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 酒酿窝蛋2009/5/6 23:04:00
大野在店门口挂上“休息中”的牌子,转身对松本说你快回学校去吧。松本整了整挎包的肩带,一手夺过大野随手放在地上的几个袋子。
“我跟你一起去。”
里面是一点日用品和换洗的干净衣库。大野说你还是不是要考大学的人了,快回去,语气有点类似长辈的叱责。
那好吧。松本把袋子交给大野,郑重地说路上小心。
大野浅浅地笑了。
“你也是。”
二宫不愿意见樱井也自会有人替他去送温情。比如大野,面对面隔着有机玻璃的谈话就显得心平气和多了。
“判了多少日子?”
“一年。”
“唔……不长的,熬一熬就过了。”
“恩。”
只是二宫依旧不愿多开口,余光扫过大野身边看到了那一堆袋子,就猜到一定是樱井要他送来的了。大野人太好,不会拒绝。
大野告诉他集装箱在取证之后就拆掉了,里面的那些破烂也全都被贴上条子封存了起来。二宫顿时沮丧了起来,他想这下自己大概是无处可归了。又马上换了张很精神的脸,
“那样也好,从头再来吧。”
你能这样想就好。大野把东西递给狱警,鞠躬告辞。
“我想他会等你的。”
在关上门之前大野又说,似是自言自语。二宫怔了一下,没有回答。
从狱警手里接过的袋子沉甸甸得,慢慢把杂物归到柜子和洗手台上后二宫发现袋子底里躺着一封信。
与其说信不如说是一张字条。
?
松本回到教室的时候正是自修课,窝到座位里打开书,秋天的冷涩让纸张也变得干脆,发出啪啪的声音。相叶在讲台上忙里偷闲埋头看报纸,要翻页的时候把指头往嘴里一舌忝 。除此之外教室里就只剩下沙沙的写字声,偶尔有人咳嗽,打破静谧。
笔记本上工整地写着解题步骤,重要的方程下用红笔画了着重线,一目了然。松本看着一行行的数字便笑了,到底是什么时候起连自己的字迹都变得和大野相似了呢?
后墙上的倒计时板离大学人学考试还有100天。课桌肚里塞了一本“升学指导”,大概是统一发的。封皮上印着东大的红木漆校门。
?
二宫跪在地上,心里对自己骂,你怎么这么不争气呀。
骗口饭吃被抓,也就认了,他晓得这是自己犯了错。可相比之下不过是免费饭票丢了,怎么就这么难过呢。
和太阳老师在一起呆久了,人也变得温柔,不,窝囊了。
膝盖疼,心也疼。二宫和也,你作为一个骗子失格。
?
“年底结算”。
317 酒酿窝蛋2009/5/8 2:33:00
(十六)
松本觉得脚和肚子有些凉,起身给自己冲了杯热可可。纯白的杯子捂在手里散发出甜丝丝的香气。这让他想起大野的味道。虽然还是不太一样的,却有相似的窝心,挺熟悉。
他数了数桌上堆着的卷子,从两点起已经做了4套了。倒是不怎么饿,要么看两页闲书待会才去煮面吃吧。正这么考虑着的时候母亲打了电话来,放下杯子去接。
“在认真复习吗?会不会打扰到你?”
松本说没事,刚巧想休息下呢。做了一下午题也累了。
那就好。母亲答到,该报志愿了吧,我和你爸爸商量过,觉得你还是读经济比较好。阿润有想过考哪所大学么?
听到母亲在电话那头这么说松本有些慌了。
妈。不禁月兑口叫住。
“怎么了?”
“……没事。”
想了许久还是没敢说,毕竟母亲刚才的语气可是满怀期待呢。松本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被父母认为是荒谬的,还是表白费功夫了。
“阿润你啊,好像最近不太在状态呢?”
母亲像是看出来了什么似地试探,松本马上回答,没有吧,只是有点累。
“那就好,还剩下两个月了,别紧张,加油。”
简短的只言片语就挂掉了电话,松本想母亲也一定是心里纠得紧紧的,想不出什么很好的话语来鼓励自己了吧。也是应该的,寒窗十年全都拼在这一卷试纸上了不是。
母亲现在的心情,跟在夏天的庙会告白时的自己是一样一样儿的。
松本踱回到书桌边捧起可可抿了一口,不冷不热刚刚好。
?
大野觉得二宫的精神似乎好了一点,又不太确定。探视时说话的次数变多了,只是依然有些颓唐。
“你要是想樱井,我就叫他来。”大野说,也省得我每星期坐公车来来回回的了。
二宫立即紧张地抬起头说表。
“我不想他,你别让他来。”
脸上惊慌失措的表情被大野看到了,还有几乎要离开椅子的身子往前倾着。大野摇摇头说你装得又不像,何必呢。然后站起身拍拍屁股说时间差不多,我走了,下星期再来看你。
“怪麻烦了,就表一直过来了。”二宫有点抱歉地对大野浅浅弯腰。他是个好上司。
大野用鼻子嗤了一下,说我倒是不想次次都来的呀,“还不是那谁,逼着赶着把我送上公车的么。”
二宫听了就习惯性地把头埋进衣服里,放低嗓音说你让他别管我,我都已经这样了。
“你就跟他说我现在是个真正的穷光蛋,没有一分钱来跟他结算了。”
大野掏着耳朵打开门,没有理会二宫。
“啊对了还有,圣诞节你想要什么?”
这显然也是樱井要大野问的。二宫说我表礼物。他想自己不是装,是真的不愿意见樱井翔。
见了,就又要动心了。
?
讲完最后一道大题相叶看了看表,离放课还剩几分钟。回到讲台上拿出一沓纸发下去,笑盈盈地说这是升学志愿调查表,大家把想要报考的学校和专业填好,交上来就可以下课了。
尖子班前途无限光明。相叶收着表格,乐得简直开了花。几乎所有同学都底气十足地写了几所名校的热门专业,还有几个打算出国的。点了一下份数,才发现怎么少一张。
“松本,你不交吗?”
疑惑地望着仍然坐在靠窗位置上的松本,教室里只剩下两人了。
松本说等一下,马上就好了。一笔一划写得很认真,写完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才郑重地双手交了上去。相叶心想松本莫非是下决心要出人头地赚大钱以后让大野过上好日子了吧,咧开嘴低头去看松本交给他的志愿表。
“……喂,松本,你这是……”
刚要跨进走廊的松本回头来问,老师有什么问题么?
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还眼神特坚定地盯着相叶看。
相叶知道松本是真的喜欢大野,说是年少无知也好,反正吃死了的。
“老师支持你。”
竖起拇指狠狠排。
松本大概是第一次对相叶笑了,随后消失在门框后。相叶心里一热乎,差点掉泪。
?
回家前必定要先去鸡柳店一趟,哪怕不打招呼,只是照面看看也没关系。
这个时候已经很少有学生还会闲着来消磨了,松本远远地就看见大野站在店门外,抬头摸着下巴琢磨什么。走过去停在他身边,很自然而然地扭头看着大野的侧脸问他你在想什么呢?
“我在想反正也没有生意了,干脆考试结束前都停止营业吧。”
松本笑笑说随你乐意啊,开不开还不都是成天发呆。
大野下意识地伸出肘子捅了松本一下,你小子寻我开心呐?
突然的肢体接触让松本心跳瞬间过速了几秒,吃惊地望着大野。对方也像是明白了似的将手臂缩回去,有些窘迫地开口道歉。
“不好意思……”
松本点点头说没关系,深吸一口气确保自己的心脏运作正常,脑子里顿时涌起一股莫名的劲儿。
“圣诞节,正好是下个周末吧。”
“唔……”
嘴唇有点发_chan,不必在意。
“不介意的话,要表一起过呢——”
松本说,满怀期待却又故作平静地看着没刮干净下巴上胡渣的大野。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来得好。”
331 酒酿窝蛋2009/5/10 11:40:00
(十七)
刺眼的阳光从房间顶端的气窗照进来,直直地打在二宫白色的床单上。把餐盘交还给狱警的时候对方朝他笑着,说晚上下了很大的雪噢。
负责他者一片的狱警其实是个挺年轻漂亮的小姐,发髻梳得干净利落,在服刑人员里很有人气。出操的时候他们经常会对狱警小姐说请把制服的一步裙再往上改短十公分吧,而她从来不生气,只是有些无可奈何地说我也不想穿这么保守的,可是这是规定必须服从的呐。二宫经常暗自想她要是没有来监狱,去做个幼稚园老师一定也很合适的,温柔到没有脾气,说话的语气总像是在哄孩子,笑起来又那么好看。
就像樱井一样。
“还有,圣诞快乐。”
狱警小姐说完关上门,推着餐车往别的房间去了。
原木色的门背后挂了一个圣诞画圈,和几乎没什么色彩的房间极不搭调。那是所谓的人文关怀,二宫嗤笑着表示不置可否,噢,还有晚上的那个圣诞参会,都是走形式的东西罢了。
商店街周遭的空气里一遍遍流转着以鹿铃的叮当声铺垫的christmas song,情侣,亲子,成群结队的伙伴从身边擦肩而过。松本提着购物袋从水果店出来,没走多远又停在了熟食店外的队列里。
苹果,色拉,姜汁饼,橙汁汽水啤酒。然后他琢磨着两个人要吃一只大火鸡有些奢侈浪费,决定用电烤鸡代替——反正都是鸡。
那天大野思考了几秒之后回答他说成啊,反正我也没伴儿呢之后,他简直高兴得想一把抱住这个有点迟钝的欧吉桑。直到现在都只要一想到晚上就真的可以和大野两个人一起在自己家里共度圣诞夜松本就憋不住地咧开嘴乐。当然,他不会做出格的事的,起码在双方都还持有理智的时候他不会的。
赶在松本后面排上队的人“啊”了一声,松本应着回头,撞上樱井的脸。有些窘迫地打了招呼后松本想完了,刚才那花痴的表情该不会都被看见了吧。
“和父母一起过吗?”樱井看了看松本装的满满袋子问。
“不,回家有点儿远,找大野——老板两个人吃点意思意思就好了。”说完才发现那个临时添上去的“老板”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樱井点点头后表情变得酸涩,松本想自己大概说错话了。不过樱井还是在买完烤鸡后笑着和他说再见啦,圣诞快乐。
“你也是。”
松本说,就算今年只有一个人,也请快乐起来。
大野踩着嘎吱响的雪脚印找到松本留给他的地址,挺朴素的单人公寓。进门之前他突然有些担心松本会不会嘲笑他怎么是空身来的这么小气,推开虚掩着的门时这个有点愚蠢的顾虑就被满屋子暖融融的香气打消了。松本一边往小桌子上端色拉盆,赶忙招呼他进来。
还一边听着广播呢。主持人用温润的声音问打通了热线的听众,想要点什么歌,送什么祝福?电话那头隐约有孩子嬉闹的笑声,松本笑着说这感觉真好。
大野喝了口啤酒说明天起就是最后冲刺了,你可要加油啊。
“真煞风景。”松本不满到,欧吉桑太过现实了。
Last Christmas I gave you my heart/But the very next day you gave it away
“这歌才煞风景,谁点的。”大野皱着眉头伸手换台。
松本连忙又把收音机扭回来,说别换呀,我挺喜欢这歌的。
二宫窝在靠墙的位置里托着杯子看节目。几个服刑人员有模有样地唱了首英文歌,还真不错,台下一片鼓掌欢呼。
他想也不是先前自己以为的那么形式的吧,起码大家都很高兴。觉得提不起劲,也只是自己的原因。
“二宫君觉得没意思么?”狱警小姐走过来坐到他身边问。
“不是的,只是我自己不开心罢了。”
狱警小姐说二宫君的确从一开始就是这样呐。“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都有放不下的人和事在外面。大家都是想着要不让那些心爱的人挂念才能像现在这么乐观的,所以二宫君也笑笑吧。”
二宫其实挺想说哪有那么简单,可看着狱警小姐很认真地替他操心的表情还是没忍心,勉强着扯出了一点笑容回答说我会的。
心爱的人,已经没有了。
相叶一个人看着电视喝酒吃禸,郁闷到不行。他愤愤地抱怨为毛就没人来陪我过圣诞夜呢。松本星期五一放学就屁颠屁颠地走了拦都拦不住,鸡柳店上星期暂停营业大野玩起了人间蒸发。
还有一个人不去招惹比较好。或者说就算去找他了,也只会心不在焉地佯装快乐然后烂醉的吧。相叶实在不想看到那样子的樱井,才打消了念头。就让他一个人去吧。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来了信息,苦笑,原来还有人会挂念自己啊。
[相叶老师圣诞快乐哦 横山]还有一个可爱的笑脸绘文字。
相叶现在觉得其实也不是这么不尽人意的了。
“你还真好意思啊,吃的都是我买,自己却什么也没带。”松本晃着啤酒罐子说,大野想果然还是被嘲笑了。
他说那你也没说过要我买什么啊。“我做小本生意的穷啊。”
松本大笑,欧吉桑你表这么当真嘛。大野看着他有些泛红的脸猜该不会是醉了吧。然后松本起身从柜子上拿下一个包装好的小盒子交给大野说喏,送给你的礼物。
精致小巧的,会下雪的水晶球。大野暗暗喘了口气,想还好不是恶趣味的戒指之类。
“那我是不是还得回你礼呀?”他把水晶球放回盒子里把丝带重新扎好问。
松本说那是一定的,不然怎么能叫礼尚往来呢。
“你想要什么?”
松本歪着头想了一会后认真地从桌子的对面挪到大野身边,几乎是审视地看着大野。
“你亲我一下吧。”
If you kissed me now
344 酒酿窝蛋2009/5/13 0:55:00
(十八)
相叶终于还是按耐不住兴奋劲儿冲到便利店里买了N罐啤酒冒着人夜后又下了起来的粉雪一路杀到樱井的公寓,甚至连事先通知的电话都没打一个。大声吆喝着敲开房门后他就被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樱井说你有点儿礼貌行不行啊待会邻居该来投诉了。
“翔酱你果然一个人在家,”相叶继续扯着大嗓门一边甩掉湿漉漉的皮靴说,“所以我才好心来陪你啊。”樱井看他笑得一脸大褶子就猜相叶定是碰到什么好事儿了,还没等自己盘问相叶就抢先掏出手机把横山老师发来的短信给他看。
“你说她是不是也对我有意思啊?”
樱井努力在脑海中搜索到了庙会上和相叶一起看烟花的美女形象之后把手机扔回给相叶说你少臭美了,人家哪能看得上你个癞蛤蟆。相叶瘪瘪嘴,“翔酱就会埋汰我。”
“只许你来刺激我不许我反击你啊,这还有没有天理了?”樱井打开易拉罐闷了一口。相叶低下头很认真地说翔酱对不起,我知道你其实在想二宫的,可是我……
“好啦,没什么的。”樱井伸手挠乱了相叶大脑袋上湿冷的头发说,“高中起就没少受你折腾,早习惯了。既然来了就开开心心喝酒,咱俩也好久没聚了。”
相叶很高兴,原来樱井比自己想象中的坚强。他有点儿亢奋过度地在房间里打转儿,不当心踢到了角落里堆着的一个纸箱子,里面发出沉闷的玻璃碰撞声,不过看样子并没有碎掉。“这是什么?”他问,易碎品不应该放在那么危险的地方。
“礼物。”樱井想了一下之后回答,“过两天就送出去的,就随手放在那里了。”
?
大野觉得没有对话的时间过得特别慢,怎么熬也熬不到头。松本依然死死看着自己不开口,而自己又想不出什么适当的话语打破缄默。
他突然想,如果一下,只是一下的话,应该没有关系吧。
松本刚刚接触过姜汁饼的双唇,以及下唇的那颗痣,散发出甜美的气息邀约着。大野_Tun了口唾沫,犹豫之间看到松本已经乖巧地闭上了眼睛,浓密纤长的睫毛浮在脸颊上,竟还投下层淡淡的影子,微微地_chan抖着。
情不自禁也好,一时糊涂也好,大野凑了过去,把自己的唇贴上松本的。柔软,温热,还有姜汁饼独特的苦涩伴随着袭来。这些青涩美好的赞词在大野的脑子里像装饰了节日彩灯的旋转木马般轮过一遍之后他发现松本和自己依然紧贴着,松本没有继续把口勿加深或是别的什么,只是有些神经质地保持着不太舒服的姿势不敢有任何动作。大野同样神经质地张开了嘴,却等不到松本探进来。
……初口勿?
他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嗤笑了出来。
松本有些害羞又感激地说谢谢,没想到你真的会答应,扭头抓过杯子往嗓子里灌,只想赶快浇灭胸口那团烧得噼啪响的火。
“润君,”大野很认真地叫他,眼神里流露出的温柔让松本更加不好意思直视。“考试一定要加油啊。”
松本一瞬间很想再伸手去抱抱大野,可是他怕抱了就不愿意放开了,只好又喝了一口含糊地说嗯。
“啊——”大野突然有些尴尬地叫到,
“——你喝的,是我的橙汁吧……”
?
两个男人都喝得半醉后便肆无忌惮地到公寓楼下去大喊大叫,被不知道几楼扔下来的一个空塑料瓶险些砸中脑袋后相叶心虚地拉着樱井跑到了不远处的河堤上去,顺道在便利店里买了些堆在角落里的仙女棒,付钱的时候还被店员警惕地扫视了一番。相叶面朝刮着刺骨寒风的河面用尽全力喊横山老师你好漂亮,请跟我交往吧吧吧吧吧,随后掏出打火机一手遮着雪点燃了烟火。小小的橙色的火光映亮了脚下被踩得乱七八糟的雪地,他说翔酱你看好美啊,火光就立即被雪片打灭了。樱井站在一旁看相叶怒吼着继续艰难地点仙女棒,心想要是自己也能那么简单就说出“我喜欢你”就好了。
?
和松本是在什么时候,怎样告别的,大野有些记不清。他只知道松本在喝了自己的橙汁后无奈地说我都喝光了,要不你喝我的啤酒吧,然后的记忆就模糊淡出了。而醒过来的时候是躺在自己的家里,盖着厚实的被子,外套也叠在了上面。是樱井打来的电话把他叫起来的,已经不早了。
“替我送个东西过去。”
大野说你表老是折磨我了成不,既然这么想送就亲自去啊。
“我去了也是被他轰出来,收也表收的,你应该晓得。”樱井无奈地叹了口气,把纸箱子扛到公车上,嘱咐大野一定要安全送到二宫手里。
于是当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那纸箱子搬到了探视间,拜托巡警送到玻璃墙的对面,然后逼着二宫当面打开时大野简直疯了。
樱井翔你脑子有病吧!他差点就叫出声来。
二宫望着那满当当的箱子怔住了,许久后他起身对大野说我收下了,你回去好交差。
“他这个人真是怪,对吧。”
有些似是而非地问到。
大野懵懂地说没错,是很怪的。二宫起身说这么重的东西,真是麻烦你了,抱着箱子离开。
樱井翔精怪得很,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大野在回去的路上看着车窗外转瞬即逝的路人麻麻想,这隆冬腊月的为什么他不送热水袋不送暖宝宝,偏要阴阳怪气地送二宫一箱弹珠汽水呢?
不过他很快就没有再猜测了,因为他觉得那一定是只属于樱井和二宫两人之间的暗号。
?
几十天后的早晨松本削完涂答题卡用的2B铅笔,把三角尺和圆规之类整理好放进书包,又拍了拍口袋里的准考证合上公寓门迈出往考场去的步子时,大野也早早地起了床,用同样的心情仔细地掰起了前天晚上买好的那一大包一次性筷子。
360 酒酿窝蛋2009/5/15 1:46:00
(十九)
“阿润,发挥得怎么样?”
母亲在电话那头问,松本有些心不在焉地整理房间,用一边的肩膀夹住手机。“不知道,听天由命吧。”
“考砸了?”听到松本那样的回到多少起了疑,母亲突然紧张了起来。松本说我真不知道呀,那些都是新题型,我没做过的。
“你自己心里最好有数,我还要上班,等你回家了再好好谈。”
松本觉得母亲大概是生气了,没有说再见就挂掉了电话。他从柜子的角落里找到两只玻璃杯,举在面前端看。
一个人住,不需要两只杯子。圣诞节那天下午他回到家才意识到这点,于是匆忙折回便利店。左思右想还是买了两只最最普通不过的那种玻璃杯。哪一只是自己的,哪一只是大野的?
松本把杯子重新放好,又想起了大野喝得醉醺醺时的样子。眼睛也不知到底是睁着还是闭着的,嘴唇轻轻地一张一合说我吃不下了,路也走不动了。
然后突然把热乎乎的脸靠到自己的肩膀上,问润君,麻烦你送我回去可以吗?
他想自己绝对不会把这些告诉大野的,当然也包括那之后他是怎样把那不胜酒力的欧吉桑在雪夜里拖到隔了五个街区的公寓里,替他铺床盖被,又守着他直到天亮才回去的那些事。
?
二宫问狱警小姐讨胃药吃,他说我刚才喝了弹珠汽水,太凉了受不了。
“二宫君本来肠胃就不好吧,这么冷的天竟然还喝什么汽水,”狱警小姐从药箱的抽屉里取出一板胶囊,掰了两粒放在二宫手心里,“真是表命了。”
“我想喝嘛。”二宫笑笑,“我最喜欢喝这个了。”然后指了指墙根下一排湛蓝湛蓝的空玻璃瓶。
狱警小姐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又不是小孩子,提着药箱回去了。二宫拿温开水_Tun了药,坐到床上欣赏那排空瓶子。当他打开第一瓶汽水的瓶盖时,就想起了第一次和樱井牵着手在太阳底下走的场景。那时候樱井的手心沁出凉凉的汗,也不知道是因为天热还是紧张。
“老师,今年夏天你的手还会出汗吗?”他对着空气问。
老师,我的头发又长了,你的美容院金卡还能用吗?
老师,我的指甲上又生了倒刺,你还会给我修吗?
老师,我是不是想你了呀?
没有人回答,只有湛蓝的空玻璃瓶在墙上投下湛蓝的影子,二宫呆看着,觉得心里那块固执的地方刺痛了一下。
?
人学考试之后松本也没再找过自己,大野觉得他大概是想可以带着名校的录取通知书出现。鸡柳店重新开张的日子生意特红火,忙得团团转的时候大野总是忍不住偷闲瞟几眼那些学生们,笑着谈论各种事情,比如新开的首饰铺子,要举办巡回的band,学校的怪谈以及将要继任的学生会主席的传闻。
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在街道上响起,大野把视线从油锅上挪开去看,少年手里捏着一张纸头——大野确定那是录取通知书,他在马路对面停下,低头喘了几口气之后与自己的视线撞上。
路边的樱花在恰到好处的时刻飘落下来,松本举起双手在头顶上方合掌画出一个圈。
——O.K
?
相叶一边看着反馈表,特愉悦地吹起了口哨。教导主任站在他身后说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哎呀,主任,你不懂——松本他长大啦。”
?
虽然松本曾与大野一次又一次太过青涩地接口勿,顶撞,伤害,却终究长大了。
大野觉得鼻子有点儿酸。他看着松本递过来的纸,又听见松本有点胆怯地问自己“你是不是又觉得我特孩子气了?”
不,一点儿也不。
大野说,润君变得成熟,是大人了。
那录取通知书并非来自任何一所名校,而只是附近的某个教育类学院。松本说我想也许我可以跟相叶一样在东高做个不太称职的老师——“那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
松本说这话的时候胸膛发烫,声音却特别坚定而温柔。像是冬季的末尾时樱花干枯的树干上爆出的第一枚花蕾般美好。
东高的校园广播里校长终于结束了冗长的致辞,稀疏的鼓掌声后有几个女生和着钢琴的伴奏唱起了三月九日。松本和大野面对面站在学校外的坡道上,趁着没有人经过的时候松本突然问大野,
“可以,和我交往吗?”
这好像是夏末时松本挺无理地提出的交换条件来着。
大野不说话,把录取通知书还给松本。然后伸手扯住他的制服领子说,“你的第二粒扣子呢。”
松本从口袋里掏出铜扣回答说这可是抢手货。
“切,我才不稀罕。”
大野忍不住笑出声来,又马上正色,将自己的额头印在松本肩上,高度刚刚好。
松本却在想着惨了,得瞒着大野的事儿越来越多了。被爸妈结结实实教训了一顿啦,紧张得脚底心冒汗啦,不过有一件,他必须得跟大野好好说说的。
?
“——相叶他,好像在考虑对横山老师告白了哦。”
“嗯……”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横山老师的确好看。”
“还有呢?”
“嗯。”
“你嗯什么嗯?”
“谁问谁知道。”
“……你学的不像二宫。”
“我是大野智。”
“我知道。”
“嗯。”
372 酒酿窝蛋2009/5/16 13:21:00
(二十)
相叶坐在车里看着着松本有些蹩脚地在背后牵住大野的手穿过路口,捂住嘴fufufu乱笑,然后把身子探出车窗招呼他们,大野立刻就脸红地把下巴凸了出来,有点条件反身寸的意味。
“你们俩就坐后面吧。”他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显得有些不太自然的两人,心想真是不器用啊。轻轻踩下离合,车轮从沾着凌晨下下来的雨水与新鲜泥土的樱花瓣上碾过,相叶莫名地觉得心情好。他摇头晃脑地唱起歌,大野在一个吼破了的高音后憋着笑说又不是春游喽,唱个屁啊。
相叶转过头笑得一脸大褶子,说我就是打心眼儿里高兴,想唱歌。
要说原因的话,无非就是第一天放假就碰上那么好的天气,太阳和风都不大,带着一点儿湿漉漉的气息打在皮肤和头发上特别舒服,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相叶乐的了,知足青年,嗯。
松本把大野的头拨到自己肩膀上靠着,说还有段路,先睡一会吧。
“哪睡得着呀。”大野笑笑,扶正了身子看风景。松本看了看大野专心致志的侧脸,发现前座的那人正微微别过头看着他们,嘴角挂了特感心的笑。
后备箱里叮叮咣咣的玻璃瓶碰撞声也像是在唱小曲般,悠悠地不知道停止。
二宫对于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有些不知所措,说你们这是干嘛呀?
狱警小姐搬来了两张折椅让松本和相叶也坐下后笑着说二宫君应该高兴才是啊。二宫无奈地挠挠头说真是麻烦啊,大酱。
他踢了踢用封箱带封好的两大箱子弹珠汽水。
“再喝下去我就要长胖了。”说着又捏捏自己的手臂,揪起一点点可怜的皮禸,看着真没说服力。
对面的三个人扑哧地笑出来,义正言辞地回答说你太瘦了,胖点儿才好。
“一点也不好……”二宫拧起了眉头,“要是长胖了,等我出去的时候,”
突然不知道以什么假设把句子填补完整了。
“你到底要喝多少汽水才能学得坦诚一点儿呢?”大野叹了口气眯眼看住二宫。“我觉得他不该送汽水给你喝,下次让他改送脑白金比较实在。”
二宫特气恼地咬着嘴唇诅咒大野这辈子再也卖不出鸡柳,尤其是看到松本和相叶都憋笑憋得全身直_chan的时候就更窝火了。
他沉下肩,把双手放到膝盖上摩挲着那位置的库子。
“我想他。”
二宫说,嗓子里发出的声音轻得像花瓣飘落,却被雪白的墙壁和玻璃隔板反弹放大。“可是你们看看我,”他站起来,一身灰白色的制服偏大,把二宫包裹在里面,显得特别脆弱。“我想我配不上他。”一脸自怨自艾的表情。
“你真混账。”
相叶的大嗓门像是抽了二宫一巴掌似的响起,他以连大野和松本都很少见到的严肃表情说“要是换了我有人愿意不顾前嫌地跟我好,肯定像是抓了救命稻草一样抱住不放。”大野觉得他有些太过激动,扯着相叶的衣角把他拉回座位上,接过话。
“你要是想他,他就……”
话说到一半怔住,是因为看到二宫在玻璃板的对面狠命地揪着衣服角,又忽然伸手胡乱抹了一把眼睛,把那些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的东西扼杀在摇篮里。
二宫想相叶能把事情考虑得那么轻松真是不容易,做了好多年骗子习惯于把每一盘棋从怎么落第一个子到怎么将掉军全都计算周全,甚至为了应对不同的突发状况事先安排好A计划B计划C计划,却忽略了对方是个很单纯的人这种假设。
是因为和孩子们在一起的时间久,樱井就也变得跟那些小东西们一样不谙人事,只是莽撞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坚持,你若告诉他地球是圆的,只要朝着一个方向不停走就会回到原点,他也许就会真的去试一试;你若告诉他雪花每一片都是六角形,他也许就会真的用手捧着放大镜一枚一枚去审查。
两条腿走不了那么远,放大镜也看不清这么小的东西之类的事似乎永远不存在于樱井的思想里。他乐于用这种孩童式的单纯去看待所有事情,认定的就是对的。
很久以前二宫对樱井说过他真适合做幼稚园老师,那时他说这话是为了樱井那因为脸大所以也显得很大的笑容,连生气时也很温柔的话语之类,那么现在他想再加上一条,樱井自己就是个大孩子。其实他早该察觉到了,竟让自己被吸引的猎物所拥有的潜质。
只不过在大野相叶和松本面前露出想哭的表情还真是难看,他继续抹着眼睛,说你们谁也表叫他来,他要表我,我自己去确认。说这话的时候二宫还是有些不自信,表情却变得温柔起来。
窗外的风吹进来,钻进二宫的脖子里。气流在衣服里变得温暖,轻轻搔着胃部。
走廊里响起清亮的口哨声,吹奏出熟悉的儿歌。
“欢喜的事 悲伤的事 什么都知道的那口大钟 而现在 那口钟已不会走动”
孩子们经常和着风琴的伴奏唱这种透着写悲伤无奈的歌词,二宫一直觉得特不好,为什么樱井就是不愿意教例如“森林里的熊先生”之类的比较快乐的歌呢,弄得他每次送饭去都觉得心里有些凄凉。
大野和松本交换了一个诧异的眼神,望向门外。
“你要是想他,他就在外面等着。”
这样的话终究没有说出口,却也不需要了。
樱井把抵在墙上的胳膊放回到身子侧边,白衬衣在阳光下有点儿透明的轻飘飘。
384 酒酿窝蛋2009/5/17 17:08:00
(二十一)
松本问大野为什么樱井最终还是没有进去看一眼二宫。大野转过脸,说你以为现在的二宫还会在乎这一次见面吗?
他们勾着手坐在松本有些狭小的公寓里,铁栏杆投下的影子在大野的身上划下一道道痕迹。松本把他够到紧贴自己心跳的位置说我只希望和喜欢的人可以一直在一起,多一秒也好。大野窝在松本毛茸茸的外套里浅笑,“润君就是这点孩子气。”
“你上次不是说我已经长大了吗?”
松本说着低下头去亲口勿大野,以一种几乎要将脖子扭断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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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宫蹲在地上用手指沿着玻璃瓶口一个个擦拭,指尖沾上了薄薄的灰尘后玻璃瓶又变得澄明。肚子里的气泡缓缓上升,在喉咙口冲破黑暗化作阳光下一个有些惊世骇俗的嗝。二宫被自己发出的声音吓到,捂住嘴笑了一阵之后表情变得轻松起来,没有在意灰尘被抹到了脸颊上变成黑乎乎的两条。他觉得自己憋得太久,太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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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野的手指伸进松本略长的头发里,触到一些凉凉的汗,是在紧张吧。他坐起来看着松本,年轻的面庞正因初次尝试了深口勿而泛着胆怯的红晕,却又忍不住地透露出些些情欲。松本咬着唇再度凑上来,纤细的睫毛几乎触到大野的脸上。窗外的风声,鸟鸣声和偶尔的自行车铃声混合着传人房间,大野觉得自己也像是个小伙子似的有了青涩的心思。那些相交的唇舌和牙齿让他不好意思地闭紧了眼睛,眉心略略皱起。他们歪着脑袋,把鼻息喷打在彼此的脸侧,同时各自揣测着对方下一秒是会伸手扯住自己的衣领还是用舌尖轻触齿腔。
松本的嘴里总是有点薄荷的味道,不太甜,凉丝丝的,通过不断交换的口勿流转到大野的喉舌里。这让他想起松本经常吃的喉糖,有些心猿意马地担心起蛀牙问题。随后思绪被松本手上晦涩的动作打断,揽上自己腰的胳膊动作太过细致,让大野反倒觉得不自在。他推开松本说表像是对个处女似的对我行吗?
然后他看见松本惊恐的眼神,吱唔着说我还没想到那份儿上呢……
光是这样的口勿就让松本的额头上都布满了薄汗。大野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绝对是高估了松本,巨无奈地拉上了白色的窗帘,树冠的绿色朦朦胧胧地洒上床单后他很爽快地甩掉了自己的外套扔到地上,盘起腿问松本,“润君想做吗?”
这样的问题,不必这么认真吧……
松本好气又好笑,欧吉桑,献身精神很强嘛。
他在脑子里极力回忆着那些片儿里的桥段,模仿起里面的动作用鼻尖和嘴唇在大野的耳后和脖颈周围迂回取悦,起先还很担心那些性感带会不会换在男性身上不顶用。大野因痒痒和些许快感而从喉咙里滚出细微的笑声,松本便沉了口气继续下去。当他触到大野的乳首时对方忽然蜷起身子大叫起来,缩着腿在弄皱了的床单上说你轻点儿啊,痒死我了。于是松本小心翼翼地继续,来到那个会让人害臊的地方。
他看着大野的牛仔库,箭在弦上,却不由得心虚了。但就此打住实在不是个好办法,他硬着头皮解开了自己的纽扣和拉链,然后也把大野的库子剥了下来。瀑露在空气里的那东西纵然让松本忍不住面红耳赤,他有点毛躁地抓了起来含进嘴里温润着,唾液和皮禸相交的声音充斥鼓膜。松本第一次觉得那种声音竟是相当美好的,似乎与下流,淫靡这些词毫无干系。
是因为自己并非置身之外的关系吧。
大野的呼吸变得急促,并且勾起了脚趾。松本抬起身子把手指放进嘴里润了一下,然后抵住大野的身子——他不得不承认喜欢上欧吉桑之后自己曾经,偷偷摸摸地去查过些相关方面的资料。指腹接触到肠壁的时候大野掐了一把松本的胳膊示意他很难受,可是再怎么放慢放轻动作那股疼痛感就是无法消退。大野有点后悔,他觉得自己其实也还没做好准备呢。那根在自己体内缓缓抽动的手指夹杂着刺痛退出去后他想完蛋,正餐来了。松本扶住大野的肩,将身子伏下亲口勿他。大野把注意力转移到了时常会咬到自己舌头的那个粗糙的青春之口勿时松本突然刺人了,疼得他用手指抠紧了松本的背。
将至而立的欧吉桑飙泪,是因为什么啊。
那个浮在自己身上的年轻人额头上的汗水滴落下来打在肩头,脸上那起初胆战心惊的表情也正因自己的暗呻莞尔沉迷起来。体内那些久违的躁动的情绪被薄荷味的口口勿拍打着,大野认真地思考,像现在这样真是太好了。然后他别扭地向松本发出邀约,在反复的撞击和迂回后身下喷发出的浊白色Ye_Ti沾染上手指和腹部,松本从一边的桌子上抽出纸巾擦拭。
大野觉得身侧支撑着的手臂微微_chan抖,他仰头望着松本家被漆成浅蓝色的天花板,伸手挠了挠松本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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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 酒酿窝蛋2009/5/19 17:24:00
(二十二)
相处了一年的服刑人员出狱时,应该对他说什么以示祝贺呢?
“从今天起要更加努力”?
“我也会替你加油的,要打起精神哦”?
或者是最简单的一句“恭喜你”?
狱警小姐思考了一整个夏天,最终说出口的却是“二宫君一个人没问题吧?”
一直都挺瘦小的二宫换上了身纯白色的便服,干净利落地站在她眼前。随身的包裹不多,那几箱空瓶子前几天也让相叶和大野提前来搬走了。他有些悻悻地说“大家都有事,没能来接我呐”,然后习惯性地用手搓着库缝。
狱警小姐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一个看上去略略发黄的小信封里掏出一把钥匙和一张写了地址的字条交给二宫,“路上请小心。”
没有什么粉饰或拐弯抹角的话语,她想像二宫这么聪明的人一定能猜到那些早就安排好了的结局。二宫微笑着道谢,然后拽起行李箱合上了门。
一年的时间并没有带来什么太大的变化,无非是在建的大楼又高了几层,打闹的小鬼成熟安静了几分。藤花与去年一样谢尽了,二宫下了公车,立在站头前把叠好的字条展开来照着地图找方向。
樱井的家是什么样子的呢。
不知道,他没有去过。那时他们不是在街上闲逛就是在阴暗的集装箱里相互依偎,樱井总是嫌那集装箱破烂却又不怎么提及自己家的事——他自己也不爱问那些破事。
字条上的地址离车站不远,是栋上了年纪的老房,外墙上爬满了常春藤,一直延伸到窗子的花式围栏上。樱井的房间就在四楼的右手边,二宫转动钥匙,锁眼里发出清脆的喀嚓声。
玄关挂着向日葵班的小朋友们去海边旅行时拍的集体照,三十几张小小的笑脸,哦,还有一张特大号的,巨灿烂地被拥簇在正中间。暖色调的屋子里堆了很多杂物,倒也还算整理得妥当,不显挤。墙上贴满了孩子们的画作,那些蜡笔的痕迹要么太过小心没有填满色块,要么大大咧咧地延伸到了画纸之外,以及歪歪扭扭的署名看上去特别可爱。架子上摆了一排蛋黄酱附赠的小天使人偶,足足有七八个,咧嘴笑着。二宫轻轻地摸了摸其中一个的脑袋,然后望到了拐角的厕所。
细心地准备了两人份的牙刷,毛巾和杯子,扭作一团皱巴巴的衣角却从洗衣机的顶盖下漏了出来。
二宫放肆地大笑起来。
樱井这个人啊,怎么这么矫情又执着呢?
笑累了,他便坐到客厅里的桌边,午后一点半的阳光暖暖地铺满桌面,二宫觉得有些困意。
成天蹲在小房子里不动弹,人也变懒了……?
他闭上眼睛做起了白日梦。
梦里有人推开门,叫了他的名字,然后从背后拥住他,暖融融的体温似曾相识。
有细碎的口勿沿着背脊的弧线落下来,二宫觉得这感觉变得真实。
睁眼,一片模糊
趴着睡得太久,手臂压迫到了眼睛吧。
但是心里却很清楚这些口勿来自谁。
“老师……”
二宫抬起头开口叫他,不由分说地被口勿住嘴唇。他有点儿头晕,刚醒过来应该深呼吸而他现在几乎被口勿到要窒息……死掉了怎么办?
樱井放开二宫的脑袋,对他说你可算回来了,我好想你啊,kazu。
“你滚蛋,自己不来看我的。”二宫推了一把樱井,抚着胸脯平气。
“是谁说表见我的?”
抚得太用力了,胸口痛。
二宫想是啊,是哪个混蛋说的这话?自己明明那么想他啊,想的要死,直到几分钟前都做着被他口勿的梦。
“二宫和也。”樱井正色,扶起二宫的脸与他目光交接。二宫从放空中惊醒过来被吓了一跳。“干什么突然叫我名字?”
樱井笑了,嘴角带点苦涩。他说终于有人回答我了。二宫看着樱井皱的跟橘子一样的脸鼻子发酸,捧起来亲了下去。
老师,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他们任性地亲口勿着,直到樱井的膝盖跪得生疼。那些让人流连的唇舌,指尖和发肤都是久违的,所以握在手里了便不愿再松开。相拥着摸索到卧室,单人床被木板垫着多出了半片空间,不过还是不大,滚来滚去是不至于的,只能两个人紧靠在一起。
紧靠在一起就足够了。樱井贴着二宫的身子舌忝 舐耳廓,下颌,锁骨的小窝,弓起腰触摸软扑扑的腹部。二宫和以前一样捂着嘴笑,这笑声可以解释为他痒,或者是快乐。没有人说话,只是用游丝般的气息打在彼此身上以及相互解开衣库的扣子,就已经是最不人道的诱惑了。
二宫有些惊恐地想一年不见樱井的技术竟然没有退步啊,尤其是樱井的指腹与舌尖游走在自己的身下时他不得不把双脚的神经都绷紧起来。那些浑浊的Ye_Ti伴随再也按耐不住的谙喑喷涌而出,对方满足地抬起头抹嘴。
樱井其实挺想欢呼与左手为伴的日子终于过去了,不过比起那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二宫。
他从抽屉里摸出一管似曾相识的润滑剂,挤出一些在手指上,送进二宫体内。
不适应啊,二宫难受地咬着牙。樱井缓慢地抽动,微微勾起指尖刮擦肠壁。循环往复后二宫的肌禸开始放松,他把手指退出来,抬起身看着二宫。
暮色从窗外照进来,让瘦小的身子闪着金光。他再度俯身下去亲口勿二宫,然后送人。
樱井试着叫了二宫的名字,kazu,kazu。
二宫伸手环住他的脑袋紧紧按在自己的肩侧,叫“老师”时总会变成扭曲的叫喊。腿也扣住了樱井的腰,以树袋熊的姿势依附住,随着pace抽动。
皮禸撞击的拍打声之间有细微却字正腔圆的话语从耳边传来。
哭从来就不是一桩丢人的事儿,尤其在爱人的面前。
他们替对方抹眼泪,不是用手而是用唇。
二宫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期盼过自己是个幼稚园的孩子,他知道自己又在做白日梦了——那是自己将要在樱井手中又一次崩溃的前奏。
如果可以牵着这个正_chan抖着问自己“可不可以”的男人的衣角在绿油油的草地上玩耍,吃他烤好喂到嘴边的三明治,然后枕着他的臂膀午睡,那么一辈子做个幼稚园小朋友也是很幸福的。
不过也许自己拥有的特权远不止这些吧。
他确定地点头,便感受到了体内喷张出的炙热的那些东西。
是谁可以听到那温暖得像太阳般的三个字呢?
Kazu,我爱你呀。
我——爱——你——
一点儿也不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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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春,机场。
相叶扯着大嗓门给三年D班点名,最后一号喊了“是”之后他说好我们准备登机。
他看着这群孩子想起去年也是在这个时候,松本在修学旅行的途中不停地给大野发短信息。前几天松本还打电话给他,说教育专业真他妈枯燥来着。
“我讨厌小鬼。”
相叶笑了,说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挂了电话后他合上门去跟樱井二宫碰头,樱井老师说为了庆祝二宫找到工作要请客搓一顿,当然也叫上了大野,至于松本就只能让大野打包点儿带回去给他意思意思了,那口气还特神秘。
多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就是他自个儿有那么点小郁闷,这次去北海道看看风景散散心不就忘了。
他对着空气傻乐,然后扛起行李箱。真他妈沉,班长是不是又耍我把铅球从体育仓库偷出来扔进去了。
“相叶老师——”
随行的校医在身后叫住他。
“——行李箱,是可以拖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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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怎么,不早说呢。
【正文fin】
400 = =2009/5/19 18:17:00
fin了!!!!
最后的结局好感动……最后sho君能对nino说出那句话真是太好了,虽然有外力阻隔,虽然等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但是能在一起,真好。
谢谢楼主,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