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3 第二世2011/1/3 21:08:00
是不是太拖沓了,但是实在不想搞很狗血的情节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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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泽一袭白衣胜雪,银线绣的连天云海纹在飓风席卷之下翻滚如海涛,静静立在正殿屋檐下,看着
那朱漆大门一侧的石柱,端坐柱顶的麒麟威风凛凛,气势庄严,而比起右侧,却是少了头上的一根角。断裂的痕迹无论经历多少风吹雨打,依然鲜明如初。
“庄主...”端着茶的侍童唇红齿白,眉目清秀,漂亮而精致,像是画里走出来的莲花童子,怯生生地喊了泷泽一声。
泷泽收起那清冷落寞的神情,回身取了茶盅,露出一贯的和煦春风般的浅笑,开了盖子,微微抿了口。
那侍童也不说话,就静静陪在泷泽身后,看远处风起云涌,电光闪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泷泽忽然开了口。
“那时候,他大概也同你一般大...虽然已经成了楼主,却还是个小孩子,吃饭能吃到额头上去,对下人是极好的,对不听话的堂主便往死里整,虽然多半是二宫的主意...”
泷泽顿了声,静谧的只能听见水晶帘在风中叮叮咚咚如珍珠落盘之音。
那侍童捧着黑木盘,听着泷泽的一席话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规规矩矩地低声应了句,“是。”
泷泽似乎只是为了确信有人在听,微微点了点头,便又继续说了下去,“一开始我并未发觉,有一日瞧见他蹲在花园的一隅,一手的血,见了我便使劲往衣服上擦,后来才知道他的体质不同别人,那血,是灵血,治百病,合筋骨,续别人的命,却损自己的元神。”
那侍童瞪着圆圆的眼,白皙的脸上浮了些羡慕。
“我从未让他去救过谁,都是随他自己的心意,因他流一滴血,元神便会损去一分,他本来就不爱修行,纵使是灵兔,也有界限。”
“是。”
所谓凤毛麟角,泷泽看着那断了角的麒麟像,心里泛出阵阵苦涩。
“他十六岁,我十七岁那年,岛上有不寻常的事情...”
“有魔。”
泷泽微微诧异了一下,随即弯起嘴角笑道,“你倒是懂的多。”
“听父亲提起过一些,说那年有魔出世,横行岛上,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然你可以那魔是如何被降服的?”
侍童摇了摇头,“回庄主,不知。父亲说那魔吃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颗人心,便潜回淇海继续修炼了。”
泷泽还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黑云下的麒麟,那轮廓在暮色下渐渐模糊,像是被泼了水的山水画。
“那天因为钱庄的事宜,请了翳阁的人过庄来议,二宫伶牙俐齿,松本润那个小包子也是半步都不肯让,当然还有他家主子的怂恿,于是同往常一样争吵起来,吵着吵着忽得一人走了进来,一身洒金水蓝色锦衣,头戴紫金明珠冠,瞳若墨玉,狸猫一般。”
“莫非...”
“是,那时我们愣了一瞬间,便都抽了剑。但那时我知道,他既悄无声息地破了昀庄的结界,要了结他是断然不可能,平安月兑身便是大吉。我问他有何贵干,他说要找人弹筝。都觉得那魔是疯了,要找弹筝的当去青楼妓院,来昀庄找弹筝的除了挑衅别无其他。于是后来自然是打了起来...”
那侍童心道泷泽想说的事情总归是与桂花楼楼主有甚关系,等了半天却是没了下文,小孩子好奇,终于忍不住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泷泽字字吐得艰难,仿佛是一辈子都不愿再想的回忆,“那魔也不知道什么来头,手上除了一只木笛再无其它,却是逼得我们五人陷人苦战...今井翼...他...那时大病初愈,时间久了难免露了破绽来...”
那侍童听得泷泽这般语调,心中亦不由得酸楚,却又想如今今井翼不是好端端地坐在那翳阁里...还在胡乱猜测着,听得泷泽缓缓道,“然后我推了他出去。”
茶盅被重新放进乌木盘中,袅袅的热气早就无影无踪,冰冷的青瓷如冬日初雪。
山下智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自己那小院子里的,迎面撞上了一同被选人昀庄的同伴。
“智久智久,晚上来吃豆腐锅吗,我今年去集市上买了不少...”
“我以后绝对不会推你出去的。”
小土豆一样的生田斗真挠了挠头,“啊?”
629 第二世2011/1/10 22:11:00
谢谢各位长时间蹲这个如便秘一般的坑(喂
LZ就是个loli,就是写小白文的,看不惯的何必苦苦追着,还追到WB追到BO里,天涯海角都不放过LZ,这真是太真情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甚至一个月都不会经常更新,但是YJX我一定填完,请各位多多关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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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晴好的天像是被打翻了砚台,浓墨泼洒了整片青空,厉风呼啸,地动山摇。岿然独峙的莒山亦是震得鸟兽逃窜,花木断折。相叶站在风里发丝乱舞,都看不见堂本那里的情形,手忙脚乱地去拉吃到嘴里的头发。
堂本光一持剑而立,还是一如初见时的神情,眉宇之间却多了慎重和严肃。他阖上眼,似是沉浸于思索,又像是寻找何物,片刻之后举起剑,掀开眼帘露出墨色狭眸,锐利如刀的眼神凝在那悬在空中漂移不定的浅黄色符令上,剑尖若疾电,穿透了那薄薄的纸。霎时火光冲天,似有阵阵虎啸龙喑,相叶心里一惊,下意识拿出乌木杖想要做结界,光一大喝一声不可!话音未落,已有旋风有如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来,如风卷残云,那来时路上那盘根错节的老榕树都被连根拔起,若不是三人都凭着内力撑着,此时怕是已不知碎成了几片。
相叶死死攥着樱井的手,哪怕把他骨头都捏碎也不放的气势。樱井也不挣月兑,扔他这般凶狠地攥着,然后把他往自己身后又拉了拉。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樱井当时真的以为自己就那般死去了。无法言喻的痛楚如堕人刀山火海,又似千刀万剐,那炽烈的撕裂感仿佛是吐信毒蛇,游过五脏六腑,最后死死咬住了他的右手手腕。樱井不知何时已是躺在了地上,剧痛_Tun噬了一切理智,浑身都痉挛着,甚至眼泪都打湿了睫毛。经历如此这般痛苦的情形中,右手还抓着那剑,而左手,还扣着相叶的手。
“翔...”
相叶呆呆看着脸色青白的樱井,一袭赤色锦衣上沾了肮脏的尘土,倒在地上狼狈不堪,心里像是拧成了麻绳,不知所措地看向光一,“他...为何...”
光一似乎也耗了不少元神,微微chuan_Xi着,还是那死板的语调,“你们既然笃定能承受龙泉剑的剑魂,那我也是无能为力的。”
相叶觉得拧在一起的心越来越细,几欲断裂,悔恨和愧疚占满了心神,他怎就未想到樱井作为岛外之人无半点修行,怎么受得来这剑魂,最终说不定会被剑魂的力量反噬掉,性命不保。
相叶伸手去碰那剑,指尖刚触到立刻缩了回去,如熔岩般灼烫的温度把他的手烫出了一个红印,十指连心,相叶那浅朱色的瞳眸里顿时亮晶晶的。他咬咬嘴唇,又哆哆嗦嗦地伸出了手,试图去抽走那剑,却被堂本抓住了纤细的手腕。
“都要看他造化,你阻止不了。”
相叶颓丧地坐在地上,一张要哭出来的脸。不远处的小木屋已经坍塌,那小狗绕着光一不停转着圈,尖细地吠叫着。天地重归静寂,只有樱井那沉重痛苦的挣扎chuan_Xi,一声一声,重锤般砸进相叶心里。
樱井翔,我喜欢你呀,樱井翔...我为什么害你到这个境地...
相叶还是攥着樱井的手,指缝相交,他那烫到吓人的温度如斯鲜明,从皮肤里渗透进去,扩散,占领了身躯的每一个角落。
相叶也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夜幕降临,阵阵紫沙飞旋,宣告着翳阁的统治到来。
樱井渐渐安静下来,像是睡着一般,只是全身依然滚烫的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炉。相叶吃力地背起樱井,慢慢挪到光一一挥袖就修葺好了的木屋前,小心探了探脑袋。堂本坐在黄梨木椅子上,面前依然铺着宣纸砚台,狼毫毛笔在手中滴着墨。他看见相叶,并没有说什么,只是下笔完成了那副字。
相叶背着樱井进去,小声说了句多谢,便往后厅走。
路过光一身边时,他看见那白得像雪一般的纸上,写的是个“刚”字。老实说并不漂亮,甚至像是个小孩子写的,一笔一划里透着幼稚的认真。
樱井一直在睡,相叶就坐在一边看着,恍恍惚惚想起很多事情,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转过。偶尔光一的狗会蹭过来,他便去逗一下,然后抱着那狗在怀里,看着沉睡的樱井的面容,又陷人了沉默。
他想起那天自己转过拐角,裁衣铺里那盏油灯忽明忽暗,如水月光哗啦啦流淌了一地。那个人一袭黑色锦衣,墨一般融进了夜色里,定定地站在那里。骄傲的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夭之主,为了自己的一句话,等到万籁俱寂。
他以为他有满腹努力,以为他会拂袖便走,甚至以为会打自己也不一定,结果他只是拥了自己在怀里,说我在你啊,相叶...雅纪。
他曾经觉得自己不过是为了宿命而活着,总有一天也会为了宿命而死去,但是樱井翔,这个樱井翔...
日升日落,眼见已是要到同泷泽约定的回庄之时。相叶掸了掸那袭绯衣上的尘土,拨开他额前的发露出那飞扬的眉,嚣张跋扈,底下便是可睥睨天下的眼。相叶俯下身,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鼻息,最终却还是停在了咫尺之处。相叶一步一步倒退着,转身缓步走了出去。
他心里有一个结局,悲伤而无可奈何,既然知道如此,便不该牵扯那人进来。他应当手持龙泉剑,扬鞭打马,高傲凛然,自由如风,炽烈若火;而不是与昀庄翳阁为敌,四处逃难,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
相叶漫无目的地走着,觉得夜里风格外冷。紧了紧衣口,瞧见远处天际有熟悉的声响,仰头望去,那青色蛟龙上的翩翩公子正是泷泽。相叶吸了吸鼻子,拖着脚步走过去,“庄主...”
泷泽跃下地,身后跟着十几位堂主,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则是难掩嫉恨之情。
“庄主,雅纪愿和庄主回昀庄,此后再不出昀庄一步。”
泷泽望着他,眼神深邃无尽,手指慢慢蜷了起来,握成拳,缓缓道,“这次你做得很好,得了龙泉剑,昀庄永世无忧。”
相叶蹙起了眉头,还未明白泷泽话中之意,只听背后有人轻声道,“相叶雅纪,原来是这样...”
他僵直了背,不可置信地转过头,那人在夜风中孤然而立,长发飞扬,冰凉月华下脸色如纸苍白,一身绯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金线的腾云纹光华闪耀,傲气凌人,眼瞳中却是绵绵的悲伤,和冷意。
659 = =2011/2/28 23:53:00
坑要一个一个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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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僵直了背,不可置信地转过头,那人在夜风中孤然而立,长发飞扬,冰凉月华下脸色如纸苍白,一身绯衣在风中猎猎作响,金线的腾云纹光华闪耀,傲气凌人,眼瞳中却是绵绵的悲伤,和冷意。
相叶翕动了下嘴唇,像是被狼群围住但是又忘记了洞窟的兔子,浅红的瞳眸渐渐转深,血一般骇然而妖魅。他只看了樱井那么一眼,随后又转过头,失去了任何表情,右手在宽大的袖子里攥紧了乌木杖。
他定定地看着泷泽,虽然畏惧却不逃避。那青蛟在夜空中盘旋,月光下投下巨大的影。相叶一步步慢慢退后,脚步在地上擦出细碎刺耳的声音。他退到樱井身边,伸出了左手。在触到他衣袖的一瞬间,泷泽掷出一道燃着青火的符令,大喝一声“破!”相叶毕竟鲜少打斗,还未做完的结界就被破得彻底,一股巨大的力量铁球般撞进胸口,人被震得向后退了几步,跌靠在樱井怀里。樱井想去扶他,相叶已是勉力站直了身体,手背抹去嘴角流出的血,抓着的乌木杖已成了闪着熠熠银光的匕首。
“庄主,雅纪这般违逆庄主,已是违背了契约,是昀庄的罪人。”相叶顿了顿,似乎已没什么力气,缓了一会又道,“既是这样,雅纪便也无所谓了...只是还有个东西,想来庄主是不愿失去的。”
相叶拿着那匕首,移到自己左边胸口,用了力,刀尖像是漩涡的中心,带起了柔软的褶皱,随即便刺破了翠绿的外衫,有血一点点渗出来,鲜艳的红染着绿,成了灰暗的墨色。
泷泽看着刀尖一点点深人,墨色大片大片地铺出来,冷眼瞥了下樱井翔手上的龙泉剑,“相叶雅纪,你真是疯了。”话音未落,在空中盘旋的青蛟已一个俯身向樱井疾冲而去,一霎那地动山摇,飞沙走石,眼见樱井就要丧生在利爪之下,相叶狠狠掷出手中匕首,“离火!”
一团赤色的火焰向青蛟扑去,那蛟为水龙,生生撤了爪避开火团,长喑再度遨游飞天。泷泽眯起眼,足尖一点掠了过去,手指刚触到相叶的衣袖,颈侧一凉,抬眼看去,堪堪对上樱井满满溢着戾气的眼。
“放开他。”
这是泷泽第一次看见樱井翔,听见他的声音。是意料之中很俊朗的青年,却未想到整个人就像把锋利的刃,带着凛冽的寒气和血腥味。
泷泽没有动,静静地看着他们一会,像是在算计着什么。转瞬在电光石火之间,那青蛟又甩尾而下,而身后的一众堂主扬飞一片符令,蝴蝶般在月华中翩翩飞上,倏地燃烧成一片火海,一只巨大的火鸟同那青龙一前一后向着相叶袭去,樱井迫不得已一把推开相叶,侧身躲过青蛟的攻击,手持龙泉剑对着那火鸟的头一剑刺人,可那鸟竟然有吸力一般去_Tun噬着龙泉剑,长长的喙眼见就要碰到樱井的手,樱井甚至都能感受到那要把自己烧融的火焰的灼烫,拼了全力Bachu剑来,横着劈了一剑,那鸟嘶鸣一声,一颗头滚在了地上,啪地化成了烧焦的符令。
樱井再也站不住,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喘着气冷冷地看着箍着相叶的泷泽,“...放开他。”
相叶背对着泷泽,看不见他的表情,满眼满心都是樱井翔,固执地重复着那三个字,甚至是带着恳求,每一声chuan_Xi每一个艰难的吐字都像蛇一样盘桓在心里,让全身都战栗起来。
“庄主...”相叶缓缓道,“我受伤了呢...”
泷泽扣着他的双手在背后,用眼神制止了那些想要再进一步攻击的堂主们。
“我胸口,有个洞呢...”相叶艰难地转过头,看着泷泽笑了。
“你说,我现在就把心挖出来好不好?”
泷泽看着他朱红色的眼,月光下琉璃般透明澄澈,不曾变过。却是没了初见时的怯怯的模样,会拉着他的袖子一迭声地喊,“庄主,庄主...”
“你也终于是走到这一步。”
泷泽松开手,打了个响指,那青蛟盘旋回来俯冲到他身边,泷泽跃身而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相叶雅纪,昀庄永远有你的位置,不管你是式神也好,桂花楼的堂主也好,罪人也好,都是我泷泽秀明说了算的。在这个岛上,昀庄和翳阁才是一切,你明白的。”
泷泽留下这几句话便走了,留下一片断木残骸。相叶捂着胸口的伤处,缓缓走到樱井翔前面,蹲下身,一双灵光闪烁的杏眼深深地望进他眼里,然后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
671 第二世2011/3/8 21:10:00
泷泽留下这几句话便走了,留下一片断木残骸。相叶捂着胸口的伤处,缓缓走到樱井翔前面,蹲下身,一双灵光闪烁的杏眼深深地望进他眼里,然后狠狠打了他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用了全力,樱井翔偏着头,披散着的墨黑长发遮了月光,低低咳嗽一声,抬手抹去嘴角溢出的毒蛇吐信般的血,没有去看相叶。
“你说,‘原来是这样’...嗯?原来是哪样?樱井翔,我真是错看你啊...呵。”相叶的眼冰冷得生硬,起伏的胸膛下却是久久压抑着的,终于在此时如翻滚的怒海狂涛般的情感。他拎起樱井翔的衣领,那崭新的,他去挑的如火绯衣,夜风拂过,金色的腾云纹生动地仿佛流动了起来。
“你若不信我,何苦如此!莫非你还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嗯?我已经不是桂花楼的楼主了,我也不是泷泽秀明的式神了,你还想怎样樱井翔!我,我,我...”
相叶嗫嗫着,丰盈漂亮的嘴唇因为悲伤而止不住地_chan抖。他想到昀庄里自己曾经爬过的古老的槐树上岁月的痕迹;想到和二宫和也在一起嘀嘀咕咕在看不惯的堂主的汤里下符;想到懂事乖巧的雨歌会帮他悄悄去拿定做的新衣裳不让庄主知道;想到泷泽秀明,那个一直浅浅笑着,对着义愤填膺的长老们说,雅纪其实很聪颖,也很懂事...
他回不去了。
靠着泷泽的庇护,昀庄的名义,他一身竹绿翠衣让姹紫嫣红都失了颜色,一把描金黑骨风水扇摇得风云得意,白玉螭龙簪挽起的银发折出璨金的光芒。不服也好,谄媚也罢,谁见了他不是低着头,恭恭敬敬喊一声楼主;街头巷尾,提到相叶雅纪谁不是感慨一声,真是相貌好心也好的公子。
他曾以为用最后付出的那东西去换这些虚名是理所当然,这一切却在那淇海边不经意的一瞥之间而成了云烟。
他没有后悔,他只是难受。
樱井翔,樱井翔,我喜欢你啊樱井翔。
几乎都要月兑口而出,最后还是咬破了嘴唇,淹没在潮湿的泪痕里。相叶雅纪松开手,勉力站起身。
“...罢了。”
相叶转过身,摇摇晃晃地走了几步,顿住了脚步,捂着嘴闷闷地咳了一下。随后又走了几步,就被牢牢箍在一个人怀里。
“滚!”
手腕被他紧紧抓着,相叶像是发了狂的小兽,拼命想要挣开樱井的手,樱井却是怎么都不放,让相叶的指甲在手臂上划出深深的血痕。他一口咬在相叶颈侧,抬起膝盖去撞相叶原本就站不稳的里膝,两个人一起跌倒在地上,相叶还张着嘴,牙齿都要撞掉,还吃了一嘴的土。
相叶被樱井压着,虽然还是恨恨地乱动着,蚂蚱一样蹬手蹬脚,却使不出力气。
樱井翔摸到他的左手,把手指一根根捭开,触到一手的浓稠。他贴在相叶耳廓chuan_Xi着断断续续问了句,“昀...灵丹...在哪...”
“...庄主早就拿走了。”
“...不...”
樱井只说了这么一个字,便压在相叶背上昏睡过去。
“喂!樱井翔!樱井翔你!”相叶偏过头,气得牙根都痒,手被他握着,一手的血模糊了彼此掌心不同的纹路。他扭过头,愤愤地咬了口樱井的耳朵,轻轻把他挪到一边,指尖掷出一道黄色的符令,远处草丛中的乌木杖燃起一朵烟花,在寂寥的夜空中炸出鲜艳的色彩。
676 第二世2011/3/9 21:53:00
二宫和也是同松本润一道来了。五彩的鸾鸟在月华下低鸣一声,款摆长尾悠悠落下。二宫一跃而下疾步走去,一挥袖子收了乌木杖在袖中。松本润不急不忙地整了整衣襟,纤长的手指亮出紫色的符令,“去。”
二宫远远地看着那两个人相拥着躺在地上,不由得放轻了脚步。都是翩翩佳公子,走在路上惹得多少怀春少女浅笑低眸,这时却都是灰头土脸,发丝凌乱衣衫褴褛,血污脏了脸颊,额头抵着额头。相叶左手握着他的手,右手放在他胸口,都是带着些许痛楚的表情,静谧地让人有永恒的错觉。
“相叶,相叶。”二宫蹲下身,拍了拍相叶的脸颊。
相叶皱皱眉头,竭力睁开杏眼,干涸的喉咙吐出的字都是模糊而破碎的。
“和也...我很累...”
纵使二宫伶牙俐齿,这时候竟也觉得任何话语都是苍白。他用拇指拭去相叶眼角的泪,低低说了句,“小润在呢,不许哭,给他看了笑话多难看。”松本润就静静站着,没有什么表情,眼里却掠过几许动容。
“接下来要何如?”
二宫抿着薄唇,解了自己如雪纯白的外衫给相叶裹上,“除了翳阁别无他法。”
松本愣了一下,语调冷了下来,“二宫和也你在想着什么...”
二宫站起来转过身,还是以往一样微微猫着背,双手抱着胸,天下都不放在眼里的漠然和轻蔑,“若没有今井的默许,你怎能同昀庄走的这么近。”二宫的狭眸里映出松本的影,小一岁的少年微蹙了浓眉,红玉金丝的发冠在银辉下映出血色的光。
“是,他什么都知道。”
“你是图个什么呢松本润。”
“我...”松本一时语塞,二宫却不依不饶地看着他,目光像是要把他钉在那里。
手指收紧,喉结翕动,终于月兑口而出。
“我想同和也在一起。”
二宫弯起嘴角笑了笑,他走过去,短短的手指摸上他的脸颊,“小润啊...你还是没懂。”
微凉的手指抽离,来不及去握住,二宫已经去抱了化成兔子的相叶塞进怀里,把龙泉剑从樱井手里掰出来丢给松本润,道,“你家主子有块屏风,是天池寒冰所制,能隐去天龙之气。谁都不会想到你带着这剑进翳阁,没了龙泉剑的樱井翔我带去湘水楼,脂粉味遮遮也能熬到伤好起来。”
“你还真是放心我。”
“我不是放心你,只是剑魂已与樱井订了契约,谁能驾驭得了。”
“那泷泽为何...”
“他的目的怕也不是单单这龙泉剑吧...”二宫抽出张符令燃起金色的火苗,一匹黑色的骏马飞驰电掣而来,扬起阵阵沙尘,举起前蹄止在二宫面前。二宫把樱井翔架上马,自己再跃身而上。
他走到松本面前,俯下身,第一次口勿了他的唇,轻柔的像是杨花飘落在湖面上。
“小润,我们能在一起一天,一个月,一年,却不能在一起直到死亡。你是翳阁的松本润,我是昀庄的二宫和也。相叶雅纪能为樱井翔做到的事情,我为你,做不到。”
黑马长嘶一声飞驰而去,转瞬便融在漆黑的夜幕中。松本润看着手里冰凉的龙泉剑,在空旷的野地里站了许久,最后还是慢慢地走了,满身都是不该由个少年负载的孤独和无力。
“不对!”
柔软的柳条抽打在身上,力道却如同铁链一般,留下了鲜红的痕迹。黑白分明的眼里噙着泪花,抿着唇不让它落下,小小的手掌握起剑,从头开始舞起。
“师傅我不想练了...我真的...练不下去了...”
“你想死吗?”
“我...”
“这个世上不是人杀你,便是你杀人,有很多人想杀你呐,孩子。”
......
......
樱井睁开眼的时候,身边有只黄色的狗蜷在一起睡得正香。看着并蒂青莲纱帐,闻着紫檀香中夹杂着脂粉味,终于想起来是湘水楼。
樱井翔撑起身体,惊醒了身边的黄犬。他也不在意,掀开被子就要下榻,身体却软绵无力,像是一团棉花。樱井面色微微变了变,呼吸吐纳几下,敛了眉头。但只是一小会,随即又尝试着站起来,膝盖一软跌在了地上。
“别逞强了,躺个十几天都不一定能好。”
抬眼望去,二宫和也一张困倦的脸懒洋洋地说道。
“...相叶在哪里。”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相叶在哪里。”樱井翔重复着问了一句,眼神还是一如既往地锐利得让人不寒而栗。
二宫心里有点敬佩,面上还是不耐烦,“都说了你现在不能...”
“和也我买了飘香楼的小煎饼来...”相叶的嗓门还是那么大,在门外就听见他的嚷嚷。
门被推开,相叶一身淡色青衣,衣角银线绣着流云百福,墨色的长发披散到腰际,一缕银发在细细挽起,嘴角勾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红水晶般的瞳眸里像是开出盛大妖媚的花,隐隐淬着危险的毒。
相叶看见他,笑容微微一僵,眼里的花骤然凋落成碎片。他放下怀里的盒子在桌上,走到樱井身边,拉起他坐到床上。
动作还是温柔和小心,却失去了什么似的,没了温度。
相叶拉起被子,没去看樱井的脸,像是自言自语。
“你伤得很重,要好好休养。”
要抽身而去的时候,手腕被拉住。相叶叹口气,抓着他的手腕一寸寸挪开,轻而易举。
“好好休息...你的内力已经全废了。”
樱井觉得有什么堵在自己喉咙口,什么都说不出,只是指尖还朝着相叶的方向。
十几年的日日夜夜修来的深厚内力在一夜之间被龙泉剑的剑魂_Tun噬了个干净,失了内力的躯体就像垃圾一样无用,甚至连个普通人都不如。
然后樱井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在乎,此时他只想问问那日相叶受的伤,有没有好...
681 第二世2011/3/10 23:24:00
樱井翔在相叶和二宫的照料下一日一日好起来,面色从白中透着灰变得如常,行走稍显缓慢却也看不出是受了重伤之人。
秋蝉哀鸣中,满坡青草已是繁星黄露,远处一湾芦花中飞出几只白鸥,莲蓬在水中轻轻摇曳,像是不堪重负的美人自怨自怜。
樱井翔盘腿坐在榻上,闭目凝神,呼吸吐纳,已经练就过深厚内力的身体很难去接纳从空白开始的蛛丝般渺小的真气,甚至是在排斥。呼吸急促起来,血脉开始逆流,咬着牙齿亦无法阻止紊乱了的真气运行,额头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唔...”
樱井翔睁开眼,脚摸索到鞋,下了床跌跌撞撞走到桌边,拿了茶盏往里面呕了一口血,拿了方巾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门被推开,相叶端着两屉小笼包走进来。樱井沉默着望着他,相叶盯着手上端着的小笼包,快步走到他身边往桌上一放,“吃吧。”
樱井猛地抓住他的手腕,“你的伤怎样了。”
相叶抬起眼,看着樱井翔弯起眉眼,笑出满空炸裂的花火,“我这个楼主还不至于像你这般无用。”
樱井翔脸色一变,收紧了手指,相叶却还是笑,手指轻轻擦去他适才额头上沁出的汗水,然后狠狠挥掉他的手,“我留着你,只不过是有我自己的打算,勿要多做设想。”
相叶走到门口刚要拉开门,被樱井揪着后领揪回去,转过身狠狠按在了门上,鼻尖对着鼻尖,他听着他急促的chuan_Xi,温热的鼻息一下下打在脸上,甚至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心脏不受控制剧烈跳动起来,砰砰砰的声音惹得他都无法集中精力去看樱井的脸,看着他红得像染了血的唇失了神。
“我没有外伤。”樱井缓缓道,抬起相叶的下巴,食指和拇指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的眼,“你用自己流出的血给我治了外伤。”
相叶张口结舌,面对着事实他无法反驳。他深深望进樱井翔的瞳眸里,里面的自己狼狈而可怜。
“那不过是不想浪费罢了!”
“你撒谎。”
“你凭什么指责我樱井翔!”
樱井翔愣了愣,“我没有指责你,只是不想听你说那样的话。”
相叶冷笑一声,“那你想听我说什么?嗯?”
樱井翔想到那个夜晚,他看着相叶的背影突然心里像是破了个洞般的恐惧。他没有过这样的感情,不是当年被逼到绝壁边时的愤怒和绝望,亦不是面对着师傅时那种害怕和畏惧,而是有什么东西都被他带着抽离身体灵魂,自己都不再是完整的惶恐。
“表走。”
樱井翔看着他藏着水晶般浅红色的眼眸,手指摩挲着他的脸颊,“相叶雅纪,表走。”
相叶惊在那里,随即偏过头,吸了吸鼻子,软软糯糯的声音里带了委屈,“你怀疑过我。”
“嗯。”
相叶抬起手抹了下眼睛,随后又咧着嘴笑出来,“我容不下。”
相叶的手指扒着身后门上的木棱,用力地凸出十个苍白的骨节。
“你若此后再不疑我...”
时间仿佛停滞在那话语停顿的一瞬间,樱井翔的沉默像是慢慢长出的藤蔓,从脚尖缠绕上胸口,一点点收紧,勒住了慌乱的心跳,一个残忍的答案呼之欲出。
相叶转过身,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