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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洗完澡、吹干头发回到客厅，已经过了11点半。
樱井从厨房拿了一罐啤酒，
靠在床头，摸向易拉罐的拉环。
身体已经是疲惫不堪，却一时没有睡意。
樱井喝着啤酒，随意浏览着各个台的节目。
没发现什么像样的节目，正觉得该乖乖睡觉了的时候，
又想起之前录像的节目还一直积压着没看。
明天是久违的全天休息。
也没有任何私人预定，管它是熬夜还是赖床都没有问题。
樱井决定在困之前大致都浏览一下。
用遥控器操作着画面，发现积压了相当之多。
正准备从最早的开始看起时，却突然在录像页面发现了一个陌生的节目名称。
樱井的录像一直以自己出演的节目、或是member出演的连续剧为主，
有时碰上了，也会录些感觉对主播工作有用的纪录片，
但此刻光标选中的这个节目，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是一个深夜播出的30分钟的谈话节目。
节目比较有名，所以一看名字就知道了。
既然樱井没有出演过，那就是哪个member参加了吧。
有些在意，所以樱井决定就从它开始。
深夜档的节目，常有无故录进开始前的CM的情况。
这回也是如此，樱井一手拿着啤酒，另一只手按下了快进按钮。
在认识到节目已经开始的瞬间松开按钮，基本上都会往前面再播放一些，
所以当过去的大野的身影出现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樱井的眼中时，他一时难以置信。
慌乱地按到停止键。
原本只是想按暂停，画面却无情地切换到了录制菜单。
樱井莫名站起，又马上跌坐下去。
内心无比动摇的自己，有多滑稽可笑。
大野出演的谈话节目。
总算想起来了。
是在录影的那天，樱井偶然遇见了大野。
就是发现乐屋前的那条路在装修的那天——多少天前呢。
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是大野说他耳鸣、还哭了的那天。
也是他们最后一次正常说话的日子。
没来由地觉得还老老实实地预约了录画的自己有点可爱。
樱井嘬着啤酒，来回折腾着光标。
并不是排斥去看。
只是因为，就像大野真的在自己眼前一样，所以有一点点紧张而已。
闹翻之后当然也曾多次一起工作，
依然不由自主用目光追随大野一人的樱井，对大野的心情没有分毫动摇。
看痴了他的舞姿，听醉了他的歌声，倾慕着他的一举一动，一切都不曾改变。
所以能看到大野的节目，很开心，也想快点看到。
然而心里的伤，又并非浅到可以毫无踌躇地按下播放。
正因为这份倾慕不曾改变，所以相见也有相见的痛。
樱井一口气喝干了啤酒，又一次站起。
走向厨房，冲洗空掉的啤酒罐。
毫无意义地洗得格外认真。
洗完后无比夸张地甩出罐里的残水，
甚至做出了用毛巾擦拭这种无果的行为。
煞有介事地扔掉罐子，又缓了口气，这才回到电视机前。
坐进原先的位置，徐徐地按下播放按钮。
没有跳过CM，而是乖乖等待着节目开始。
终于，画面切换成了风格平和沉静的片头。
在MC简单的介绍之后，大野的身影慢慢地出现了。
“…………”
发型、和现在的有些许不同。
其实并不是多久之前，但服装和开场白都还是夏季风格，
足够令樱井心头一紧的怀念。
不愧是在深夜静悄悄地播出也能获得相应收视率的节目，
始终保持在一种沉稳低调的氛围之中，对话的内容也毫不哗众取宠，
从始至终贯穿着大野的成长史以及现状之类认真的话题。
不擅长说话的大野，也在善于推动对话的主持人的引导下，
说起了平时很少宣之于口的、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然而过程毫不牵强，话题无需敦促，自然而然就踏人了下一层，
樱井一点一点，被一种奇妙的感觉摄住了。
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呢——就像某位大牌的运动选手，
一贯对记者提问置若罔闻，粉丝福利也是能省即省，
最近却笑容可掬地做起了人物访谈，毫不吝啬地发起了粉丝福利，
和这样的变化类似，他从大野身上感到了某种解放。
那是在一起的时候绝对不会见到的、大野的另一面。
“嵐出道已经有多少年了？”
自然而然，话题渐渐转向与嵐有关。
作为嵐的leader如何如何、member如何如何，等等。
在过去的杂志访谈中被问了又问的事情，大野不厌其烦地一一作答。
嵐，由大野讲述。
认真的面庞，时而腆然，用高与低中间的那个声音，讲述嵐。
那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光景。
就像是樱井眼前的一张镜子倒映出大野的样子，
却毫无违和，反而被煽动起一种诡异的新鲜。
大野所讲述的，全部都是樱井知道的事情。
即使没有直接听说过的，也早在不知不觉间察觉了。
恐怕换成樱井的角度也是如此，
樱井所讲述的嵐，大野也一定都知道，一定都察觉到了吧。
他们就是这样的关系。
了解对方的一切，就算没有语言的介人，也能察觉彼此所思所想，
樱井和大野就是这样的关系。
但此刻却感觉到新鲜——这是否意味着忘却呢。
抑或是迷失。
——那不正经的照顾是怎样的照顾？
——这个问题、你不该问
——那么，你也不准说，不能正儿八经地照顾病人这种话
——是呢。抱歉
所谓封闭的记忆，真的令人措手不及。
明明没有去回想，却会毫无预兆地浮现，教人心烦意乱。
身体不舒服的大野说，想去樱井的房间。
樱井以拒绝病人为由拒绝了他。说因为无法正儿八经地照顾病人。
那是个多么愚蠢的理由。而大野明显觉察到了理由背后的真意。
当被低热侵蚀的大野滚烫的身体摆在面前，樱井无法保证不会冒出什么奇怪的念头，
进而假借“照顾”这份大义，也许会做出多余的事情，
所以不能让大野上楼——窗户纸背后的真意。
他们从来都是如此，互相领会对方一言一行中潜藏的感情。
这种关系无论对樱井还是大野，都本该是珍贵的宝物。
樱井不觉握住了拳头。
居然会因这件宝物而感到新鲜，樱井愕然。
“从出道到现在，真是一转眼的功夫。很长，却又很短。”
画面中的大野微微歪着脑袋说道。
薄薄的前发细微地晃动着。
摆放成放松姿态的腿，搁在膝盖上的手像弹钢琴一样跃动。
指尖、眨眼、上扬的嘴角，全部都是大野。
“现在……member都有各自的特征，做着适合自己的工作。”
是大野。
“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不过现在就算5个人不凑在一起，也没什么问题了呢。”
是大野。
“比如翔ku……樱井，总算、怎么说呢，有了自己的岗位吧，
想做的事情，总算、好像都走上正轨了。”
大野。
“……不过，就算变成这样，嵐的member也都是从嵐开始起步的，
这样的……我今后也想在各个方面都有发展，”
如同玩笑一般，一个完完整整的大野，钻进了樱井心中。
大野所言，同时借樱井之口讲述。
“但我的头衔、是嵐。无论如何，我都是嵐的大野智。”
——如果明天就要死了你会怎么做？
泪水哗地从樱井双眸滚落。
条件反身寸动起来去擦拭眼泪的手，完全赶不上落下的速度。
画面中的大野扭曲了。
因为想好好看着他的脸，明知无用，却还是一边流眼泪一边抹着。
在这节目录影之前，大野是哭过的。
精神不稳定到甚至甩开了担心的樱井。
他如何能让这份答案如此坚定。
坚定到令人失笑。
原来在他心中，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动摇到嵐。
——樱井、帮帮我
原来对于自身的立场，大野早已了然于胸。
但最后还是走人了迷途，那或许是他的性格作祟。
樱井自然明白。
无论发生什么，大野都视嵐为主心轴，
由于其本人太过自然体，有时这就成为一种下意识的东西，这些樱井都确切地明了。
既然将“背负嵐”这件事说作与大野之间的羁绊，既然将那个夜晚乐屋前的约定珍之又重，
那樱井那时该做的，本是帮大野一把，
而不是被大野因为同樱井的关系而产生的不安定所淹没。
这不对、你是把嵐当做头等大事的啊、你是把和我一同背负着嵐走下去当做头等大事的啊，
樱井的职责，本该是这样制止住大野的。
所以不光是大野，樱井也迷失了。
被眼前的恋情弄得目眩神迷，明明并非心之所愿，
却还是差点选择了停驻于恋情的道路。
那或许真的是情非得已。
就不去谈能和呼吸与共的人生伴侣相逢的奇迹，
假如那时滋生的是货真价实的恋爱感情，
又有谁还能坚定不移地选择从前的道路。
爱情确实存在与彼此之间，却又无法放任彼此就此止步。
只是活着还不够。
只是爱情还不够
“……sa……”
——智君。
樱井缩起身子抱着脑袋，闷声哭了。
也不知是为何流泪。
而大野的声音如同对樱井的慰藉，从电视中流淌而出。
“——也就是说这个leader其实多亏了大家是吗？”
“是的呢。怪不好意思的。二宫君总是帮忙接话，
相叶君真的非常温柔。松本君特别会照顾人，我一直都很依赖他们。”
“樱井呢？”
“……没有他就不行呢。不对，没有谁都不行。
……但是樱井君啊，最宠我的是他，最严格的也是他。真是，从很早以前……”
硬是抢走他手里的花生汁。
再困也要求他参与碰头会。
不由分说拉他泡澡。
为他泡绿茶。
morning call还有接他上班。
在伤好之前连日的联络。
樱井不止一次觉得这些行为只是自我满足。
原来都传达到了、连接到了、被接纳了。
仔细想想也许是理所应当。
既然如此默契，既然如此心有灵犀，大野必然会理解樱井。
反之亦然，樱井也理解大野。
他的话语、举止、表情，樱井可以接纳这一切。
可以像自己的事情一样承担起这一切。
“对不起……、”
樱井抱着自己的脑袋说出道歉的话语，就好像大野真的在他眼前。
画面中的大野正平静地笑着。
樱井不住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明明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明明只有我能注意到，我却错失了的你的迷茫。
是我没能兑现承诺。
是我没能去拯救茫然的你。
把他推到墙上揪起他的衣领的时候，
一瞬间看到的，大野毫无疑问地确切地因恐惧而扭曲的表情，涌上心头。
说好了要帮他，最后却做了些什么。
拥抱大野这件事本身是幸福的。
忘记嵐忘记工作，能够停驻于二人世界，毋庸置疑是幸福。
然而无论樱井还是大野，都决没有从心底如此期望。
既然不能满足于恋人的关系，甚至让恋情阻碍了原本的道路，
那还不如将曾经爱过这种事情也一笔勾销。
樱井和大野都只臣服于最渴望的东西。
——和翔君一起的话、表紧
——什么都可以做到
比如创业。
比如征服世界。
比如嵐。
还没到顺天命的年纪，只要敢做没什么不可以，
还有无数种可能性，在踏出的一步上赌上身家性命都可以，
只是活着还不够只是活着还不够，
智君，这次我们再一起做什么呢？再一起去哪里呢？永远一起前进、一起去很远很远的地方吧，
直到终点，直到旅途的——终点。
“啊、说起来，刚刚在大厅偶然遇见他了。”
“他说他会看？”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过算是说了”
“那要表对他招招手？”
“诶—？”
听到了大野的笑声。
樱井抬起头。
“翔—君—，在看吗—”
画面中，大野带着有些害羞的笑容正挥手。
然后和主持人一起，就仿佛情不自禁一般笑出了声来。
下耷的眉毛，温柔和煦的目光，那是樱井喜欢的笑颜。
在泪水的作用下一瞬间像泛着光一般，不知不觉樱井也微笑起来。
——我总是在想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什么都可以做到
——非常认真地、这么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