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J）炼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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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1 轰隆隆2008/6/7 13:34:00
今井翼愣愣的瞪视着水面，数日前妖尊带回了个昏迷不醒的少年，说他原为妖蛟，被伤了元神，只能暂且沉在湖底，以待恢复。妖仙抱着伏羲琴，懒懒的向他笑道：“小翼儿，这妖蛟名唤涉谷昴，也是我喜欢的孩子呢。你无事便去陪陪他吧，他一个人在湖底，多寂寞。”
寂寞啊……今井翼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那下面沉睡着的少年，苍白的脸，瘦弱的身躯，一定是很寂寞的吧？自己又是因为什么原因而成了妖呢？当初睁眼的一瞬间，只看到妖仙含笑望着自己，从此便跟在了他身边。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心底有个模糊的影子，想起来便痛到揪心。那人又是谁呢？妖仙对自己说，想不起来，那就索性忘了吧。说着那句话的妖仙，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寂寞。是的，原来妖仙也是寂寞的，笑的时候，抚琴的时候，摸着自己的头发微微出神的时候……也许同样有个想起来便痛彻心扉，却又忘不掉的人吧。
或许，真的什么都忘了，反而更幸福。
脑海里蓦然浮现出一道身影，青衣长袖，风姿俊朗。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带走自己的神君，究竟是……什么人？
正在出神间，原本一片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下来。森森的寒气在身边流窜，他猛然转头，只见一名黑衣男子站在他身后。
黑发，黑眸，黑衣，明明是那样端正漂亮的一张面孔，却因为浑身散发出来的阴寒之气，而使得他生生的打了个_chan。
男子的身后，跟着个明眸皓齿的少年，无忧无虑的一张笑脸，和这个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此刻正饶有兴致的望着今井翼，笑嘻嘻的道：“真的什么都忘了啊。”
今井翼略带警觉的看着他：“你是什么人？”
“我吗？”少年仍带着一脸的笑意，“我是鬼草忘忧，你也可以叫我相叶雅纪。”
今井翼倏然变色，忘忧草，彼岸花，都生长在玄冥鬼府奈何桥畔。这少年既然是鬼草忘忧，那他身边的这名男子……
“是玄武神君啊。”妖仙从身后的树林内缓缓走出，望向那名男子，微微一笑，“继青龙神君，朱雀神君之后，玄武神君终于也到下界来了么？怎么，你也和青龙神君一样，要带小翼儿走么？”
玄武看了妖仙一眼，开口道：“你会放他走吗？”
“我从来不曾将他绑在此处，脚在他身上，他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妖仙回头对着今井翼展颜一笑，“是不是，小翼儿？”
今井翼后退一步，伸手拉住了妖仙的手：“我哪里也不去。”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玄武紧紧的盯着今井翼的双眸，“我是樱井翔。”
今井翼眉宇间一片不安，紧紧的握住妖仙的手，不住的摇头。
他不记得……无论是之前的青龙神君也好，还是眼前这玄武神君也好，他都不记得何时曾认识过。
“当年让他服下忘忧的是你，如今却来问他是不是真的什么都忘了。”妖仙懒洋洋的捡了块石头坐下，看了樱井翔一眼，“指望他忘了那个人，却唯独记得你么？”
相叶雅纪从樱井翔身后探出头，笑嘻嘻的道：“我只给他吃了一点点哦，妖仙有没有兴趣也试试看？”
妖仙面色蓦然一变，随即又恢复了常态，瞥了相叶雅纪一眼：“多谢，免了，你还是留着做孟婆汤吧。阴曹地府的玩意儿，我敬谢不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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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无趣。”相叶雅纪扁了扁嘴，缩回了樱井翔的身后，“你快点跟他讲正事吧，我受不了阳间的阳气。”
樱井翔安抚般的拍了拍他的手，转头对妖仙道：“我不是来对付你的，却是有事相求。妖仙能不能随我人一趟鬼府，借伏羲琴一用？”
妖仙眼角微抬，仍是那副懒散的调子：“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怎么就成了玄武神君呢？当年你笑起来，”他用手比划了一下，“明明像小兔子一样可爱嘛。执掌了冥府后，就变得这样鬼气森森了。要我人鬼府？给我个理由吧。”
“辟邪私闯冥府，神魄被拘在黄泉路回不去了，要借你的伏羲琴为他引路——这个理由，是否充分呢？”
妖仙神色大变：“他私闯冥府？为什么？”
“为了忘忧草。”樱井翔看了他一眼，“至于他有何目的，这我就不清楚了。”
妖仙皱紧了眉，沉喑了一下，回头对今井翼道：“小翼，好好留在这里，等我回来。”言毕，转身面向樱井翔，微微颔首，“带路吧。”
樱井翔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妖仙……为何你不用伏羲琴，唤醒翼的神智，而任由他这般浑浑噩噩的活着？”
“那你当年，为何又要让他服下忘忧，变成这般模样呢？”
“我没料到他会成妖……”
“那真可惜，我和你恰恰相反呢。”妖仙抱着琴，回头露出一抹淡笑，“我就是喜欢看他这个样子。”
樱井翔眼眸一缩，妖仙却已回过头去，只丢下一句：“走吧。我的时间也是很宝贵的，别磨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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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到了冥府忘川边，只见开阳星君锦户亮已经等在那里了，满脸焦急之色。原来他找到辟邪后，便同赤西仁分道扬镳，带着辟邪上路。谁知一觉醒来，辟邪竟然失去了踪影，遍寻不着，直到路遇玄武神君，才知道辟邪趁他不备，竟然私闯冥府，盗取忘忧草不成，被困在了黄泉路。
那个笨蛋究竟想干什么？
黄泉没有回头路，便是玄武神君也无计可施，只好向妖仙求助。锦户亮留在忘川畔，等他们到来。一见妖仙抱着伏羲琴出现，锦户亮不由得面露喜色，又想到正是这人害得辟邪成了妖，那眼神便冷了几分。
妖仙却是懒得留意这些，只是对着樱井翔道：“不相干的人就别跟着我，叫忘川之主出来领路。”
樱井翔微微叹口气，向着河对岸招了招手。片刻，轻若羽毛般的扁舟划了过来，站在船首之人，带着一副仿佛还没睡醒般的表情，看着他们。
忘川离尘客，黄泉夜渡人。
他是忘川之主，二宫和也。
妖仙跨步上了舟，淡声道：“带我去黄泉，一个时辰后，再接我回来。”
二宫和也睡眼惺忪的看着他：“黄泉没有回头路，从来我只渡人过去，不曾接人回来。”
“那么，我便是第一个。”妖仙抱着琴看着他，微微一笑，“我不是你，就算我过了忘川，到了黄泉，我也一样能回头。”
二宫和也那张原本困倦慵懒的脸倏然变色，眼底暗色微沉，却是不动声色的划开了船。
他是第一个饮下忘川之水的人，从此却留在了忘川边，成了忘川主，再也无法离开。
再也找不到回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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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 轰隆隆2008/6/7 20:28:00
二宫和也将妖仙渡到忘川彼岸，在他下船之前，突兀的开口道：“如果我想离开这里，妖仙的伏羲琴，可否为我引路呢？”
妖仙淡淡看了他一眼：“忘川主，从你饮下忘川水的那一刻，应该就知道终身也不能够离开这里了。我又如何来替你引路呢？当时是怎生走到这里，如今却想回头么？”
二宫和也微微眯了眼：“或许我也是觉得倦了。”
妖仙微微抬起手，手指轻拂，带过琴弦：“现下我有要事要办，也许下一次，我会为你好好弹上一曲。”他看着二宫和也，微微一笑，“只是，你确定要听么？你离开了忘川，要去哪里呢？冥府再无你容身之处，仙籍簿上除名，要和我一样变成妖么？”
二宫和也面色微微一变，低头欠身道：“我明白了。妖仙请去黄泉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目送着妖仙离去的背影，他回过头去，隔着忘川水，奈何桥畔的彼岸花摇曳生姿，妖冶而魅惑。
奈何桥头站着的人，也正远远的望过来。
千百年来他守着这忘川水，千百年来那人始终站在奈何桥。
当初是谁令他走到这忘川边，饮下这忘川水？
他回过了头，嘴角勾起个懒散的笑，慢慢的躺下了身子，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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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仙一脚踏上黄泉路，每走一步，身后的路便化为虚空。前方黑雾弥漫，他轻轻拨动伏羲琴，凛冽的琴音破空而出，冲破黑雾，终于看到了那被困在黄泉路上找寻不到回头路的辟邪。
背生双翼的神兽，如今却是一副焦躁不堪的模样。不断的嘶吼着，一双闪着暗金色光泽的眸子带着嗜血的欲望。渐渐的，它的身形开始变化，白首赤足，形容邪魅。倏然间幻化为人形，仍是内博贵那张脸，只是那双眸子彻底的转为了赤金色。
妖仙神色一变，缓缓走到他面前：“你终于醒来了么，朱厌？”
内博贵冷冷看了他一眼：“你既然用伏羲琴诱我下界，为何不干脆唤醒我？”
“我看你在天庭当宠物当得挺开心，不忍心坏了你的好梦。”妖仙恶劣的微笑，“在我面前礼貌点，小心我用伏羲琴把你再变回辟邪，让你当一辈子宠物。”
内博贵咂咂嘴：“竟然将我困在辟邪的体内，连天帝都瞒了过去，妖尊真是煞费苦心。”
妖仙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上次偷袭泷泽救了那妖蛟的，是你吧？辟邪怎可能干出这种事来。”
“嗯，是我。”内博贵应了一声，“我以为他是鸣蛇，竟然认错了。本想吃了补补身子，谁知被锦户亮和赤西仁坏了好事。”
“所以你就继续装成辟邪，蒙混过关？”妖仙脸上的笑容收了下去，“为何要来偷忘忧草？”
内博贵面色微变，没有说话。
“想忘掉以前的事情？怕自己会心软，想要忘记谁？”妖仙紧盯着他的双眸，“要把作为辟邪的那段记忆，从你脑海中抹去吗？你是妖兽朱厌，但你确实也曾经是神兽辟邪，你如此憎恨曾经的那个自己么？”
“因为他妨碍我！”内博贵眸内寒光一闪，“他又蠢又懦弱，被人骗了害了还咧着嘴没心没肺笑得一脸白痴！换了我早杀了锦户亮，他却……”
身子忽然一震，金眸内的戾气慢慢的淡下去，内博贵忽然跪倒在地，双手抱住头，满脸痛苦之色。妖仙面色微微一变，急忙走前一步，却被一把拽住了双手，内博贵抬起头，眼内浸满了痛楚：“我……不想变成妖兽朱厌……”
“……辟邪？”
“救我……救我……”内博贵死死的抓着妖仙的手，“我不想有一天发觉自己亲手杀了小亮……我是辟邪，我不是朱厌！救我……小亮救我……”
妖仙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终于伸出手指，点住了他的额头：“笨蛋，辟邪是你，朱厌也是你。何苦将自己逼成这样。”
收回了手指，坐下，伏羲琴横置于膝头，拨动琴弦，柔和的琴音从指尖缓缓流泻而出。内博贵的神色有些迷茫，怔怔的跪在原地，渐渐的，眼眸中的赤金色一点一点的散去，终于闭上了眼，倒了下去。
“现在还不是你变成朱厌的时候。”轻轻叹口气，妖仙望着地上的内博贵，“所以我暂且封住了他。可你迟早会彻底觉醒，到时候，怎么选择，就端看你自己的心了。”
九尾青丘尚未觉醒，鸣蛇不知身在哪里，当年和妖尊一同被封在炼妖壶内的四只上古妖兽，还有一只连他亦无法辨出原型，也不知如今元神封在何处。只有朱厌，却最早在辟邪体内苏醒了。
“我，还是比较喜欢以前的内啊。”笑了笑，妖仙站起身子，走到内博贵面前，伸手将他额前的头发拂开。笨笨的却可爱无比的辟邪，与那嗜血残忍的朱厌，他果然更喜欢前者呢。可是，那又如何呢？
“下次你再变成朱厌的时候，我不会出手相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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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亮站在忘川边，等得眼睛都快发直，终于看到那叶轻舟缓缓的漂了过来。
妖仙坐在船尾，膝盖上趴卧着一名少年。等到船靠了岸，妖仙在那少年的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内博贵瞬间睁开眼，转头看到锦户亮，立刻咧嘴笑开：“小亮！”
锦户亮恨不得上去敲死他，这个尽惹麻烦的家伙！他望了一眼妖仙，眼神有些复杂，害了内的人是他，如今救了内的人也是他。踌躇了片刻，终于开口道：“多谢。”
“不用谢我。”妖仙冷眼看着锦户亮一把将内博贵拉到身后，淡淡的道，“以后好好看着他。”
锦户亮点点头，转身便一把揪住内博贵的耳朵，狠狠的骂道：“你这笨蛋到底为什么要去偷忘忧草？！”
“我，我……”内博贵痛得直皱眉头，“小亮放手，好痛！”
妖仙有些受不了的转头，看向樱井翔：“你求我帮忙的事情，我已经做到。那么，换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情了。”
樱井翔一怔：“何事？”
“万一将来有一天，我魂飞魄散。”妖仙微微一笑，语气轻描淡写，“请你，莫要将聚魂灯借给任何人。”
樱井翔神色大变，身子一震：“妖、妖仙？”
那人却早已转身，抱着伏羲琴，消失在他面前。相叶雅纪在樱井翔身后惊讶的开口：“如果他魂飞魄散，聚魂灯好歹能召回他一魂一魄，虽做不回上仙，却也能人轮回道。为什么他要这么说？他知道到时候会有人来向你借聚魂灯么？”
“三魂七魄，若只余一魂一魄，便是做了人，和个痴呆有何区别？”樱井翔缓缓开口，“这比让他人天池净化元神，更教他无法忍受吧？”
如果真的逼到绝路，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前尘尽忘，变成个痴痴呆呆的凡人吧？
随心所欲，恣意妄为，不受任何人束缚，也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用伏羲琴肆意玩弄人心的你，是否真的强大到什么都不在乎呢？
那么，又何必担心你魂飞魄散后，会有人来向我借聚魂灯呢？
转过头，他看向锦户亮：“我要回天界，你呢？”
“天帝又不曾唤我回去，我还是留在下界吧。”锦户亮把挂在他身上的内博贵拨开，对着樱井翔笑道，“今日欠你一份人情，改日再谢。”顿了顿，他又道，“还请你在天帝面前，别把内的事说出来……”
“我知道。”樱井翔笑了笑，与他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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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户亮拖着内博贵离开了冥府，长长的嘘了口气：“总算离开那阴森森的鬼地方了！”
内博贵睁着大眼睛看着他：“小亮，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按理，应该带你回天界，人天池净化元神。”见内博贵眸子里闪过一丝惊恐，他狡猾的笑起来，“不过，那样你就会变成真正的白痴内了，什么都忘了，多无趣。所以，不如留在下界多玩几天，然后去找妖仙。他既然能用伏羲琴把你变成妖，也一定能用伏羲琴净化你的妖气，恢复你的仙体。”
内博贵笑弯了眼，连连点头，开心不已：“果然还是小亮最好了！”
他兴高采烈的跑到了前面，却没有留意到身后的锦户亮，双眼内沉下去的暗色。
内……你真的还是以前那个内吗？你为什么会私闯冥府，为什么要盗取忘忧草？
你究竟……瞒着我多少事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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