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3 蒙面君2010/8/29 23:14:00
对不住各位，最近真是太忙了，结果我还病倒了，今天足足睡了一天
更的表太期待，因为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写好了OTZ。。。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估计真的要周更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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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什么事情都是这样，有了第一次，便会有第二次。
虽然第一天遛弯二宫最后是睡着被大野智背回来的，但大野看他后来除了累也没其他什么问题，也就不再阻拦他外出了。不过就一个条件，就是自己要跟着。
二宫似乎对这个条件也没什么排斥，因为大野智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跟在后面，二宫想说说话聊聊天时他才出个声，或是做个称职的靠垫在二宫想坐下来休息时才靠过去。背着回家的经历倒是没再出现第二次。有了第一次的教训，再外出时，二宫开始估摸自己的承受能力，选择路途的长度，绝不会再让自己有累到爬不起来的时候。因为很是爱惜自己的身体，养伤这段日子从不逞强去做勉强的事，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认为需要活动一下也绝不偷懒，所以身体恢复得很快。没过多久，他便能跑跑跳跳穿过那一大片竹林而不会有任何异样了。
好得差不多了，自行运功也已不成问题，自是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绝大野再为自己运功调理了。
大野直到这个时候才恍悟二宫为什么会这么精心的疗养生息。他拗不过对方，想了想也就决定依了他。
只是有一点没有达成目的，让他觉得很无奈。
他本是想借助疗伤将自己的内力传给二宫一些，想他功力提升些，遇到危险时自救能力也就提高了些。可那套内功心法也是神奇，大野试了很多回，自己的内力传过去之后，虽然可以疗伤，但却无法和二宫体内的内力相融，过不了多久最终总还是会慢慢消散不见。
他很是不解，去问师父，可东山也摇摇头给不了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当年将整套异族文字翻译过来的是东山纪之，如果心法上没写，东山自不会知道。
“为什么不可以呢？”大野猜测着各种可能，“难道必须要练了这部心法以后才能留住内力么？”
“熏你不会是想让二宫练那套内功吧？”东山没想到大野智竟是在这上面动了念头。
“不可以么？”大野也不否认，“反正和也已经知道这部心法的存在，让他练练又有何妨？”
“练练又何妨？”一听到这话，东山脸色蓦然沉了下来，“熏你是不是忘了寻找译本的目的？这部心法要毁掉，就不能有别人再去练。”
“师父，和也是我结拜的兄弟，不是别人。”大野笑着缓解严肃下来的气氛，“再说又不是想靠那内功达成什么野心，只是练一点用来防身。”
“练一点防身？”东山眉头紧接着又是一皱，他迎上大野的眼睛，声色俱厉，“熏，我知道你一直想摆月兑以前那些记忆，可你是不是就因为不愿想起，所以就什么都忘干净了？”
大野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那话里的意思，眼里的神采瞬间黯淡了下来，他低下头咬着下唇没回话。东山微微侧目看了看他，便转过身望向漆黑黑的窗外。
“你父亲曾说过，那部心法如果没有正确的引导，只能出现两种可能，一种是无奈慧根不够，无法继续修炼被迫放弃却一生耿耿于怀始终无法释怀，还有一种，便是如饥似渴越练越沉迷以至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的。你父亲说他如果不是修炼得法定是第一种，而你曾经切身经历过第二种，如果是二宫，你觉得他又会是哪一种？”
“我……不知道。”
“你不是不知，只是不敢去想而已。”转身平静地扫了大野一眼，见他呆呆地立在桌前，细眉微锁，像是心里在做着什么挣扎，东山直视他，帮大野智说出他心中已经形成的答案。
“二宫天资聪慧，机灵好学，前几章的心法我想他理解起来应该不会是太大的问题。只是，一旦接触那部心法，就像着了魔一样就很难再放得下。我们至今都不知道你的家族到底是怎么控制住这种魔性的。你难道真的想让二宫重复你当年疯狂的行为么？还是说你有自信他可以控制住自己不会深陷其中？”
“我……”
被东山几句话点破，大野竟是回想起自己当年练功的经历，此时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太久远的事，他原本都要忘记了，如今被师父提起，当年的情景一下又清晰起来。那个时候为了验证是否掌握了其要领，他练功练得几乎要失了人性。不顾东山的阻拦不断的杀生嗜血，嗜血杀生。从小猫小狗到马匹豺狼，试验品越来越大，数量也越来越多，最后竟是去屠杀活生生的人。
空气中弥漫的全是血腥的味道，红色的粘稠沾满了自己的双手和全身……
想到这里，大野就觉得胃里真有什么要翻上来了，他慌忙扶住桌角以支撑自己忽然软下来的身子，另一只手捂在了嘴上。
东山知道他是怎么了，却也没说句关心的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似是有心在惩罚他刚才太过随意的想法。直到大野看起来好过了些，才又缓缓开了口。
“单论内容平心而论，那部心法的确是个好东西，可惜我们不知道正确的修炼方法，太容易误人歧途。听你父亲的意思，风峰家还应该有本口诀是用来练功用的，只是我们拿不到。没有那本口诀，心法就不是完整的。只可惜江湖上只在传它强大的一面，而这些细节却都全然不知，所以只有毁掉它才是最好的选择。至于二宫……他武功本就不差，再加上机智聪明，我倒是觉得用不着什么心法，他也比你更会保护自己。”
大野本来扶着桌角目光呆滞神色黯淡，提起二宫，他眼中又有了一丝闪烁。
的确，他家老四很懂得保护自己，也很懂得保护那个家，一切的一切都因自己而起，莫不是自己瞒着许多找那秘籍家里也不会出那么多的事，而二宫也不会跟着着急受伤还差点丢了性命……
无望峰顶那一跳，大野一回忆起来至今都觉得胆战心惊，他无意识咬紧了自己的下唇。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那本秘籍的存在，如果自己没有去找秘籍的译本，如果不是在决战崖自己沉不住气出了手，如果冈田准一没有在画摊发现那轴画，如果二宫知道自己懂武，如果不是中居堂……
太多的如果在大野智脑中盘旋，没有什么逻辑和先后顺序，只是以前的事在脑海中交错浮现，却当无意中念到中居堂这三个字时，他混乱的脑中突然闪现出一个可能，眼中一亮，精神顿时一振。
“师父，我想我知道该从哪儿下手找第四幅画了!”
“中居堂么？”本以为东山会问是哪儿，没想到他连片刻迟疑都没有便将大野心中所想的地方月兑口而出。大野不免有些诧异。
“师父，您怎么知道我要说中居堂？”
“之前你跟我讲起二宫跳崖的经过时，我就想到了中居堂，只不过那个时候看你情绪还不是很稳定，我也就没说。这几天见二宫身体也逐渐恢复了，正想着这两天找你专门谈谈这事，结果你倒是先提起来了。”
东山边说边坐到了墙边的竹椅上，大野明白这是要细聊，也就顺势挨着桌子面对他坐下。既然东山也说那幅还没找到的画是在中居堂那里，那么他也就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静思半响，才抬起头说着自己的推测：
“十一二年前，那部心法在江湖上盛传时，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心法是被封在画里的，再加上师父与我都消声灭迹了，心法的事传了阵子也就再没什么动静了，如今中居堂却在找，而且目标那么明确，知道找心法首先要找的是师父的画，估计是他们无意间得了画，又无意间发现了画里的秘密。”
“我也这么想。”东山赞同地点点头，“而且我想他们不仅是得到了，而且有人开始在练了。”
“武林盟主中居正広么……”
紧接着这个名字从大野智的嘴里月兑口而出。二宫养伤这段期间，大野总是在回忆以前发生的事情。越是回想，就越觉得是中居得到了那四分之一片内功心法。
还记得决胜崖上的决战，中居以二宫做饵逼迫自己出招，明明知道那是个圈套，情急之下他还是弯腰揪了根草叶丢了过去，别看只是根软草叶，那东西在大野智手里绝对可以变成要人命的武器，可最后却只是划伤了中居的脸颊。还有一次就是在无望峰顶，二宫落崖，他大受打击，眼见了相叶的性命又要因自己而陷于危险之中，理性在一瞬尽失使得他十二年后再开杀戒，眨眼功夫稻垣草彅两人已命丧黄泉，紧接着大野因晕血和体内扩散开来的化功散失去了意识，使得还有一人侥幸逃月兑。再回想起半山腰上中镖之事，虽然当时的自己早已心如乱麻失了防备，但能伤及自己的那一镖，绝不可能是如此轻易就丧了性命的稻垣草彅二人所发。那么逃掉的那一个，极有可能就是掷镖之人，而前思后想，除了几年前忽然在江湖上名声大噪的中居正広，大野智不做二选。
他能坐上武林盟主的位置，很有可能是托了那四分之一的内功心法。而好巧不巧，大野智还未找到的部分正是心法的开头几章。也就是说，如果拾到的人够聪明的话，练成那部分并不是什么难事。那么这样想来，中居堂如此大费周章地找寻当那几幅画的目的不难猜测，无非是想要得到余下的秘籍而同时又忌惮着上面所记载的武功。决胜崖救下二宫时，因为大野智出手只是在瞬间，围观之人又不在少数，没有人看到有人出手相救，只当是中居在关键时刻自己停了下来，而中居在攻击时能躲开那草叶已是不错了，至于是谁他自也不清楚。但大野知道自己其实还是漏了破绽，因为那一片柔软的草叶中居就可以确定两件事情，一是暗中出手的人一定不想让二宫和也死，其二，读过心法的必然能猜到出手之人必是接触过秘籍之人。
想到这里大野就有些恼自己，威陆山寨扣押二宫的时候，他不应该沉不住气说出那画的下落。二宫说他跟准一一起逛街时发觉有人盯着他们，怕是决胜崖一战之后，就已经有人在暗中监视二宫了。而中居堂定是怕因冈田的死已是打草惊了蛇事情再难控制下去，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血洗山寨掳走二宫来要挟他交出秘籍。
再细细推敲下来，大野有些明白为什么中居堂要选择在周围什么都没有视野宽旷的无望峰进行交易，而在这之前又要多此一举的向自己投掷没什么杀伤力的暗器了。一是因为害怕，二是为了探底，如果他练就的内功比中居堂的人厉害，稍不留神，秘籍没拿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窥窃秘籍不成反倒会先让自己见了阎王爷。
正因为中居堂的过于谨慎，让大野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能在远距离内毫发无伤的把人救下来，所以大野只能想着先用自己把人先换下来，之后的事再随机应变，他不想再杀人，可谁能料到却因二宫跳崖终是再无法控制住自己……
“熏。”
一声轻唤将大野智从凌乱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大野抬头，对上东山担忧的眼神，才意识到是自己发呆了太久的时间。
“师父，我想我该回去看一看了。虽然临走前我让翔做了些安排，但现在想来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大野知道东山一直没有说话，就是在等自己的一个决定。
“也好。”东山并没有反对，却又提出一个目前来看的确很重要的问题，“那二宫你打算怎么办？”
谁料提起这个，桌边的人竟深深叹息一声。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知道无论说什么他一定都会跟我回去，实在不想他跟着回去，可我不知道又该怎么留他下来。”
大野能猜到二宫跟回去的理由——现在身体已无大碍，既然说我是岚教的二宫和也，那么理应跟随大哥回岚教。大野甚至能想象得到说这话时二宫和也的样子，薄唇轻扬勾绘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刻意压低尖细的声音，不温不火的语调足以体现出坚定的态度。
“熏要是不好说，就直接走吧。剩下的就交给为师我吧。等你离开后，我再将你离开的事告诉他好了。反正你是去去就回来，二宫不知出口，无路可走，也就只能乖乖等你回来了。”东山明白风峰熏不想让二宫跟去的原因，毕竟这片天地足以保证他的生命不受任何的威胁。如果这是风峰熏希望的，那么东山自是会帮他到底。
大野智想了想点点头道：“也好，和也就拜托师父了。有您在，我也就放心了。”
“我这边你大可安心，你……”
东山想说也要他一路小心，话还没出口就见对方的脸色一变，朝着窗口瞟了一眼，然后苦笑起来。
“师父，估计您不用跟他说了。我一个人走不走得了还是个问题。”
“怎么了？”
大野智没再说话，只是垮着脸朝窗户的方向努了努嘴。东山刚把视线转过去就听见窗外有细小的一声，然后再没有一点声响。如果不是屋子里特别的安静再加上集中了精力，还真是不容易注意。
“他在外面听了多久了？”听动静，人应该是走了。
“不知道。”大野摇摇头，“和也轻功极好，我也是刚刚才注意到的。刚才的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全被他听去了。”
其实听不听去大野现在也不是觉得很有什么所谓，因为那些事他本没有再隐瞒对方的打算。只不过当初是因为二宫失忆，他不想用强加的记忆带给他烦心和痛苦，所以才一直没说，再者让他亲口道出自的过去，也实在是难以开口。这一次决定回去，也只是不放心回去看看情况，顺便给樱井他们报个平安。无望峰下的断崖十分难攀，他一个人下来就已十分吃力，二宫身体毕竟刚刚恢复，再加上外面的情况无法掌握，谁知道原路回去，爬过无望峰会不会就遇到了中居堂的人？大野不想让二宫跟着自己再次陷人危险之中，可他也知道，要是让二宫知道自己有出去的打算，依照对方的性格必然会要求一路同行。大野觉得自己拦不住他，所以东山提出来的不告而别可能是最好的办法。反正自己还回来嘛，就是二宫有气，回来后是打是骂他也认了。只不过看现在这形势，估计他等不到明天就要挨骂，还不定能独自走得了。
想到这里，大野就长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沮丧，那表情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般。东山看他这样子竟是不合时宜地轻笑了出来。
“怎么，你这个做大哥的就这么怕这个弟弟？”
本是一句玩笑话，东山却没想大野智听到之后表情竟认真了起来。他看着大野抬起头好像在看着自己，但眼神却好像穿过了他看向了更远的地方，然后说了句有些意味不明的话。
“是啊……以前自己就是太不怕他了，所以现在才更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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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sik：一直忘了答你的话，俺是做IT的，项目一忙啥时间都米TAT
TO 20L：GN曾经惦记的文俺最后决定还是发到坛子里了，有兴趣的话就找找看吧，不过真的表太期待-v-
1008 sik2010/8/30 1:07:00
第五次敲下面的内容……本来的板凳位置都坐了好几个人了……每次一反白就保存回复失误……XQ我恨你！歧视我这些没有注册的人……回复老是被_Tun真的好郁闷……回复的内容都已经打了五折了……GN原谅我已经打不出第一次敲的那么长篇了ORZ
LZGN休息了一天病好点了吗？明天，不，今天还得上班……GN撑着……祝愿GN早日康复……
一直以来都坚信GN不会坑，所以很耐心的等着，经常上来TL贡献收视啥的也没有催文的意思，只是习惯了上来看看而已，所以GN先忙完自己的事情再更文吧，无论是周更月更我都能等的。另外请GN注意身体啊，毕竟身体是革命本钱嘛^_^
提起无望峰顶四弟那一跳，我跟大哥一样的心情……万幸四弟现在还是健康的活着……
两人终于也快出谷了，期待和三子重逢的时候。
另外这时候“失忆”的四弟看到SA会如何呢？毕竟印象中记得上文说到四弟的记忆停留在遇见大野智前，也就是他应该只是记得末子jun吧？好吧，本来就这个问题我还是有点疑问的……不过因为每次一反白两处地方就会保存回复失误……所以我那点点多疑就不写出来了……毕竟不想造成对其他读者的误导……
另外本文的最终反派boss是中居？！
to LZ:GN做IT行业也是很辛苦吧……我深刻的明白那种项目一下来就忙翻天的疲惫感觉ORZ
1046 蒙面君2010/9/12 22:51:00
文风如果变了请见谅，实在是隔了太久了，也许后面还会出现bug也说不定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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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大野智就醒了。与其说是醒了，不如说他是一夜都没怎么合眼。
二宫前一晚偷听了多少，他当时陷人沉思，并未发觉，不过他可以确定，最后说要不告而别的话，窗外的人定是听到了。本以为当晚二宫就会找他‘算账’，可大野智合衣靠在床头等了大半夜也不见动静，才架不住眼皮子打架躺了下来。可人一躺下却又睡不着不了，没过多一会儿就要翻一次烙饼，把简易的竹床晃得吱呀乱响。
这样平静的生活，要结束了吧。大野想。
无论二宫最后是不是同行，离开山谷回到岚教就标志着这段悠然日子的结束。这谷底的生活太安逸，安逸得让他不想离开，希望就这么和师父和也一起就这么过下去，直至终老。
但这一切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境，是梦就总还是会有醒的一天。大野智清楚地明白，命运这东西逃得了一时，终是逃不了一世，他或早或晚还是要面对。
比如眼前，他必须面对的是岚教的老四，他大野智的结拜兄弟二宫和也。
推开屋门，外面清新的空气带着清晨的潮气和青草的清香扑面而来。大野深深吸了一口气，清凉的气息注人身体，将一夜的浑浑噩噩驱逐殆尽，他顿时感觉头脑清醒了很多。转动了下脖子正打算稍稍活动下四肢，却在撇到远处一个白影时僵住了身子。
不高的个子，瘦瘦小小身形单薄的样子，四目相对，大野什么都还没来得及想，就见那白影纵身一跃，跳开了。
“和也！”
大野条件反身寸般跟着追了过去。一大清早就现身他的面前，似是特意来找他的，可见到了又跑开了。大野先是有些疑惑，仔细一想又觉得二宫像是想把他带到一个什么地方。于是眼睛紧紧追随着那条白色身影，生怕一个眨眼人就要消失不见。可二宫似乎也没有跑太远的打算，只是在周围兜了两圈就绕到了竹林边。大野不知他想干什么，脑子里略过各种可能，又被自己一一否定。走神间，白影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他脚下也跟着顿了顿，然后就急急地朝着二宫跑了过去。
“和……”
名字还没叫全，大野智就感觉脚下一软，再想收脚已经迟了，只听下面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整个人一下子都陷了下去。瞬间的突变让他有点发蒙，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是掉进了一个坑里。坑倒是不深，坐在里面也能勉强露个头，只是突然的情况让他脑袋里有片刻的空白，坐在里面竟一时忘了要起来，直到听到FUFU的笑声，他才顺着声源望过去。
“没想到这么准，你到真是配合，真是没白费我一晚上的功夫。”二宫走回到坑边探过头，脖子上挂的金属坠子从衣领里滑出来，在晨曦的折身寸下忽闪着璀璨的银光。大野扬起头，看到二宫眼中狡黠的神色和嘴边挂着的那一抹坏笑时，瞬间明白了过来。
原来昨夜没没质问自己，不是不在意他和师父说的话，而是在找机会用这种手段发泄内心的不满。
“和也……”
大野弱弱地叫了一声，然后思量着话要怎么开头比较好。可二宫也不等他是不是有话要说，挑了挑眉角起身撂下他转身就往竹林而去。
“和也！”
大野爬起来，顾不得满身的土就追了过去。待二宫住脚的时候，他在一丈开外也停住脚步。
“和也……”
“干嘛？”二宫不看他，四处寻摸好像在找着什么。语气看似平和，可大野知道他是带着气性的。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二宫看中条拇指粗的竹枝，他晃了两晃，然后一使劲儿把它撅了下来。
“那个……”大野本来还想如果二宫顺着话头骂他一通，他就把自己不想让他同去的原因说出来。可二宫却一字不提前一晚的事，这让本不善于说话的他更是拙嘴笨舌，不知该怎么说下去，只能傻傻地站在原地等着二宫挑起话头。可二宫也不理他，只是低头鼓弄着手中的竹条，将两边更纤细的竹枝连带着叶子去除掉。大野不知他到底想干嘛，抬头摸了把后颈，然后靠近他。
“我帮你弄吧。”说着就伸出了手。
二宫也不推托，把竹条塞到他手里还嘱咐了一句：“弄干净点，要不扎手。”
大野点点头，然后低头专心地把旁枝去干净，仔仔细细又检查了两遍，递回到二宫手里的时候才想起来要问他用途。
“你弄这个干什么？”
“想知道？”
二宫挥舞着竹条甩了两下之后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过于平静的表情和语气，让大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
话刚出口，就见二宫手腕一翻，竹条带着一股劲风就扫了过来，大野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仰，竹条的尖端从他鼻尖前擦过，在空中画了半个圆，带着一股杀气又朝他再次袭来，大野侧头躲过，向斜后迈了一步，想躲开攻击范围，谁想二宫紧跟着也向前迈了一步，根本不给他停歇的机会。他无奈，只能继续往后退，想他再出出气也就该停手了，但二宫似乎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打算，反而更加步步紧逼，好像面对的人是战场上自己的对手一般。手中拿的虽然是竹条，可出的全是剑招，那竹条虽不似二宫那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但看这来势汹汹的架势，一招狠似一招，暗想落在身上就是隔着衣服也必定要出道血印子。大野没还手，只是在林间穿梭，借助周围的竹子本能地躲闪着，竹条抽在挺拔的竹干上，竟也让胳膊粗的竹子的竹稍厉害地抖动起来。有叶子飘飘然落下来，在半空被带着杀气的气流卷起，打了几个转，然后又缓慢地落到地上。
大野不知道二宫这样一味的进攻到底为了什么，他还在想是不是自己受上一棍子就能结束这场无意义的追逐战，躲闪的空隙间不经意注意到对方的额头有汗珠溢出，不知是不是追了自己太久的关系，刚恢复不久的身子显得有些吃不消，心中不由一疼，一抬手，就轻易抓住了挥过来的竹条。
“和也，够了！”
二宫一直冷着的脸这时变得有些难看，他先是停了停，然后猛一撤手要将竹条抽回来。大野以为是他打算休战了，也就松了手，谁想举着的胳膊还没收回来，二宫又一翻手腕，竹条再次横着扫了过来。
这一回大野智没有躲，他甚至连动都没动上一下。竹条抽过来的速度很快，打在胳膊上却意外的没有那么疼。
“你竟然不躲，不怕我给你胳膊抽折么？”二宫微喘着粗气收了势，抹了把额上的汗，却装作无事一般扬着下巴翘起一边的嘴角，还轻轻挑了下眉毛。
“躲了你还要打，所以干脆不躲了。要不再打下去，你刚好的身子该受不了。”大野摸了摸刚刚被打的地方。除了有些痒一点也不疼，他知是二宫在下手时收了不少的力道。
“再打下去？我打了半天可是连你半分汗毛都没碰到。”二宫自嘲地哼笑一下，低头玩起手里的竹条，半天才又抬起头，“你说实话，我这么追着你打，你到底用了几分力？”
大野在这个时候才知道二宫的目的——原来他是在探自己的功底。他没敢吱声，说实话和说谎话在他看来对二宫自尊心的伤害是同等的，所以他只能沉默。二宫似乎也料到对方会是这样的反应，他撇撇嘴，又接着问了另一个问题。
“血洗威陆山寨绑架我的是不是中居堂干的？”
“是。”
“怎么确定的？”
“你落崖后我杀了他们其中两个人，是稻垣吾郎和草彅刚，还有一个跑了，那个人很可能是中居正広。”
“果然……”无望峰上听到的那个蒙面人的声音，果然是他。还有那个左撇子……二宫带着几分恨意眯起眼睛，“准一是他们杀的，知念也是。”
“和也你为什么这么确定知念一定是他们杀的？”这个猜测与东山纪之当初推测的不谋而合，可大野还是想听听二宫的理由。
“还记得知念临死前被裹过一巴掌么？我在无望峰时注意到，他们其中一个人是左撇子。”
的确。知念侑李死时右脸肿胀，是被二宫的毒毒死的，似是为了掩盖亲自出手留下的痕迹。这样想来，似乎练了那个内功的不只中居正広一个人，不知道是不是中居堂的几位堂主都练过了。如果真是这样，还真是麻烦呢，死了两人还剩下三个。以那四分之一的秘籍来说，他大野智以一对三倒是不成问题，只不过他真的是……不想动手。
二宫见大野只是皱眉沉思也不接话，不知又在想些什么，他拿着竹条轻轻戳了下大野智的前胸。
“又发呆……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什么……”
二宫早就习惯了大野智这_Tun吐的性格，可还是忍不住想讽刺他两句，话刚要出口，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哎？我说这些话你怎么这么淡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恩。”二宫的话虽没说完，大野却也松开眉头了然地笑着点点头，“就在你第一次吵着要四处转转的那天。”
二宫偏头回想那天的情景，他记得大野智说要抓鱼给他补身子，然后他就丢石头骂了他，再然后对方就跑回来抱了自己。
“怪不得……”失忆的二宫和也是不应该知道大野智原来有喜欢钓鱼这个爱好的。自己当时一时气愤没有注意，可大野智却是留意到了，所以才会拥抱他还忍不住激动地哭了，又在那个时候把那个岚教标志的挂坠还给了他。想起当时他眼角的泪，二宫想生气都气不起来了，只是略带讽刺地轻哼一声。
“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我只是不想你觉得……”
“打住！”
‘难堪’两个字还未出口，二宫一个抬手的动作就让他乖乖闭了嘴。
当初假装失忆，是因为看到东山纪之叫大野智为熏，二宫脑瓜稍稍转转就知道这里面必有文章。他一半是出于气大野智的隐瞒，一半是想如果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对方放松警惕也许会更好套话。只是他并不知道大野智其实早已暗下过决心要告诉他一切，装失忆反而是弄巧成了拙，更没想自己无心一句话就让大野智探知了一切，却任由自己唱着独角戏又不点破。越想越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二宫转身愤愤地踢了一脚身边的竹子，然后又转回到正题。
“你其实不该下来。事情是因你而起，中居堂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就这么走了让二哥他们怎么办？”
“我下来前跟翔做了交代，我走后，就让翔放出风说我离开了岚教。为了以假乱真，翔应该会叫裕和亮他们分几拨四处寻人。”
“居然这么兴师动众的，怪不得你不急着回去。”
果然大野智是做了安排的，所以他才能这么安心地陪自己在这里养伤。二宫撇撇嘴，拿着竹条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旁边的竹干。
“从我落崖算下来也要小两个月了吧，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估计给我摆的灵牌上都要落层灰了，你的差不多也该立上了吧……你怎么就没想想法子报个信回去？”
“其实你昏睡的时候我有发信号弹的。那是我在下来之前翔塞给我的，说要是安全下了崖底就发个信号给他们。我本来……咳咳”后面的话大野及时收住了，现在二宫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当初那些要死要活的话如今提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他右手握拳挡在嘴前干咳了两下已做掩饰，跳过那一段继续说下去，“不过这山谷太深，不在峰顶绝看不见光亮，不过声音应该会传出去些，就是不知道他们听见没。”
二宫没注意话里那么明显的跨度和大野智的小动作，他所有心思都飞到了外面。如果说昨夜之前他脑袋里有一半是在费尽心思装失忆想套大野智的过去，一半是回忆曾发生的事总结推测，那么现在他脑袋里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回家。
让他有这个想法的就是站在自己面前的大野智——这个背着自己跟师父两人偷偷商量要独自离开的‘好’大哥。
二宫一想起来就有气。亏了自己多了个心眼跑去偷听了，要不没准今天早上起来就找不到人了呢。
想甩我一个人走，没门!
二宫恶狠狠瞪了对面的人一眼，让本就心虚的大野智结结实实打了个冷_chan。
“和也，我……”有心想解释，可他又不知道到底该解释什么。
“你什么你！”二宫将竹条扛在肩上，微眯着眼睛向前迈了两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你是不是打算撇下我一个人走？”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既然不是那正好，一起回去。”
“不成。”提起这个，大野异常坚决地摇摇头，“我从崖上下来就十分费力，更何况这次还是上去。以和也你的身体状况，受不了的。”
“非得从哪下来就从哪上去啊？”二宫无力地向天上翻了个白眼，“你就不会从你师父那儿打听打听？东山前辈一定知道还有别的出路，要不你也不想想他怎么出去的，总不能没事爬崖玩吧。”
“师父他从没跟我提过……”
“没提过你不会问啊！”二宫拿着竹条又轻敲了下他的肩头，随即又收回来，很不爽地一下又一下打着自己的手心梗着脖子看他，“你是根本没想过要问，还是在找借口不让我回去？”
大野刚想说不是这样的，只是因为你身体还没好，还没张口就见对面人的表情一下沉下来，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还是说……其实你师父明明知道出口，但却不告诉你，为的就是不想让我们一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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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1 蒙面君2010/9/21 19:26:00
42．
三间竹屋，准确来说，其实是两间半。房前有一小片菜地，旁边是一大片竹林，这是山谷间最为开阔的一块地方，在多年前被开垦出来之后开始有了人为的痕迹。
然后，这小小的一片天地隐匿在山谷Deep，除了一身白衣的隐者再没有一个人在这里生活多年。
大野智站在竹林旁远远望着这两个月来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地方微微出了神。
三间竹屋一水都是黄绿色的，颜色相似，很难分辨到底是那一座最先被盖起来的。这不得不让大野智认为，当初东山选定了这里之后，便一口气建了三间竹屋。一间是自己住的，那小的犹如半间的是放杂物的——现在腾出来是大野在用，那么还有一间呢？
他的师父独自隐居多年，为什么要多搭一间房子多扎一张竹床？被二宫一提醒大野也开始介意起来。
其实答案很简单，只是大野智一直没有发觉而已。而自己呢？到底是向往那一种生活？又该去过哪一种生活？
大野智忽然迷茫了。
二宫静默地站在他的斜后方，看着他的一边脸被从竹叶间穿透的阳光打上一层白亮的光，勾勒出一条柔美圆滑的弧线。看不到前面人的表情，但从静默不动的背影依稀可以感受得到他内心的犹豫与彷徨。
许久，二宫上前一步与他并肩而立。
“回去吧。”
“回哪儿？”大野智不知道二宫指的是哪里。是眼前的竹屋，还是山谷外的那一个家。
二宫本想说‘你说呢’，又在瞬间改变了注意，嘴张了张又闭上了，侧头睨给他一个微妙的眼神然后迈步向竹屋的方向而去。大野站在他身后看着他佝偻着背向前走，穿过肩头的空隙，他见到竹屋的门开了，东山纪之提着一把剑走了出来，冲着他们点了点头。大野看出东山是有话要说，没有丝毫犹豫就跑了过去。
“商量好了？”
大野回头瞧了眼二宫，垂眼略想了想，却只是道：“师父，您可是希望我能留下来？”
对于大野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问题，东山有小小的惊讶，他没急着回答，也同样看向二宫。二宫被这师徒两人前后看得有些不自在，挠挠脑袋依然厚着脸皮道：“东山前辈，多谢您这段日子的照顾，在这里打扰的太久了，我想我也该回家了。”
“决定了是么？”见二宫认真的点头，他也没再多做挽留，“既然决定了，就一起走吧，两个人路上也有个照应。”
“师父，和也的身体攀那石壁总有些吃力，还有刚才的问题您还没回答我。”
“熏，我现在最大的心愿，是毁掉所有的译本。至于出路，你来时那条只是捷径，我知道还有一条路，你们走的话不会费上多少体力，只是需要多花些时日而已。这把剑……”东山抬起手，“你们两人身上都没有武器，有什么万一，拿上防身吧。”
二宫那柄随身的软剑当时被软禁在威陆山寨时为了表诚意交给了坂本寨主，后来中居堂血洗山寨他又被抓了去，身上再没有任何兵器。而大野智因不想再伤人，所以从不碰那些伤人的武器。如今东山赐剑，如果只是一把普通的剑，他收也就收了，可这一把却不敢随便接下。
“师父，这剑已经跟了您那么久了，我不能收。”大野摇摇头，不肯去拿东山举在手里的宝剑。
“我也不打算再出谷了，想也不会再用上它了。留在我这里也如同废铁，实在可惜。你们这一走路上不知还会遇到什么事情，有备无患，带把防身的兵器总是好的。”东山看着大野说完，见他依然没有要接的意思，移过目光朝二宫点点头，“和也，你来。”
二宫上前一步。
“听熏说你是用剑的，也不知我这柄逍遥与你合不合。”
二宫没做推辞，果断的接过剑，然后从头到尾低头细细扫过一遍，左手拇指用力，随着清脆的一声剑应身出鞘。剑身露出一段，晃一晃，耀眼的白光竟让他不得不移开目光。
“好剑。”二宫不禁月兑口而出。只听那声音看那小段剑面，他便可以断定手里这把兵器绝不比自己那柄与松本的无痕差。东山看他喜爱的神色以为他算是收了，谁想二宫又是话锋一转。
“只是，我大哥他不肯收，我也不能逾越。前辈的剑我暂时先借用，待我有了兵器，这剑必当双手奉还。”
二宫握着剑一抱拳，眼眸中带着别样的笑意。东山有些奇怪，暗自又将他的话在心中回味了一遍，才了然明白其中深意。
二宫这是在向他保证，此去不会一去不返，有一天还是要回来的。
“我明白了。”
东山脸上露出欣慰的一笑，缓缓向前迈了一小步靠近二宫，他抬起了右手。
“只是有一件事我还是放心不下。”
二宫以为东山这是要扶他，也就由着对方靠近自己，却在下一秒忽然变了脸色——因为伸出来的手猛然握住了剑柄。
二宫下意识向后退，“铮”地一下，剑身随之出鞘。一旁的大野也跟着一惊，见剑尖带着厉风朝二宫的喉咙点去，他大叫一声“师父”挡在了前头。可东山没停下，躲开大野继续向二宫进攻。大野一转身抢过二宫手里的剑鞘硬碰硬挡了上去。
“和也，一边去。”争取出空挡，他急急地对着身后的人命令道，又回身心痛地低吼，“师父，这是为了什么？！”
东山没回答，只是紧跟着二宫的去向又是一剑。大野没有时间去猜测东山的意图，只能挡在二宫面前硬着头皮接招。二宫也是被追打得莫名其妙，琢磨着自己到底是在言语上哪里冲撞了对方，是不是在怪自己拐走了他的宝贝徒弟，边退心中边叫苦不迭。对方拿着柄刀刃锋利的宝剑，唯一一把可以抵挡攻击的剑鞘被大野智夺了去，如今两手空空，只有逃跑的命。而大野智此时加在两人之中更是左右为难，他不想和师父动手，另一方面又怕真的伤了身后的人，只能一边退，一边帮二宫挡剑。而东山似有意在为难二人，并没有收手的意思，直到大野智在自己面前瞬间矮下去了一大截。
三个人同时都因眼下的意外停了动作，东山和二宫顺着看过去，就见大野智靠在坑里一脸苦笑。定了神二宫才反应过来，原来一路躲下来，竟是绕到了屋后，混乱之中大野又再次掉到自己挖的坑里。
东山不知其中原委，有片刻的狐疑，随即又利索地将剑尖对准了自己的徒弟。二宫连想都没想一下回身跳到两人之间。
“和也！”大野智感觉自己浑身的汗毛就要竖起来了，他眼见着东山的剑刺过来，又在下一刻止于二宫的胸前，松了口气的同时，悬着的一颗心依然没敢放下里。二宫没有动，他低头看了看指着自己的那把逍遥，银色剑身虽然寒光凛凛，却感觉不出一丝杀气。他有些疑惑，目光对上东山的眼睛，希望能寻找出一个答案。
与二宫的一脸严肃相反，东山却在这个时候笑出来。他手腕一转剑锋向下递到二宫面前。
“如若我是敌人，你刚才的举动就是在自煞。”
二宫愣了愣，随即笑着接过剑，毕恭毕敬地回了一句：“前辈教训的是。”心下却没有半丝后悔之意。
有些事既然是心甘情愿，死又有何畏惧？
东三看出他的倔强，无奈摇头，“这就是我最放心不下的。”
“前辈，我不明白……”二宫有些疑惑。有人肯为他徒弟挡刀子，不是好事么。
东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过身，“你随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师父！”大野从坑里爬起来，出声制止。他能猜到东山要说什么。
“熏，有些话我知道你难开口，你不说，为师帮你说。”说罢，东山头也不回朝着自己的竹屋走去。
“和也……”
大野见无法阻止自己师父，又转去看二宫。二宫早就想知道他这个大哥到底是藏了什么秘密，那本秘籍又是怎么回事，自然不肯错过这次机会，于是在跑开前朝着大野智嫣然一笑。
“大哥，你师父的话我可不敢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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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9 蒙面君2010/9/25 22:04:00
43．
大野在原地望着二宫的背影消失在竹屋后，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出神了许久，才想起剑鞘还在自己手里握着。他呐呐地也向着竹屋的方向走，走到门口却没有进去的勇气。
“二十七年前，我第一次见到熏的娘亲。”
这个时候，东山纪之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想转身离开的他，又因此停住了脚步。
因为二十七年前，他还没有出生。东山从未在他面前说起过他出生前的事。
大野犹豫踌躇着，最终他选择了靠着窗边坐了下来，听屋里的人娓娓地道着许多年以前的故事。
“那个时候，我才有十三四岁。我记得有一天在大街上，有车队经过，因为有个孩子拿弹弓打惊了一匹马，结果两边有不少的摊子都因为那匹失了控制的马遭了秧，马车上的主人因此探出头来看，那个人就是熏的娘亲。我记得她不仅是因她柔美的外表和超俗的气质，而是她后来所做的决定。她差人给了所有遭到波及的摊主银子，却没有责骂那个孩子一句，只是笑着跟身边的侍卫说了一句‘这少年胆量不小’这事就算过去了。”
“那孩子是……”
“是我。我当时是为了救只从马前经过的小狗，情急之下并未多想。”
“那我大哥的母亲是……”
“之后我一直没有再见过。”东山知道二宫在猜测什么，要问的又是什么，但他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转过身不看二宫。
“直到六年后，我游历到北方的时候，在异国的边境，一条鲜有人走动的荒野路边，救下了被人追杀奄奄一息的她。”
二宫微微颦了眉。虽然东山纪之没有回答他的话，但车队、侍卫，单单凭借这些，他便可以轻易推测出大野智的母亲曾经拥有多么显赫的出身。二宫还以为之后他要听到一段穷小子爱上
还有一个人也在静静地倾听。那个人就是门外的大野智。他闭上眼睛仰起脸将头顶靠在身后的竹壁上，感觉着心里有什么悲伤的东西压抑不住地往外涌，充斥整个胸腔。他知道，这种东西叫做回忆。脑海中隐约浮现出昔日的景象，想忘掉的，忘不掉的，开始随着说话人的叙述，又都一点一点地清晰起来……
“她的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相貌依旧美丽，却失了该有的生气和活力，忧郁沧桑，似乎在这期间经历了很多苦难。她穿着粗布的山村民装，头上裹着村妇才用的头巾。可依然是这样，我还是认出了她。她肯定是不记得我的，是在听到我用中原的汉话叫她的时候才紧紧抓住我的衣襟，眼中闪现出那么一丝清亮。
“她告诉我自己在六年前被异族掳走从此再未踏人中原土地。用了几年的时间才骗取了对方的信任，如今趁那人远行，逃了出来。逃出来的时候为了报复，偷了对方一本祖传秘籍。她还说自己有个五岁的儿子叫风峰熏，为了躲避追杀她把熏藏于某处。希望我在她死后能帮她把孩子带回中原并抚养成人……
一滴泪从眼角流下来，顺着脸颊脖颈一路向下，沾湿了衣领。大野智却没有动，他只是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似乎连带着将所有痛苦的回忆也_Tun到肚子里一般。
“于是，在葬了他的母亲之后，我带着熏回到了中原。怕他睹物思人，他十二岁时才将那本秘籍再次拿了出来。他娘说过那是本祖传秘籍，我想应该是好东西，便建议他不妨练练看。虽然异族的文字他是懂得，却毕竟还是个孩子，我为了他看着方便，便把上面的文字译成了比较浅显易懂的汉话。却没想，从此让他背负了更多的东西……”
说到这里，东山停下来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语气中掩饰不住的自责和懊悔。二宫忍不住迈前一步问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大哥从未向我们提起，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是不是？”
东山这一次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转过身谨慎地看向二宫。
“在这之前，你能告诉我，你心中的大哥大野智是怎样的一个人么。”
这种问题要放在平时，二宫是铁定不肯回答的，而此时他只是稍作犹豫，便偏着头对上对方的眼：“前辈要听什么？超月兑，善良，沉稳，内敛，脾气好，可又有点死心眼，一根儿筋，有点呆，平时总像个闷葫芦还特别固执，爱钻牛角尖……抱歉，我不该在前辈面前说徒弟的坏话。”
虽然这样说，但二宫的脸上丝毫没有一丝歉意，似是故意在说给谁听。东山心下了然，瞟了眼窗外，又把目光转了回来。
“其实他如今这个样子，跟当年后来的事情有很大关系。”
“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是二宫最想知道的。经历了那么多事，二宫也断断续续地了解到大野智身怀绝技却隐姓埋名的原因是为了在低调地寻找当年丢失的秘籍译本。但他不明白既然是秘籍，也算是个宝贝，找到为什么又要毁掉？而当年为什么会师徒分离，风峰熏为什么要掩盖自己真实身份和武功？如今事已至此他的大哥又为什么还是那么难张口不肯向自己亲口说出一切实情？
其实这些，还不是二宫和也最关心的问题，他只有一件事是最在意的，那就是他的大哥明明这么在意他为什么却又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
“后来……对于熏来说，那是一场噩梦。”东山的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二宫注意到对方的眼眸中流露出疼惜的神色。他不自觉握紧手中剑柄，双眉也跟着手中的动作逐渐收紧。然而东山纪之在屋中踱了两步之后，再开口时却没有马上提及他所说的那个噩梦。
“在北方匈奴之地有不少游牧民族，他们以部落为群依水而伴以牧业为生，这你可知晓？”
二宫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之间转了话题提起这个，却也乖巧地点点头，“他们居无定所，靠游牧为生。听说住的都是很大的棚子，不像我们中原的房子。”
东山点头表示认同，却立刻话锋一转，“你可知，其实他们并不都是这样？”见二宫摇摇头，就又接着讲了下去。
“在我十八岁去北方游历的时候，在草原的Deep，见到了像中原人一样的定居族群。夏天时他们靠自己种的粮食为生，到了冬天，他们靠游牧的部落送去的牛羊为食。很奇怪是不是？你一定会想，为什么那些部落会这么好心。”
二宫接话道：“这怎么有点像附属小国向像咱们的朝廷进贡的感觉？”
“的确。因为那个族群中有一个很强大的家族，他们世代相传了一本内功心法，靠武力征服周边的部落，还以家族的姓氏给自己的族群起了一个名字，叫‘风峰国’。”
“风峰……”二宫拖了个长音。
大野智的真正的姓氏也是风峰。
风峰国，北方异族。这让他依稀想起曾无心看到的一本塞外传记。紧接着，一段昔日场景在脑中赫然清晰起来。
在决胜崖，中居正広笑着递给自己一片叶子，一片细窄柔软，却是曾救下自己一命的叶子。
“原来如此，如果那个家族人人都去练那心法，的确能一手遮天。”
“我也这么想，所以想着熏如果练成了也不是什么坏事。而我当时已失了练武的兴趣，一心潜心书画。待熏默记下整部心法便带着几分闲情之心将译本分成四份封于画中，由着熏自己参悟心法诀要。谁想竟是由于我的疏忽大意，让他陷于练功的如魔境界而无法自拔，等到我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二宫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知道，故事要讲到关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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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80 蒙面君2010/10/4 22:51:00
二宫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知道，故事要讲到关键了。
“起初我只是单纯的以为他过于用功，因为除了吃饭睡觉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放在了领悟心法上，不过之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可后来心法大概练到一半的时候，他开始摸不清要领，练功没了什么进展就怀疑起自己的能力，脾气也比原来瀑躁了许多。我觉得不对劲儿，就要他先停一停，表再练了。他也倒是听话，从此不在我面前提及心法之事。只是外出的时间多了起来。我当他只是去散心，也没加阻拦，直到有一天他浑身是血的回来，兴奋告诉我说他已经掌握了几乎九成的心法，我才知他那时已经是魔已人心，嗜血成性。为了验证心法中提及的治愈能力，他背着我抓活人，残忍的折断四肢或是打成内伤再为其医治，如果达不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就会在一怒之下直接取了对方的性命，然后弃尸而去。那个时候，他才只有十四五岁……”
听到这里，二宫不由打了个冷_chan。江湖之中，流血杀人其实不足为怪，这么多年，他二宫和也剑下也是有不少冤魂，自己双手也沾满了鲜血。可若不是从大野智的师父东山口中得知，他真的很难想象，他那位温文尔雅的大哥，竟有如此血腥成魔的过去。
?“我从未想过他会变成这样，想尽了办法阻拦，甚至用极端的手段把他绑起来，可他竟能轻易挣月兑束缚。那个时候，那个村镇已经被他搅得鸡犬不宁，我知道他其实并未泯灭人性，他还在乎我这个师父，只是控制不住自己。于是便打算带着他到山里隐居。”
东山说得有些口干，走到桌边想倒杯水喝，二宫眼明手快，放下剑倒了杯水递了过去。东山朝他笑笑，眼中却带着掩不住的痛楚。二宫料想后面的事情发展八成更糟，他没有急着去问，只是静静等着东山喝尽了茶杯中的水，然后接过空杯。
“谁会想到动身前的一晚，就又来了事情。”东山叹息一声在桌边坐下，然后招呼二宫也别站着了。
“怎么了？”二宫坐下时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那一晚，熏的生父找上了门。”东山拿过茶壶又往杯子里添了一杯水，顺手也给二宫倒了一杯，侧头望了窗外出神了一下才压低声音小声道，“就在那一晚熏失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啊！”水不小心从杯子里洒出来，湿了衣服，二宫震惊得只是攥紧了手中的杯子。
“他父亲是来寻他和心法回去的。熏因为还记得那些受尽欺凌的童年往事还有母亲的惨死死活都不愿意跟着回去，于是两个人便起了争执，没一会儿就大打出手。熏在失了理智的情况下挥剑刺中了对方的胸腹，那一剑很深，Bachu来时，血溅得到处都是。他父亲见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又故意受了一剑找到时机点了他的_Xue位才平息了这场恶斗。然后告诉我们要练成那心法必须要有两个条件，正确的引导和聪颖慧根，缺一不可。他自己缺少的是后者，而熏却可惜漏了前者。
“我听了那些话才知道那心法根本就不能算作是完整的，熏那个样子怕是很难再恢复正常。我还没来得及向对方求得解救之法，他父亲就咽气了。而那个时候熏突然大叫一声冲开了_Xue道，举剑就要往自己脖子上抹，我情急之下打晕了他。当他再醒来时，就像变了一个人，对那心法也好像在一夜之间失去了全部的兴趣，整天只是坐在屋里发呆，不哭不闹，安静得吓人。”
东山在这时停下来举杯抿了口水，二宫也感觉自己的喉咙发涩得难受，他低头盯着满满一杯水，拇指轻轻磨蹭着杯沿，却始终都没有动，半响，见东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才抬头道：“既然我大哥那时已深受打击，前辈为什么还会忍心离他而去？”
“因为，那是唯一一个可以让熏继续平静生活下去的办法了。熏的父亲死后不久，江湖上便开始流传异族秘籍遗落中原的消息，而熏同父异母的哥哥们也跟着寻了来，得知是熏杀了他们的父亲，便要找熏报仇……”
“当时不是只有前辈和我大哥在么？他的哥哥怎么消息会这么灵通？”二宫觉得有点奇怪。难道当天晚上暗中还有别人在么？
“是熏自己说的。”东山摇着头苦笑，“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是不想活了。就是刀朝着他劈下来，他都不会动上一动。为了躲避寻找秘籍的人和找他来寻仇的异族兄弟，我带着他东躲XI_Z，这其中也花了不少的功夫要他放下轻生的念头。他后来虽然答应我不会再随意放弃生命，可却也不肯再用半点功夫保护自己。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日夜里，便杀了两个前来寻秘籍的人，放了把火伪造成我们师徒二人藏身火海的假象，让东山纪之和风峰熏在这个世上从此消失。我们分开前，我烧了秘籍的原本，那几幅封着译本的画，因为早在我们辗转四处躲避时就丢失了，我便叮嘱他如果有机会还能找到就毁掉，以免再害人害己。后来，我暗中跟了他两天，见他被一名好心的老乞丐收留，才下定决心真的离开。”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一直在寻画。回想起以前的种种，二宫终于理解大野智平时那些异常的行为和性格沉闷少语的原因了。
原来他心里那么苦，原来他背负了那么多。而自己却一直在他面前任性着，胡闹着，肆无忌惮地想着法子去揭他想藏起来的旧伤疤。
“那个笨蛋……什么都不说，明明就是不信任我们嘛。”虽然心里已难受得一塌糊涂，可二宫嘴上却依旧不肯饶人。
“他不是不信任，你知道的，他是怕连累你们，特别是你。”
二宫垂着头猛地抬起来，张张嘴，又别扭着别过脸去。
东山见他不言语，又继续道：“熏其实对生死早已看淡，活着只不过是因为我希望他活下去而已。可如果这只是他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对他来说其实也是一种残忍。我一直很矛盾，也很担心有一天他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又该怎么办，直到几年前，他遇见了你们建立了岚教，才让我看到了些希望。尤其是他前阵子在你昏迷期间曾经对我说，只要你需要他，他就不会死。他这么坚定的表达自己想活下去的决心，我还是头一次听到。你们兄弟间的情谊就是他活下去的新的支持。而我放心不下什么，我想你也应该能猜到八九了。”
话说至此二宫依旧沉默，等了许久，东山见他还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忍不住问道：“和也，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被逼问至此，二宫才仰起头迎上东山的目光，语气缓慢而坚定，“如果前辈非要我一句话才安心，我就向前辈保证，如果我大哥看得起我一条命，那么无论遇到什么情况，我二宫和也定会珍惜自己这条小命，不会再去做以命搏命头脑一热的傻事。但，您也应该清楚，生死这种事，由不得自己，我不能保证，我一定能说到做到。”
的确，人的生死，哪有一句话轻易就决定这样简单。二宫说这些，其实也只不过是给自己个安慰罢了。真是到了危难时刻，很多都是下意识地反应，哪有时间去想那么多？
东山也知自己的要求过分了些，微微一笑便不多再多言。倒是二宫又问起话来。
“那临行之前，前辈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吩咐倒是说不上，倒是有些嘱咐罢了。出谷的路，在一条瀑布下，就是熏遇到我时的那一条。穿过去出了洞一直向南行会遇到有浓雾弥漫的高草地段，那里雾常年不散，唯有晴日正午太阳照过来时雾才会减淡些，趁那个时候过去从靠左边的那处夹缝穿过去，走不久就会又遇到一条小溪，沿着浅溪逆流而上穿过峡谷，一直走下去就会绕到东山脚下。你好好记着，表走错了路，尤其是有雾的那一段，一定要等着有了太阳再过去。”
二宫在心中默记了一遍，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就向东山点了点头。东山摆了摆手。
“今日就好好去歇着吧，如果着急走，就明天动身吧。”
“前辈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不了，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早就不习惯外面的吵杂纷扰了。再而你们结伴而行，我也没什么不放心的。出了这谷，就是你们的天下，我就是跟着似乎也帮不上什么。”
二宫起身拿起桌上的剑：“想想前辈先前借剑于我就已是表明了态度，看来是和也愚钝领会得迟了。不过有这把剑跟着倒也跟前辈在身边是一样的道理。和也也会时时记着，待中居堂的事一结，毕当将逍遥剑物归原主。”说罢，微一抱拳。
推开竹门，已是不见那个人影，只有剑鞘孤零零地立在一边。二宫顿了顿，弯腰拾起，举剑归鞘。还未迈开步子，就又被东山叫住了。
“熏有一块墨玉的腰佩，你可见过？”
见他点头，东山接着道，“那东西如果至今他还没丢掉，就好好收着吧。”
“啊，我在威陆山寨被中居堂带走那天，那块墨玉丢在了我朋友准一的房里。中居堂血洗了寨子，我不知道那玉还能不能找到了……那东西什么来头？很重要么?”
“如果丢了就算了吧。也许，这样更好。”
二宫见东山欲言又止，心下生疑。回想起那块墨玉制工精良，而大野却不是很放在心上的样子，二宫一直以为是哪个兄弟在外面找到的宝贝赠与大野智的，如今见东山提起便怀疑起它的来头来。还有那话也真是奇怪，之前还说让好好收着，怎么也说丢了就算了？那东西到底是重要还是不重要？
二宫的直觉告诉自己，他应该是漏听了一段很重要的故事。
“前辈，您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告诉我。比如……”二宫的脑海飞速地转着，他猛然想起先前自己想问，而又被东山打断的问题，“难道是那墨玉的由来跟我大哥的身世有关？”
东山没有回答他，只是微微一笑。
“和也我问你，你觉得过去和以后哪个更重要？”
“以后啊。人要向前看不是么。”
“所以啊，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东山转身，望向风中摇曳的密竹，眼中竟是透露出无尽的希望，“我想没有那块玉的他，应该会活得更轻松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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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1 蒙面君2010/10/15 23:29:00
我回来了，这章囧之又囧，四弟不小心知心姐姐了= =。。。
我只是想快点解决大哥的问题，SO，这章只能算是个过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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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二宫没怎么费力去寻，就在竹林后的溪边找到了大野智。
那个人好像一尊石像般戳在那里，二宫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从身形中感受到他的寂寞。
不是孤单，是寂寞。无人可倾诉的寂寞。
这些年来，他看着他们闹，看着笑，而他也看得到他的笑，软绵绵的柔得让人安心地笑，可他却从来不知这从容背后掩盖着怎样一个千疮百孔的他。
他们几个，其实谁都有一段悲伤的过去，个个都是家破人亡孑然一身之人。但不同的是，他们都还有美好的童年可以回首可以追忆，而面前的这个人，似乎从出生以后就一直在苦难中度过，曾经可以回忆的一切成了他最不愿提起的噩梦。
心疼起来，二宫忽然很想张开双臂去拥抱面前的人，但他极力克制住这种冲动，在大野智身后还有三步的距离停住了脚步。
“想什么呢？这么人神。”
大野智偏了下脑袋，没有把头完全转过去，而后又望向前方。
?“不知道。”
声音听起来有些飘渺。
二宫觉得有点儿心酸，不想随着对方延续这种消沉的气氛，于是打趣道，“天下能有几个人有大哥这般能什么都不想的超月兑境界，一个‘无’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怕就是和尚也不一定能做到吧，我看你真是快要成仙了。”
“是么。也许去做个和尚也是不错的。”
二宫听见大野在笑，很自嘲的那种。他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醒醒吧。你连自己的过去都放不开，又怎么能做到看破尘世四大皆空呢？我看你就是有心想做人家也不会收你。”
“是啊。这么多年，我就算学会了压抑，学会了控制自己不去想过去的一切，可有些事还是放不下，我想我这辈子都是放不下了。”
“什么压抑，什么控制，你那叫逃避。你要学的不该是这些，而是正视。”这话太残忍，像把利箭正中心脏，大野智身子不由抖了抖。二宫上前几步绕到他的面前，头一次柔下眉角看向对方。
“智，也许你一直都沉浸在弑父的自我痛责中，也许至今你还挣扎在他该死与不该死的矛盾中，也许你一直在后悔二十多年前那个晚上自己所做的一切。但你有没有想过，从另一个角度去想，为什么你的父亲会甘心死在你的剑下？”
“他打不过我的……”大野低声嘟囔。
二宫知他根本是不愿配合自己，也不恼，耐下心来细细给他分析。
“他又不是傻子，打不过你可以逃不是么。我听东山前辈说，最后一剑是他故意受上的是吧？”
“我不记得了。”大野摇头，“我只记得他满身是血的倒在我面前，他在叫我的名字，说我是他的儿子。他那个时候竟然还笑，看着我笑……我动不了，嘴上溅上了他的血，很腥很腥，我想擦掉可我动不了，我动不了……”
面对那一晚的记忆，他始终是难以承受，满眼的血红色让他的五脏六腑都难受得要命。他想极力保持冷静，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忽然上面一步双手紧紧抓住二宫的双肩。
“和也，我杀了他，是我杀了他！我恨他，他掠夺了我娘的幸福，夺走了她所有希望，他娶了我娘为什么又不好好珍惜她？他生下我为什么却又要弃之不理任我受人欺凌？就因为我身体里流着不同于其他兄弟的血么？他不爱我，他不爱我为什么还要生下我？！和也，你说我该不该恨他，他又该不该死？”
肩膀被大野智抓得生疼，看着面色苍白的脸，二宫却出奇的平静。
“智，你错了，你父亲其实是在乎你的，要不他不会放下族人千里迢迢地来寻你回去……”
“他寻的不是我，是那本祖传的心法！他见到我第一句话不是问我过得好不好，是问那本心法是不是在我这儿!”
“你住嘴！听我把话说完了！”二宫见他越来越激动，心下着急，抬手用手臂挡开他抓在肩上的手，吼出了声。大野不免被突来的叱责吼得一愣，二宫见状，也不敢再迂回着说下去，索性直奔主题。
“你就没想过自己练功练得魔心难控，怎的突然就没事了？你爹见打不过你连躲开的想法都没有，生受了你一剑，就为了停止再打斗下去所以点了你的_Xue道？我问你，你能确定他当时只点了你的定身_Xue么？”
“你什么意思？”
“就字面的意思。”
大野看着二宫的眼睛，没再说话，半响忽然有所恍悟，将目光移向别处，低着头向旁边缓慢踱了两步。
“你们父子打斗想必东山前辈也不敢涉足，只能远远观望，又是在深夜，他想必也看不真切，但你应该能感觉出，你爹在你身上做了什么。”
一席话，说得大野沉默了。二十年前的事，很多细节早就不记得了，更何况是自己刻意想遗忘的过去？大野已经不能确定当时真实的情况是怎样的了，但他开始愿意去相信二宫的猜测。
“你爹为了挽回你的人性甘愿连命都表了，你怎么能说他不在乎你？”
“他在乎的也许不是我，是那本心法。他那个时候也许不是为了救我，而是为了毁掉我。要不然他为什么教其他的兄弟心法，却不教我……和也，你知道么？他从来不让我练武，也不许我看哥哥们练。”
大野回身，皱着眉头看身边的人，表情是难以言表的悲伤。
二宫知道他在等什么，大野智需要一个理由，证明他父亲爱他却要这样做的理由。他希望二宫能给他。
二宫摇头，“我不是你爹，也只能是猜测。也许他以前真的是忽略了你，在你和你娘离开之后才让他意识到你们对他的重要，所以愿意花费十年的时间只为了寻你回去。”
“可为什么……”
“大哥！”二宫高声打断大野再继续往下钻牛角，对于真相是什么，二宫其实并不在意。他就是希望大野智能从中解月兑出来。
“你知道你这么多年为什么还放不下么？因为你想不通。他对你娘不好，对你不好，你以为离开他他就会忘记你。可你想不到他竟然可以放下族人千里来中原寻你。如果只是为了那么一本祖传心法，他干嘛还想着要一心带你走？还有他最后面对死亡的态度，他根本就不怪你是不是？”
大野扭开脸，垂眼看着不远处草地上的一只白色小花，在清风中轻轻摇曳，许久，才喃喃开口。
“……也许吧。”
“你其实特别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娘和你是不是？”
“……恩。”
“可我觉得，在你爹笑着面对他自己的死亡的时候，你不该再有这样的迷惑，你该做的应该是原谅和感恩。”说了这么多，二宫在这个时候终于露出一点点的笑容，“你应该感谢你的父亲，是他给了你重生的机会。我也应该感谢他，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后来的你，这样你就不会遇见我们，不会遇见我。”
“和也……”
看着二宫微扬的嘴角，大野智的表情有那么一点点的惊讶。
很多东西，感受到是一回事，说出口又是另一回事。他从来没有想过二宫能在自己面前这样坦诚。
“怎么，难道我理解错了？你后悔遇见我们几个了是么？还是说……你后悔认识我了？”
二宫歪着脑袋看他，笑里带了几分狡黠和自负，却意外地让人感到窝心的温暖。
有什么东西，在此时豁然开朗。像是花开的声音，很好听。
大野忽然发觉这些年因为沉浸在无法摆月兑掉的阴暗过去，而决心放弃丢掉他所宝贵的东西，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怎么会。”他退后一步朝他笑着摇摇头，“倒是我让和也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和也怕是会后悔认识我吧……”
“哗啦”有鱼从水面越出，又钻回到水里。
二宫回头，拍了下大野的肩头，“有鱼，你还不快去。”
“恩？”
“你愣着干什么，捉鱼啊。这些天天天吃竹笋，再不换换口味，我都快变成竹笋了。”
“哦。”不明白二宫怎么变这么快，大野抓了抓脑袋，闷闷地答了一声，慢_Tun_Tun地挽起袖子朝溪边走。刚走两步，后面就又响起声音，是很轻很轻的低喃。
“不后悔的。”
大野脚下缓了一步，低头盯着脚边的青草，轻轻扬起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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