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 藏头露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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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4 兔八面2010/2/20 2:19:00
四十九
东山纪之警视在绝大多数时候，是一张正直严谨、官僚指数满分的扑克脸。要说打交道也有十几年，从这张脸上得到正确信息的机会，在木村拓哉的记忆里却是无限趋近于零——不是时间流逝没让他有半点长进，而是对方长进的速度远远跟他不在一个数量级。偶尔忆起十代岁月师生相处，当年那亲和的年轻教官是看重了自己和中居的什么，尔后又是为了什么竟能做到几乎是背弃的地步，这几年他似乎渐渐有点明白了。然而在警视厅作为上司的这几年，不管是正脸侧脸热脸冷脸，那张端正英挺的面皮背后，流淌交织的到底是何种思绪理念，对自己又是何种看法、期待或者不满，木村拓哉却是愈发看不明白。
不知什么时候起，周围传他们不和。其实警界这种等级社会，下级岂有与上级闹不和的能耐。只是东山警视似乎确实在回避接触，这一点木村拓哉也有所察觉。至于原因是否真与过去有关，是因了厌恶还是愧疚，他则无从也无意探究。在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在事实层面上，找出这个人是否真如其所秉持的骄傲那么正直无瑕。
“坐。”东山纪之手掌一抬指向会客沙发，角度力度都无可挑剔。
木村拓哉依言落座，作为秘书的文员女警马上端了两杯茶，尔后训练有素地退出房间。
“听说你最近在追查已故警视监从前的案子。”东山纪之踱到侧面沙发坐下，表情语调都明显意有所指，却看不出方向。
“是啊，”木村拓哉沉喑一下，决定直线出击，“几乎所有案子都有重要关系者失踪，不能不让人介意吧。”
“起因是出狱后造成麻烦的佐藤文也，是这样吗？”东山纪之眯细眼睛，表情称为微笑也未尝不可，“犯人失踪确实很让人困扰，但你思维发散和总结的方向倒也很有意思。”
“要从与别人不同的角度看问题，当年是您教给我们的。”对方的压力让木村拓哉有一点恼火，端起茶喝了一口，“不是我对令尊的办案方式有疑问，只是单纯想弄清事实而已。作为疑犯或者证人的失踪者，失踪时间都很模糊，警方的搜寻也基本上都在几个月后就停止跟进，当然逮捕真正的罪犯是最重要的，这点上东山警视监也做得非常漂亮，但…”
“寻找失踪人口并不是搜查一课的任务。”东山纪之也端起茶，“真凶归案后，其他疑犯或证人的行踪对搜查一课来说就没有意义了，这一点我想你也很清楚。”
木村拓哉抿着嘴唇，没有表示意见。
“当然如果你对寻找失踪人口有兴趣，社会课也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怎么样，需要我牵个线吗？”
威胁降职？木村拓哉心里哼了一声，摸着下巴做出就此思考的样子，有点玩味地看着对方。
“你真是一点没变。”东山纪之笑了，抬手拍学生地肩，“开个玩笑而已。你是我的学生，你的资质我非常清楚。”然后警视先生起身，踱回办公桌边：“只是希望你把力量用在刀刃上。这次的连续杀人案拖得太久了。”
“知道了。”木村拓哉也起身，准备告退。
“对了，佐藤文也找到了。”
“唉？”
“都内昨晚发生火灾的纸箱工厂。似乎出狱后借了高利贷，之后就藏在那一类地方躲债的样子。”东山纪之理着桌上文件，轻轻摇头，“我还记得当时那案子吵得很厉害，污点证人量刑是不是太轻了之类…到头来命运还是公平的。”
“尸体烧焦了么？”木村拓哉咬了牙问。
“大部分。”东山纪之抬了头，“不过服刑时留了牙齿记录，已经请法医鉴定过，不会错。”
“鉴定的是堂本法医？”木村拓哉接着问，又觉得失言。
东山纪之似乎是愣了一秒，笑了：“怎么会？那可是深更半夜…医学院又不是我们警视厅的下属机构。倒是你最近常去他那边，叙旧想起从前的事了？”
“…没有。”木村拓哉眼神暗了一下，“那么我去查案，先告辞了。”
“还有一件事很巧。火灾的报案人你也认识…”东山纪之脸上现出玩味的表情，“中居正广。”
木村拓哉脸色僵了一下。
“出事工厂离他的店不远。你可以去看看。”
“我…”
“他变了不少。这些年我们这边也一直在关照他，虽然不是责任…不过还是不太容易的样子，以他的身份要留在东京。你如果不知道在哪里…”
“……”木村拓哉盯着那张扑克脸说不出话。
“地址在资料室就可以查到。”东山纪之坐回办公桌后，脸上是高深莫测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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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个性黏糊，要痛要快恐怕都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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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 兔八面2010/2/20 8:47:00
填坑攒R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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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堂本刚坐在客厅窗下木地板上，手机攥得汗津津的。七个小时之前，他找遍了浴室厨房壁橱床底下以及方圆一公里内的垃圾站便利店麦当劳加油站，之后的六个小时，他就一直以同样的姿势坐在这里打电话并且等电话。
能够打电话的对象其实只有两个，自己的亲友、恋人的学生冈田准一，以及亲友的恋人、恋人的亲友兼同事长濑智也，鉴于二人现在的关系，打给哪个其实都是一回事。出于某种防卫心理，堂本刚将恋人的午夜失踪轻描淡写为清晨醒来不见人影，只问对方他是不是已经上班了。问题听起来像家内查岗，得到的回答异曲同工：堂本大先生今晨尚未在工作场所露面，然而大学研究所原本就纪律松散，大先生下午才来点卯谁也不能多问一句，何况大先生向来学术态度端正加班任劳任怨，偶尔开个小差旷个小工完全无伤大雅。
“你也知道男人是需要忍耐的生物，忍得久了偶尔想躲起来一个人呆着也不算大事。不过小刚你放心，光一他绝不是始乱终弃的人，只有这点我以人格担保…”之后的话题就被强行置换为当天下午长濑智也冈田准一的二人奈良旅行计划。
奈良。
听到这个地方堂本刚的心脏就往下坠。
十年前，自己也就是这么无声无息从那里消失的。
这个国家的失踪人口有多少，警方的搜索效率就有多低。父母报案的失踪学龄少年尚且找不回，一个自主行为能力健全、没有任何受害迹象的成年男性，警方投人精力并且成功找回的几率有多少？而且有任何证据能够说服自己，堂本光一的消失并非出于自愿么？虽然正常人一般不至于午夜从同居恋人床上消失，但回溯他们“正常”的同居生活，整个琐碎快乐的日常时间所连结起来的链条，最初的那一环，却是个毫无正常性可言的开始。
曾经扣住自己脚踝的手铐和软锁链，如今也还收在衣柜里，偶尔甚至还作为情趣道具出场——最初的绑架和拘禁，似乎也由此变成一个游戏，裹上了粉饰太平的日常性——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什么都别问，我就跟你交往。”
这句话像咒语一样，让堂本刚抛掉疑虑缴械投降，乖乖钻进名叫恋爱的小小牢笼，而且还是连地基都没有的空中楼阁。这个人如此美丽，如此强大，就连他所背负的黑暗也变得令人安心。
于是三个星期，不问过去，不想未来，一辈子好像就能这么糊里糊涂马上过去。
也真想就这么糊里糊涂马上过去。
堂本刚不想面对过去，自己做过的、被做的、欠下的、被欠的一切，都变成一个蚕食未来的黑洞。他以为找到一个跟自己同样表过去的人、一个强大到足以_Tun噬自己黑洞的人，问题就可以解决。
“真是蠢啊…”
两个同样怀抱定时炸弹的人凑在一起，危险指数只会增长——但凡其中任何一个爆炸，都是两人一起血禸横飞。
于是你一个人先抽身么？
我以为你没有这么聪明…
“小准，”堂本刚又拨了亲友电话，“我想去探望忍成先生。”
“刚…下午跟我和长濑一起回去吧。”
堂本刚犹豫了将近五秒。
“不了，今天还有工作。明天我一个人去。你家的探视规定是什么来的？”
“到晚上九点…小刚，我晚上可以住在奈良，你结束了过来或者明天过来都行，我们一起去。”
“…谢谢…”
另一通来电进来的提示音。堂本刚看手机屏幕，是“修”的名字。
“小准，我得挂了。你不用等我，老实跟长濑回来，明天该去学校去学校。”
“刚…”
“看见光一的话…告诉他我留了信在家里。”
堂本刚叹了口气，切换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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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2 兔八面2010/2/23 5:21:00
找死我了这楼...拜托有空还是帮忙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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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很早就想跟你谈一下了。”
东山纪之的声音，低沉而干涩，震动空气的方式似乎总能引起微妙的耳鸣。
堂本光一试着动了动嘴唇，没能发出像样的声音。他往说话人方向瞥了一眼，然而看不到对方的脸，脖子还没法自由转动，已经月兑离麻痹的似乎只有眼球而已。
量下得相当猛啊。
眼前是少年时代看惯的天花板，角落里细小的裂纹仍旧蜥蜴一样爬在那。身下是养母常年购人、颜色花纹都一式一样的寝具，书架上井然列着国中理科参考书、每年生日养父送的汽车模型，书桌下堆着没怎么看过的漫画杂志，橱柜前甚至还挂着国中制服…一切陈设照旧一尘不染，气味都没有改变，以致于睁开眼睛的瞬间，甚至以为要整理书包、穿上制服上学去。
“还不能说话么？抱歉。”说话人走进视野里，俯视自己的眼睛形状有点愁苦——或者说悲悯，“我做不惯这种事。”
堂本光一叹了口气，努力向舌头传递知觉。
“那么我先说吧。”东山纪之拉过弟弟国中时代的椅子，坐下有点束手束脚，稍微起来调整几次才终于坐稳当。仿佛等着回应，他看了床上的人十几秒，直到堂本光一终于能发出一个“嗯”字。
“我不赞成父亲的做法。从我知道的时候开始。”
“嗯。”堂本光一的回应只能看出他并不吃惊。
“但我尊敬父亲。他当年面对的可能别无选择，所以我接受他的要求，关于你的一切维持原状。”
“……”
“但你得寸进尺了。”
“…说...什么？”
“昨天晚上做完该做的事，你又在做什么？”东山纪之抱肘逼问，似乎忘了对方还没有语言能力，“那个年轻人，你跟着他，是想自己寻找猎物？”
堂本光一麻木的大脑迟缓回放记忆残片。
午夜接到指令，把东西交给该给的人。连这种事也变得让人困扰了。天亮前要回到那个温暖的身体边上才行。
然后呢？
血的味道…？
不对，并不是味道，应该换用更抽象的概念。惯于杀人者所特有的什么，既不是凶残瀑力也不是嗜血成性，不是这种R级片封套上主人公性格描写似的惹眼东西，只是积少成多、慢慢在主人身体沉积下来的习惯的痕迹，硬要比喻的话，大概相当于常年写字的人在握笔那只手中指上留的茧。
不容易留意到，而一旦留意到也不可能错认成别的什么。
尤其在身上有同样痕迹的人来说。
所以会有点好奇。当然不是想扰人办事，这点职业道德还是有的。只是想稍微看看是什么样的角色。
“那个人…”堂本光一感觉舌神经终于有恢复畅通的迹象，开始试着活动手指，“…在做的事…大概…跟我类似…”
“所以呢？”东山纪之声调扬了起来，眉毛挑着，整个人变成个嘲讽而有点瘆人的问号，“同行联谊？”
堂本光一被逗笑了。药效退去的速度是递增的，手脚膝盖都有了知觉，记忆运作似乎也更得心应手一点了。
我为什么跟上去了？
“是不是我给你猎物的频率太低，满足不了你了？”东山纪之大概被那个笑容触怒，声音缩成冷而硬的块状，“堂本光一，有一点你似乎搞错了。虽然你杀的都是该死的人，但你并不是在做正确的事。”
那种事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到底为什么没直接回去？
“你也没有任何立场作任何判断。你被允许存在的前提，是绝对的服从和隐藏。”
那个人…到底是…
“父亲为你所做的，在我看来完全是不适当的。换作是我，你十四岁那件事已经足够让我处理掉你。”
堂本光一的注意力终于被对方吸引。肌禸仍然没有力量，他皱着眉头撑起身子，眼神挑衅而晦暗：
“那你昨晚怎么不处理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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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7 兔八面2010/2/23 10:34:00
不写H会死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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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午后一点三十分，堂本刚走进卧室，把信封压进床头桌抽屉里。
床上被子胡乱堆着，仍旧维持凌晨匆忙下床的形状。
两个人的蝉蜕。
形状可笑又寂寞得让人难过。
堂本刚伸手捅了一下那蝉蜕，蝉蜕很M地凹了个坑进去把他的手包起来，棉织品的触感干燥温暖，像恋人的皮肤。身体的记忆不受控制、潮水一样涌上来，淘过五脏六腑，涮过每一个毛孔，销魂蚀骨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光一。
在脑中叫这个名字。膝盖软了。
光一。
光一。
光一光一。
堂本刚把自己整个人扔到床上，揪过恋人的枕头夹进肚子膝盖之间。
你这家伙跑到哪去了？
玩失踪是我的戏码才对。
而且我都不玩了。
小小的潮晕渐渐染到眼角底下棉布床单上。堂本刚缩成一团，拱了两下蹭进张着嘴的被子里。
好吧，你睡着之后，我经常掀开被子偷看你的果体来着。
昨天晚上也看过。
真的很好看，颜色跟月亮一样，甚至还有光晕。养眼到视力都会变好的程度（不过对你自己大概无效吧。）
看久了我会兴奋。
触感也不错，看着像是凉冰冰的，摸起来温度却正合适。干燥肌其实蛮好，手感跟棉布一样，感觉形状特别清楚。顺便一提，要是整个再软一点就更完美了…
小腹抽了两下，堂本刚稀里糊涂从身上衣服退出来，光果的肌肤蹭着棉布，有被拥抱的错觉。
手往下身探过去。
这样好像悲惨的变态宅男啊。
呐…光一，变态宅男大叔你觉得怎样？
想着那双手抚摸自己。既是施与者又是承受者，精神Fen_Lie一样的快感。掐弄胸前的突起，喉咙突然迸出羞耻的细小声音。
好变态…
...你好像说过喜欢这个声音…可见你也是个变态，披着萝莉皮的变态鬼畜大叔…
下面那只手反复套弄自己器官，然而总有哪里提不上劲。堂本刚索性举起手来看了一会，满手潮湿水光迷濛，Ti_Yexian_xing的味道闷在被子里相当冲头。
这个味道稍微不一样呢。
堂本刚有点无奈地继续，摆动着腰试图加深快感。
呐…光一。
把你吃掉了就好了。
那个漂亮得不可侵犯的身体，侵犯了就好了。
按住这里，让你发出羞耻的声音…
堂本刚伸过另一只手，在后_Xue附近按压，刺探摩擦柔软的褶皱。那里的皮肤敏感得不可思议，一瞬间他的代人幻想错乱了角色，而等待已久的电流就在这里劈了下来。盆骨骤然绷紧，身体整个弹了一下，身寸出来的东西沾了满手。
从被子里钻出来满世界找纸抽擦手。高朝过后巨大的空虚感，竟然有点苦涩。
呐…光一。
昨天晚上。一次也好。
给我看过那样的你就好了。
——因为我啊，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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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1 兔八要完坑！！2010/2/27 8:26:00
五十三
十四岁那年，光一少年窜了次个儿，突然间有点玉树临风的趋势。当时养父刚坐上警视正的位子，长子东山纪之住在警校教官宿舍，每天蜂拥家里问候致意的警界精英们便将关爱都给了这得宠的养子小少爷，扰得他不胜其烦渐渐自闭起来。
其实光一少年原本个性并不阴沉，只是不爱跟陌生人说话，体育全能却喜欢关在房里钻研世间万物——尤其是生物体——的内部构造而已。悲剧的起源，大概从他被同班同校同小区的女生们列人重点跟踪对象、从而连跟认识的人也懒得说话开始。眉清目秀个性隐忍家世雄厚——彼时尚未练就法医大先生死光气场的光一少年，不幸符合了无良御姐与不良少年共同钟爱的三大特征，开始在放学路上被染金发穿眉环动辄眉毛鼻子揪在一起梗脖子嚷嚷的小团伙堵截。
绝大多数时候，除了小小挂彩之外，他也并不吃亏。尽管身形单薄、体积比人小一圈不止，光一少年还是机灵而皮实的，运动神经体能素质都是受上天眷顾的等级，另外个性也相当强硬，打不过也跑不过的时候，身上就放出种玉石俱焚的冽气——不良学生团伙毕竟不是雅库扎，见了这种看似表命的主脚还是会软一点，何况这外表与气质的落差还经常击中某些小头目级别的萌点，尽管本人对此毫无自觉，堂本光一渐渐成了不良少年团伙间传说般的人物，堵他的台词也从诸如“钱包交出来”、“舌忝 爷爷的鞋”变成了“输给我就做我小弟”。男孩不打架长不大，笃信这一点却在模范牌亲生子身上无缘实践的东山博警视正，作为养父当时与其说是袖手旁观，倒不如说有一点小自慢，尤其偶尔看似细瘦文弱的养子还能闷声不吭扛人回家包扎的时候。
可惜青春热血的剧情并不适合光一少年多舛的命运。
东山博把车库改建成养子的生物实验室时，不能说心里全没闪过一丝这天会到来的影子，只是他选择性地忽视了。青蛙人人都解剖过，麻雀老鼠之类逮了也算除公害，而野猫野狗什么的，附近就算少了几只那也无伤大雅——再说养子对四岁之前的事全无记忆，之前虽说文静早熟了点，现在每天打球干架也健康得很了，应该就这么成长为爱好生物学的正常青年才对。
只是这天车库的血腥味似乎特别地浓。
东山博盯着紧闭的铁闸门看了一会，与地面相接的门缝里，血的气息晕染出来，几乎看得见红光。十年前他也是看着这样的红光摸进那栋宅子，击毙了那个男人，抱回了全身被赤红浸透、已经哭不出声音的这个孩子。
然后他结了案，上了报纸，升了官。然后他收养了这个孩子。
那个男人一定是凶手，不然怎么会放任孩子坐在血泊中，坐在母亲被肢解的尸骸之间呢？
所以他一定是凶手。必须是凶手。
——所以他的孩子，就算做出这样的事也不奇怪。
拉开闸门看到解剖台上的人脚时，东山博心里想到的就是这些。
那个孩子满手是血，苍白的脸颊有喷溅后抹过的两道血痕，闻声抬眼看向自己的那双眼睛，淡漠得像一对玻璃珠子。身上很干净，胸前罩着墨绿色的防水布围裙，是上个月期中考试拿了年级第一名自己给他的礼物。
抑制身体的_chan抖，东山博走进去。
“老爹，人的构造果然是最复杂的。”那个孩子说，目光笔直像在阐述数学定理。
从身体到思维，这个孩子都纯粹得理直气壮。没有迷惑，没有犹豫，没有恐惧，没有罪恶感。自己的正义胜过世间一切义理公理。
绝对的存在。
有一瞬间，东山博被那绝对迷住了。如果手中有枪的话，他可能会举起来，对准那淡漠的眉心，就像对那孩子的父亲一样。然而这一次他没有武器。况且就连上一次，他也无法确信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只是服从了本能的恐惧而已。
“光一，活人和死人的区别在哪里？”
“一个会动一个不会动。”
“那死人跟睡着的人呢？”
“好像报废了跟养护中的机器。”
“…那么机器跟人呢？”
“…机器拆了可以装，而人只能拆一次？”
“...你果然是那个人的孩子…”
然而去年，自己已经找到了所谓真正的连环杀人案凶手。被罪孽压垮、不值一提的男人，就算是为了所有查案警员的努力，也不应该是那样一个丑陋卑琐的男人才对。
应该是这孩子的父亲才对。漂亮、淡漠、看不出人类情感，兽一样美丽决绝的生物。必须是这样的人才行。
就像这孩子将要成为的一样。
把那孩子带到阳光下，那双玻璃珠一样的眼睛因为刺眼而眯了起来。东山博用自己的影子罩住他。
这头美丽的小兽。现在的话还来得及——
据为己有。
双手搭上那个单薄的肩膀，好像一用力就会碎掉的骨骼，却已经有了肢解人体的力量。
“光一。你做了不得了的事情。”
“不得了？”
“在这个世界，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罪大恶极？”
“但是，这并不是你的错。”
光一少年整个人给养父的影子压制着，好像上课偷看小黄书被老师抓了现行，心里嘭嘭跳起来：
“对不起…”
“没有办法，谁叫你是那个人的孩子呢。小时候看过那样的事情，也难怪…”
光一少年不自在起来。他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看过什么，虽然偶尔好奇，但也并不特别纠结，每次有人提到总会露出相当麻烦的表情，而自己性格里又有种怕麻烦的倾向——如果人生只有当下这一秒，在这一秒钟能够“啪”地绽放然后凋谢得片甲不留，那是多么轻松自在皆大欢喜的世界啊。
然而现实永远不会是这么轻松的事情。扛这个人回来已经相当费劲，不是平时来找碴的不良少年，而是骨禸都沉重得让人厌恶的成年人，就这么倒在自己身上了。带回来不久甚至没了呼吸变成了彻底的无机质——人类是这么脆弱的生物么？
急救车什么的，对死人也是浪费吧。把他拖进车库拆开的时候，光一少年脑中确实只是这么简单的思维回路而已。
可是养父的表情，好像受了相当大的冲击啊。
只是拆开了而已。因为好奇。血的颜色都是一样的，只是这一次，似乎有什么在脑中回应着。
“作为你，要在这世上活下去，就必须把自己藏起来。”
养父粗大的双手扼住了光一少年纤细的颈子。
光一少年失去了知觉。
也就此失去了无邪的少年时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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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6 兔八面2010/2/27 12:10:00
五十四
堂本刚收拾停当，背上鼓囔囔的白色阿迪达斯大包，好像扛了自己整个人生。
三个星期之前，他就这样背来了自己的整个人生。不能确定自己还会回来之前，还是就这样整个带走为好。
唯一不会离弃自己的，果然只有吉他而已。纵使那个漂亮凛冽得让人心折的人，赢得了自己全副身心，却也还会消失得不明不白。
那还有什么不会消失呢，在这个靠不住的时代。
或者说，自己有什么资格希求不会消失的美好呢？
回自己的公寓把东西放下，室友正和恋人家乡旅行中，想起来就让人嫉妒。什么时候也想带那个人回去，看看自己长大的街道，就算同是关西出身，奈良这个地方，跟任何地方也是不一样的。
好像整个日本的根一样的存在。
十年前被自己斩断了的那条根。
多想无益。专心工作。然后…
前脚踏进今晚的演出场地，后脚名叫修的少年就跟过来。
“我失恋了。”少年的眉眼看不出愁苦，却很真诚，“Cheri桑今晚请陪我喝酒。”
“唉？”堂本刚不知做什么表情才好。
少年这种生物，果然非常麻烦啊。
“抱歉，我今晚…有点事得回老家一趟呢。”
名叫修的少年眼神闪烁了一下：
“奈良么？”
堂本刚不太自然地笑了一下。
“走台吧。今天是你的第一次不是么，我可是很期待啊。”
然而修少年身上看不到半点初登台的迹象。排练也好本番也好，在聚光灯下默默散发光芒，既不瑟缩也不张扬，以自己的味道做着自己的事，很有分寸地吸引观众的视线，简直从小就惯于站在台上一样。
如果论天生才能的话，这简直优秀到令人发指了。
堂本刚感叹后生可畏。这十年他见过太多承不起自己梦想的人，才能这东西原本是浮云，在任何行业都只不过是努力的基盘和最后的锦上添花而已，然而在音乐界却变成咒语、甚至麻药一样的存在，太多人被出发点可疑的赞美诱进这个世界，又为无端的中伤轻易离开，来来回回最有杀伤力的辞藻，都是“才能”二字。所以堂本刚不说才能，也不说梦想，音乐只是渠道，如果有一天音乐再无法传达自己想传达的讯息，那么音乐的世界也就无可留恋了。
他一直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然而才能这东西，果然还是存在的，而且相当刺眼。
在舞台上的修少年身上，能够看到某种光芒。堂本刚一开始虽然对修少年有很多类似生理上的不适感，然而看到这些光芒，他就告诉自己要克服成见。而且作为乐队同伴相处起来，修少年也是相当知进退、懂事讲理的人。是人总有点奇怪的地方，修少年的眼神，大概经常招致误解，本人也十分烦恼吧。
然而本质上应该是个不错的孩子才对。
换了主音吉他的初次演出，反响好得出乎预料。以修少年的技术为中心重做的编曲，风格其实相当实验，对队长来说，大概是有点破罐破摔反正也不能更坏了，而对堂本刚来说，却是第一次无须迁就演奏者的技术局限、能够放手加进自己想尝试的东西的宝贵机遇，而他也用得相当彻底。
“怎么样，很痛快吧？”
堂本刚月兑下被汗浸透的T恤，随手拍了拍看起来稍微认生的修少年。演出结束，乐队全员拥在后台换衣服收乐器，台上带下来的热量把狭小的空间涨得影影绰绰，而这里的后台比“空”更寒碜，充其量只能算是人口稍微遮起来的过道而已。
毕竟是孩子，大概会尴尬吧。
堂本刚很体贴地搭着话，一边收拾行装，把吉他托给队长带去“空”寄存。走出酒吧人人各自回家的时候，修少年低头凑了过来：
“Cheri前辈，我也想回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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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1 兔八面2010/2/28 8:31:00
五十五
等堂本光一完全从药物手里收回神经肌禸的自主权，身上却已给捆了个结结实实。
“…你其实很习惯嘛，这种事。”26岁的堂本光一被绑在自己14岁时的小床上，浑身难受。试着挣了挣膀子，眼睛眉毛皱在了一起——该死，军队打结法，半点余地都没有。
东山纪之坐在边上，默默看着。刚刚压制对方时稍微弄乱了头发，年龄的痕迹在他身上显了出来，一种色彩浓重的疲惫感。
“木村拓哉跟你说了多少？”
“关于什么？”
“…光一，别跟我对着干。”东山纪之声调没有起伏，“这对你没有好处。”
堂本光一有点莫名其妙，绑都乖乖让你绑了，哪里又看出我要跟你对着干？挪了扎在一起的手腕，在腰后面尽量靠得舒服一点，他默默观察对方的眼睛。那眼睛浑浊而疲惫，然而又凭意志闪着一种偏执逼人的光。
“你对木村拓哉做过什么？”堂本光一咬着牙笑了，“他以前好像还很崇拜你和老爹，现在却这么穷追不舍…”
东山纪之打断了他，表情没有一丝波澜：
“对他来说正确的事。”
堂本光一哼了一声。
“你父母的事，他跟你说了多少？”
“…也没有…”堂本光一勉力思索了一会，然而对这话题实在没有太深的印象跟兴趣，“好像说过…生我的男人…可能还活着？”
东山纪之轻笑了一下：“所以你去查？”
堂本光一有点漠然地摇头：“事到如今，我也不需要父亲了。”
“果然…你不是在查这个。”东山纪之抬手整理袖口，视线投在床边某一点，若有所思，“那么，你真的是在追查警方的案子。为什么？”
堂本光一视线放空，本能中的什么，阻止他做出回答。
“光一，我跟你说过，我不赞成父亲的做法。”东山纪之语气稍微缓和，“你四岁时来到这里，之后我都把你当作亲生弟弟…虽然很快我就去了警校，没有太多机会看你成长…我这个人，大概因为是长子的关系，不得不秉持非常严正的准则生活。久而久之，这些也就成为我本身的一部分。”他叹了口气，视线仍旧笔直投在对方脸上，“所以，你十四岁那件事，让我非常失望——恐怕比父亲还要失望很多。”
“老爹没有失望吧。”堂本光一迎上对方目光，表情里有露骨的讥讽，“不，他应该很高兴才对。明暗两条路都有人帮他打理，想要的一切唾手可得了。”
东山纪之没有答话。
“这么多年我也不得不留意到了。每个目标背后牵扯多少利益，得益的人又都是谁。虽然同样是罪犯，老爹给我的人选、顺序、时机…都指向老爹阵营的利益，那些支撑东山博青云直上的辉煌战绩…”
“光一。”
“对你来说我可能是弟弟，但对老爹来说，我从来就只是个工具而已。”堂本光一眼神稍微黯淡，“但是，其实也没什么所谓。可能我原本就适合做这种事。对我来说，有没有生命，并没有本质区别。”
“即使是堂本刚？”
堂本光一愣住了。生平第一次，名叫恐惧的情绪从背后爬了上来。因为太过陌生，他甚至无法掩饰眼中防卫的杀意。
“你的一举一动，我都看着。”东山纪之露出居高临下的笑容，“你把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是为了一个男人？如果你觉得寂寞，我可以给你很好的女人。如果你希望，可以娶妻生子过正常生活，我不需要你做工具。你以往的罪孽，是整个东山家的责任，你也不需要承担。”
“只是这种违背自然的扭曲关系…”东山纪之起身逼了过来，“只有这一点，我绝不容许。”-
小小BL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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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RP:525
- 文:198 分:1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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