合?」
山凉顺着脖颈一路口勿下去,知念的腰尾骨上刺了一朵朝颜,他反复摩挲着那块地方,爱不释手。
「你的名字不是百合么?」
「又不是女孩子...」或许是对性别问题有些敏感,知念皱着眉头,转过身捏山凉的脸。「少爷还是喜欢女孩子吧!」
真是言不由衷的小家伙。
山凉坏笑起来,没有接话,只是慢慢挺进知念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揉着他的背。山凉自认不是有耐心的人,所以堵住对方话头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说不出话。
知念果然不再吭声,他只能发出凌乱破碎的音调,混合着水波拍打的响动,夜是那么静,天空没有星星,在那片冷的让人害怕的深色下,除了抱紧山凉,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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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5 やすなりこ2012/3/26 21:49:00
直到躺在床铺上,山凉仍旧不肯放手,他生怕知念再像那天清晨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再弄丢一次的话,还能找到么?
一定找不到了。
这个坏脾气的小家伙会跑地远远,躲到无人所知的地方。怎么喊都不答应,怎么寻都不出来,一个人在树洞里睡到世界末日。
于是,山凉更用劲搂住知念的腰,锁进怀里。
这样就逃不掉了。
如果穿上绳子挂在脖子里当然更好,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不用担心他会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溜走,也不会迷路回不了家。
迷迷糊糊想了很多,男孩的短发像刺一样扎着他的下巴,可是却依旧固执地没有挪开。
醒来是末日也无所谓,只要有知念一起就好了。
一起就好。
知念一直装睡,他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不安。一开始就明白注定分离,所以才总是逃避,可似乎有什么事与愿违,他越陷越深,身不由己。
背后的山凉发出平稳的呼吸声,知念慢慢转过去,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最后按在自己心口。
就算要分开也不后悔。
从来没有后悔。
风吹动廊下的风铃,有清脆响声,敲进梦里,梦里有山凉与自己长相厮守。
在桥本别管小憩了近半个多月,山凉除了跟知念混作一团外,几乎无所事事。偶尔想起东京,也觉得烦躁不堪。
其实不是没有荒废学业的负罪感,只是这仅剩下的假期,如果还为这样的事担忧,未免太过扫兴。
吉田家结束了在室生的停留,打算往更南的地方去。已经三月末,山凉明白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于是当下决定跟他们一同上路。
知念自然是十分欢喜的。他将家里人一一介绍,那脸上的得意神情像极了骄傲的洋犬,甚至还高摇着尾巴。
可显然游艺们对山凉的存在有些拘束。不仅说话间带了敬语,连女孩子们也诚惶诚恐。或许是那份对东京人的敬避之心早已深人骨髓,医学生束手无策。
知念倒不在意,只笑着去跟他打闹。他本就是个孩子,心里自然是没有那么多的顾忌,偶尔过分了,会被婶母用眼神制止,又变回最初乖巧的模样。
每当这时,山凉都有些不自在,眼前游艺们的态度让他想起别馆里的女将,可顾虑着知念的心情,他并没有将疑问说出口。
反正做都已经做了,还怕认么!
抱着这样的情绪,山凉对知念越发依恋起来,一路上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游艺人的生活并不如山凉所想的那样辛苦。去橿原神宫的路不近,要绕过大半个奈良。青年做好了当劳力的准备,可知念却意外地没有带任何东西。好心的姐姐背了弟弟的小包袱,女孩们空着手显得兴高采烈。
「托少爷的福,我们可以去玩上一阵。」
一个女孩向他致谢,将手里的樱饼也递过来。知念拿了两块,分给山凉。
「其实我们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玩呐。」
知念小口咬着饼,大大方方坐在青年腿上,不远处玩笑着的女孩们并没有显出任何不妥的神情来。
「真好呀!」
「少爷羡慕的话,就跟我们一起呀!」
「可是人怎么能跟松鼠一起生活呢?」
「咬你哦!」
松鼠发了怒,狠狠捏了山凉的肚子,因为手感很好,他揉了很多下。
太阳落山的时候,在八幡神社落了脚。
这里离橿原神宫只有半天路程,吉田家准备歇一晚上再走。
山凉晚上给东京的同学打了电话,对方催他早日回去,说学校里已经闹得不可收拾,甚至惊动了police。
再平常不过的学生游行。山凉也参加过好几次,三年前他被好友拉着人了全学联,后来甚至成了骨干人物。尽管东京大学并不会像庆应义塾或早稻田那样因为过高的学费而Bao_Luan,可是医学部的研修医制度却一直被怨声载道,年前他们组织学生闹过几次,反应平平,所以山凉觉得这次不过是好友又在虚张声势罢了。
挂了电话回到房间,知念正坐在围炉旁剥榛子。专注的样子很滑稽,无比认真。
「少爷要回去了么?」
知念将剥好的榛子禸丢进小碗里,山凉伸手去拿,被重重敲了手背。
「怎么这么问?」
「难道不是为了要回去才打的电话么?」
原来如此。
山凉笑起来,他不再去抢榛子,而是摸了男孩的头,凑过去抱住他。
「如果知念不再叫我少爷的话,倒是考虑可以不回去。」
「小猪。」
男孩立刻给了反应,还拿了榛子禸塞进对方鼻子。
「太过分了!」
山凉扔掉榛子,去抓知念的腿,男孩踢了他一脚,自己却被衣带绊倒。两人一起倒在榻榻米上,轰隆一声。
「说谁是小猪!谁是小猪!」
「谁认谁是小猪!小猪!」
「那你是什么!」
「小猪的...」
后面的话说不下去,知念反手抱住山凉,将头埋在他肩膀上。医学生没有动,静静任他依着,许久才觉得肩膀上微微泛湿。只装作不知道,山凉温柔的没有揭穿那个骄傲的孩子,只一下一下地抚摸着知念的背,直到他哭累了睡去。
「你是小猪的花嫁呀!」
最后的时候,山凉捏了捏知念的鼻子,轻声说。
267 やすなりこ2012/4/7 14:19:00
你们什么都没看到 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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橿原神宫建于明治23年,是供奉神武天皇与皇后的神殿,背靠畝傍山约15多万坪。
艺人们一路顺着河原桥,从本药师寺上来。沿途风景很好,可以看到新抽的草芽,知念格外兴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让原本半日的路程走了足足一整天。
姐姐笑他很难得能如此开心。男孩也不反驳,他抓着山凉的袖摆摇摇晃晃,眼睛都眯起来,活像一只撒娇的幼猫。
落脚是在崇敬会馆,这是一处西式旅馆,价格不菲。可山凉坚持带了她们进来,并且用银行划账的方式付了钱。这让女孩子们很不好意思,说着怎么好让少爷破费,一边不住鞠躬。知念却有些不太高兴,跟着随从进了房间,自顾自去洗澡,把山凉关在外面。
「我要进来啦!」
医学生敲了门,知念飞快地冲过来想阻止他,可却不知道该怎么锁门,最后硬是被山凉挤了进来。
「表生气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你们款待了我这么久,当然要报答一下嘛。」
他像哄小孩一样哄他,一边摸着知念的背,一边去亲口勿他的脖子。男孩坐在洗手台上,蜷成一团,甚至把脚都藏进和服下摆里。
「洗澡的话,会用淋浴么?」
山凉一只手探进和服里抓着男孩的腰,一只手扭开关,水立刻从花洒喷下来,淋了知念一头。
「少爷真是太讨厌了!!」
那孩子用手推了山凉,自己也差点滑下来,被浇得很狼狈。
「既然都湿了,那就一起洗好了!」
山凉又黏上来,把知念扣在胸口。两人一起栽进大浴缸,水花四溅。
这场澡洗了足足有三个钟头,还溢了一地的水。山凉拉着知念出来时,钟已经敲过七点,换好衣服去一楼餐厅,顺便让侍应来打扫浴室。
会馆不大,但却有两个餐厅,分别提供和餐与西餐。从知念好奇的眼睛里看出期待,山凉笑着把他拉去了西餐厅。女孩们果然也在这里,看见他们便赶紧站起来。
「这里的草莓蛋糕很好吃,我保证你会喜欢。」
山凉熟练地用餐夹拣了一小块放在男孩的餐盘里。他们选了靠窗的双人座位,餐厅里人不多,除了他们,只有几个黄头发的外国人,在角落里说着听不懂的话。
「是少爷喜欢吧!」
知念戳穿他,还做了鬼脸,之后就一直低头喝可可奶。
「刀叉什么的最讨厌了,用手抓!」
山凉故意丢掉刀叉,用手抓着蛋糕吃。知念抬起头笑出来,轻轻替对方擦掉鼻子上的奶油。
其实是知道的,为了体贴自己不会用刀叉的尴尬,而故意做出这样的举动。少爷总是温柔的,即使从来不曾说出口。
为了回应这样的关心,知念把蛋糕上的草莓送进山凉嘴里,看到对方笑的样子,自己也变得开心起来,之前的拘束没了踪影,他甚至向医学生学了两句英文向外国人打招呼。
这样的情绪一直延伸到第二天。女孩们一早上了橿原神宫,只剩下两人睡到中午,之后一起去了信光寺,求平安御守。知念还写了签挂在绘马上,诚心诚意地拜了很多下。山凉没有去问他到底求了什么,他想大抵是与自己一样的愿望。回来的路上,买了温泉馒头,两人一起坐在路边石凳上分享,有巨大的乌鸦飞过来,知念分了大半给它。
可这样悠闲的日子只持续了三天,第四天傍晚,山田收到同学发来的电报,医学部三个学生因不正当理由被开除,学校里的情势似乎有了微妙的变化。
283 やすなりこ2012/4/15 23:15:00
夜里,知念听着山凉翻了一晚上的身。虽然很想去安慰,可却无从开口,唯一能做的只是静静躺着,佯装不知道。
天快亮的时候,医学生爬起来,草草披了件衣服开门出去。知念忙爬起来贴在门上仔细听,有说话声传来。
「麻烦您帮我预订一张回奈良的船票,还要一张从奈良回东京的车票。」
山凉的声音尽量放的很轻,可在静寂的夜里仍旧十分清晰。知念早已料到这样的结局,并没有太惊讶,可身体还是抑制不住往地上滑,最后只能一步一爬地钻回床上。
本就不可能有希望的。男孩在心里嘲笑自己。
之前的期待终究是水中镜月,虚幻一场,直到亲耳听到才真正死心。这些早该明白的道理,却因为一时的怯懦而纠缠不清,等到现在不得不直面而对,硬生生击得粉碎,一地淋漓。
知念恨得咬牙切齿,只能用指甲狠狠掐着自己的掌心,破皮出血,也没发出一丁点儿声音。
山凉其实知道的,那个孩子一直在装睡,即便是再努力的闭上眼睛,可_chan抖的呼吸却出卖了一切。医学生凑过去搂住知念,用下巴轻蹭他的顶发。
一起走这样的话,是说不出口的。现在的他无法许给任何承诺,甚至连这短暂的相处都是偷来的时光。他们如同海鸥与波浪的相会,亲近交缠,当海鸥飞去,波浪散开,他们也不得不分离。
「对不起。」
山凉顺着发际线亲知念的脸颊,男孩睫毛轻_chan,终于忍不住环住医学生的脖子。两人面对面交换一个口勿。
「凉介......」
这是知念第一次唤他的名字,可他却不知道会不会是最后一次。这样想着而用尽力气狠狠将对方揉进怀里,山凉有些急迫地扯开知念的衣服,重重舌忝 咬着瘦小的身体。
「三年,等我三年。」
即使是空头支票,山凉也不想就此放手。只要能圈住对方,无论怎样的努力他都愿意试。尽管从心底鄙视自己这种近似小人的行为,可走投无路让他别无他法。
「嗯,知念会等着少爷......」
再一次口勿上去时,男孩攀在他耳边说,之后的话便全化作呻喑,绽出美丽的花儿,什么都听不见了。
第二天一早,山凉起来收拾衣服,他不知道该如何道别,只是坐在床头一遍又一遍轻摸知念的额头。
到底是希望他醒来,还是想要就此睡着逃避离别。
医学生自己也糊涂了。他说不出再见的话,也回答不出何时才会回来的问题,唯一能做的就是低头口勿住男孩紧闭的眼睛。
走到大厅,女孩们都候在那里。她们一早接到消息,便匆忙过来,正赶上最后的告别。
被唤作婶母的女人握着手巾,不住道谢。山凉预付了一个月的食宿费用,足够她们在这里停留。他心里终究愧疚,可现在除了金钱,也别无其他弥补的方法。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山凉回头望向三楼靠东的小窗,那是知念的房间。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如果难以割舍的告别无法说出口,倒不如不见。医学生将包背上肩,大步跨出去。天上满是雾气,太阳被罩在阴影里,暧昧不清。
走过久米寺前的木桥时,听见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山凉停下来却不敢回头看,那木屐声太过熟悉,他的意志不够坚定,害怕在知念的挽留面前丢盔弃甲。
好在那孩子并没有冲上来,他在几步外的地方站住脚,chuan_Xi声惊起河里的野鸭。
「表这个。」
是极其坚决的语气,山凉知道他说的是早晨放在床头下的小布包,里面是一叠一万元新币,那是他昨晚决定离开后,拜托会馆准备的礼物。
「收下来吧。」
山凉的声音底气不足,他知道这样或许会伤害那孩子的感情,可至少让自己良心上没那么难受。
「拿走。」
难得说了命令体。知念声音发抖,压抑了很大的怒气。
山凉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往前走,知念留在原地看他,死死咬着嘴唇。当青年的身影快要走出木桥时,他一鼓作气冲了上去,将布包连带着纸币一起砸向山凉。
「最讨厌少爷了!!」
他大喊,之后急转了身落荒而逃。从来没有如此地狼狈,甚至跑丢了一只木屐也不曾发觉,明明已经春天,可风却如此冰冷,吹得他两颊生疼,浑身_chan抖,眼睛都睁不开。
山凉望着那些顺着河水飘走的福泽谕吉,叹了口气,终究没有向那孩子追去,他犹疑再三,直等到夕阳黄昏,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前尘往事,注定分道扬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