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4 只为萌2009/1/11 21:18:00
大感谢各位的留言。最近更不定。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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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九、
刚回到东京是下午4点。
走之前他做了一满锅咖喱占领了所有保鲜盒。准一看着桌上大大小小的保鲜盒装爱心咖喱,笑。
他说,看不出你那么贤惠。是个姑娘该多好。我就能带你回家见我母上了。
刚舌忝 着勺边上残留的咖喱汁,斜眼看了旁边一直围观咖喱的男人,说:要怪就怪上帝。这可不是人力能控制的。
去车站前。刚拽准一去超市买了一箱橙,亲自付账。
准一抱着箱装橙疑惑:“你要吃橙也不用打这么远买。”
刚收好钱包:“给你的。”
准一笑:“我没听错吧。”
刚也笑。他说你回去吧抱着箱装橙去车站跟进大观园似的。
准一看了看怀里的箱子,问:真表我送。
刚皱眉:你什么时候变牛皮糖了。
准一大笑:好好我马上走。再这么承受你的语言攻击我肯定早衰。
他看着他的眼睛说,保重。
刚点头说我知道。他目送准一抱着箱装橙慢慢往回走。
走到公寓楼下。准一觉得有些晕。鼻血一回生二回熟三回轻车熟路蜿蜒直下,滴在纸箱上。
他暗骂了声该死,拖着脚步向电梯口走。
他想。身边要是有个人,一准早把纸巾递过来擦得干干净净了。
这么想着,只觉得电梯升得比乌龟爬得还慢。
车才到东京站,刚就听到手机咿咿呀呀唱个不停。
他站在KFC它相方门口,掏出手机接听。
“喂。请问……是堂本刚先生吗。”对方声音腼腆古板。
“是俺。”刚点头:“光一桑真是抱歉,擅自请假三天给你添麻烦了。”
“麻烦倒是说不上。”光一笑笑:“你现在还在大阪?”
“俺刚到东京。”刚抬头看了看眼前栉次鳞比的霓虹灯箱。
“SA……”光一笑笑:“那一声一声‘俺’的,真亲切。”
刚旋即回神,笑着纠正:“是‘我’。突然就转不过来了。”
光一也笑:“今晚一起吃饭吧。我有事给你商量。”
刚说好啊哪里见。
光一想了想,说了个店名。末了补充说是水耀日那天综艺节目上介绍的。看起来挺不错。
刚说我乘出租来,大概半小时到。
于是互相道了“回见”,切线。
寿司确实美味。
刚捏着半个寿司,琢磨了一会,问:“光一桑是说之前说有事商量的吧……。”
光一点头:“年初我有一场比赛——在莱比锡。我希望你能作为我的随行首席。”
刚看着眼前的酱油碟。他感慨:“世界级的比赛啊。恭喜。我还是不去了。”
光一顿了顿,说:“我希望你同去。MA……不只为了比赛,能到古典音乐发源地欧洲的莱比锡,和世界各地的高手交流。这本身就像用一台法拉利的价拍
到一把斯特拉底瓦里琴……”
刚晃了晃筷子,浅笑:“嵯峨野岭论刀剑高手云集多我不多,何必去赶场凑热闹。”
光一看了刚一眼:“……你从大阪回来,突然变了。”
刚笑。他握着杯子喝了一大口。说:“我没变。我从来就是这样。”
“我第一次见你,你眼神可不是现在这样。”光一食指修长,轻一推眼镜。
刚放下筷子。他交叉十指抵住下颏。问:“你想说我现在眼神颓废造型欧桑整个人散发粪土之墙不可圬的气质,请明言。”
光一摇头:“你要这么不配合……我们就真没有再谈下去的余地了。”
刚点头:“我知道。吃完了结帐AA制。谢谢你给指了这个地方。味道很好。”
光一挑眉:“以同事的立场我无权干涉你的私生活。以搭档的角度我有义务在你日渐月兑离乐团和工作的时候拽你回来。现在我以W团指挥的身份同你说话
。你听好。明天到点,排演室里我必须看到你。”
刚也挑眉:“看不到你还能吃了我不成。”
光一冷笑:“那我剥了你。当众。时间地点依我们碰面的情况定。”
刚瞪大眼睛:“你……这就是你的本质?!”
光一扶了扶眼镜,风轻云淡朝女招待一抬手:“姑娘,埋单。”
出了店门。二人道别。光一把邀请信的复印件递给刚:“再考虑考虑。”
刚点头:“谢谢。”
走出没几步,后面听到了引擎声慢慢靠近。刚回头,堂本指挥正开着红色阿法以40迈的蜗速贴近人行道挨过来。
“还有事?”刚停下脚步问。
光一停了车:“我送你一程。”
载了人。阿法长啸一声飚出去。刚捉紧安全带白了脸:“你……这也是你的本质之一?!”
光一笑笑:“不开心的时候飙车能缓解。我屡试不爽所以和你分享分享。”
刚看着路边晃成一条线的隔离带。突然觉得这速度中让人有大喊的冲动。
他最终没有喊出来,只是说:“我恋人病了。”
光一点头。
刚接着说:“他也是指挥。他曾经也像你现在这样,收到世界级比赛的邀请。”
光一拨了拨后视镜。
刚在高速行驶中紧张得全身发僵,大脑却空前活跃。
他继续说:“他最终没去成。那时正碰上我病了常常只有进气没有出气。吃的药里含激素整个人发面似的胀起来。……那时候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边说边觉得双眼被夜风吹得发疼,像洗澡的时候被撒花喷到。涩。胀。
“可他安慰我说那有什么的。我们还年轻机会多的是。”刚眨了眨眼睛。
光一看了副驾座一眼。开始给阿法减速。
“现在我好了他却病了。我真不敢想他到底怎么了。虽然凭常识大概是能猜到。”刚靠在车座上,眼睛发直看着前方的挡风玻璃。
“人在勾心斗角的地方滚打几年身上的灵性就都磨没了。纵使你是天才。可鸡群里站久了也不过以为自己是只腿比较长的鸡而已。”刚笑笑:“再后来他
年年寄出去的录像碟都石沉大海。再没有邀请函来。他不是没有过机会。是我害了他。”
阿法慢慢停在一棵冬樱下面。满树飞红。路灯昏黄暗昧。
刚抬头看着一树芳华。眼里有什么就在抬头的刹那滚落。
他说:他为了我成了一个凡人。他本来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可是我把他拉下来跌进了稻草堆。从此灰头土脸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光一默默听着。不曾开口。仿佛人了定。
他擦了一把泪,继续说:台前的人生是寂寞的。艺术将人塑造成一种符号的同时也让人享受冷清,你便忘却了前尘,也不再是你自己的。你就成了艺术。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崇拜艺术家的原因。
我埋没了一个人的可能性和他该享受的寂寞。只留他在人群里孤独,并遗憾着。
刚握着两手冰凉的眼泪,感到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光一默默把大衣月兑下盖在刚的头上:从现在到8点。二十分钟。你想哭就哭痛快了。可男人天生是该忍耐的生物。哭过了今天,从此别再见泪。
他趴在方向盘上说:你要是都哭那他心里就更没底了。从此对他笑。这是你欠他的。
那大衣下面动了动。接着是低沉压抑的哽咽。声声不绝。
光一抬头看着头顶的樱华。只一声叹息。
[TBC]
322 溜溜2009/1/11 22:38:00
车顶的方型灯罩肆无忌惮放出刺眼的光,车窗玻璃却固执的被夜渲染成黑色的底版,沿线的广告灯箱被车速拉成浓艳的流彩,蜿蜒在盯着车窗发呆的山下困倦的瞳上。
………………………………………………
这句很赞,气氛铺垫的韵味十足。
光一顿了顿,说:“我希望你同去。MA……不只为了比赛,能到古典音乐发源地欧洲的莱比锡,和世界各地的高手交流。这本身就像用一台法拉利的价拍 到一把斯特拉底瓦里琴……”
……………………………………………………
这句很喷,果然是强大的光一的强大推论。喜欢喜欢。
他擦了一把泪,继续说:台前的人生是寂寞的。艺术将人塑造成一种符号的同时也让人享受冷清,你便忘却了前尘,也不再是你自己的。你就成了艺术。
…………………………………………
这句很酸。那一把伤心泪,酿出的依伴,依旧是拌着沉疴和苦涩的复杂。
………………………………………………………………
TT的四角恋暂时告一段落,夹杂了太多的故意和意外,太过缭乱和快速的变化,另人唏嘘命运的捉弄。
山斗之间,似乎有了复苏的迹象。了解了这个人的人生,也是了解了爱的开始。
255,连绵不断的虐,一浪压过一浪。那种与时间赛跑的绝望,那种想要强行抓住却两手虚空的恐惧,让人无法再对这段感情以一个理智的思想做任何嚼舌。
KK,光一真的是个很棒的男人。是个好知音,好同伴,甚至是救星。他有着一种很笃定很强势的气场,在他身边,可以安全而放松的蜷缩哭泣。我喜欢文字里这样智慧而超月兑的光一。
330 )0(2009/1/12 8:50:00
你又文艺痛发作了啊....这最后一段对话文艺得登峰造极了....可我喜欢..我想到梅兰芳还有你BO里的影评了...与时俱进啊你.....
滝翼翔昴就这样结束了,真没有玩味过来....朦胧到无力..可我偏偏无法指责什么...偷你一句话,这就是生活.
翔少真冤..落在你手里....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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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255或者295...你写到这连我都恍惚了....我都爱...一个生生死死相濡与共,一个才情默契惺惺相惜...我现在都不想CP的事了.为了这个只是故事的故事.我抛弃洁癖...我知道你写东西只管你认定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残忍,但是有坚持.或许这也是你爱的方式....因为从字里我能看出来...我只想说,这些孩子在你笔下,有了一种不一样的生命.不是他们又是他们.而且某一个节点上看,像极了.........[娘喂...我也文艺了....]
338 只为萌2009/1/14 1:05:00
此文接近尾声,请各位确保避雷针运行良好。
大感谢留言和看到这里的阁下们。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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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
三天后的早晨。刚在出门之前接到一通电话。
对方礼貌地问是冈田准一先生吗?血检结果出来了。
刚握紧手机,说:我是他的家属。结果方便现在说吗。
想请您到医院详谈。
刚想了想,说我大约三个小时后到。
对方愣了愣,您出行很不方便吗?
刚笑。他说三小时后见。接着切了线。
他在心里说对不起小准。我得先你一步知道。对不起。
三小时又三十三分钟后刚在通天阁前拨了光一的电话。
光一接起电话。彼端人声嘈杂。他皱眉:“五分钟前系长已经在校广播里呼唤你无数次。”
刚笑笑,说:“我人在大阪。”
光一挑眉:“先斩后奏你。”
刚默默切线。
忙音。光一默了一晌。合上手机。
山下接到刚的电话是在下午四点——东山教授的课上。
直觉告诉他这电话必须接。他知道今天接了这个电话的后果是期末乐理重修。可终究无法狠心按下拒绝。
他掏出线控耳麦的时候东山突然提问:Cross relation的定义和用法。
阶梯教室内纳粹集中营一般的寂静里,山下明白自己已经撞上了枪口。
东山靠在讲台边,说,请山下同学给我们一个漂亮的答案。生田在山下站起身的瞬间,言简意赅把答案低声说了一遍。
东山飞快地转动着手里的笔动作潇洒倜傥。他头也不抬地看着花名册。说:“斗真。你和智久感情真好我要给你物质奖励。这样吧……今天课堂评分我要给你个惊喜。”
生田只是苦笑。
山下平静地回答:“所谓CR指不同声部之间的半音关系。也叫“交错关系”,“错误关系”或“假关系”。”
东山点头。又问,用法呢。
山下继续答:“交错关系的音响效果不太和谐,具体使用时有一定限制。不宜过多使用在主旋律为小调的作品中。”
东山点头补充:“尽管CR在乐句转换中使用会出现特别的效果,但需慎重。有所为有所不为。”
山下向东山鞠了一躬:“对不起……教授。FC(False chord)也有能用的时候,虽然不在调意,但不得不出。”
东山点头:“偶尔Capriccio(随想)无妨多了就Fantasia(幻想).”说完用手指了指门。
山下又鞠了一躬,推门而出。教室里立刻掀起一片低沉的骚动。东山用笔敲了敲讲台,道:“现在不需要Symphony,统统给我回归Concerto(协奏)泰普。”
“喂,……你可能害我的乐理要重修了。”山下接通电话:“怎么,你从来都是发MAIL今天怎么突然直接电话?”
“你陪我喝杯咖啡吧。我请客。”电话那头的声音平静,带点慵懒。
山下想了想,问:“你在哪。”
代官山。某咖啡厅。山下临了窗看到刚正在打电话。他推门进人,走到那人订的桌前坐下。
他发誓这辈子看过的最精彩的表演就在此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感慨为什么没人找他上剧?
这出生放送错过了开头。山下只得从中间断章取义。
他看他捧着电话无视一切像自己就是那壁画BACK。他说恩是啊。……你生活习惯太粗糙。……医生说应该多吃高C含量的东西。……FUFUFU~~~完全~~虚惊一场。……还有症状?……当然。……身体使用过度当然要出现透支的情况……。
不知道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对坐的人突然呋呋呋笑得我花开过百花杀。
他看他眼神柔和地又说了几句,切线。
山下看那人自切线就低着头,便问了一句:“你和谁说话?”
他却全不搭理。
只转头看着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路人。
山下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他觉得,今天的事情复杂得超出自己的承受范围无端生出无能为力的念头。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刚突然开口:“你回去转告光一。从今天起,首席的位子交给你了。”
他笑得很浅,眼神很亮。像是历经大起大落大悲大喜后涤尘而出,整个人有种不真实的宁静。
山下摇头。他缓缓起身俯视着他。他说,别把你玩剩了的东西扔给我。你就是这么做人的?
那茶色的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涟漪。
刚说你今天真不客气。这是和前辈说话的态度吗。
山下冷笑。他说你今天真方丈,弃别一切,羽化登仙。别指望我谢谢你。我最讨厌的就是顶别人不想干的位刨别人玩剩的坑。要走,是吧?我无条件强烈声援你。大家走才是真的走。今天就把那团解散了吧,赌一把明天J桑的校长室里是换电脑显示屏还是壁挂液晶屏。
刚安安静静等山下说完了最后一个字。
他起身,放下排演室的钥匙。
他说,谢谢你。智久。
山下一把拽住刚那只花里胡哨的单肩包的肩带。他咬牙说你真走。你真狠得下心走?W团有今天没少洒过你的血汗。……你真舍得?!
刚没有回头。只暗暗把肩带往回拽。
山下急了。他说我总算明白了。你连冈田的心血也表了……你够狠。
刚索性扔下那包。跑。推门。关门。
山下愣愣地看着手里演金蝉月兑壳的单肩包。
灰了很久的天突然就在那人落荒而逃的时候,开始转晴。日光从裂云间落下来。落地窗外的街面明亮得泛白。
光一一如往常在四点四十二分时提前到达排演室。室门半开。
他琢磨着今天要好好念念山下那做事毛躁的脾气。
推门长驱直人。钢琴上落了一本谱。Emst Von Dohnanyi:Complete Piano Works.
光一走过去拾起谱本翻开。
五线之间乾坤变化翻覆令人叹为观止的珍品——让人情不自禁想要一弹为快。
刚像一尾跟随洋流的鱼一口气走过了好几个街区。
天骤然放晴。他最终被红灯阻拦在十字路口。双眼就这样看着这个世界,听到了坍圮的声音:全然彻底,不留余地。站在废墟上有由衷发笑的冲动。破裂的背后无需忌惮未来,一切彻底的自由。
毁灭。
说到底是最终的释放。
存有。
才是实际鲜活地桎梏。
——这矫情的牙酸小词儿是他曾经在一次同冈田大吵后为了泄愤写在日记本上的梨花体。
此时回想起来。冥冥中一语成谶。
看透了无的实际最终又有了重生的念头,破枷和制枷的游戏周而复始。这个游戏像是冥冥中神格的缺陷给世人开得最残酷的玩笑——对于那个要求去完美的人的形象的信仰历时弥久不过又是一场没有尽头的修缮补完。
这一回。到底谁输了命运。谁又输了谁。
他笑。
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
山下在堂本刚离开十一分钟后接到了中丸的电话。
劈头一句指挥出事了让他有些发懵。
他声音及其平静地问:“光一桑,他怎么了。”
真是丧心病狂了谁TMD在琴键缝里放剃须刀片!?光一桑左手全是血不知道伤指的触感还能保住多少……涩谷他们刚把他送上急救车……喂……?你在听我说话没?……喂!!
中丸听到了忙音。
他咬牙切齿。都怎么了?!这世界全乱了。
[TBC]
带WP盖楼于 2009-1-14 20:00:28 编辑过本文
360 凑热闹2009/1/14 21:29:00
………………………………作为一个KKL跟着一路看到现在同样被255虐的痛不欲生
LZ,请给我个痛快吧TAT死了的死了垂了的垂了从此大家各自安居乐业看春来秋去子孙满堂待到垂暮之时还能装腔作势的说我不后悔……哪怕这样也好
虐文我不怕,生生死死谁跟谁谁不跟谁早知道是一念之间——早见过现实比小说狗血,哪怕一句话不说再想说已过沧海。怕就怕钝刀子割禸,没有戏剧性,没有荒诞,没有委曲求全没有不甘不愿,每一次忍耐都笑着对自己说只是小小的伤而已,然后忍到血禸模糊又想既然忍了没什么不忍到最后,一步一步走的得疼痛难忍却又舍不得最后的罂粟般的希望。时间刷得一下就过去了,所有的一切被磨得很平,很光滑。
走再快快不过时间,看得再清楚也看不穿岁月。他们和我们一样,都在隔着雾一样的空间里丢了梦丢了爱变成了人流中的影子。谁说过的,人生是一场舞会,教会你最初舞步的人,未必能陪到散场。于是很想失声痛哭,哪怕幸福在番外,也是拖一天好过一天。
好吧T T,255悲就悲了,请赐295一个圆满也好,不用再来次生死考验,只要那谁谁看着那谁谁笑的像花都开了一样就好。
372 只为萌2009/1/15 0:43:00
章二十一、
准一默默地坐在自宅的客厅里。
他看了一眼茶几上没开封的箱装橙。他起身到厨房里拿了水果刀,划开了封胶纸,打开箱子。
把橙子成四份。他拿起一瓣咬了一口。慢慢地嚼。
只觉得上腭被颗橙核儿轻轻一梗。
痛过后。满口又都是令人作呕的血味。
他定然自若,把嘴里的橙和血_Tun下。起身走到书房,从半开的抽屉里拿出一张化验单。
他看着单上白纸黑字清清明明。
ANLLM3型。急性早幼粒细胞型白血病。
他慢慢揉皱了这一纸判决。把小半生后突来的噩耗扔进墙角的垃圾筒。
他笑着抹了嘴角沾上的橙汁。回到客厅,继续吃剩下的橙。
他想他是爱他的。
所以。他得挺住。
陪他演一出没有投资没有制片没有灯光布景效果摄影,只有男一号和男二号的戏。
他吃完了最后一瓣橙。
闭上眼睛。他能回想起他在电话那头笑的声音。他独自一人。泪下。
VIP病房。
门牌“堂本光一 样”。
光一穿了病号装外面套着厚羽绒服坐在床边。
他对长濑说:“因为一根指头的伤让我住院……我闷得慌啊你和J桑行行好放了我吧Orz……”
长濑看了眼手表,又看了一眼病床旁矮几上的那本Emst Von Dohnanyi:Complete Piano Works.
他在心里暗自吃惊。那是W团前任指挥最钟爱的作品集。
长濑不动声色问:“这谱,是什么时候放上的?”
光一一叹。轻推眼镜。百无聊赖地答:“昨天下午我一到排演室就看到的。别问我他为什么在那里我不是谱它肚子里的蛔虫……我真不知道它为什么在那里。”
长濑叹气。他说,你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没伤到右手不影响你握指挥棒。还是能参赛。
光一眼神只一冷。转瞬即逝。他笑。说:你知道吗我现在心里真恨。
长濑吓了一跳,你也会恨?!我以为你的七情六欲早卖给道士去了。
光一看了一眼长濑。他娓娓而言:你知道我这回选的参赛作品是什么吗。
长濑摇头。
Paino Concerto NO.1 Allegro non troppo,Emst Von Dohnanyi.我原本打算用手指代替指挥棒,亲自用琴键指挥。
光一笑笑地说。
他看了一眼长濑:“你知道的。卡拉扬在和穆特合作的时候,会用琴键代替指挥棒,和穆特的小提琴一道键律旋鸣。”
长濑重重点头:所谓知音,不过如此了。
光一看了一眼窗外晴冬的晨光。
他说:我也想。可惜。……这一次不行了。
长濑略而唏嘘。他说,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你还年轻……
光一抬手示意亲友打住这句话。
他良久才说了句:但愿,如此。
长濑沉默了一刻。说,你安心养伤。我先回去下午还有课。
光一点头。
长濑一顿,眯眼:“你顺着人来其中必定有诈……我们那么多年朋友,我清楚得很。”
光一只是笑。
长濑也笑。腿长你身上。别让护士发现了。
光一还是笑。
长濑挥手,关门。
光一扯掉左手的吊臂带,解散了缠到手腕的那些过厚过多的纱布。看着地上那些多余的医用垃圾。他挑眉看着缠了纱布的左手食指。那伤,那疼。在过了麻醉的一宿里,有些刻骨铭心的味道。
他明白听得医生低低告诉自己,恢复率只70%.
他拿过那本谱,翻开。扉页的角落干净利落地签了Junichi Okada.
记得尚在海外时。导师给自己听过一盘录音带。他记得导师告诉自己,指挥这个作品的指挥者会前途无量。
他便记下了这盘音带上的那个名字。
他惊见Conductor旁Concert master(首席)的名字是Tsuyoshi Domoto.
竟是本家。他笑了。
记住这名字的时候耳中正听到一段小提琴独奏。
那般流光溢彩。自此成了魂牵梦萦。
他默默在心里替导师刚才的话补了一句——他的前途无量,还因为他有这样的一个首席。
在网页上逐一浏览和‘ANLLM3型 病例 治愈率’相关的医用网页。
堂本刚有些筋疲力竭。
拔掉网线接头。他把放了一宿搜集的所有信息的文件夹彻底删除。
起身拉开窗帘。一片冬日晴得明媚耀眼。
手机就在这时候软绵绵地唱起来。进了一条MAIL。
他打开抽屉拿出辞职信和一张列好的购物单。
傍晚。
他们在代官山前的寿司店见面。
那人穿了一身灰色西装。甚至别了琉璃领针。靠着阿法垂手站立。凛清静逸。
刚笑着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米色的毛衣外套。
光一看着眼前还像个Sophomore的人不由得失笑。他说早知道我就该穿夹克衫戴渔夫帽来。
小酌。微醺。
刚垂着睫掠了一眼那人左手食指上的纱布。
他几次张口。最终沉默着嚼了半个明太子寿司。
沾了芥末出奇的呛。
他咳得厉害,红了脸颊。
光一凑过身递了半杯温开水。刚一边语不成声地谢过,一边接下杯子。
抬头却看到他距离如此接近的脸庞。光一笑得很淡。
他听他用好听的声音低低说:你。自私鬼。
下一刻。灯明几净。飘渺着几缕朦胧的雅乐。龙笛格外婉转凄清。
他看他脸上可还是那么幽雅地笑。
他蓦然。睫毛_chan了_chan。抬起一双茶色的眸。
微笑。
[TBC]
带WP盖楼于 2009-1-15 19:49:05 编辑过本文
383 )0(2009/1/15 9:20:00
刚自私得让人不忍责备。看到现在才发现此人的单纯——他好像只向日葵不停围着太阳转,不管晴天日出还是偶尔多云落雨。简单得令人心疼。
——准一看着那双望着自己的眸。仍旧有十七八岁青年的干净。那是时间都不忍心搅浑的眼神。他想。——
这是回顾前面,在章十七里最喜欢的句子。实践都不忍心搅浑的眼神。有这样的眼神的人所执著的不会是阴谋和勾当。
他真的自私。他所钟爱的作品,绝对不让第二个人碰。看起来的狭隘,和他只是一直微笑的外表下,有某种韧性的契合。他认定了一种音乐是他人再无法做出来的。
再三看,还有太多的话哽在心里,已经乱了,却又是清晰的。就像文里写的每一个人,一段或长或短的往事,全部深刻在心里。
393 只为萌2009/1/15 20:10:00
章二十二、
井之原医师在和护士聊天的时候说了之前接的一个M3型病人,来做血检的时候症状已经很严重。却在得到结果后突然放弃治疗。……估计活不过两个月。
护士想了想,说:那样的情况就是化疗效果也一样。更痛苦。之前有人也是M3型化疗的呕吐反应剧烈,简直无法进食。最后几乎是饿死。
井之原医师说不过伶牙俐齿的护士。沉默。
护士看了他一眼,说:如果是我,我大概也会选择放弃然后用治疗的那笔钱周游列国去。
井之原笑了。他看着护士说年轻人多浪漫。
护士说我那是现实视角。人活一生,长短各有天命,不也都是活一生么。ANLLM3型就是侥幸病愈后,那剩下的日子恐怕都还能掰着指头就数完。横竖是煎熬。所以,能疯则疯。
井之原点头。
能疯则疯。
他想起多少年来他不曾承受过那轻轻一跪的重。
他记得那个有茶色眸子的男子缓缓正跪在他前面说:如果可能。请对冈田本人只字不提。
那双眸子很清很亮。可是看不出该有的情绪。井之原一时无措。
只字不提当然不能。井之原想,他只是个医生不是编剧不是小说家。病人有知情权而他有原则和医德。尽管现时里那都是迂腐过时的东西。
他想起来自己还是平生第一次撒了一个谎。因为那双让人心疼的眼睛。
那谎只有一句话。他说:我会的。
我会的。他笑了。有些苦涩。
看多了生死,他希望自己不会麻木。而是镇定和坦然。
冈田问旁边正猛看音乐杂志的人为什么他们要在大清早的新大阪站碰面,现在又坐上了去山形的羽翼号?
那人收了杂志,笑得露出小白牙,他说小准你知道我怎么买的票吗?
准一摇头。
他说,我在排队的时候就决定排我前面的第二个人买了什么票我就买什么票……这就是现我们在羽翼号上的原因。
准一扶额。
他说你真当票就是盒子里的巧克力味道随机撞。
刚眨眼,问:你不高兴去山形?
准一摇头。他说:你高兴就成。我这不是习惯性吐糟么。
刚迅速从背包里掏地图:那我们一起研究下面的路程。民主评议出结果免得你说我推进霸权主义强权政治。
准一看了刚一眼,问:终点在哪里?
刚想了想,眼睛离开地图看着准一,说:终点。你在的那儿就是我在那儿就是终点。
准一看着那人清亮的眼神,只是笑。
然后用自己冰凉的左手握住那人微温的右手。
魏塞埃尔斯特河与普莱塞河的交汇处,冬日微寒河水缓流蓊郁出一片水香。
下午稍晴。沿岸的建筑倒映着明晰的影。水面光色驳杂。
莱比锡新音乐厅内,由来自世界17所著名音乐院校的教授组成的考评组,正进行初赛前的CHECK.
光一在参赛确认表上郑重签下了名字。
当地时间下午4时整。
比赛开始。
他一身白色燕尾服作为第一个参赛者出场。
踏着玫红色长地毯从舞台侧走出。光一慢慢站上了那方1981年落成时存在至今的指挥台。头顶聚光灯打下一束朦胧的白光。
他在白光中向评委团鞠躬,再向乐团鞠躬。之后缓缓举起指挥棒。
莱比锡音乐厅交响乐团全员屏息就位。
来自异国黑发墨眸的年轻指挥沉臂。抬腕。指挥棒前端优美的弧线开启了乐章。
Symphony No.8 in B minor,《unfinished》,Schubert.(未完成交响曲,作品第8号,舒伯特。)
[END]
400 居然完结了2009/1/15 20:40:00
我俗了,平静不能表达不能……
但是LZ啊你给我扑倒吧这么些回了就算以后日子不长了这255终于算是圆满一回了
抱大腿,咱如此爱你orz
待缓和下来再打观后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