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清水更2010/3/28 0:35:00
后来龟梨回去重新干起盗版生意,原先跟他的一帮人多半转投他人,只是几个过命交情的没走。过了几年,Zheng__Fu大力打击黑社会,那帮人或者进去了,或者火并之中挂了,龟梨却因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还搞出个上市公司。
刚得了十大杰出贡献青年企业家奖,龟梨拍了拍自己瘸了的那条腿,“如果不是没了这条腿,我现在连命都没了。”
不过那是多年后。当下,樱井翔最郁结的问题还是名头不正。
国分的眼睛一向很毒,淡淡地说搞社团靠的是脑子不是刀子。
樱井翔没说话,国分出来的时候是一帮人,拿主意的有松冈,动手的是长濑,归拢的是山口,当然可以能挺直腰板说搞社团靠脑子。
他只有一个人,手里没有刀子,脑子转得再快也没用。
如果那天他没有去画廊,就永远不会遇到这个机会,而那个机会,成就了十年之后的樱井翔。
晚上十一点左右,从场子巡视了出来,樱井翔开车去接松本润。
松本润以前最爱台球,可是台球场收给了樱井翔之后他反而不乐意去,宁可多跑两个区去别的场子玩。
车子经过一段爬坡,沿街是一间间小店面。
樱井翔的车开得不快,因此看见了某一间店里的人,那是大野智。
他犹豫了一下,就这么几秒,大野智走出店来,四处张望。
于是樱井翔改变了离开的主意,靠着街边停下:“要去哪?”
大野智看见他,笑起来:“正要回去。”
“顺路,我送你。”
大野智上了樱井翔的车,樱井翔找了话题出来,“刚才的店是卖画的?”
“嗯。”
樱井翔说,“上回也是陪你买了一堆颜料。”
大野智说,“我喜欢画画。”
樱井翔笑了笑,“真的?”
“MABO哥说我画的很好,”大野智笑着说,“不过是随口说的吧。”
“MABO哥不随便说。他说好,那就真的好。”
大野智看着他,“那下回我带来给你看看。”
车行了一会,大野智忽然说,“有人跟着我们。”
樱井翔笑一笑,“你也看出来了。”
“怎么办。”
樱井翔踩下油门:“没事,就快到了,我保证把你平安送到。”
前方是个十字路口,樱井翔看清是绿灯,催大油门。如果他的视线可以跟电影镜头似的换个方向,会发现路口左侧被建筑群挡住的视线死角里,一辆重卡正在等待他们。
他的车出现在十字路口中央,也不过就是几秒钟的功夫,重卡凶猛而来,樱井翔狠打方向盘,硬生生被重卡车头顶着滑行半个街面,寂静的深夜道路上一时之间充满刺耳的轮胎磨擦声。
撞上沿街建筑只差几分距离,车堪堪停下,他一脚踹开几乎变形的车门,拽住大野智,两个人连滚带爬的出了车子,朝着某个方向发足狂奔。樱井翔没有回头,一定有人会追上来,这一回头可能就失去活命的最后机会。
他有把握能逃掉。直到听见啪的一声闷响,整个脖子后面嗖的凉了,竟然动枪,这帮人到底是什么来头,要置他死地?
大野智被拽出车之后,一直闷不吭声的跟着狂奔,十几分钟之后,呼吸开始渐渐紊乱。
“我们分开跑。”大野智挤出这几个字。
樱井翔拽紧他的手。
“樱井翔……”
“跑!”樱井翔迸出这个字。
大野智这辈子都没跑的这么精疲力竭,心脏都快爆炸,脚下一个打绊,重重摔在地上,几乎立刻爬起来,手掌和双膝都见了血丝。
樱井翔一把扯过他,进了路边的小巷,是条死巷,却在尽头堆了半人多高的垃圾。樱井翔爬上去,回头将大野智拉上来,翻过墙是一片近乎废弃的老式屋村,在密如蛛网的小巷里不辨方向的跑了一通,两个人终于停下。
樱井翔侧耳听是否有脚步声,忽然露出一丝古怪的微笑,他问大野智,“你知道我们在哪?”
大野智只顾喘气,摇了摇头。
樱井翔靠着墙,“这是码头边上。”他抬起头,看着夜空,“是长濑死的地方。”
“我晓得,不是你办的他。”
樱井翔眉毛一跳,看住大野智。
大野智看着他,“那天你和MABO哥商量事,其实我没睡着。”他第一次这么叫,“翔君,你是好人。”
樱井翔愕然,正要问,却听见脚步声向这边而来,他拿出把枪,放在大野智手里,大野智握紧了枪:“我们分开跑,刚才是大路上,现在不一样,分开跑,机会大一些。”
樱井翔原想不同意,转念一想,分开之后,他再弄出响动,将人引到这边来也好。于是答应,一个往东,一个往西,跑出屋村,往码头去,躲到天亮再出来。
约定之后,樱井翔握了握大野智的手,大野智笑了笑,“你放心,我一定带你平安回去。”
樱井翔忍不住也笑了,“我等你的画。”
樱井翔选的方向帮了他,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就出了屋村。几乎是同时,听见数声枪响。
他惊愕的,不敢相信的回过头,那声音发出的地方他还是能够辨别出来的。就在他和大野智分开的附近。
一瞬间,他明白了八乙女为什么愤怒的发狂。隔着一道门板八乙女听着高木为了保护他们被狠揍的声音。
而现在,有个人为了让他逃出去,把所有追兵都引走。
大野智站在那儿,看着他的背影是什么感觉?
或许就是高木被八乙女眼睁睁看着,依然硬生生,一寸寸把门关上的感觉。
?
樱井翔还没进大门,已经有人告诉了松冈,深夜时分,松冈是在大厅门口等着他的。
松冈神色凝重,看着他一身狼狈:“谁动的你。”
樱井翔把事情扼要说了一遍,道,“我已经让八乙女去查那重卡的来路,一旦有了消息,我们立刻……”
松冈抬起手:“我大概知道是谁。”
樱井翔一愣:“是谁?”
“二宫。最近有人说,村上被你办了。”
樱井翔立即道,“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二宫那边却认定是你,横山那个人你应该知道,没事嘻嘻哈哈,动了他兄弟就把个人不当人看的疯起来,何况这次死的是村上。”
樱井翔一听是横山,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寒了一寒,“我不等八乙女的回音,现在就去!”
松冈却问,“去哪里?”
樱井翔心里猛地一沉:“……去救人。”
松冈没说话。
窗外夜色沉沉,大厅站着十几个人,却没一点声响。落地大钟一格格挪动秒针,咔哒一下,咔哒又一下,听在樱井翔耳朵里,仿佛重锤落在心上。
松冈道:“动手,应该不是二宫的主意,他是聪明人。晓得这一动手,我们两边火并起来,占便宜的只有今井翼。”
樱井翔觉得浑身冰凉,几个小时之前,他还在狼狈的躲避别人的追杀,几个小时之后,他才体会到什么叫真的走投无路。
“MABO哥,你的意思是……”
松冈点了支烟,抽了一口,吐出浓烟,重重遮住他的脸,“我,二宫,今井翼三个,都想干掉另两个,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里面的要害,翔君,你是聪明人,你晓得。”
樱井翔听见自己嘶哑的嗓音:“……我晓得。”
松冈拧熄了烟,手没有放开烟,红色火星燃到了指尖,松冈的表情丝毫未变,无知无觉。
“他跟我的那天起,就知道总会有这么一场。要这么死了,就当我松冈昌宏对不起他。”
?
松本润等樱井翔来接他,等到天亮还不见人来,又见是高木开车来接的,担心樱井翔出事,一路飞车回来。
却在场子里看见樱井翔抱着头,坐在舞池边上,客人早散了,几个服务生在打扫。
松本润走过去,轻轻说,“翔君,怎么了?”
樱井翔抬起头,看见松本润的那一眼,想明白大野智为什么要说他是个好人。
其实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在松冈昌宏面前说,“我护着他。”
他这么说,也这么做了。
?
他有一千万个理由,不能去救大野智,也救不了。
去救,就是逆了松冈的意思。松冈会怎么想他?他是松冈拉上来的,也一样能被推下去。
去救,拿什么救?高木八乙女他们,虽然跟着他,但这不是社团的事。
去救,救不回来。是个死。
救回来,等着他的或许还是一个死。
松本润见樱井翔的脸色越来越差,握了握手,手指全是冰凉,更加担心:“翔君,怎么了?”
樱井翔想说没什么,休息一下就好。想说这句话的同时,他已经灭了去救人的心。
松本润搀着他站起来,樱井翔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下回我带来给你看。’
“……松润。”
“什么?”
“我们住的那里,挂一幅画,你说好不好?”
松本润被问得一头雾水,只顺着他的话,“嗯,好,什么画?”
樱井翔露出微笑,“我去拿,拿回来,你就晓得了。”
他站直身,似乎卸下重担,从高木那里拿回了钥匙,拍了拍肩:“照顾你润哥。”
?
据说当初山下知道横山绑了这么个人回来,很是发怒。这么个人物撑死了也就是松冈昌宏身边的马子,打死了,脸上不光彩,放走了,更没面子。
就在两难的时候,樱井翔辗转托人捎来的口信,倒帮了山下一个大忙。
山下让人带了大野智过来,仔细看了看,也不是特别出众的容貌,怎么就让松冈身边的红人樱井翔出了马。
见面的地方就定在码头附近的仓库。
樱井翔开车到了那。下了车,他看着一排仓库之中唯一大门洞开的那间。
可能这么走进去就出不来了,这个时候要是拍电视,他总要点根烟,或者给什么人打最后一个电话。
樱井翔只是摸了摸后腰,脚脖子,确保匕首和枪都在,向那个仓库走进去。
仓库里有十几号人,看见这个人数,樱井翔明白松冈说的没错,这次不是二宫出的主意,不然人不会来的这么少。这一批人大概都是山下的心腹,口风紧。
人群正中央坐着山下,大野智就站在右侧。
山下看见樱井翔进来,打了个招呼,“来啦。”
樱井翔笑了笑,“来的有点晚了。”
“不晚,”山下笑眯眯的,“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找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龟梨你认得吧?”
樱井翔想了一想,“卖表的那个?好像认得。”
“个冤人走背字,虽然不是社团的人,也沾了我的晦气,现在瘸了一条腿,你说怎么办。”
樱井翔笑着说:“山下你不做亏本生意,一只手,一条腿。”
他将左手放在木箱上,抽出匕首。
“等一等,”山下发话,他眯着眼睛看樱井翔,嘴角微微的翘起来,“我表你一只手,我只要一根筋。一根换两根,你赚了。”
樱井翔看着他,“两根换两根,还有人,还给我。”
山下站起来,一身的白西装,这种打扮别说现在,即使是在当年,混社团的也很少这么打扮,拍电视剧的才穿成这样,换别人穿这身横街上不到八百米就被人戳下去。可是山下不一样,那身白色的西装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是他的标志,迎风一站,浑身都是派头。二宫和也笑嘻嘻的说,我们家智久都不像混这碗饭吃的。
现在他就是穿着白色西装,只是站着歪歪斜斜,浑身的挑衅,一脸的煞气。
“挺牛B哈。我没问你要人,你问我要人?”
樱井翔知道他说的是村上,他没解释,解释也没用。他只是说,“龟梨没的,我有的,我一样可以弄没有。山下,人,你要还给我。”
山下看着他,重新慢慢坐回去。樱井翔单枪匹马来,他到底有些顾忌,猜不出是不是还有其他埋伏。不过有件事他看出来了,今天樱井翔要不回人,就准备把命撩在这里。
樱井翔一条命留下也好,他也能对横山他们有个交代。然而,樱井翔万一真的死了。他那帮兄弟,还有松冈又怎么会善罢甘休。说实话他们社团还没做好十全准备和松冈干一场,万一真的动起火来,渔翁得利的是今井翼。牵一发而动全身说的就是眼下这个局面,为了社团,莫说死一个村上,就是死一个他,二宫和也还是不会轻举妄动。
山下主意已定:“两根筋,我把人还给你。”
樱井翔说,“好。”
说完这个字,他月兑下了左手的手套,松本润很不喜欢看他戴着手套,所以这只手套时有时无。
只是今晚之后,樱井翔再没有在外人面前露出左手。
他将左手摁在木箱上,手指分开,右手拿着刀,沿着张开的指缝,干脆利落一刀一刀剁下去。
刀刃剁开血禸的声音,清晰得诡异。
他卷起袖子,沿着小臂避开血管,刀身很是漂亮的切割划圈一气呵成。
“等等。”山下走过去,将打火机放在木箱上。
樱井翔想起来那天在砍龟梨之前自己想过一个问题,要表凡事留一线,那个时候他没给别人留,今天,别人也不会给他留。
然而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办了龟梨。踏上这个道,就不得不做很多明明知道结果是什么的事。
他看着打火机,心里很平静,拿起来打上火。蓝色的火苗窜动。
嗤嗤的轻响,脂肪烧焦的臭味再一次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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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 抹茶红豆青团2010/3/28 23:03:00
他临走之前对高木说的那句,让高木起了疑心,找来八乙女有冈几个商量。他们几个之中高木最沉稳,心也最细,前后一拼凑,又去找了混在二宫社团那边的朋友旁敲侧击,知道山下带着几个心腹去了码头。
几个人上了面包车,向码头赶去。八乙女想想不对,问,“高木,要表跟松兄说一声?”
有冈冷笑一声:“要是能跟松兄说,翔哥早去说了。”
八乙女瞪着他,高木说:“有冈说的有道理。”
他的视线从一车青年的脸上一个个扫过去:“今天的事跟社团没半点关系,可能要闹得很大,也可能到末了,松兄也容不下我们。你们要想清楚,现在下车也不算什么,今后照面也还是兄弟。”
八乙女紧紧闭着嘴唇没说话。有冈擦着他随手带的那柄匕首,是樱井翔买给他的,他盯着匕首的眼神,又毒又狠,“谁动了翔哥,我就办死他。”
有冈实践了这句话,他们闯进仓库, 正看见樱井翔拿着打火机烧手筋。
有个人说:“什么意思!你们还来这一手?……”
他的话还没说话,有冈冲到跟前,手起刀落,削下那人半边耳朵。
山下那边的人愣了愣,耳朵掉在地上,那个人也愣愣的,忽然捧住半边脸,凄惨嚎叫出声。
这一声,山下的人都炸了。
樱井翔原本割左手的匕首握在右手,眼也没眨一下,直接捅进迎面冲上来的一个人肚子里,捅进去之后不Bachu来,硬生生迸着劲提上去,几乎给那人来个开膛。
有冈就是学了他这个作风,高木他们砍了两三个人,他才砍了一个。但是砍的那一个绝对没有再起来的力气,而且吓得肝胆俱裂。
樱井翔教过他,砍人不能光保量不保质。
同样的,他们身上也挂了重彩。八乙女的后脖子被人砍了一刀,要不是有根手指粗的项链挡着,就要砍到骨头里。后来养长了头发来遮那道伤疤,结果打架的时候又要提防有人抓头发。
有冈笑话过他,砍个人都要瞻前顾后惦记发型。
樱井翔冲向山下,对四周劈来的刀不管不顾,头发被鲜血凝在脸上,模样十分可怖。
山下看着他冲过来,冷冷一笑,伸手到后腰拔枪,却摸了个空,这一惊非同小可,如坠冰窖,樱井翔已经逼到跟前,山下也不是等闲角色,操起椅子要砸。手举在半空,却停止。
有个声音说,“放下。”
他慢慢放下椅子。
满面血痕的樱井翔停在跟前,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而后脑凉飕飕的顶着枪口。
方才混乱之中,大野智摸走了他的枪。
樱井翔想开口,嗓子一甜,吐出口血沫,“山下,我跟你认识一场,将来抬头不见低头见,不会给你亏本生意。一根筋,换龟梨一条腿。你一个人,换我的一个人。”
山下直直盯着他。过了一会,慢慢的说,“好。你们走。”
樱井翔伸过手,大野智抓住他的手,依然用枪对着山下,高木扶起八乙女,有冈从地上一个人身上Bachu自己的刀,一群人扶持着走出仓库。
上了车,高木自己把着方向盘,油门踩到底,愣是将面包车开出FI赛道的呼啸感。
樱井翔躺在最后面的椅子上,有冈拿毛巾擦他脸上的血,只是血凝固成痂,一时擦不干净,八乙女连忙拧开了矿泉水的盖子,弄湿了毛巾再擦,血痂化开,混着水,看上去更加触目惊心,红色水流沿着脸颊淌下来。
他闭上眼睛,浑身绷得极紧的那种感觉渐渐消失,忽然睁开眼坐起来:“人呢!”
有冈吓了一跳,还没明白过来。大野智说,“我在。”
一路颠簸,车内光线不定,樱井翔看着他一会,又慢慢坐回去,长长出了口气,轻轻说,“你过来,抓住我的手,我好放心。这次,一定把你平安送回去。”
大野智低下头,没说话。
樱井翔闭上眼,喃喃:“真的,这次我不骗你……”
有冈拿起毛巾,重新慢慢擦着血迹。
大野智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凝聚,车子晃动,眼泪便掉下去。
他一直抓着他的左手,不曾放开。
此后的人生里,樱井翔彻底失去了一只手。
156 谈谈情2010/3/29 22:41:00
泷泽问过今井翼:“你是不是在二宫身边埋了钉子。”
今井翼诧异,“这么大的事,没你的意思,我不会去做。”
泷泽笑了一笑,“那你怎么知道是雅纪动的手。”
今井翼看着他,泷泽也被他看着,两个人都不说话,泷泽向来耐性好,等到了今井翼的回答。
“除了他,谁动得了你。”
泷泽秀明闭上眼,过了几分钟,微微笑起来,“小翼,还是你看的明白。”
今井翼道:“松冈带出一个樱井翔,虽然前两天被山下废了左手,还是厉害角色。二宫那边不见了雅纪,没了村上,个个杀气腾腾。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泷泽秀明摁着太阳_Xue嗯了一声,“照你这么说,我们要做第一个打枪的。”
今井翼说:“我们手里有牌。”
“你说雅纪?”
“是。”
泷泽秀明道:“松冈也有个人,看的也很重,也能下手。”
今井翼道:“那个人山下已经动了,没用。”
泷泽秀明笑道:“动雅纪,难道就有用?”
今井翼说:“我看着二宫和也总觉得他像一个人。”
“像谁?”
“你。”
泷泽秀明睁开眼,看着今井翼,“小翼,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胆子很大了。”
今井翼难得叫了他的名字,“takki,你有几条命?雅纪能杀你一次,也能杀第二次。”
?
泷泽回到家,洗完澡披着浴袍出来,他比之前瘦了很多,浴袍都是空荡荡的。腰间有一处是凹陷进去,那就是雅纪拿刀捅过的地方。
床上堆了半边积木,医生说玩这个有助于修复手部机能,雅纪不喜欢。
他拉着雅纪上街,在玩具店买来好几盒,店员见他们俩都年轻,笑着问是送给孩子的?
泷泽手一指,指住雅纪,说给他的。
雅纪跳起来,捂住他的嘴,恨不得立刻拖出店。
积木买回来之后,雅纪不乐意碰,他就逼着雅纪玩。
现在雅纪手里就抓着一块黄色的四方形积木,张着嘴流口水呼哧呼哧睡得正香。
小的时候他跟着泷泽,不叫名字,叫哥哥。任谁都知道,那个时候能叫泷泽秀明“哥哥”的只有相叶雅纪。后来长大了,和二宫和也在一起,由于很多原因,哥哥两个字再没出口,只叫takki。
泷泽沉浸回忆的这段时候,雅纪醒了过来,鼻音浓重的叫了声,“takki?”
“手好一点没有,明天要去复诊。”
雅纪伸开手又握紧,“全好了,咱们不去看医生吧……”
泷泽看他一副委屈的样子,笑着拍了拍头,“好不好不是你说的,要看医生。”
雅纪看见他小腹上那处伤疤,泷泽注意到,合拢了浴袍,“雅纪,还记得小原么。”
雅纪点头。
那时社团下一任还没定,泷泽和小原互别苗头,最后泷泽上去,小原虽然输了,也没让泷泽好过,将手头一切资源给了二宫和也,扶他上了那边的位置,也给泷泽埋下这多年后的隐患。
“那个时候我被町田捅过一刀,半个脾都碎了,大出血,几乎要死,你还记不记得。”
雅纪脸色白了一白,那次的确惨烈,他守在医院里死死盯着手术室,今井翼事后提起,‘当时手术室的灯一灭,医生一出来,我顾不上听结果,只盯着雅纪,就怕万一医生说个不行,雅纪就要捅上去。’
泷泽摁住他的手,笑着说,“你看,连町田那一下都没杀成我,何况是你。”
雅纪低声说,“takki,死,你也不怕么。”
泷泽沉默了一会,他看着雅纪。
看着台灯灯光之下,青年毛绒绒的头发。
当初雅纪的那刀捅在身上,他既惊又痛,心痛得要死,恨得要死。在加护病房里,几次高危,又都抢救回来。
高烧不断,意识模糊,一会儿是想着社团,一会儿仿佛是没走上这条道之前,在教室读书,一会又是第一次砍人,滚烫的血溅了半面,反反复复,颠颠倒倒。
而后,沉淀下来。
雅纪,雅纪。我如果不在了,你受欺负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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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泽微笑着说,“我要是死了,谁照顾你呢。”
雅纪看着他说,“我有小和。”
197 准备便当2010/4/2 22:29:00
社团里专门的医生检查了大野智的伤势,都没什么大碍,他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衣裳,坐在床边。床头小几上那一盏台灯是从泰国带回来的,朱砂色蛋形灯罩上印着两片深红枫叶,松冈一向不赞同他的品味,难得这一盏他挑的,他也喜欢。
松冈推门进来,看见大野智正在发呆。走过去,看了看大野智脸上几道浅浅的擦痕,伸出手轻轻抚摸着脸颊。
大野智抬头看着他。
松冈心中一痛,神色不动,“怕不怕。”
大野智摇了摇头。
松冈坐下,床褥柔软的陷进去一块,轻轻说,“我不能去救你。”
大野智开口,“我晓得。”
“你恨我,也表紧。”
大野智沉默了一会,“MABO哥,我不会恨你的。永远不会。”
松冈凝视着他,凑上去,亲了亲青年柔软的嘴唇。而后,逐渐加深这个口勿。
大野智承受着熟悉的重量与温度,透过灯罩的光芒柔和,闭上的双眼似乎仍然能够看见淡淡的红色。
手指下意识翻覆揉着床单,渐渐扣紧,指甲一丝丝发白。
灯光迷蒙,枫叶摇曳,红影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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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仗下来,樱井翔的伤不重,倒是八乙女因为脖子上那一下,住了半个多月的院。
有冈撇嘴,“翔哥,以后咱们办事别带上八乙女。没见着他砍人,都是人砍他。”
高木说:“有冈,别这么说。小光他有大用场。”
八乙女咧嘴,扯着高木的袖子。
高木接着说:“松兄刚把场子交给翔哥,正缺女孩。”
八乙女扭曲了脸,又不能冲高木发火,“有冈,就你本事,个个都开膛,整一心理变态!”
有冈和八乙女打嘴仗,樱井翔微笑,对高木使了个眼色。
高木跟了出去,樱井翔从包里拿出厚厚一匝钱。
高木惊讶:“翔哥,医药费已经付了。”
樱井翔道:“拿去。”他笑着说,“我知道你们不是为了这个,就当一点心意。”
高木拒绝不了,就收下,问道:“翔哥,那个新场子……”
樱井翔点烟,看见走廊上的禁烟标志,又将烟放回去,“我正要跟你说这个。MABO哥给我的新场子,以前是长濑管着的。”
高木微微动容。
樱井翔道:“以后有很多麻烦事,原先的台球娱乐城又不能放开,高木,要靠你了。”
高木愣住。
樱井翔笑着说:“傻了?”
高木回过神来:“翔哥,不,这个……”
樱井翔道:“有冈性格太冲,八乙女呢,什么事都只听你的。高木,你心思细,办事稳妥,除了你,没有更好的人选。”
高木本想说有松本润,终究没说出口,“嗯。”
樱井翔见他应承下来,很是高兴。
高木回到房间,有冈看了看他身后,难掩失望之色,“翔哥回去了?”
高木笑着说,“以后有的是见面的时候。”
见着有冈一脸茫然,他道,“翔哥要接的新场子很硬,要你过去帮忙。”
八乙女见着有冈眉飞色舞的样子,忍不住问:“高木,那你呢?”
高木淡淡说:“那个娱乐城,翔哥交给我们。”
八乙女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兴奋得脸色通红:“翔哥真够意思!”
有冈问:“新场子在哪?”
“原先长濑看的那个。”
有冈和八乙女对看一眼,八乙女道:“松兄出手真大。”
有冈哼了一声,“那也是翔哥用一只手换回来的。”
八乙女想起那天晚上他们从仓库里救出来的人,好奇问,“那个人呢?”
高木皱了皱眉:“你们两个,一个说不该说的,一个问不该问的,是不是存心给我和翔哥惹火上身?”
八乙女连忙闭上嘴,高木看了看他,说:“一救回来,就被松兄送出国。”
“走得真快。”
有冈冷冷说,“早该走了。”
高木知道有冈是迁怒那个人连累樱井翔,正色说,“有冈,我跟翔哥说了你脾气冲,不该带身边,翔哥还是要了你。以后你要给翔哥惹祸还是挡灾,自己掂量掂量。”
有冈也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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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翔到了医院的停车场,进了车,松本润说:“八乙女的伤怎么样?”
樱井翔笑着说,“干嘛不自己去看。”
松本润恨恨说,“这几个兔崽子,我看见他们,怕控制不住剥了他们的皮。”
去救樱井翔的事要表告诉松本润,他们犹豫过一阵子,后来高木拿定主意不说,他知道樱井翔心里护着松本润,万一松本润有个好歹,只怕樱井翔盛怒难平。
樱井翔坐上副驾驶座:“八乙女胳膊上的刺青很漂亮,剥下来做个台灯。”
松本润发动车子:“说得好像我不敢剥似的,你等着,到时候我狠起来,吓死你。”
忽然有个人出现在车前,松本润一惊,立即踩了刹车,轻声道,“要表叫人。”
樱井翔看着那人,道:“白天,又是医院,你放心。”
白日枪战毕竟少见,想看的可以去看电影,目前这个城市大环境稳定,经济迅猛发展,做社团的也是为了一个利字,抢地盘是为了生意,做生意是为了发财,为了发财,他们可以走偏门做旁道。而一切跟经济利益起冲突的,才是他们的敌人。在医院这种场合公开动枪,不管是谁都是自寻死路。现在的三方人马都不会愚蠢到这地步。
樱井翔这么想的确没错。
只不过他没想到来的人是横山裕。
横山裕很少说话,偶尔几句都是细声细气的,除了跟一起出来的那几个兄弟,比如村上。
二宫和也不喜欢他,因为横山做事没有轻重。不动脑子的人,二宫和也一向不喜欢。
那时候这个城市的社团还没归拢,也算是“群雄逐鹿”的一页历史,山下和另一团的小头头谈生意。饭桌上,那个小头头逮住横山不放,一个劲儿的劝酒。
横山长得白,脸嫩,染个金黄的头发,说话又细。大概是被误会了,丸山过来解围,说我们家横山不能喝,我来替。
话没说完,头上酒瓶开花。小头头斜着眼,说你什么东西。
丸山捂着脸,惊恐的看着横山。
村上也站起来。
就可惜晚了,横山忽然伸手抓住那个小头头的男人象征,狠狠往下一抻。
几年之后,丸山提起这事,还是心有余悸,“当时在场的人都傻了,是男人都知道那是什么滋味,横山毛起来还真不是个东西。”
那小头头嚎的一条走廊都听见,大堂经理赶进来,看见这一包厢的人,又不敢说话。
横山先是拿了酒杯,当时是个红酒酒杯,瓷儿薄,使着不顺手。他就直接端起最近的一盆菜,那是盆干锅包菜,底下还烧着燃料,锅耳朵烫得发红,横山就那么徒手端了起来,砸在小头头的库裆上。
山下原先是想把横山赶出社团,村上苦苦哀求。山下只对横山说了一句话,“我让你留下。你记住,以后再出事,我不动你,动村上。”
横山原本雪白的脸更是白得发青。那天以后,他也真的没闹出什么不可收拾的事。
然而现在村上死了。
在码头发现他的尸体,一张脸正面被枪开花,眉毛眼睛鼻子稀里糊涂,又泡在水里好几天。横山赶到的时候抓住了丸山问,“小五在哪。”
丸山发着抖,脸色铁青,指着地上。
横山看见了,走过去,仔细的盯了一会,慢慢蹲下去,把那具尸体紧紧搂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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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天化日,医院开枪,对于横山裕来说是很平常的事。
樱井翔推开车门下车,横山裕看了看左手的手套:“樱井翔?我是横山裕。那天的重卡是我开的。”
樱井翔不动声色,“噢?我那辆车可是报废了。”
横山裕说:“嗯,我来赔你的车,还有一只手。”
说着,他就从背后Bachu刀,四下看了看,把左手摁在车子的前盖上。
车里的松本润变了脸色。
樱井翔抓住他的胳膊,“什么意思。”
横山裕道,“给你赔罪。我找错人了。”
樱井翔想是找到了杀村上的真凶,道:“我表你的手,这事一笔勾消。”
横山裕道:“不行,欠你的,我得还。”
樱井翔看着他:“你这么快还给我,拿什么给村上报仇。”
横山裕神色略有动摇。樱井翔道:“寄在你这,报了仇再还。”
横山裕想了片刻,点了点头:“樱井翔,我欠你个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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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山裕走了,樱井翔回了车里,“没事了,走吧。”
松本润抿紧嘴唇,发动车子开出去,路上,他忽然说:“翔君,你还是不想让过来我帮你吗。”
樱井翔说:“是。”
松本润再也没开口。
樱井翔看着窗外,这个道上的事不管愿意的还是不愿意知道的,他都多少知道了一点。
长濑帮着松冈,被松冈办了。
今井帮着泷泽,出生人死,刀口舌忝 血。
山下帮着二宫,这群人知道动脑子,可一样都是走在刀尖上,二宫只护着一个叫相叶雅纪的人,现在这个人下落不明。
松冈护着的人。
叫大野智。
樱井翔闭上眼睛。
轻轻说,“松润,别进这边,不好玩。一点儿都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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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翼很多时候不明白泷泽在想什么,这不影响他对他的全心全意的忠诚。
因为事实证明每一次泷泽的选择都是正确的,都领导着社团更进一步,出事之前,他们的社团已经是三股势力之中最为庞大的一个。
雅纪的那一刀让社团元气大伤,二宫一直对他们的地盘虎视眈眈,趁这个机会侵_Tun不少,松冈那边冷眼旁观,等待他们两败俱伤渔翁得利。
幸好泷泽回来了。
这是个好机会,外人还不知道他活着,等养回元气再行反扑,非但能夺回之前的地盘,更能重振声威。
今井翼是这么打算,可是他不明白泷泽怎么想。光明正大的和雅纪一起出去逛街买玩具,不出几天,二宫那边就收到了风声,知道雅纪在他们手里。
晚上,涉谷带来个坏消息。二宫的人明目张胆的来砸场子。
今井翼摁着眉头,想了一会:“随他们去。”
涉谷回去了。
午夜时分,今井翼回到家里睡觉。涉谷和几个人吃夜宵,忽然被人从背后砍了。
今井翼得到消息,赶到医院看见涉谷的伤势,眼都红了。
跟着涉谷的人说看见几个熟脸,都是二宫的人。
今井翼带着那个人去城里的一间海鲜酒楼。
上了二楼,今井翼走过去,看见一个熟人,“丸山。”
丸山隆平吃龙虾吃得满嘴流油,抬头一看:“哟,小翅膀。”
他们俩进社团之前也认识,彼此之间还能打个招呼。
今井翼说:“涉谷在医院。”
丸山愣了愣:“怎么了?”
今井翼说:“横山裕在哪。”
丸山放下龙虾,擦了擦手:“这事你别管。”
“他动了涉谷,你让我别管?”
丸山冷冷一笑:“那我也就直说了,村上的一条命又怎么算。”
今井翼说:“算不清。”
丸山道:“横山裕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他放软了语气,“眼下这个境况我们也不愿意看见。你把办了村上的人交出来,交给横山,这事打和行不行。”
这已经是丸山作出的最大让步,今井翼知道,可是他也知道,这个人无论如何交不出来。
“不行。”
丸山变了脸色,缓缓站起来,“这么多年的交情,我们俩算完了。”
今井翼难得露出一点黯然的神色,“是我对不住你。”
丸山拿起白酒,各倒了一杯:“这话不用说,也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账。小翅膀,喝下这杯,以后见面,是刀子是枪,都别手软。”
今井翼接过酒杯,看着丸山,刚要开口,忽然后脑一阵剧痛,栽倒下去,一桌子碗碟唏哩哗啦。
丸山的声音都变了调:“横山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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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翼带来的人接到消息,赶上楼,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人捞出去,火速送进医院。泷泽到了医院,看见今井翼在隔离病房里,一个头有两个大,全是纱布包的。
砸了今井翼后脑的是酒楼的烟灰缸。丸山喜欢耍派头,酒店的装潢就往瀑发户那种感觉发展,连烟灰缸也是仿水晶的,沉甸甸,等闲都摔不破。
横山裕拿着那个烟灰缸,揪着今井翼的头发,把他的下巴一下一下,徒手砸碎了。
今井翼被抬走之后,地上一滩血,六七颗白森森的断齿。
丸山捂着自己的嘴,觉得牙从髓根子里疼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