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6 第二世2011/4/24 20: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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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记了剧情的GN可以随便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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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水楼的姑娘们个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是毋庸置疑,坐落在城南的高丘上景色亦是独揽风骚。
推开轩窗,云敛气清,天无纤翳的好天气里,远眺过去,只见林树交荫,清流环绕,度以石桥,四野空旷,可谓千里在目。
樱井翔静静立在窗边,看着奉溪旁一个绿衣少年正提着风筝线在奔跑,一只燕子风筝摇曳在晴空中,仿佛真的有了生命,振翅高飞在无垠广阔的天空。少年时而奔跑,时而回头仰望着天空,在阳光下眯起眼睛弯起嘴角,笑得明媚灿烂,单瘦的身姿奔跑起来柔软矫健又充满了盎然的生气。
河堤上并肩坐着另外两个少年,白衣的低着头在摆弄着手里的玩意,紫衣的静静地看着。倏地从那白衣少年手里飞出一只纸鹞,直冲云霄,向着那风筝而去,转瞬之间一簇绿色的火顺着风筝线迅速上蹿,在纸鹞撞到燕子的一瞬间,荧绿的火焰腾地燃起,再熄灭时只剩下片片灰烬。
樱井心里一悸,垂下眼睫细细思索一番,慢慢合上了窗。
不过一会,传来熟悉的叩门声。相叶拎着食盒推门而人。还是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表情,同适才在草坪上肆意欢笑着的少年判若两人。
“相叶。”
相叶微微抬起头,杏眼里看不出一丝起伏。樱井觉得胸口一阵阵渗着冷意,嗫嗫了一会也未能说出话来。
“快吃吧,要凉了。”
相叶平平淡淡说了这么一句,转身而去。
拉上门,隔开那个人的视线,哪怕仅仅是被注视着都是种煎熬。相叶靠在墙上,疲倦地闭上了眼。再过几天就带他去弭池洗掉身上的气味,再到堂本光一那,请他送樱井翔回祈平,这样虽然内力尽失却也不至于被昀庄找到,之后再去翳阁拿了龙泉剑去向庄主请罪。
到了这样的地步,也想尽全力保他安好。相叶雅纪你实在是……
相叶抬起手背掩住眼,慢慢滑坐到地上。
就当没认识过这个人,就当一切都是荒唐梦。
是夜,下起了淅淅沥沥的秋雨,凉意沁人。相叶跷着腿在桌子上,拿了个鲜红欲滴的草莓放进嘴里,心里却是烦躁的像是长出很多毛毛刺刺的东西,浑身都不舒坦。
总觉得有什么事会发生。相叶挪了挪屁股,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干嘛呢!”看着书的二宫同样烦躁地呵斥了一声。
相叶缩了缩脑袋,不敢大意地端正坐好。没过一刻钟,就又开始悉悉索索地去玩市集上买回来的小玩意。
“我说……”二宫扔了书卷,“你伤好了是吧?”
“……嗯,差不多都好啦。”
二宫瞥了他一眼,抓了他的手腕来切脉,“又撒谎。”
相叶讪讪地缩回手,“……没有昀灵丹,就只能这样……”
“那你的旧伤呢?嗯?这么下去而败俱伤很好玩?”
“旧伤还有几天才会发作呢,表紧的,等樱井回了祈平,我就……”
“还记得签订契约那天我对你说了什么?”
相叶愣了一下,手指抚过一颗草莓,拿起放在嘴里,咬了满唇的红艳。
“记得。和也说,‘他也是不得已。没有牺牲的契约不足为道。他不会对你不好’。”
二宫眯起眼来看他,相叶伸出舌舌忝 了舌忝 嘴唇,低低道,“但是那次他推了我出去,却是为了翳阁的阁主……也是不得已?”
“你为了樱井翔,不也忤逆了他……莫要说你并无一丝愧疚。”
相叶低着头,手肘撑到桌上,摩挲着头上的发簪,“现在樱井和龙泉剑的剑魂订了契约,庄主就算拿到龙泉剑也……”
二宫摇摇头,伸出手指戳了下相叶的额头,“笨,庄主想要的不是龙泉剑,是昀翳岛的统一。”
相叶嘶地抽了口气,捂着额头龇牙咧嘴,“统一昀翳有啥意思……”
二宫眨眨眼,“你说呢?”
相叶苦思冥想了一会,一拍桌子,张着菱形嘴一脸恍然。
此时窗外传来几声婉转浅喑,一只七彩鸾鸟俯身盘旋,背上的紫衣少年蹙了浓眉,神情有几分肃穆。
“樱井翔到昀庄去了。”
相叶呆了一瞬间便立刻跃起,打翻了手边那一水晶碟的草莓,足尖一点跃出窗外,稳稳落在鸾鸟背上,身后咕噜噜滚了一地的红艳果实,像是巨大的血滴。松本伸出手,二宫自然地握住,坐在了他前面时,听他在耳边说了句,“你为我做不到的,我能为你做到。”
二宫没什么表情,只是低下了头,交握的手变成十指交缠。
青黄色牡丹纹的石砖上映出两排熊熊的烛火,中间的一个莲花池里流水淙淙,大殿尽头的俊美青年静默而立,一袭月白锦袍上鎏金覆瓣桃花纹大片大片铺洒开出,像是怒绽在地上。
樱井翔一身赤色如血的锦衣,衣襟袖口的银线蟠螭纹在烛火照耀下璀璨如星光。
高傲的夭之主还是那般飞扬的眉,紧抿的唇,融着寒冰的目光,一身血腥的戾气。
“给我昀灵丹。”
泷泽慢慢走下台阶,“你有什么自信我会给你?”
“凭我给得起的东西,你也想要。”
泷泽笑了笑,“若我要你的命呢?”
“那这几天你完全可以杀了我。可是你没有,也没有去找相叶麻烦,湘水楼甚至都没有来昀庄的人来打扰。因为你知道,没有昀灵丹,相叶那么重的伤,根本就……”
“是的。作为千年一胎的灵兔,虽然治愈之术天下无人可出其右,然本身的治愈能力却是极弱,只能靠昀灵丹的外力助他恢复,何况他还受过……”说到这里泷泽顿了顿,“你也知道我不会眼睁睁看相叶去死,何苦这般自投罗网。”
樱井避开泷泽的目光,垂下漆黑的眼睫,静寂的大殿里沉默如斯厚重。
过了良久,樱井翔慢慢抬起头来,对上泷泽的目光,眼神中的冷意如初,却清澈的如高山雪水,“因为我在意他。比你还在意。你是在意他,不会让他死,但我在意到哪怕早一刻,早一分,也想让他快些好起来。”
713 第二世2011/4/25 22:05:00
泷泽有一霎的诧异,却也没有恼怒之色,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殿外一阵狂风席卷,一只七彩鸾鸟摆动长尾,长喑一声降在台阶上。相叶纵跃跳下,还没站稳便跌跌撞撞地冲了进去,直到看见樱井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才停下脚步,弯下腰扶着膝盖粗重chuan_Xi着。
“你……你脑子坏了是不是!!”胸膛激烈起伏着,纤瘦的少年脸上流下了汗水,沾湿了额前柔软的碎发和鬓角。
樱井蹙了蹙眉,只犹豫了片刻便急急走了过去。
“你……”相叶抬起头,眸色又是染了厚重的朱红,“拿着。”
一柄冰凉而沉重的剑放在了自己手里,古老的剑上祥云升腾,昂首舞爪的天龙摆尾飞天,傲气凌然,唯我独尊。
“可是我的内力……”
“你已经和剑魂订下了契约!”相叶突然拔高了声音,一双杏眼盯着樱井,樱井心里一动,握住了剑柄。
——自己失去内力之事,泷泽并不知道。
“相叶雅纪,你是决意如此?”红烛快要燃尽,泷泽背着手沉声问道。
左边胸口开始隐隐作痛,旧伤发作的时间又提前了。紊乱的血气互相冲撞着,相叶虚弱的无法用真气压住,流窜的灼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
天旋地转的眩晕之间他看见远处的白衣之人朝着自己走了几步,又顿住了脚步。
相叶迷迷糊糊地想到那年,想到那场战役。还记得是桃花满开的季节,一场春雨落下便是一地的红粉艳丽,美而残酷。湿润的天气里,他们在这个殿外的小石桌上争争吵吵,泷泽坐在一边,嘴角带着温雅的笑。然后那人走了进来,猫般的眼眸,紫金冠嵌着夜明珠,一身水蓝色金色云纹锦衣。
他还未反应过来,泷泽已然站了起来,问道有何贵干,表情是从未见过的严肃。
那人浅浅淡淡说一句,找人弹筝。
此处无人能弹。
那就去死。
后来漫天沙尘飞扬,刀光剑影,火球寒冰。相叶稀里糊涂地跟在后面发了几只袖中剑,这才意识到那是魔。相叶不知道胜算有多少,也完全没有考虑过。那时候他很单纯,他的世界里只有一个同伴,二宫和也,和一个信念,那就是泷泽秀明本身。
他足尖旋动,衣袂翻飞,绿色的火焰凝成剑向魔身寸去;他寻找每一个契机去攻击,护在泷泽左右。他虽然害怕,却不畏惧,血液都燃烧起来,甚至满腔都是感动,被作为式神的自己如此奋勇的姿态给感动了。
那时候他感激泷泽,尊敬泷泽,带着不可取代的憧憬,觉得为他战斗为他去牺牲都是光荣。
他在左侧,凝神念了一道符咒,指尖夹住符令时,听到身边一声低低的惊呼,是翳阁的阁主,今井翼。他似乎是受了伤,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那魔念了什么咒,一柄光剑对着今井的心脏直直飞去。
来不及了。
正这么想着,却被人猛地一推,紧接着就是剑揷人胸口的声音。他低下头,看见有血缓缓流出来。他茫然地看了看那魔,又缓缓扭过头,对上泷泽惊愕而愧疚的眼神。他不可置信地看了泷泽一会,接着看见了剑柄上的符咒,是死咒。
随后他便直直地倒了下去,头脑里一片空白。
再醒来时已是一个月之后。他不知道那魔是怎么离去的,也不知道被死咒之剑捅了一个口子的自己是怎么还能存活。但他已经不想去问了,他记得泷泽的眼神,他知道即使再来一次,泷泽依然会牺牲他,为了今井。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亲近泷泽,闯了祸之后拉着他的袖子胡搅蛮缠,喊着庄主,庄主……
然而那种自以为是的荣耀却再也没有了。他像平常一样笑着,过着普普通通的每一天,等待作为式神牺牲的那一刻。
一切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自己是式神,只是在和泷泽做生意。
卖命的生意。
直到淇海边那无意的一瞥,望进他冰冷墨黑的瞳眸里,里面是无尽的悲伤,倒映着被掏去了可支撑的荣耀,苍白空虚的自己。
相叶竭力睁开眼,越过环抱着自己的樱井的肩膀,深深地看着泷泽,扯了扯嘴角,“庄主,我也变得和你一样了……”
——变得为了一个人,可以叛离一切,奉上自己作为祭品,卑微而又充满救赎的荣耀。
“死了也无所谓?”
听见死这个字,樱井猛然抽出龙泉剑抵上泷泽的咽喉,“把昀灵丹交出来!”
泷泽轻轻用手指隔开剑锋,“用你的夭谷来换。”
樱井一怔,他原以为泷泽的目的一直是龙泉剑,却没想到……
来不及更多的思索,樱井月兑口而出,“好,我给你……”
话音未落,怀里的相叶狠狠打了他一巴掌,用力之狠让甩开几个堂主的纠缠奔进殿的二宫和松本都顿住了脚步。
“……你敢答应他试试。”
相叶看着樱井,杏圆的眼里映着烛火在燃烧,彤红的眸色像是浸了血。那一巴掌用尽了全力,他微微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是那样看着樱井,像是要把自己的灵魂都用这双瞳眸,交付给他。
樱井翔手指抹掉唇边的血,轻轻拨了拨相叶额前的碎发,微微点点头,低声说了句,“我明白。”
手指抚过他的脸颊,缓缓低下头,闭起漂亮的双眼,浓密的睫毛_chan动如秋叶,口勿上相叶的额头。
轻柔的,像是羽毛坠落在湖面,带着些许怜惜和悲悯,却又是孤身而战的义无反顾。
手指摸到他的发簪一抽,电光石火间捞了白兔在怀里,旋身之后已是把剑架在了泷泽的颈边。
720 第二世2011/4/26 22:46:00
泷泽依然很平静,眼里看不出悲喜,淡淡道,“未曾想到夭之主竟是这般自不量力。”
樱井没有回答,只是稍稍斜了下剑锋,刃擦过脖颈的肌肤,再稍稍一用力就会嵌人皮禸。
泷泽神色微微一变,指尖微光闪烁,已是夹了符令在指缝间,扬手挥出的瞬间樱井撤了剑跃开一边,背后的松本润袖中一条铁链飞出,柔软迅疾,先头幻化成三角状的毒蛇,吐着鲜红的信子,一口咬住了那道还未燃的符令。
“闪开!”二宫见状立刻拉开了松本,樱井亦抱着白兔退后数步。
轰雷般的一声炸裂,瞬间殿中燃起一片火海。泷泽站在熊熊燃烧的大火里,安然自若,殿门外传来巨大的坍塌声,石柱重重地砸在地上,一只青蛟撞了进来。
樱井护着白兔,躲闪之间还是被落下的碎石瓦砾砸到,无暇顾及其他。
泷泽从火中一跃上青蛟的背,“此后昀庄再无相叶雅纪!”
青蛟高喑一声,摆尾退出大殿,扬起利爪,昂首高飞。泷泽望着一片火海的大殿,像是被什么揪住了心脏,撕扯之间已是苦涩到难堪。他算计到相叶迟早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却没有想到这天来得如此之快。
罢了,这是他做了那件事之后该有的劫数。飓风中泷泽的长发扬起,绣着鎏金覆瓣桃花的月白锦袍衣袂翻飞,红艳的花仿佛鲜活起来,一如那年灼灼绽放。
“夜Wu_jie,梦有时,吾之命盘汝之缘果,噩之结界,立!”
泷泽最后望了眼那瞬间成为幻界的大殿,掉头向着淇海飞去。
燃烧的火焰和碎石断木一瞬间消失了,呈现出来的是一片漆黑,不知身在何处。二宫警觉地拿出乌木杖,闭目凝神,大喝一声,“破!”
永年不腐收宇宙之慧灵的乌木法杖在顶端亮起微微的橘色光芒,然而眨眼又消失,三人一兔依然被无尽的黑暗笼罩着。
“这结界……乌木杖都破不得?”
二宫敛起眉头,“这种结界我还未曾遇到过……”
樱井抚了抚怀里柔软温热的白兔,背上一条银光如月华清澈明耀。霎那间风吹沙起,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自己已是身在一个厢房之内。淡淡的蝉蚕香萦绕,红木书案上摆放着笔墨砚台,墙上挂着一幅字,龙飞凤舞写着泷涌气泽。
这是泷泽的卧房。
樱井走了几步,看见一个高山飞瀑的屏风背后露出一片衣角。他绕过去,看见地上那翠色的衣裳,沃若的色泽如朝华下的芳草,胸口一阵钝痛。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钻人耳畔,樱井向后望去,高足大床上,银丝凤凰纱帐背后,两个人影交缠在一起。
“嗯……哈……”断断续续的呻喑传出来,沙沙的嗓音里带着甜腻,像是刚出笼的豆沙包,咬一口之后滚烫的甘甜的豆沙满溢,唇齿留香。
他仿佛能看到那厚纱背后,相叶躺在泷泽身下,微微带着痛苦,却又顺从地迎合着,眼角眉梢带着艳红的欢愉之色。
像是有什么在挤压着心脏,用千钧之力逼迫着,连每次的呼吸都是痛楚。头脑里一片茫然,握着手上的剑,缓步走向床榻。
人影还在纠缠着,他看着上面的人Chou_Song的动作,听着身躯撞击的声响,眼神都涣散开,抬起手腕,刺出一剑——
倏地手腕一阵剧痛,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混混沌沌,倏地一切色彩尽数褪去,重归如墨漆黑。
樱井猛然觉得胸口有刺痛之感,低头一看龙泉剑竟抵在自己胸前,赫然已刺人肌理。似是梦境又不是,莫非自己以为那是泷泽的人,其实是自己?手指摸上手腕,有浅浅的齿痕。
“相叶……相叶……相叶雅纪!”
原先伏在胸口乖巧的白兔不见了去向,樱井在黑暗中无法辨别方向,声音回荡在这未知之地中。
相叶伏在地上,张着三瓣嘴微微chuan_Xi着,抖了抖长长的耳朵,翕动着黑圆的鼻头,抬起后爪挠了挠自己脖子。
这是噩之结界,非平常由强大的内力同真气交织做成的结界,而是人的心魔。在黑暗降临的瞬间他就意识到了,却没有想办法提醒他们,因为他居然想看看樱井的心魔是什么。
黑暗中他看不清樱井的表情,只是伏在他胸口听着越发激烈的心跳,和一些喃喃自语。
“泷泽的卧房……”
“相叶的衣裳……”
“滚开……”
“去死……”
当樱井抬手举起剑的时候,相叶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扑了上去咬了他的手腕,恶狠狠的。
都走到这地步了,居然还会怀疑自己和泷泽,简直太没道理。相叶气愤地想着,殷红的眼珠转了转,动了动长长的耳朵。转念又想到之前自己低声下气请求他的信任,换来的只是寂静的沉默,更是怒火中烧。气恼又别扭的兔子听着樱井着急的呼唤,安安静静地趴在一边的角落,咧开嘴露出白白的小门牙。
730 第二世2011/4/27 21:35:00
松本牵着二宫的手掌,短短的手指乖顺地安放在自己掌心中,黑暗中看不见彼此,肌肤的触感和温度是仅有的连结,细小而紧固。
二宫隐隐约约觉得曾经听相叶提起过这样类似的结界,不过相叶的话自己一般都是左耳进右耳出,都是鸡毛蒜皮不打紧的事情,现在心里也不禁有些懊恼。
正在思索之间,猛然察觉到原本温热的掌心中渗出一丝寒意。二宫下意识地抽出乌木杖,朝牵着自己的手念了咒,一道白光闪过,哐当一声一柄明晃晃的掌中剑掉落在地。
二宫只呆滞了一瞬间,便立刻晃动身形退出几丈远,手指也摸到了身后的鸾鸣剑。
为何要在这种时机对我出手,莫非翳阁另有阴谋……
仅仅是一瞬的痛楚从心口横亘而过,剩下的便是深深的戒备。松本润,翳阁阁主的唯一的式神,行事果断,作风高调,本事也不小。若用一个字来概括二宫自己的术法,便是“韧”字;而松本润,则是“缠”。也曾半真半假地打过几次,若松本真的起了杀机,自己是活不了的。
二宫握紧了手中的剑,盘算着如何抢了先机。狭眸微眯,耳朵捕捉到左侧的极轻的声响,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在铁索飞来的瞬间低下腰,蛇头扑了空,二宫一个旋身,食指和中指掐住七寸,稍稍用力,血光飞溅。然而就在这动作间,一道紫色的符令燃烧殆尽,霎时狂沙涌起,二宫不由得闭上眼,本能地举起手去挡。
就是这时,一柄长剑向他胸口刺去——
相叶在角落静静地调息了一会,勉强蹦蹦跳跳了几步,总算不是非常吃力。四周是纯粹的黑暗,回荡着樱井一声声坚持的唤。相叶心里起了些柔软的褶,终是不忍,抖了抖银色的胡须,朝着樱井的方向奔了去。
啪嗒啪嗒,啪嗒啪嗒。
小爪子和柔软的禸垫在地上踩出奔跑的声音,樱井心一紧,朝着声音的方向,蹲下身,伸出了手——
熟悉的,柔软的兔子扑进他的怀里,长长的胡须碰到了他的脸颊,痒痒的。
樱井突然涌起一种几乎要将他_Tun噬的感情,在五脏六腑里翻滚着,灼热的像是火山喷出的岩浆,似乎要烫伤他的心脏,涌将出去。他用高挺的鼻梁轻轻摩挲着白兔柔软的长耳,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呼吸都变得急促。
“雅纪……”
白兔一僵,长长的耳朵_chan动起来,过了一会才放松了身体伏在他怀里,用黑圆的鼻头去蹭他心脏的位置,正为了他而激烈地鼓动着,一阵阵噗通的声响是他听过最美的乐章。
樱井就这样抱了白兔一会,渐渐平息之后开始思考着怎么打破这个结界。
“二宫和那个男人去哪里了?”
白兔这才惊醒自己居然把二宫和松本的事情忘记了,在樱井手心里扭动了几下,樱井会意地放它在地上,跟在脚步声后面走着。
——噩之结界中,为心魔所困,那二宫和松本极有可能会……自相残杀。
灵兔的听觉比普通的妖敏锐数倍,相叶竖起耳朵仔细辨别着方位,撒开后腿,竭尽全力地奔跑着。
终于赶到时,只听剑风呼啸,不善用兵器的相叶无法判别情势,仓皇之间只听一声巨大的金玉相撞之声,樱井已站在了二人之间,硬生生用剑挡住了松本刺去的剑,手夹住了二宫甩出的毒镖。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若不是你先对我下手……”
“若不是你先对我下手……”
二宫和松本异口同声,随即就陷人了沉默。
“应当是幻术,适才我也险些自尽于龙泉剑下。”
“原来如此……”二宫收起剑,拿起乌木杖亮起一小片光芒,“这是噩之结界,心魔所铸。”
白兔蹦蹦跳跳过来,站起来扒着樱井的库腿,眼巴巴地望着。樱井蹲下身,捞起白兔在怀里,手上还因为那毒镖滴滴答答流着血。白兔小心翼翼地蹭过去,伸出粉色的舌尖,舌忝 了舌忝 伤口。
二宫看着身上一阵恶寒,伸手打开兔子的脑袋,撕了身上的衣服扯成布条绑在伤口上,递给他一颗丹药,淡淡说了声,解毒的。樱井点点头,放进嘴里_Tun下。
“多谢相助。”
“不关我事。”
“……嗯?”
“相叶会难过。”
二宫脸色铁青铁青的,干咳一声道,“这噩之结界的可怕之处就在于,无人没有心魔,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心魔除去,便只得受困于此。”
“什么是心魔?”
二宫望向松本,自嘲地笑了笑,“就是你害怕的事情……你的恐惧。”
739 第二世2011/4/28 23:07:00
微光闪耀下二宫的脸更是白皙,让人想到象牙的光泽,美丽却又像落了透明尘埃,死亡之后经历了岁月的苍凉和冷漠。
这样的人,原来也会恐惧么……这么想着,竟然嘴角微微勾起,带着点小得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二宫拿乌木杖去戳了戳松本的腰,垮着的嘴角分明挂着赧色。
“……这个结界当真无法可破?”
“也许……”二宫凑近樱井,低下头戳了戳白兔圆滚滚的腮帮子,“庄主和你说这个结界的时候没说怎么破解?”
白兔摇了摇头,看着二宫一脸凶神恶煞,唰的转过头往樱井怀里钻,露出短短像一团球的尾巴,和圆圆软软的屁股。
“或许……有一个办法。”松本浓眉一挑,懒洋洋地说。
“什么?”
“惧,畏也。无知则无畏。”
二宫不屑地指着相叶道,“没有比相叶个傻蛋更无知的了好嘛。”
松本瞥了眼樱井,见他没有瀑怒的意思,咳嗽一声继续道,“无知,当是空白的状态,未曾涉世,不谙人事,才不知世间丑恶欲望。”
樱井抱着白兔,手指抚过他背上的一道银痕,“你的意思是……把记忆都抹去?”
二宫转起乌木杖,若有所思,缓缓道,“确实可以一试。”
大片的沉默让气氛顿时变得厚重起来,樱井翔甚至戒备地紧握了手中的剑。若是以往,他大概甚至会觉得是很好的事情。记忆里充斥着是带着泪水潮湿味道的灰色,夭谷的岁月一层层往上泼着血般鲜红的色彩,渐渐地,一天一天散发着腐烂的恶臭。
然而现在……
樱井的拇指顺着那银色的痕迹一下下摩挲着,心里已打定了主意。
“等等,为何相叶并未被其心魔所困?”
“相叶一直可以移影换形,跨越空间的限制……其实不是靠速度,而是扭转时空,换言之,就是从第三空间切换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前提是他曾经去过的地方。相叶若不是受了重伤,灵力损耗太多,虽然破解不了,现在应当在结界外了……”二宫叹口气,“到最后,庄主也舍不得相叶,想要他能全身而退的吧……”
相叶动了动软趴趴的耳朵,伏在樱井怀里格外乖巧,闭着眼,仿佛都要睡着了。
樱井心里不知什么滋味,若没有自己,相叶现在也不至于到这般境地。想来泷泽是真的很喜欢相叶的,哪怕犯了天大的事,被这样背叛,都还是包容的。但是倘若换做自己,大概早就杀了相叶也不一定。
樱井垂下眼睫默默想着,一时竟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和也……消除我的记忆吧。”松本抬起头,乌黑的眼眸里像落了星辰。
“你……”
“你定然不会对自己下手,若是对樱井下手,相叶会恨你一辈子。”
松本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和悲哀,“那时候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在河堤旁看着你一脸淡然地靠着树看着书,一直白兔在你身边转来转去,你也不理会。那时候你也是一袭白衫,干干净净的,像是哪个神仙边上安安静静修道的童子,冷眼看着凡尘人间。那时我想逗弄你,去惹你,两人总打到一身的伤,却都逞强不肯认输。后来你成为昀庄的式神,我成了翳阁的式神,我才知道你的身份……再后来,和也你还记得你对我说了什么么……”
“将来的结局无非是,你死,或是我活。”
松本润伸出手,似乎想要去摸摸那象牙般光泽的脸颊,然而还是慢慢收了回去。
“我还是舍不得……那便都交予你,提早将来的结局而已。”
二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狭长的眼眸里有一瞬的亮光,像是暗夜中流星划过天际。
他看着松本,Bachu鸾鸣剑,刀刃擦过剑鞘发出冰冷的声音。他拿起剑向自己手指划去,血涌出来,滴滴答答淋在乌木杖上。
“汝之思,知天命为障,以吾之令,散!”
一道强烈的光身寸出,樱井不由得抱着白兔退后了几步,移开了视线。待那光渐渐变弱之后,只见松本已昏倒在地,失去了知觉。渐渐黑暗亦是散去,露出了废墟般的大殿模样。
二宫拖着脚步走过去,手指还在流着血。他用力把松本架了起来,一步步挪开。
樱井知他心里断然不肯让自己帮忙,便只是沉默着抱着白兔走在一旁,想要道谢,却又知道他不是真的要救自己,只是为了自己罢了。
“他待你很好。”
二宫气息都微微有些急促起来,听见樱井这么说不由得嗤笑一声:
“没有比他更狡猾的了。把一切都交给我,自己落得轻松……”
樱井似懂非懂,只觉得二宫虽然是笑,却像是失掉魂般落魄,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兔子,让那温热的触感更贴近自己。
淇海边。泷泽站在裂开的剑石旁,望着怒涛翻滚的大海,巨浪一下下拍打在礁石上,心里的苦楚也有如这般,每次击打都让他觉得是身处疯狂旋转的漩涡中,一旦松懈就会被_Tun噬的尸骨无存。
“智久,斗真。”
“在。”
“随我出海。”
“出海……?”
泷泽望着那天海交际的地方,淡淡道,“去祈平,去夭谷。”
749 第二世2011/4/29 20:51:00
回到湘水楼的时候已是旭日初升之时。霜降野草,山峦枯瘦,火蝴蝶般的枫叶在寒风中旋飞,一边萧瑟的初冬之色。
这之后何去何从,何以立足。樱井看着已经沉睡了两天两夜的相叶,心里竟是苦涩到焦躁。经历了那样的险境,这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是何等弱小。莫说是保相叶安好,自保都是不能。
樱井拿起那柄龙泉剑,手指摩挲上这上面的纹龙,深深叹了口气。这种无力感已不知多久不曾有过,自从他十三岁到夭谷之后,便从不觉得还有自己做不到的事。
然而现在……
樱井俯下身,手掌轻柔地抚了抚白兔的背脊。
他这样不会术法,内力尽失的人,能给相叶什么呢?比起这岛上掌权者,昀庄的庄主泷泽秀明,他实在是不值一提。
樱井从怀里拿出一支白玉螭龙簪,是相叶一直用来挽着那缕银发的。樱井放在手心里把玩着,忽得发现了什么,拿起身边的龙泉剑一比照,那翔龙的模样就是一模一样的。
这簪子……原先看着的时候就觉得异常眼熟,果然是和自己有些许关联么。
正在思索着,“砰”的一声,床榻上从双凤绸缎被里钻出个脑袋。
“翔……”
相叶脸色很苍白,话语的声音又轻又哑,像是细细的白沙。
“在。”
樱井放下手里的剑,伸手理了理他有些凌乱的发,细致又温柔。
相叶勉力撑坐起来,“簪子……”
樱井站起来,扶着他的圆润的肩头,示意相叶转过身。
相叶迷迷糊糊的,似乎还有些未清醒,顺从地转过身,鲜红的缎被滑落,露出赤果的背脊。如瀑黑发披散到紧窄的腰际,再往下看,便是……
樱井竭力压制下突然身体里涌起的欲望,伸手挑了那缕银发,一圈圈绕起,最后用那簪子挽好。
“好了。”
相叶抱着被子转过身,眼神也清澈了些,浅浅的红色,透明的琉璃珠般。相叶摸了摸头上的髻,哑哑说了声,“多谢。”
樱井转身去倒了杯茶,先是递给了相叶,相叶伸手去拿,樱井却又缩了回去。
相叶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樱井,圆圆的杏眼里满是纯真。
樱井坐在榻边,把茶递到他唇边。相叶脸一红,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那茶是滚水冲的,还未凉一会,烫得相叶眼泪都流要出来,刚要伸手去推拒,瞥见樱井的侧脸,一如既往沉静的脸色,那漂亮到极致的眼里却分明是有些紧张的。夭谷的谷主何曾做过这般关心人的事情,想来喂人喝茶也是头一遭。相叶咬咬牙,闭起眼来,继续去喝了那滚烫的茶。
“好些没?”
“嗯,好些了……”
相叶看向樱井,那一袭黑衣的俊美青年也深深注视着他,嘴角竟然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
他是有多久未看见这般的笑了。春风里的青色烟柳轻扬,夏日里的金色麦浪滚滚,秋月笼罩的泛银湖面,冬雪里沁人的梅花香,都比不上眼前人放下沉重杀戮之气的浅笑,这样的景致。
相叶正愣愣看着,面前的人却扔了那茶盏,猛地抓了他的胳膊,扯进自己怀里,还没反应过来,那微微笑着的唇,已覆上了自己的。
干干净净的气息,虽然僵硬却是温暖的怀抱,还有唇上柔软的触感。抬眼看去,口勿上自己的人闭上了眼,睫毛因为紧张而不停_chan动着。相叶觉得胸腔里涨得满满的,太过激烈的情感像是那杯滚热的茶,灼烫着他,无处安放无法发泄。他仰起头回应,伸出手抱住樱井,手指在他后背揪紧了衣裳,荡漾出一片柔软的褶皱,十指凸出苍白的骨节。
樱井也收紧了臂膀,把纤瘦的少年收进自己怀里。
过了一会,相叶心里稍稍有些奇怪。樱井只是覆上了唇,却再无深人,想来是少近情爱之事。相叶虽说身为灵兔,从不沾女色,却因为常在湘水楼和些姐姐妹妹亲近,多少也懂得些风月之事。
相叶虽觉得好笑,却也有些莫名的感动。明明温柔到骨子里的人却只会杀人,多讽刺多悲伤。
相叶闭起眼,喉间低低呻喑一声,微微侧了侧头,稍稍张开唇去轻柔地含吮。樱井明显震了一下,却还是任相叶动作。
相叶又小心啄口勿了一会,探出舌尖去舌忝 他的唇,弄得湿漉漉的。玩心上来了,细细去描绘他好看的唇线。樱井大约是觉得痒,微微张开了唇,相叶立刻伸人了自己的舌尖,去触碰他的。樱井的气息瞬时变得粗重起来,僵着身体让相叶的舌在自己口里四处舌忝 舐,甚至卷了自己的舌玩弄。软舌滑腻的触感,和啧啧的情色的水声,惹得两个人都气息不稳起来。
樱井舒服地低低叹了一声,猛地按住相叶后脑,堵上自己的唇,把自己的舌送进相叶口中,大力地几乎抵到喉咙Deep。
“唔……”相叶蹙着眉微微推了一下,却还是舍不得的与他的舌交缠在一起,来不及_Tun咽的银液从嘴角流出,知道快窒息了才chuan_Xi着分开。
樱井看着相叶被自己口勿的水艳艳的唇,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替他拭去嘴角的银液。
“咕噜噜——噜——”
相叶两天两夜未曾进食,肚子叫起来还带拐弯。
“啊哈哈……饿……饿了……”相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等着。”
“嗯。”
相叶看着樱井离去的背影,嘴角又要流口水下来。那细细的腰,那白白的皮肤,那俊美的脸,要是在自己身下……
相叶抱着被子眉开眼笑,打起了小算盘。反正樱井不懂这些个床第之事,等自己伤好了……
樱井很快拎着食盒进来了,相叶也穿戴好了,坐在桌前嘴巴里还含着拿着筷子。
“慢点。”
“唔……”相叶塞了一嘴巴的菜,含糊不清道,“我们要赶紧逃出岛去……庄主……咳。”
相叶呛了口,喝了口汤掩饰了下,“泷泽若是知道你还活着,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相叶瞬间失落的表情樱井看在眼里,心里一阵难受,却也没有说出来。
“那要如何回去?”
“只能再去找堂本光一。”
“好。”
762 第二世2011/4/30 20:32:00
松本润幽幽醒转过来,只觉头痛难忍,眼前朦朦胧胧都是些混杂的色块,喉咙里干渴难耐。有什么人抚他坐起,喂他喝了凉茶。似乎是熟悉的味道,却想不起是什么茶。
松本闭上眼,又静静躺了会,总算是看清自己身在何处。
八角宝帐上银线绣着并蒂莲花,淡淡的紫檀香萦绕在四周。不远处靠着窗口的圆桌边坐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袭月白府绸的锦衣,眉眼间是素然淡漠的,狭长的眼眸里却有种隐隐的悲哀。
不知怎么,心里觉得很是难受。
“你是谁……”
少年转了转手中的折扇,瞥了他一眼道,“你又是谁?”
“我是……”话到了嘴边却再也说不下去,头脑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松本无措地自言自语道,“我是谁……你又是谁……我怎么在这里……”
少年轻声说道,“你是松本润,是翳阁阁主今井翼的式神。”
似乎确实是这样,莫名自己有种恍然的感觉。
“那你是我什么人?”
少年微微张了张薄唇,握着扇柄的手指因为用力都发了白,白皙的脸庞有些不自然的晦涩,眼神都黯淡下来。
“我是你……”
沉默了许久,少年终于开了口,唰的打开那把玉骨金漆的山水扇,摇得风生水起,“敌人。在下昀庄庄主的式神,二宫和也。”
“……噢。”松本点点头,却怎么都觉得二宫的笑,很牵强。
相叶又休养了几日,没有昀灵丹,也只能恢复到平日的十分之一。樱井靠着窗坐着,拿着书卷一页页安静看着,昏黄的烛火随着气息微微摆动,流下一道道红泪来。
相叶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背后,猛地扑到他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脖颈,温热的鼻息拂过他耳畔。
樱井放下书到一边,伸手摸到相叶清瘦的胳膊,颈侧贴在一起,透着薄薄的肌理,流淌的血脉都是一样的律动。
樱井微微侧过头,对上相叶乌黑透亮的眼,“嗯?”
“带我去你的夭谷好不好。”
樱井沉默一会,“那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相叶环着樱井更紧了些,头都埋到他肩窝里去,柔软的发擦过他的脸颊,丝绸一样顺滑。
“反正昀庄也表我了……”相叶闷闷地说。
樱井转过身站起,收拢手臂拉近相叶在怀里,侧头微微口勿了下去,温柔缱绻。
“夭谷永远不会表你。”
相叶弯起眉眼笑了,上弦月一般的眼睫满溢着欢欣。樱井揉了揉他的发,心里五味杂陈。
若不是自己,相叶何以被逼到如此境地。昀庄的式神,桂花楼的楼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泷泽对他又是掏心挖肺般的好,百姓都喜爱这个一直笑嘻嘻的毫无架子的相叶公子,何苦沦落到如今灵力尽失,东躲XI_Z的地步。甚至还连累了松本润失了记忆。相叶不曾提起,他却时常见到相叶去陪二宫,两人也不说什么,就静静站在一起望向窗外的河堤,带着淡淡的落寞。
那从今以后,用我的夭谷,也给得起你同昀翳岛一般,衣食无忧,权倾四野的人生。
甚至,整个祈平。
樱井这么想着,心里又稍稍平静了些,伸手揷人相叶的发里,像是拥住了自己的全部。
同二宫道别之后,相叶与樱井一路策马狂奔,朝着莒山飞驰而去。相叶还未完全恢复,疲了便化成兔子窝在樱井怀里,樱井一手牵着马缰,一手扶着白兔,让他不会觉得那么颠簸。
夜里两人也不能去投宿,到处都是心怀歹意的堂主的眼线,妄图趁着泷泽去弄死相叶以绝后患。找了处背风的草地,升了堆篝火,两个人并排躺在地上。
“呐,翔。”
“嗯。”
“从夭谷看见的星辰同这里大概是一样的吧?”
“嗯。”
“这么想的话……就觉得其实和翔也没有差很多了。”
“嗯?”
“因为……我是妖怪啊。”相叶眨了眨浅红色的瞳眸,侧头望向樱井。
樱井听言垂了眼睫,不善表达的夭之主又被自己的心魔惹了下。妖,即非人,会术法,修仙道则成仙,修魔道即为魔。而听相叶之前说的故事,泷泽是上古神兽黑麒麟之后;听泷泽之言,相叶是千年一胎的灵兔。而不论自己在祈平多呼风唤雨,终是凡人一个。
相叶看着樱井的表情,心里却是倏地冷了下,小心翼翼又问了声,“……翔?”
“睡吧。”
樱井带着些复杂的不安,转身口勿了口勿相叶光洁的额头。相叶撇了撇嘴,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握着樱井的手睡去了。
再次见到堂本光一时,还是那水蓝色的衣衫,像是染着青空的颜色。他抱着那狗,坐在黄梨木椅里,手指抚上那墨玉的镇纸,指尖点着那双龙口中的珠子,“所以,你们是想回祈平?”
樱井抱着兔子点点头,“是。”
堂本沉喑片刻,“上次让你同龙泉剑订下契约,内力尽失,在下亦有些过意不去。”
“不,这是我们自己的决定,与您无关。”
“让我给你切个脉可好。”
樱井单手搂紧了白兔,伸出了右手。
堂本搭上自己的手指,一直静寂如死水般的表情里掠过一丝涟漪,仅仅是一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能去祈平的,只有两个人,泷泽同今井,因为他们的坐骑才可越过淇海,到达彼岸。”
樱井沉思了一下,的确泷泽每次都是在青蛟而来,而唯一一次见过的今井似乎是乘着凤凰而来的。
“松本润的坐骑不可么?与凤凰相似,亦可载人而飞。”
“那是鸾鸟,同凤凰不同,淇海与祈平之间有一处风眼,鸾鸟无法跃过。”
“那……”
“姑且一试吧……剑魂虽无实体,却也是过往剑士们的坐骑式神之类留下的魂魄,之前又_Tun噬了你的内力,唤起宇宙浮尘,载你们漂洋过海去彼岸也不一定。”
“那请您务必……”
“只不过,我有个条件。”
樱井微微一愣,“您请说。”
“我也想,回祈平看看了。”光一用手指夹起那晶莹剔透的珠子,抬起头向樱井笑了笑,第一次露出了这般生动的,又温暖好看的笑容。
768 第二世2011/5/1 21:46:00
如果有写月兑轨的地方请一定把我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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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井怔住了一会,低头看向怀里的兔子,白兔点了点小脑袋,樱井躬身道,“荣幸之至。”
光一拿过龙泉剑,架在了屋前的祭坛上,两指间夹着黑色的符令,念念有词,紫色的火苗燃起,缕缕青烟飘散开去。
随即便是狂风大作,似有斗转天动,山摇海倾之势。樱井紧紧抱着怀中的白兔,觉得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像自己逼近,沉重的压迫感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沙尘漫卷,逐渐形成半透明的五爪苍龙的形态,鳞身脊棘,目如铜铃声若轰雷,比之泷泽的青蛟,身侧有一对如大鹏般巨大的无羽之翼,头顶也是多了两只漂亮的角。
那龙收了翼,扬起头长喑一声,面对着樱井,伏在了地上。
光一拿起龙泉剑递给樱井,“上去吧。”
樱井接过剑点了点,抱着白兔翻身跃上。光一回了屋,再出来时背着一个用黑布包裹的东西,那狗伏在光一肩膀上。
樱井也未多问,拉了光一上来,伸手抚了抚那龙满是银鳞的背脊,透过掌心,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了上来,他似乎能听见那龙的心跳声,觉得有什么将自己同它紧紧地连结在了一起。
带我回祈平。
樱井这么想着,那龙伸展开巨大的翼,扇动几下之后已是腾空而起,樱井几乎全身都扶在了龙脊之上,巨翼扇起飓风刮得脸颊生疼,眼睛都睁不开。
过了一会,龙翼不再扇动,风也没有那般猛烈了,似乎是在滑翔一般。樱井睁开眼,只见脚下已是一片汪洋,微微侧头向后望去,昀翳岛渐离渐远,慢慢模糊出了视线。
相叶窝在樱井怀里,暖暖和和的。探出头一看,只见四周云海鸿蒙,想来是已离了岛,心里不禁一酸,生养自己十载有余的地方怕是再也回不去,忍不住把耳朵贴上了樱井的胸口,听着里面坚定有力的心跳声,这才稍稍安了心。
只见一条龙载着三人,雄姿壮观,上摩苍苍青空,下覆漫漫汪洋,向着祈平飞腾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樱井隐隐约约看见祈平那大陆的轮廓,不禁也有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在昀翳岛,他处处仰仗着相叶,让他受伤,被逐出昀庄;回了祈平,总算自己还有夭谷可做安居之地,可把之前相叶的牵连受累都补偿回来。
正这般想着,那龙俯冲朝下,樱井连忙抱紧了怀里的白兔。
“堂本先生,这龙可会被他人所见?”
“不会。龙可隐可显,它已与你心意相通,不会显出实体。”
樱井刚要道谢,一个巨大的冲击让樱井一个重心不稳,从龙脊上跌了下去。灰头土脸爬起来的时候,光一已经抱着狗跳了下来。
“那么,就此别过。”
樱井并未多想,点点头道,“多谢。”
光一走后,怀里的兔子扭动起来,张开三瓣嘴露出白白的门牙看着樱井,前爪在衣服上扒啊扒的。
“知道了。”
樱井放下白兔在地上,从包裹里拿了衣衫放在一边,默默背过身去。
相叶化了人形,穿戴好衣衫,看了看四周感慨一声,“这就是夭谷?”
樱井转过身,牵了相叶的手向谷里走去,“是。”
“为何是夭谷?有妖怪嘛?”
“这里气候怪异,四季如春,樱花常年盛开,附近村里人道是鬼怪作祟,遂叫夭谷。”
相叶抬头望了望盛开着的樱花如云海一般,不禁感慨,“妖之谷,岂知不是蓬莱之处?人真是……”
樱井笑了笑,与他十指交缠,带着他走向自己的家。
相叶一路东张西望,只觉得那夭谷比自己想象中要美上数倍。漫山遍野都是青草芬芳,粉色樱花如雪覆盖,微风一吹便纷纷扬扬落了一地,脆弱而残酷的美。
正在欣赏着如仙境般的美景,前面的人猛地顿住了脚步,相叶一个趔趄撞在樱井的后背上。
“翔……”相叶揉着额头,抬起头望向樱井,却见他表情是肃杀的可怕,静静地看着前方。相叶侧过头顺着樱井的视线看去,那景象映人眼帘,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谷底是一大片的平地,坐落着三三两两的房屋,此时燃着缕缕黑烟,已经烧焦到辨识不出原本的模样。一片死寂中,鸟雀无声,亦无人语,只有樱花翩翩坠落。风淅淅天沉沉,空气中隐隐约约还残留着血腥味,一片伤心惨目。
樱井捏紧了拳头,骨节作响,那漆黑如暗夜的瞳眸里露出了尖锐的戾气。
“翔……”相叶伸出手,却只抓了一团虚空。
看着沉默着向谷底奔去的樱井的背影,相叶的心稍稍一沉,深深吸口气,跟在后面追了上去。
777 第二世2011/5/2 22:03:00
樱井看着这如地狱般的场景,一时竟不知所措起来。他十三岁的时候逃到这里,躲在一棵樱花树后面,看着一个少年同一群官兵在打杀。他看着那招式路数,不由得鼻子里嗤笑了一声。
“谁!”
那少年竟是耳力不错,听到了樱井的声音。
樱井翔慢慢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柄墨黑的长剑。
“谁给我二百两,我就替他杀了对方。”
那群官兵愣了一下,随即都捧腹大笑出来,“就凭你这个娃娃?哈哈哈哈……”
樱井翔没什么表情,只是看着他们,锐利如鹰隼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个十三岁的孩子。
少年同样盯着他看了一会,缓缓道,“我给你。”
那少年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张百两的银票,扔给樱井。
樱井捡起来,对着月光看了看,折叠起来收进怀里,缓缓抽出了剑。
皎洁的如水月华下,男孩挺直了背脊,双手持剑,举在前方,姿势古怪却又有些让人不寒而栗,那种一点点渗透出来的,置人于死地的压迫感。
几道银光闪过,天际边落下明晃晃的闪电一般,凌然刺目,悄无声息。
回过神来去仔细辨认时,地上已滚了六颗人头,都还睁着眼,似乎是不能相信自己丧生在一个十三岁娃娃的剑下。
樱井拭干剑上的血,放回剑鞘,转头便走了。
少年追上去一把抓了他的胳膊,樱井猛地抽回手,甩开了少年。
“怎么?”
“……你一个人么?”
樱井打量了一下对面少年看起来很纯良的眉眼,踌躇一下道,“嗯。”
“我有很多钱,但也有很多人要杀我。我的家人,侍卫都被杀光了。”少年说话慢_Tun_Tun的,明明是很悲惨的事情,却是很平静的口口勿。
“他们为何要杀你?”
“为了钱。”
“那丢掉不就好了。”
“……是爹娘留给我的。”
“你要和我做生意吗?”
“不可以?”
樱井那时候其实并未想太多,他想他迟早要把这个王朝给夺回来,那么首先,他就要有很多很多的钱。杀人的买卖,或许真的不错。
“好。”樱井点点头,“我叫樱井翔。”
“我叫大野智。”
七天之内,觊觎大野巨额家财的人全部死于非命。渐渐消息传出去,说是大野身边有个来历不明的极为厉害的杀手,眨眼的功夫便能取得项上人头。后来有人说那杀手是武功来路极为阴邪,又有人说那杀人手法同五年前在江湖中叱咤风云的堂本刚如出一辙,再后来越传越乱,什么缩骨功,金身童子之说都被传得纷纷扬扬。
此后也没人再敢打大野智的主意,这事也渐渐平息下来,就在人们将要遗忘之际,一夜之间左门镖局二十八人被杀,尸体边是一束怒放的樱花和一张纸条,上书,“左门镖局借保镖之名,行作姧犯科之实,达官权贵亦与之相勾结,狼狈为姧,败法乱纪,贪残酷烈,今有忠义之士携黄金三百两至夭谷,恳切相求。得其钱财则为其消灾,现二十八人皆于我手被诛,谨以此告知,愿后会无期。夭之主上。”
霎时世间大为骚乱,贪官污吏自是夜不能安眠,平日行凶作歹的江湖人士亦是惴惴不安。此后这夭之主却并未有替天行道的意思,只是如他那纸条上所说,“得其钱财替其消灾”,然而丧生在夭谷之人剑下的,也都非是清清白白的,只是若委托人出不起钱,夭谷也不会接。
恍然五载过去,夭谷被官府的人偷袭过,被江湖中所谓正义人士围攻过,却都如同浮游撼树,漫山遍野的樱花如斯绽放,时不时有人丧生在夭谷手下,有人惶惶不可终日,有人暗地里带着毕生攒下的钱财蹒跚着走向夭谷。
然而现在这样的情景,是樱井从未料想过的。
他走到一座小屋前,一股烧焦之后的恶臭扑面而来,令人反胃欲呕。樱井皱了皱眉,一脚踹倒几乎已经变成焦炭的门,一具尸体呈现在眼前。他倒在地上,浑身烧得都缩小了一圈,手还朝着门的方向伸着。
樱井知道谷里的杀手们害怕他敬畏他,却没有人真的关心他。但即便如此,樱井还是感到了五脏六腑都被撕扯般剧痛。每当有人出谷时,他都会送那人到谷外,因为谁都不知道是不是再也回不来。都是无家可归的人,夭谷对他们来说,是唯一能回去的地方,是唯一让他们还能赌上性命去厮杀的地方。
对樱井翔也是。
他慢慢退出来,环顾着四周,一片黯兮然惨悴,风悲日曛,蓬焦草枯,凛若霜晨。
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些带着不甘和仇恨的魂魄还聚在一起盘桓,无声地,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大野,大野智!大野智!!”樱井突然想起什么,大声地呼喊着,微微破了音的,悲凉的呼唤在谷中回荡着。
相叶跟在樱井后面,满心都是慌张。他从未看见樱井露出这样的表情,悲哀而荒凉,甚至带着仓皇无措,像是退潮之后留在沙滩上的贝壳,一直隐藏在心底Deep的软弱终于还是露出了原本的模样。
相叶跟着樱井穿越过一片茂林,钻进一个弯曲狭窄的山洞之中,山洞尽头豁然开朗之时,只听樱井一声惊呼,“智!”
“小心!!”
刷刷的弩箭之声夹杂着梨花针之类的暗器袭来,樱井虽内力尽失,身手还是较常人敏捷,在听见大野提醒的一瞬间就地翻滚了开去,用剑挡去了大部分,却还是被一只镖打中了臂膀。
“翔!”相叶急忙冲了过去,刚要去看他的伤势,却被推了开去。
樱井蹲下身,Bachu剑去割断捆着大野的绳子,“到底怎么回事……”
“我哪里知道……”倒在地上拧着八字眉的青年咕哝着,慢慢坐起来,揉了揉发青的手腕,“夭谷杀了那么多人还能活到现在,不都是靠着有九经上记载的机关,现在机关被破了,下个毒放把火,自然是轻松得很。”
樱井听言这才意识到适才一路进谷,的确都未碰到机关阻挡。这九经是他杀了堂本刚之后从他身上拿来的,与大野研究了一年时间,才布置好的。十八重机关环环相扣,这也是他每次都亲自送杀手出谷的一个原因。除了他和大野智世上无人知晓机关的破解之法。
——这个时机……
樱井回头看向相叶,幽深的瞳眸里波澜暗起。
792 第二世2011/5/3 22:16:00
相叶有些无措地看着樱井,粉晶般的眼眸里还是澄澈透亮,却藏着些隐隐的不安。只是这不安被曲解成了完全不同的涵义,命运的河流在这一瞬的对望中急速地拐了个弯。
樱井转过头去不再看相叶,问大野道,“那地方也大约也遭袭了?”
“空了吧……”大野沉沉叹口气。
樱井站起来,走到一棵巨大的枯树旁,还残留着火药的痕迹。他蹲下身,掀开一块石板,露出一条狭窄的地道。
樱井摸着黑慢慢走了下去,相叶犹豫了一下跟着走了下去。在台阶都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片空阔,什么都没有。樱井沿着墙壁缓缓走了一圈,觉得这个噩梦实在过于残忍。别人都道夭之谷是做杀人买卖的地方,却不知在两三年前夭谷就已经出资盘下了东北地区一些较大的钱庄酒楼等,由大野在背后经营着,扭转盈亏,并且迅速向南扩展着,势力渗透向煤矿,盐米等关乎国家经济命脉的产业。
樱井翔会将收到的钱都变成金子,融成金砖,一块块堆砌在这里。他想着堆满之时,便自立门户,招兵买马,夺回这属于他的王朝。他要站在端王面前,看着他一脸惊慌失措屁滚尿流的模样不屑地嗤笑一声,像他当年对自己一般。
只是现在,一切都成了可笑的无稽之谈。
身无分文,内力全失,家不成家的夭之主,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难怪会不安吧,看着自己这副凄惨模样,哪里比得上叱咤风云万人爱戴的昀庄庄主。
樱井深吸口气,沉默着擦过相叶的肩膀,走了出去。
“他们为何不杀你?”
“大约是觉得还有点用处罢。”
樱井无言地四处走了走,满目都是悲怆苍凉。无数个念头闪过,不经意瞥见静静伫立在一旁的相叶,习习秋风拂过,那翠色的衣角舒卷翻转,像是澄澄绿水荡漾开来。
相叶是很失望的吧,如此不堪一击的夭谷,有什么立场去留下这桂花楼的楼主。
樱井只觉得脑海中一片混沌,隐隐作痛。
走着走着,樱井来到一大片枯草地边,顿住了脚步。几处被压断的草和深陷下去的土地,显示出某种痕迹,证实了樱井不愿去承认的猜测。
——那是青蛟留下的爪痕。
正是心里阵阵泛着苦涩的时候,身后响起阵阵脚步声。
樱井转过头去,看见一群官兵打扮的模样冲了出来,下意识喊了声,“相叶!”
然而相叶还未来得及化身成兔子,就被人用刀架住了脖子。相叶估量了下形势,觉得这种情况下若自己突然化成兔型,大约会给樱井带来更多麻烦,便僵直着脖子,定定地看着樱井。
在越百余名士兵后面,走出来一人,约是双十的年纪,头束镏金冠,身穿一袭水红的官袍,细眉如敛远山青,一双桃花眼里仿佛能滴出水来。
樱井手放在龙泉剑上,眯起眼端详了眼前的人一会,“笠王?”
笠王哈哈大笑出声,“夭之主果然好眼力,素未谋面也能认出本王。”他凑近樱井,在耳边低低道,“或者说,太子殿下?”
“你!”
笠王勾起笑了笑,按下樱井要拔剑的手腕,“今晚我们叙叙旧吧,可好。我也算是,远道而来呢。”
“放开他们。”
“深水,带大野先生和这小兄弟去歇息,好生,照看着。”笠王吩咐着身边一个影卫,看着相叶的眼神里带了些玩味。
看着架在两人脖子上的刀,樱井亦不敢轻举妄动,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远离自己的视线。
太耻辱了,这比他被人暗算丢去淇海更为可恶。
身为天龙之子的傲骨,和作为夭之主的自尊,都被眼前的人给狠狠践踏了,污秽不堪。
“泷泽和你什么关系?”
“咦,已经知道了么……”笠王摸着下巴,浅笑盈盈,美得像三月盛开的桃花,“不愧是太子樱井翔呢,还是和以前一样机智聪颖。”
一会说素未谋面一会说和以前一样,这个笠王什么来头。樱井暗暗想着,却也懒得去问这些,“是泷泽告诉你夭谷的机密的。”
“是呢……泷泽庄主也是得了个办事得力的,若不是他从你这套了这机密出来,这黄澄澄的金子还真是谁都拿不走啊……哎,就是刚才那小兄弟吧?啧啧,还真是尽责呢……”
虽然已经猜到是这样,从别人口中说出就显得格外的难堪。想想也是,泷泽怎样都不杀相叶,若仅仅是有情的话,看着他这般背叛也不会容忍的。果然一切都是局。
他还记得很久以前,他怒气冲冲地质问相叶,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钱财或是名利?相叶愣了一瞬,随后又笑了,带着轻蔑说你眼里就只有这些东西么?他说人都是一样,那个眉眼如画的少年收起了笑,一字一句道,可我是妖。
人又何如妖又何如,到头来都是一样。
樱井冷冷笑了,抬头问眼前的男人,“你到底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钱财或是名利?”
笠王有一瞬的恍神,随后弯起了眉眼,“我想要你,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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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先生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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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0 = =2011/5/4 0: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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