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lics of Plumage (全J 主TT)

3736条,20条/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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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1= =发表于:2010/4/5 16:17:00

120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吧对吧对吧 死命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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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2翅膀黑发表于:2010/4/6 12:59:00

我知道再不更对不起观众了,这一章只写了一半,剩下的一半预计两周内补完

第六章????? 纯洁的恶魔

1、?? 威胁

“亲爱的主耶稣基督,你是父神的灵道成肉身,你的圣灵像清泉一样从每一个人心中流过,是你的灵

让我们摆脱了世界的缠绕,是你的灵让我们的贪恋之心回转向你——”

巴黎,12127点半,刚好是晚餐时间,几乎家家户户都聚在餐桌前进行餐前祈祷。蒙马特区松鼠街18号,一栋老旧的哥特式住宅内,一个日本男人也在虔诚的祷告着,他用标准的法语一字不差的背诵大段祷词,一丝不苟遵从连那些高鼻蓝眼的西方人都觉得繁琐的宗教礼仪,跟前摆着的却是青豆饭、炸山药、蘑菇煎蛋卷这类标准的和式料理,而且分明是一个人用餐,桌上竟摆着一大一小两套餐具,这就好比大晴天打伞,虽然不是太离奇,可仍显得格格不入。

男人祈祷完毕,举筷先往小盘子里夹上一块炸山芋一块腌鲑鱼,面对小餐具前那空着的位置念念有词道:“花月快吃,这是爸爸特地为你煮的,多吃有营养的东西才能快快长高。”

他语气和蔼,静静注视对面的椅子,脸上尽是慈爱的笑,好像对面真有一个小孩子在津津有味吃饭似的。

男人显得很满足,开始准备吃自己那份晚餐,这之前得先倒一杯白葡萄酒,再切上一小块山羊乳酪就酒,这是他在法国定居十年来养成的习惯。

不巧的是入口前发现那块乳酪被老鼠咬了一口,男人只好惋惜的将其丢进垃圾桶。

“我记得冰箱里还剩下一块——”

男人嘀咕着去开冰箱,屋里的灯光忽然一闪而灭,原以为电线短路,房门竟被突如其来的撞击整个粉碎了。男人喉头一紧,一双黑影已拧住他的胳膊按到,紧接着背心也被人用膝盖牢牢抵住,他像被压进罐头的沙丁鱼,休想动弹半分。

“谁!谁!”男人用法语喊话,最近巴黎治安不好,他推测这帮人是入室抢劫的强盗,听脚步声大概有五六个。其中一个匪徒很快开口了,出乎意料的竟操一口再地道不过的日语。

“不要怕,坂本博士,我们不会伤害您的。”

乍听到自己的母语,男人不禁呆愣,一束白光射得他两眼刺痛,匪徒用手电筒对准他的脸,把一页报纸掷到他眼前。这是份来自菲律宾的英文时报,此页登载的主要新闻报道该国沿海一带近日突然爆发来历不明的传染病,病情发展迅速24小时内即致人死命,男人越看越惊恐,当看到新闻关于病征的细节描写后,他的上下两排牙齿激烈的碰撞在一起,片刻后迸发出一连串不成人声的嘶吼。

“这是怎么回事!都是谁干的!谁偷了我的培养基!”

毫无悬念的,他的嘴立即被死死堵住,阵阵闷热的鼻息一下一下喷在匪徒冰冷的手指上,福尔马林的刺鼻味道一股脑钻进他的鼻孔,直觉告诉他,这些人刚才去过他位于巴黎大学的实验室。

“坂本博士,我们真的不想对您动粗,为了您的人生安全,请您最好不要有过激举动。”

威胁完毕,捂住男人嘴巴的手挪开了,下一刻他的身体也获得自由,他顾不得喘气,抓起报纸质问匪徒:“你们到底是谁,这件事是你们干得吧,你们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把那些东西放出去,所有人都会被你们害死的!”

说话时他几次咬到舌头,因为他明白远在菲律宾的那场瘟疫并非天灾,实是人祸,倘若蔓延开来其后果足以涂炭生灵,灭绝人寰。

对他的指责匪徒加以默认,当先那人不紧不慢说道:“坂本博士您何必慌张,那东西不是您千辛万苦制造出来的吗?它可是您最心爱的女儿啊。”

男人半身颤麻,他们能获悉这种隐秘,肯定暗中监视了他很久。

不等他回神,匪徒亮出目的:“坂本博士,我们拿走的只是部分样本,我们知道病毒的最终变种还在进化中,希望您能在一个月内完成试验,连同疫苗一起交给我们。”

这要求太疯狂了,男人不假思索断然拒绝:“不可能的,不管你们出于什么目的我都不会答应,上帝不会宽恕这样的罪行,他会惩罚你们这些魔鬼的!”

匪徒猛得揪住他的衣领,冷笑道:“你如果还存有对上帝的敬畏之心就不会培养那么危险的东西了,最先堕落成魔鬼的分明是你,上帝早就听不到你的祈祷了。”

轻轻一推,男人犹如破纸片仓惶跌倒,内心的黑暗被人狠狠挖掘出来,一见光便溃烂腐败将之淹没。他爬在地上,紧握双手流泪申辩:“不是的,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太想我的女儿了,我只是希望她能一直活在我身边——”

匪徒对这微弱的祈求置若罔闻,本来只是一个悲痛的父亲包含无奈与心酸的小小心愿,在他们那里却是承载罪恶和野心的强大战舰,乘着这艘战舰,他们便能索向披靡战无不胜。

所以,他们怎么可能接受拒绝呢。

“坂本博士,我们不是来和您谈判的,如果您不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将继续在世界各地投放病毒。博士啊,知女莫若父,虽然只是半成品,威力也很客观呢。您这样热爱基督,肯定不希望看到一个人间地狱吧。”

恐吓非常奏效,男人刚刚还接近瘫痪的四肢如同弹簧一样紧绷起来,抓住匪徒的腿低吼:“你们不能这么做!不能!”

“这就要看您了,如果您拒绝,我们只能这么做,一旦出现那种情况,所有责任都得由您承担。”

“不,我告诉你们这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危险,你们根本控制不了那种病毒,她会毁了这个世界的!”

“嘿嘿,我们是不知如何驾驭,可是不是还有博士您吗?据我所知,花月一直是个温顺的乖孩子,她会好好听爸爸的话的。”

和来时一样,匪徒眨眼功夫便迅速撤离。男人呆坐着,竖起的汗毛无法平复,一阵接一阵的痉挛让他整个人好似即将崩坏的机器时不时肢体惊跳,一边流泪一边无助的祷告着:

“上帝呀,上帝呀——”

他念着基督的名字,跪在地板上像盲人四下摸索,渴望得到帮助和救赎。可是一方面又明白,大错已经铸成,任何人都救不了他,十多年前他为了科研背景离乡远渡重洋,早已和日本的亲友疏远联系,眼前的不过是为数不多的学生、助手和同事,而这些人现在根本不值得信赖,他们个个都可能是匪徒派来的奸细,不然那帮坏蛋怎么会了解他的秘密,更进而盗走他的试验品呢。

“上帝啊,救救我吧,宽恕我这无知的罪人,在黑暗中为我指明方向——”

他抱头苦告,思虑到极处,忽然受到某种启示,心头闪过一线光明。他狂奔向地窖,翻箱倒柜,掘地三尺,从堆积如山的旧书堆中刨出一本被蛛网缠绕的破旧通讯录,急急查阅,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

“长野博”

这个遥远得近乎陌生的名字仿佛一根救命稻草将男人的心挂在悬崖边,他急忙拨打了名字下方的电话号码,线路还是通畅的,虽然无人接听,可录音显示长野家还在使用这部电话,男人喜极而泣,天无绝人之路,他还有一线生机。

挂断电话,他紧紧捏住通讯录返回餐厅,当看到餐桌上光闪闪的小餐具,他再也支持不住,一头扑向餐具前的椅子,收拢双臂,似要抱住椅子上那并不存在的孩子,呜咽出声:

“花月,花月,爸爸绝不会把你交给别人,绝对不会——”

?

2、?? 试探

今井翼出门时,松尾奈奈赶上几步,递上厚厚一叠红包。

今井翼接过来掂了掂,笑道:“我只是让你象征性准备几个给小弟们意思意思,你怎么弄这么多。”

松尾奈奈掰着手指数数:“哪里多啊,从上到下算起来,这些还远远不够呢,怎么说也是国内第一

家分店的开业庆典,既然请了那么多客人,礼节上就不能马虎了。要不你等会儿,我再包几个带着。”

今井翼止住她:“行了,你别把我搞得跟财神爷似的,带这些就行了,其余的让斗真对付去。来,帮我看看,我这领带是不是系得太紧了,怎么老是勒得慌。”

松尾奈奈忙丢下红包替他重系领带,趁便问:“斗真这次回国能待几天啊?让他有空到咱们夜总会来玩儿,有大半年没好好聚过了。”

今井翼满口答应:“有的是机会呢,听说菲律宾遭了瘟疫,各大进出港都封锁了,斗真一时半会儿是回不去了。”

松尾奈奈想起昨天的新闻,啧啧两声:“我看新闻了,那瘟疫太可怕了,好多感染者不到一天就死了,死的时候全身脏器都坏死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病毒引起的。”

今井翼说:“天有不测风云嘛,国际红十字会不是已经往那边派人了吗,相信很快就能控制住疫情。”

“恩,可是遭殃的到底都是穷人,菲律宾不正闹政变吗,再发生瘟疫就更雪上加霜啦,翼,你说我们捐点钱给他们好吗?”

“好啊,反正斗真认识菲律宾的政府官员,待会儿你问问他,让他帮忙联系。”

二人准备停当,驾车来到银座中央大街,原来今井翼和生田斗真合资兴办的珠宝事务所正式在东京落成,今天正是开业第一天,做为有名的雅库扎头领,这等大事自然要广邀宾客前来助阵。只见珠宝店周围人头攒动、鼓乐喧腾,摆满了各式花篮,上面贴着的都是些响当当的名字。

店门前生田斗真正满面春风的和来宾们握手致意,像是裂开嘴巴笑了很久,面部肌肉都快抽筋了。见今井翼和松尾奈奈来了,如同遇到救星,忙不迭将接待工作暂时交给松尾奈奈,偷偷躲到一旁歇气。今井翼见他大冷的天气仍热得满头冒汗,叫小弟递上纸巾给他擦拭,生田斗真边擦汗边抱怨:“叫你早来你不来,这半天快累死我了。”

今井翼扯扯他身上摩登的皮草大衣:“你还怪我,让我穿正装,自己却穿成这样,跟你站一块儿我都成老头子了。还有,你选店址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这么贵的地界生意能做活吗?”

生田斗真正色道:“在银座开店为的是宰那些国外来的观光客,谁也比不过他们会花钱,我这可都是经验之谈,听我的管保只赚不赔。”

今井翼笑了笑:“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本来就该你说了算,不过这次你可得在东京多待几天,要不这家店交谁打理呀。”

生田斗真却说:“我最多能呆半个月,过完年就得去南亚,菲律宾那边闹瘟疫,马尼拉的生意都瘫了,刚老大指示我把那边的工作暂时移到文莱,这下不把我累脱一层皮才怪。”

今井翼见他提到瘟疫,顺便打听道:“菲律宾的瘟疫闹得很厉害啊,说来就来,这才一个星期不到就全民隔离了,你在那边呆过,到底是什么怪病?”

生田斗真听了直摇头:“别提了,说起来就吓人,我长这么大没见过那么恐怖的情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染上病不出一天就变成僵尸样,全身皮肤干成枯树皮,放出来的血都像蜡油样。”

今井翼也不由得称奇:“听你说的确实少见,那这病通过什么途径传染的?”

生田斗真想了想:“听说是水源,也有人说可以由空气传播,反正那么多医学家科学家凑一块都没研究出个所以然,那边政府没折,只好把疫区的人一股脑抓去隔离,幸亏我跑得快,否则也是凶多吉少。”

今井翼听到这里,便想替松尾奈奈打听捐款事项,忽见福田悠太神色慌张的跑过来,低声说:“大哥,那边有两个人,自称是警视厅来的。”

今井翼和生田斗真换个眼色,让福田悠太引两个警察过来。由于当天有很多名流到场,警察很给今井翼面子,在人少处出示完证件,悄悄向今井翼说明来意:

“今先生,有件案子麻烦您协助调查,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生田斗真正要发作,被今井翼伸手拦住,他心里猜着八九分,国分太一那件事多半有些麻烦了,于是试探对方道:“警察先生,我很乐意协助警方,可是你们都看到了,今天是本人大喜的日子,究竟是什么要紧的案子,如果可以能不能换个时间。”

警察态度坚决的拒绝了,这下今井翼心里更有了谱,眼下是不得不走这一趟了。他轻松的安抚好几位亲友,乘坐警察的车来到警视厅。他被带到地下二层的嫌疑人鉴定所,在这里他看到很多和他一样等候鉴定的人,许多人都似曾相识,今井翼很快记起来,这些人半个月前和他一同参加过轻井泽的假面舞会。

国分太一遇刺当晚,在场所有人员都接受了警方讯问,今井翼很顺利就通过了讯问,没露一点马脚,这次警方又搞突然袭击,应该是掌握了新的线索。在没搞清敌情的状态下,今井翼以不变应万变,他先找位置坐下,点烟,出神,摆出一副消磨时间的样子,没流露一点慌乱。

“这不是阿翼吗。”


443翅膀黑发表于:2010/4/6 13:01:00

一个上嘴唇留着短小胡须,打扮酷帅男人走过来打招呼,今井翼一眼认出这是联合会的干部森田刚,急忙起身行礼。二人拍着肩膀坐下,互相道明来意,原来森田刚也参加了当日的舞会,今天被警方传唤至此。他说:“人若倒霉喝凉水也塞牙,那天我硬被大藏省几个老家伙请去轻井泽,谁想竟碰上凶杀案,我不就喝了半杯香槟吗,这好好的就变成犯罪嫌疑人了,阿翼你说我冤不冤。”

今井翼笑道:“可不是吗,事后警察明明已经问过话了,怎么今天又把人叫来了,害我丢下新店的开业庆典半路跑出来。”

森田刚说:“你和斗真在银座的珠宝店是今天开张吧,斗真提前好几天就把请帖送来了,要不是遇上这档子倒霉事我也去给你们贺喜了。听说那帮灰狗找到新证据,说是有人在舞会当晚清楚的见到过杀死国分太一的刺客。”

今井翼睫毛也没抖一下,不置可否道:“要是有目击者,警察不早出动了吗,还能拖到现在。”

“唉。”森田刚从中分析,“那天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要不做足准备工作,谁敢这么兴师动众啊,我也是见那些大人物都来了才过来的。你看,那边不是正一组一组的排号吗,待会儿警察就把人领进去,挨个儿让目击者辨认。”

今井翼一笑了之,改口和森田刚拉起家常,脑子里却在回忆,那天行动中是否出过纰漏,是否露出破绽,那些和他交过手或是接触过的人群中,有谁可以成为目击证人呢?

闲聊过半,今井翼和森田刚被编成一组引进一个封闭的房间,当事警员请所有人面对墙壁,直立不动。今井翼知道这是警方专用的犯罪嫌疑人侦辨室,那看似实心的墙壁其实是一堵特制的玻璃,对面的人能看清这里的一举一动,从而使目击证人在不露面的情况下指认嫌犯。

今井翼知道目击证人就站在自己对面,他可以感觉到那穿透墙壁的凌厉视线,在这堵墙的对面,一个人正用尽全力注视他,妄图用视线切割开他的身体直抵内心。今井翼望着墙壁,朝那个隐形的对手露出玩世不恭的微笑。

来吧,来吧,他从不惧怕挑战,一个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还有能被什么打败呢?

侦辨进行了十多分钟,比之前任何一组耗费的时间都久,可以想象墙壁另一边的人们是怎样紧张、谨慎的讨论着,确认着。而这一边的人们则焦虑不安的等待着,终于有人忍不住爆发抗议,当事警员一再请求忍耐,再次拖延十分钟后,房门总算打开了,警员请人们离开,走出房间后,所有人被单个隔离,敏锐的森田刚发现今井翼被几个警员包围着走向和众人相反的通道,忙赶上几步质问:“你们这是干什么,把人带哪儿去?”

警员忙拦住他:“这位先生您可以回家了,剩下的事请交给我们处理。”

聪明人一点即透,森田刚明白今井翼出事了,他扭头,风风火火走出警视厅,立刻将消息传到生田斗真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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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井翼被带到单人审讯室,十几个负责审讯的警员已经严阵以待,他们个个肩上都挂着不小的警衔,级别最低的也是个警部,阵容堪比高级警员的升职答辩会。

这些警官倒也爽快,一开始便直入正题:“今先生,有人指认你谋杀了世界银行前亚太地区总裁国分太一,在此我们希望你做出有效解释。”

今井翼难得见到办事这么干脆直接的警察,不禁打个哈哈,立刻遭到呵斥:“今先生请你严肃些,你应该明白自己此时的处境!”

今井翼言辞带笑:“警官先生们,愚人节还早得很呢,你们把我弄到这儿来,又突然对我说这种话,不是存心逗我笑吗。”

一位警视说道:“今先生这个时候你打马虎眼是没有一点作用的,你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坦白交代自己的罪行,二是为自己进行申辩,从现在起你的每一句供词都将记录在案,要知道,法庭是没耐性看你的废话的,你不是第一天和警方打交道,不会连这些最基本的审讯程序都不懂吧?

“哈哈,我当然懂了,”今井翼当即反问:“你们说我杀了人,先拿证据来。”

“我们有目击证人,他证实你是刺杀国分太一先生的刺客。”

“证人是谁?”

“很抱歉,出于安全考虑我们还不能透露他的身份。”

“哦?难道说国分太一遇害时他在场?他亲眼目睹了凶案过程?”

“那倒没有。”

“那他亲眼看过凶手的长相?”

“也没有。”

“他和凶手搏斗过,知道对方的体貌特征?”

“今先生,请搞清楚现在是警方在审问你,你只需要回答提问。”

大概是怕被今井翼套出口风,那名警视拒绝今井翼继续发问,今井翼不慌不忙抱起双臂,斜靠椅背理直气壮说道:“警官先生,法律是公平公正的,我现在还只是嫌疑人,不是罪犯,对案情我也有知情权,总不能被你们耍着玩儿吧。”

另一名警视说:“我们会保障你应有的权益,可是你也必须认真配合警方调查,如果你否认证人对你的指控,也请拿出有力的证据。”

今井翼说:“证据我倒没有,不过我有证人。”

“请说。”

今井翼故意卖关子:“上次警察问话时我都说啦,你们可以去翻当时的笔录,我这人记性不好,一件事只要隔上几天就记不清,万一说的和上次合不上岂不是自找麻烦。”

警员们明知他在折腾人却没奈何,还好为了方便审讯,之前的材料早已备齐,只是还要他们费神从头看上一遍。原来今井翼之前声称,舞会当晚他一直在古堡酒窖里和一位美夫人聊天,直到凶案发生后才因骚乱离开那里。他所说的那位夫人确有其人,是国分太一访日团里一位顾问的太太。

警员们看过证词,迫于办案程序,不得不中止审讯,他们先将今井翼拘留,马上就嫌犯的口供进行核实,不出一天有了结果,调查人员第一时间将报告呈到了总揽此案的警视总监近藤真彦的办公桌上。

几分钟后,刑事部部长东山纪之被叫到总监室,近藤真彦拿着报告对他说:“调查组跟美国方面联系了,找到了那位夫人,她说那晚确实和今井翼在酒窖里聊了很长时间,详情和今井翼的口供大致相同。”

东山纪之说:“仅凭这样也无法说明今井翼是清白的呀,比如他完全可以和这位夫人窜供——”

近藤真彦打断他:“你仔细看这份报告,看下面写了什么。刚才调查组里负责技术分析的小组从古堡内的监控资料内找到一段录像,正好记录了今井翼和那位美太太的聊天过程,国分太一遇刺的时间处在他们聊天的时间段,今井翼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东山纪之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抓起报告连看数遍,连声说:“这怎么可能呢!如果有录像怎么不早点送来!”

近藤真彦说:“古堡内的监控资料太多了,调查组那百十个人根本处理不过来,酒窖又是不被人留意的死角,而且单是安放在那里的监控头就有二十个,今井翼他们的谈话地点又在其他镜头拍摄不到的地方,所以到现在才发现。”

东山纪之还是疑心:“我觉得有问题,这录像不会是假的吧。”

话音未落,近藤真彦一拳锤向桌面:“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说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话,当初负责保护国分太一安全的人员和案件调查组都是公安委员会亲自选拔组建的,还有FBI参与其中,你能说这里面有假?东山部长,犯糊涂也该有个限度!”

东山纪之自知失言,急忙道歉,嘴上是认错了,可是心中仍是谜雾重重,他不是初出茅庐的菜鸟,任凭什么大风大浪千奇百怪的案子都经历过,不论从经验还是直觉出发,这次的案子都绝非台面上那么简单。

到这时他担心的不是调查该怎样进行下去了,而是一个人的处境,他小心询问:“总监,今井翼要是清白的,那目击证人怎么办?”

近藤真彦火气更大,狠命咬住牙关咽下怒火:“别提那个臭小子,为他一句话几乎将整个东京翻了一转,我现在不想看到他,你让他老实呆着,回头我再跟他算账!”

?

今井翼原以为会在拘留室过夜,其实住在这里没什么不好,饭菜新鲜,可以淋浴,还有消毒的干净卧具,唯一的缺点是不能抽烟喝酒,否则也和一般的简易旅店差不多。当了十几年流氓,今井翼并不排斥住公寓(注:黑道行话,意思是坐牢)这码事,从某种程度上说拘留所比外面安全得多,所以他每次来都睡得特别香。

这晚,他心安理得的享用完朴素但营养搭配颇为全面的晚餐,早早洗完澡刷完牙,铺开被褥关灯躺倒。棉被和枕头都是刚洗好的,有一种让人安心的属于太阳的清新味道。今井翼裹住辈子,使劲伸展双腿,沐浴后微凉的身体立刻暖洋洋的舒展开了。

好舒服呀,他不禁露出甜笑,拜警察所赐,他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然而,就在他闭上双眼不久,拘留室的铁门发出一串刺耳的咯吱声,看守警员开门后在外喊:“今井翼,你在干什么?”

“我正想睡觉呢。”今井翼扭了扭脖子,还是躺着,头顶的节能灯也被拧开了,看守不客气的走进来,直接踩上他的棉被。

“这还不到八点,你这么早就睡了,雅库扎不都是夜猫子吗?”

“就因为平时熬夜太厉害才想趁现在补眠啊,怎么,这里规定犯人不准早睡?”

“那倒不是,可是你今晚不能睡这儿了,上头要我们立刻把你交到刑事部去。”

“诶?才过了半天又要开审啦?等明天不行吗,我真的困死了。”

“不是审你,是一小时后你的律师和朋友会去接你,你可以回家了。”

看守说完带上门出去了,今井翼有些不情愿的爬出被窝,即将获释的消息一点都不值得惊喜,他早料到会有人帮他善后,堂本刚不可能放着他这块没榨干的“人才”不管。

可是,为什么不等到明天呢?真的好想睡觉啊。

今井翼打着哈欠,从警视厅地底的拘留室走向五楼的刑事部,负责押送的警员嫌他走得太慢,一路不停催促。今井翼没精打采说:“警官可不可以给我枝烟,我从早上憋到现在,难受死了。”

警员立马拒绝:“警队规定不能随便给嫌犯吃东西,你又不是毒瘾犯了,忍着点吧。”

“可是真的很难受嘛,你看我这手不听使唤,老想夹着点什么才安心。长官,就给我一枝嘛,一枝就好,拜托了。”

“半枝也不行,我说你这人怎么跟小孩子一样,你真是黑社会老大?唬人的吧。”

就在今井翼耍起无赖,警员哭笑不得时,泷泽秀明出现在他们身后,朗声说:“你们别吵了,我这里有烟。”

今井翼听到他的声音,忙笑着回头:“呀,这不是泷泽警官吗,我正想你呢,结果你真的出现了。”

泷泽秀明径直走过来,难得的带着微笑:“你想我干什么?”

“我在向上帝祈祷,要是泷泽警官在这里,一定会借我烟抽的。”今井翼嬉皮笑脸的在胸前划个十字,“主啊,你太灵验了,阿门。”

泷泽秀明弯了弯嘴角,掏出一盒香烟:“只有骆驼的,不知道你抽不抽得惯。”

“我喜欢这个牌子啊,泷泽警官,原来我们也有相同的爱好,真难得。”今井翼满心欢喜抽出一枝点燃,故意喷出浓浓的烟雾,报复那名小气的警员。

泷泽秀明看着他那孩子气的举动,一直保持笑容,可是只要稍微留心一点就会发现他的笑容特别牵强,简直就是绷着嘴边的肌肉,逼自己微笑。

很可惜今井翼疏忽了,他从不在意男人好不好看,所以一直不太注意泷泽秀明那张英俊出众的脸,倒是对方异常亲热的态度令他奇怪,于是打趣道:“都这么晚了你还在,难道又在加班?警队要是评优秀,你肯定是当之无愧的劳模。”

泷泽秀明丝毫不介意他话中的讥讽,立即接话道:“我在和后辈们研修格斗术,警视厅有个搏击爱好者协会,里面有很多年轻人,一有时间我们就会聚在一起切磋有关技艺。”

“真的?那一定很好玩。”

“是啊,非常有意思。”泷泽秀明顺理成章的发出邀请,“说起格斗术,你也不赖啊,有没有兴趣去观摩一下,三楼拳术训练场就是我们的会场。”

“现在?”今井翼难堪的看看左右,“我是很想去,可是我这儿脱不开身啊,你们老大在楼上等我呢。”

泷泽秀明说:“没关系,只是请你去看看,耽误不了几分钟。”说着对押送警官说:“我带今先生去三楼训练场,然后送他去刑事部,你先到五楼等我们,最多十分钟就到。”

警员当然不敢不给上级面子,可也不敢擅离职守,便跟着泷泽秀明一起去了三楼。今井翼被泷泽秀明带进训练场,将近两百坪的宽阔场地里果然有十来个身着道服的年轻男女正相互比斗,今井翼认出其中有泷泽秀明的手下那个漂亮女警富田夏希。

“大家先停一下。”泷泽秀明在场地边拍手,召集众人,“这位就是今先生,我们今天的重要客人,各位请先过来打个招呼吧。”


444翅膀黑发表于:2010/4/6 13:01:00

年轻人们一下子散开又一下子聚集过来,说是行礼,可大多数人都笑得很做作,有的干脆僵着脸,活像讨债的。今井翼越觉奇怪,忽见富田夏希出列,一直走到他跟前,泷泽秀明介绍道:“这丫头是我的下属,毕业才两年,你别看她这样,她可是连续三年蝉联东京都空手道大赛冠军的武术天才。”

富田夏希谦逊的鞠了一躬,今井翼发现她和泷泽秀明对了下眼色,然后这小姑娘向他发出邀请:“今先生,听说您精通各类搏术,能不能赐教一下?”

“哈?”今井翼发出夸张的声音,“你,你是让我和你——”

“是的。”富田夏希再次深深弯腰,“拜托了,让我见识一下您的本领,请您使出全力。”

眼前的情形已经不能用奇怪来形容了,看这丫头的神色明显受了泷泽秀明指使,而以泷泽秀明慎重古板的态度怎么可能安排嫌犯和属下切磋武艺,定是来者不善!

今井翼慢慢看出泷泽秀明葫芦里的小药丸了,可他故作天真装出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笑嘻嘻对富田夏希说:“赐教是不敢当啦,可是春丽小姐——”

“都说我不叫春丽,请称呼我富田。”

“好的好的,可是富田小姐,我从不和女人打架,看你娇滴滴的模样,万一失手伤了你我可担待不起。”

“不会的,我愿意自负后果,请您出手吧。”

富田夏希说完,周围人主动退散成一个圆圈,留她和今井翼站在中央。不由今井翼推辞,富田夏希率先摆出架势,稍作停顿便突然发难。

她第一次进攻就是凌厉无比的弹踢,今井翼本想埋头避让,她竟采用回旋踢连续进攻,这不留余地的攻击招数压根没有比试的意味,完全是致人伤残的杀招,若不是今井翼技高一筹飞速着地一滚,早被她踢断脖子。

惊险的瞬间还未落幕,富田夏希又开始第二轮进攻,她的腿上功夫着实了得,一秒钟至少能连续踢打三次,每一次都虎虎生风,因为他们有言在先只是切磋,今井翼明知对方不留情面,仍然采取避让,并不主动进攻。他的身法异常灵活,尽管富田夏希咄咄逼人,却近不得半分。于是更离奇的情形出现了,那些本来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人也逐一加入进来,他们果然如泷泽秀明所说个个武艺不凡,想必是警队里的搏击精英,一对一的比试很快变成名副其实的围攻。失控的场面让那跟随而来的警员惊叫不已,泷泽秀明却镇定的抱臂观望,因为这一切根本是他事先设计好的。

那混蛋想摸他的底细!

打斗中今井翼彻底看破了泷泽秀明的计谋,这警察将他骗至此地,让他和这些武艺高强的人过招,为的是试探他的本事,可不能就这样中计。

看清这一点,今井翼十成功夫只施展出两成,对警员们的围攻只采取招架躲闪,甚至故意露出破绽,硬是承受住几次重击。

富田夏希发现这人手脚虽然利索,武艺却一般,怎么也不像泷泽秀明所说的飞檐走壁杀人无形的绝顶高手,她担心再这样打下去会出事,便回头望着泷泽秀明,希望他开口结束这场打斗。可是她只看到泷泽秀明没有表情的脸和固执冰冷的眼神,他目视她继续,继续更狠命的进攻。

富田夏希领会上司的意思,使出看家本领,用平行侧踢攻击今井翼的下盘。今井翼故意让她得逞,可这小姑娘的腿比想象的还有劲,剧烈的疼痛迫使他单膝跪下,后背和肩膀又遭受其他人的重创,他索性一个踉跄扑倒。富田夏希立刻按住他,抓住他的右手腕,用膝盖压住他的上臂。

如果他真是高手,就不会坐以待毙,否则会被活生生拧脱关节。

毕竟是女孩子,真到关键时刻,富田夏希下不了手了,她怕错伤无辜,更何况今井翼和她无冤无仇。她又一次惶恐的回望泷泽秀明,哪怕她的上司动动嘴唇她就收手。可泷泽秀明嘴唇纹丝不动,反而抬起右手掌,果断的切下。

没办法了,富田夏希紧闭双眼,狠心做出那最后的动作。

骨关节的摩擦声让人群静止下来,众人一边喘气一边退开,经受住这顿毒打,今井翼浑身是伤,他挣扎着站起来,脱臼的右手无力的垂在一侧,以不可思议的方向回荡着,令人一看之下顿生痛感。

今井翼没哼一声,他的身体经受过很多次毁灭性的打击,忍受疼痛已成为本能,越是痛苦思维越是清晰,他想他还不至于在这里丢掉性命,还可以继续配合泷泽秀明的把戏。

相反的,看到今井翼这束手待毙的阵势,泷泽秀明已耐不住撕破脸皮。他快步走上去,揪住今井翼前额的头发,将还来不及完全站立的他拉到和自己视线平行的高度,阴狠狠说道:“你这流氓装得挺像!”

今井翼冷笑道:“泷泽警官你故意的吧,为什么这么恨我,我哪里得罪你了?”

“哼,你再装傻也没用,你不会连自己为什么被抓进来都不知道吧?”

“啊,那是因为有人诬陷我谋杀了国分太一,泷泽警官,那个目击证人就是你吧。”今井翼黑漆漆的眼珠闪着挑衅的光芒,和泷泽秀明利剑一般的视线针锋相对,“你为了证明我是刺客,召集这些人围殴我,可惜我学艺不精,打不过你这些高徒,让你失去了立功升职的机会,真是对不起呀。”

啪,泷泽秀明顺手抽了今井翼一耳光,他一直没让人伤到的脸这下也挂上乌青的掌印。目睹那掌印,泷泽秀明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多么失控,这些天来他坚持自己的判断,认定今井翼就是刺客,所以才不遗余力的布置下今天的计划。可是今井翼的反应和他的判断完全不符,这已经够令泷泽秀明懊恼了,加上他刚才的话,让泷泽秀明的心被强烈的耻辱感击中了。

他只想破案,让罪犯受到应有的惩罚,立功升职什么的他想都没想过。

“你给我老实点!老实交代,你是怎么杀害国分太一的!”

泷泽秀明抓住今井翼衣领用力摇晃,抓狂下扯落一颗纽扣。今井翼慢慢转过脸,嘲笑,伸舌舔去嘴角的血迹。小小舌尖在伤口上来回游走,被鲜血染成一片玫瑰花瓣。

见鬼!

泷泽秀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由自主举起拳头,不知为何,他害怕今井翼露出这种诡异的神情,好似清心寡欲的教徒憎恶一切不洁和邪恶的诱惑那样,每到此刻他都本能的想毁掉对方,但是他一旦产生这想法,便立刻被印在今井翼瞳孔里自己狰狞的面目吓到了。

倒是今井翼依旧淡定,望着泷泽秀明的眼睛,目光没有丝毫转移。这次他成功捕捉到泷泽秀明内心的恐惧,更是有恃无恐。

“既然认定我是凶手就杀了我吧,只要你办得到。”

他就这样在泷泽修面眼前轻轻合上眼帘,下巴微微上扬,露出被发丝遮住的额头,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像潘多拉魔盒一样将所有能引发人恐慌的色彩缓缓关闭,剩下的是一张纯洁,无害,甚至还有些稚气未脱的面孔,尽管沾着狼狈的汗液和殷红的鲜血,却完全无关于罪恶,如同他胸前那刻在十字架上的脸,俨然一位受难的天使。

今井翼在同一时间呈现的两种截然相反的神态令泷泽秀明不知所措,他心乱得很,并且前所未有的不自信,然后不停为自己找借口,假如侩子手在行刑时看到恶债累累的死囚犯突然变成无辜的良民也会手足无措不是吗?所以一切都只能怪今井翼,他太狡猾太擅于伪装,对待这种诡计多端的罪犯,更不能被假象迷惑,一定要心狠再心狠。

“你已经决定抵赖到底了是不是?”泷泽秀明揪住今井翼的衣领,几乎将布料撕碎,“再不承认就等着被活活打死吧,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

半是恐吓半是认真,泷泽秀明又挥起拳头,这时东山纪之和几名警员冲进训练场,他们是那名押送警员仓促搬来的救兵。

“秀明!你又在胡闹什么!快住手!”

在他们制止下,新一轮的暴行被阻止了,泷泽秀明不服气的挣扎着:“放开我!部长,我没看错,他真的是杀害国分太一的刺客!你们别被他骗了!”

东山纪之的好耐性到头了,老拳相向,直接将泷泽秀明轰倒在地,再狠狠踢上几脚,之后他命令警员将今井翼带走,喝退富田夏希等人。等训练场只剩下他和泷泽秀明,他又拉起泷泽秀明朝他那张端正的脸上用力补上几巴掌。

“清醒了吗?”东山纪之问道,泷泽秀明还要申辩,又挨了重重一掌,记忆中他还没见东山纪之这样大动肝火。

“你看看你现在还有点警察的样子没?简直就是个疯子!不,连疯子都没你这么愚蠢!”

“部长——”

“别跟我说话!我真后悔,当初应该听你妈妈的话别让你当警察!你知道你今天都干了什么?以为把今井翼痛打一顿就能破案,你在警校读的书都丢到狗肚子里去了!今天,就今天这件事开除你十次都有余。如果今井翼把你告上法庭,别说我,连近藤总监都保不住你。还有帮你打人的那些人,全都得遭殃,这些你想过没有?你这个猪脑袋!”

东山纪之盛怒之余难掩痛心,想到此事过后随之而来的严重后果,他不禁急红了眼眶。

这时泷泽秀明渐渐冷静,东山纪之的话他心知肚明,孤注一掷的计划全盘落空,破案不落反成笑柄,他知道自己这次跟头栽大了,也许再也不能呆在警视厅,也许马上就会被剥去这身警服——

也许,也许,也许——

泷泽秀明被罚闭门思过,几天时间他假设了无数个也许,结果无一成立。因为今井翼竟然没有提出控告,也没向警队投诉,昨天东山纪之兴冲冲打来电话,告诉泷泽秀明一个好得不近人情的好消息。

“秀明,今井翼没有上诉,检控官说他只要求你当面道歉,如果态度诚恳他就既往不咎。”

泷泽秀明惊讶的愣了几秒钟,在东山纪之催促下问道:“他人在哪儿?”

“涩谷区的大鸟私立医院,我已经替你答应了,你现在马上出门,我在医院门口等你。”

?

大鸟医院离泷泽秀明的居所开车只需要二十分钟,泷泽秀明之前调查堂本刚时就知道这医院是白龙会的产业,今井翼受伤后来此治疗也是理所当然的。

东山纪之来得很准时,他那股高兴劲让泷泽秀明很不习惯,更让他不习惯的是今井翼见到他时的态度,这家伙身着白背心披着灰色针织开衫,半躺在洁白病床上,洗过的头发像一堆柔软的稻草随意搭在脸庞,笑得比蛋糕上的草莓还要甜美。

“泷泽警官你总算来啦,我一直忍着瞌睡等你呢。”

这幅不修边幅的亲切扮相在泷泽秀明看来就是不怀好意,无奈东山纪之在一旁猛使眼色,他只好违心的行了见面礼,之后就闷着不肯开口了。东山纪之着急,想替他道歉,今井翼却说:“东山部长,泷泽警官好像不好意思当着其他人道歉,您能不能顾全一下他的自尊稍微回避一下。”

“可是——”

“没关系,我和泷泽警官一直相处得很好,只是因为一点小误会才闹成这样,您让我和他好好谈谈,肯定立马云开雾散。”

“好吧,那我先告辞了。”

觉得自己留下来确实多此一举,东山纪之决定先行一步,临走时悄悄嘱咐泷泽秀明,要他小心冷静,千万别再捅漏子。

房门关上,泷泽秀明果然松了口气,他以为今井翼会收起那一脸灿烂的假笑,正做着心理准备迎接刁难羞辱,谁知今井翼不过稍微打了个哈欠,伸了半个懒腰。

“哎哟,胳膊脱臼了就是不方便,稍微动一下都疼。”

今井翼揉着受伤的右臂,眉毛微微拧一起来,泷泽秀明以为他这是为了数落自己而惺惺作态,忍不住先声夺人:“你想说都是我害的?你根本是自作自受!”


445翅膀黑发表于:2010/4/6 13:03:00

今井翼斜眼看他:“泷泽警官你这是道歉时该说的话吗?我可是因为东山部长一再恳求才同意放你一马的,你怎么得寸进尺呢?”

“呸!我今天根本没想过向你道歉,你这个狡猾的罪犯,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奉堂本刚的命令行刺国分太一,又凭借白龙会的势力伪造不在场证明,以为这样就能万无一失,你们——”

“哈哈哈哈——”

泷泽秀明说着,今井翼忽然放声大笑,一直笑道眼泪汪汪咳嗽不止:“泷泽警官,你想象力好过头了。那天我就想问你,你为什么认定我是杀死国分太一的刺客?他的死怎么能和我们白龙会扯上关系。”

“明知故问!”

“我真不明白,你说嘛说嘛,我真的很好奇。”

“装疯卖傻!”

“哪有,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啊,好吧,我向上帝发誓。”今井翼掀开棉被跪到床沿,抬头望着泷泽秀明:“上帝作证,今井翼要是说谎,就让他死在泷泽秀明手上。”

这是个狡猾的誓言,今井翼只是他的代号,他真正的身份旁人无从知晓。可是泷泽秀明却受不了自己的名字被拉进今井翼的誓言,那令他愤怒焦躁的情绪嗖得钻出来,他控制不住的掐住今井翼的脖子将他按到床上。

“我叫你别这么胡说八道,你这个轻浮的家伙!”

今井翼咯咯笑着:“泷泽警官你这样压着我待会儿护士小姐进来看见会误会的。”

“你!”泷泽秀明气得语痴,怒吼吼瞪着身下的人,半晌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不要脸!”

今井翼似笑非笑的,迎着他剧烈的呼吸,不经意的问:“只要我稍微对你亲切一点你就变得很狂躁,难不成你爱上我了?”

泷泽秀明一愣,猛得抽身退到床尾,好像看到洪水猛兽,面红耳赤恼羞成怒。

“今井翼你存心激怒我!”

“没有啊。”今井翼不慌不忙撑起身子靠向枕头,“我经常被男人表白,那些喜欢我的人最初的反应都这样,只是你比较极端罢了。”

“一派胡言!我——”

“好啦好啦,算我开玩笑不行吗?可是泷泽警官,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吗?我自问没有做过伤害你的事,而且当你有困难时我都力所能及的帮助你了,还以为至少能和你成为朋友,结果总是事与愿违。”

泷泽秀明冷笑:“一个雅库扎居然想和警察交朋友,这不是与虎谋皮吗,今井翼,你别让我笑掉大牙。”

“不会啊,黑白两道不都是一码事,有句话说得好,要是没有老鼠,猫就得失业,同理,要是日本没有我们这些雅库扎,还要你们警察做什么。泷泽警官,为了我们彼此的饭碗我们也该好好相处啊。”

今井翼嬉皮笑脸讲着歪道理,神态语气令人着恼,同样令人着恼的还有他本人散发出的扑鼻香味,泷泽秀明厌恶的摸摸鼻梁:“你这变态还擦女式香水,闻着都快吐了。”

“女式香水?”今井翼拉起衣襟闻了闻,“哪有,不过是精油和香波混合的味道,我一直都是这个味儿,你今天才发现啊。”

“你一直都这样?”泷泽秀明回忆了一下过去和今井翼的交往,好像确实是这样。

“对啊,因为我皮肤干燥,洗澡后都会涂一点白麝香精油。啊,我想起来了,泷泽警官,你说你见过杀死国分太一的刺客,难不成他身上的味道和我一样?”

“没有,我没闻到他身上有特别的味道,不过这并不能成为你狡辩的证据,作案当天你完全可以不擦那该死的精油。”

“你确定他身上没味道?”

“确定。”

今井翼如愿的点点头:“这么说你跟那个刺客近距离的接触过了。”

发现中了今井翼的套,泷泽秀明暗地里抽了自己一下,厉声道:“你别耍花招了,我不怕实话告诉你,那天你杀死国分太一后从阳台逃到楼下的娱乐室,在哪里杀死两名保安,在我进屋前毁掉照明设施。我和你在黑暗中厮打了数回合,你又想从窗户开溜,我在你跳窗时抓住你,但还是被你甩开了,可是在那之前我夺下了你的面具,那应该是你在假面舞会上使用的道具——”

“慢着慢着,你说你在刺客逃走时才夺下他的面具,这么说你没面对面看到刺客的长相?”

“是没有。”

“那你凭什么认定是我。”

“因为你的背影。”泷泽秀明加重了语气,“刺客的背影和你一模一样,我百分之百肯定那就是你。”

“哈哈哈哈!

今井翼又爆笑不止:“泷泽警官你傻得太可爱了,世界上容貌类同的人数不胜数,更别说背影相似的了,你仅凭黑暗中的匆匆一瞥就下判断,是不是太武断了?”

“我看得很清楚,你骗不了我!”

“哎呀,你别这么说嘛,要不再好好看看,现在这个距离应该可以看得很仔细吧。”今井翼边笑边转身背对泷泽秀明,略显宽松的针织衫轻轻勾勒出他纤细的腰线,衣领一直滑到肩膀,露出线条圆润的肩膀,小麦色的肌肤发出莹莹光泽,一派天真无邪的诱惑。

不知羞耻的流氓!

泷泽秀明再度发怒,抓住今井翼肩膀将他的身体掰过来按住,想狠狠揍他两拳。一接触到今井翼的身体,他因这似曾相识的触感微微一怔,忽然冷笑起来:“你还想抵赖么?那天我也曾这样按倒过那个刺客,你们的身体特征完全一致。”

他正为自己的判断得到证实欢喜得意,喉头忽然一阵轻微的刺痛,今井翼的五根手指不知何时已牢牢把住哪里,指尖微微陷进皮肤,泷泽秀明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动脉血管在压迫下紧迫的鼓动收缩着。他向下看着今井翼的脸,对方笑盈盈的眼睛蒙上一层寒霜。

“泷泽警官,请你说话客气点,你什么时候了解过我的身体了?”今井翼忽然表现出不可侵犯的高傲态度,进一步收紧扼住泷泽秀明喉咙的手指:“这里是人的死穴,只要我稍微用力就能掐断你的喉咙和颈动脉,然后不出几分钟你就会休克而死。”

泷泽秀明当然知道厉害,他企图反抗,可是颈骨被勒住,双手根本使不上劲。

难道这家伙要杀人灭口?

泷泽秀明死死盯住今井翼的双眼,汗水一点点从背心额头的毛孔沁出,周围的香味更浓烈了,还混进椰子和薄荷的味道,说真的,这香味其实挺具诱惑力的,只不过这时因为散发着死亡的威胁而教人毛骨悚然。

现在泷泽秀明明白自己的命正捏在今井翼手里,他只用拇指就能掐断他喉咙,那样他就可以以不见血的方式干脆利索的弄死他,然后将尸体悄悄转移到无人处销毁,或者干脆抬到医院的殓房,等到夜晚和手术切除下来的残肢断臂、医疗废品一起投入焚化炉。对,他一定会这么干,反正这家医院属于白龙会,他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正当泷泽秀明对自己的死亡做出假设时,今井翼却松手了,泷泽秀明绷紧的身体突然失去重心,整个人扑倒在今井翼身体上,大声咳喘着。

今井翼又坏心肠的发出一串清脆笑声,单手扶住泷泽秀明假惺惺道歉:“对不起啊,我跟你闹着玩儿的,东山部长知道你在这儿,我再怎么笨也不会在医院杀人,啊,就算在别的地方也不会,我还舍不得泷泽警官死呢。不过嘛——要是换成那个刺客,就不会这么想了吧。”

他想说什么?

泷泽秀明拼命吸气,狼狈又恼怒的瞪着今井翼。

“如果是刺客,肯定会果断的掐断你的脖子吧。”今井翼做了个拧断东西的动作,再提出叫人意想不到的问题:“泷泽警官,你和刺客搏斗时发出过声音吗?”

泷泽秀明慢慢点一下头,当时他确实高喊了一声“站住”。

今井翼又说:“我们认识快一年了,虽然见面次数不多,可是只要我一说话你就能听出那是我的声音吧,相同的,我也是这样,就算没看到你的人,只要听声音就能分辨出来。你当着刺客发出声音,假设那人是我,明知你是熟人,很可能会认出我,还会留下活口给自己找麻烦吗?如果你像刚才那样压倒我,我肯定杀了你,刚才我不差一点就做到了吗?”

他的话很合情理,可泷泽秀明拒不接受:“你狡辩,说不定你是故意放过我的,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呢?”今井翼又露出那种暧昧不明的笑意,“你想不出合理的解释吧,还是说你认为自己对我是特别的存在?”

他的手再次轻轻朝泷泽秀明的脖子靠近,像是要触摸那些由他亲手制造的伤痕,泷泽秀明飞快躲闪,不小心滚落床下。

“泷泽警官!”今井翼爬到床边,想要拉他,泷泽秀明却继续向后挪开距离,神情中满怀戒备。

今井翼噗嗤笑道:“看不出来你很胆小啊,都说刚才是吓唬你的,我不会把你怎么样,脖子很疼是不是?抽屉里有消毒药水和纱布,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呸!”泷泽秀明朝一旁吐出卡在喉头残唾,起身说道:“今井翼,你装疯卖傻够了吧,那天我叫人打伤你,今天这个算是还你的。别以为靠几句鬼话就能蒙混过关,我不会放过你的!”

“泷泽警官。”今井翼哀声拉长音调,“你不相信我就算了,老这么不依不饶的可没意思,你咬住这件事不放,我是没意见啦,我们刚老大可不是软柿子,他最好面子了,你这样口没遮拦的污蔑他,他不会给你好果子吃。”

“你以为搬出堂本刚我就会怕?我对付的就是他,有朝一日把你们统统抓进监狱,把白龙会这个社会毒瘤扫荡干净!”

门被很粗暴的拉开了,一个公子哥派头的年轻人踱进病房,是来探病的生田斗真。

“谁大呼小叫呢?想把我们白龙会怎么着?”

肯定是听到泷泽秀明的咆哮,生田斗真敌意很明显,做为白龙会土生土长的二代干部,他的集体荣誉感很强,容不下外人对帮派不敬。

泷泽秀明认得来人身份,可还不想跟生田斗真正面冲突,于是埋头向门口走去。谁知生田斗真突然堵住房门,看样子不准备让泷泽秀明好来好去。

今井翼忙出来缓和气氛:“斗真别那么失礼,这位是警视厅的泷泽秀明警视,我们会长的朋友。”

“哦,你就是负责调查白龙会的泷泽警官啊。”生田斗真冷笑道,“你把我兄弟打成这样,我正想登门拜会呢。”

没等泷泽秀明做出反应,生田斗真逼近一步近距离胁迫道:“翼和我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只要我还有气,就不会坐视别人欺负他。管你是疯子警察还是关东神探,惹到我下场都一样。”

眼看朋友要替自己出头 ,今井翼坐不住了,光脚下床过去拉开生田斗真。

“斗真不要这样嘛,泷泽警官不是存心的,都是误会。”

泷泽秀明却无视他的好意,嘴硬道:“不是误会,今井翼涉嫌行刺国分太一,我是在查案。”

“查案?”生田斗真故意大声嗔怪,“我听说国分太一的案子是交给美国FBI查办的吧,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小角色掺和了?你是公安委员会的人?”

“不是。”

“不是你捣什么乱?以为自己是正义使者奥特曼啊,出风头也要看场合,我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泷泽秀明不计较生田斗真出口伤人,而是直接揭他的弱点:“生田你别太猖狂,你的底细我一清二楚。十四年前还是高中生的你利用未成年人在学校贩毒,其间杀死四名学生被判终身监禁,两年后在博多监狱成功越狱,之后又替白龙会干了许多伤天害理的勾当。”

生田斗真心里一沉,表面却毫无惧色,继续讽刺道:“你搞错了吧,十四年前我被人陷害,白白遭了两年牢狱之灾。好在老天有眼,真正的罪犯后来被警方抓住了,法庭早给我翻案了,要不我能逍遥自在十几年,这件事报纸电视都登过,你再旧事重提,当心我告你诽谤!

“那是你买通高官,伪造证据的结果,你们这些雅库扎利用权势作奸犯科,无法无天,自以为天下无敌,错了,总有一天你们要为自己的罪孽付出代价,我会用尽全力让那一天早日到来!”


446翅膀黑发表于:2010/4/6 13:04:00

“你他妈的!”

生田斗真火冒三丈的扑向泷泽秀明,被今井翼拦腰抱住。泷泽秀明镇定的整理好着装走出病房,转角时他看见门边站着一位手提礼盒长相文雅的中年男子,精致考究的灰色双排扣羊毛西服里露出雪白的细条纹衬衫领口,在上衣口袋处别着一块“东京慈善总会”的别致的银色徽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男人。

泷泽秀明这么想着,对方已先行扶住黑色宽边呢帽向泷泽秀明微笑行礼,泷泽秀明没有停步的从他身边走过,想回头确认一次又觉得太失礼。因为凭经验判断,这人不像是雅库扎,应该是个正派的上流人士吧。

?

3、失踪男人

???? 不速之客走后病房的气氛肯定已经变好了,长野博这么想着,于是摘下帽子推开房门。看到他,生田斗真猛拍脑门:“我气糊涂了,居然把客人忘在外边了。”

今井翼微微一笑,非常客气的向长野博问好:“这不是长野先生?好久不见了。”

长野博拎起礼盒笑道:“是很久没看到您了,听说您住院了,所以来问候一下。”

生田斗真心想这大叔还挺会说话的,也笑着对今井翼说:“你不是想向菲律宾的疫民捐款吗?小打小闹的捐没意思,所以我特地把长野先生请来,他是东京慈善总会的会长,咱们可以通过他组织比较大规模的募捐活动。”

生田斗真的说法不足为奇,在日本雅库扎并不是一味做坏事,为了在民间树立公正为民的形象,他们时不时会“仗义疏财”,与慈善界人士有密切联系。长野博是有名的慈善家,他的东京慈善总会接手过许多黑帮善款,和各大帮会的头目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今井翼夸奖道:“还是斗真想得周到啊,这件事请长野先生帮忙再合适不过了。”

“是嘛。”生田斗真说,“我们要把这次募捐搞大搞好,以后我在菲律宾做事更方便,毕竟马尼拉是很重要的战略地位,如果没被瘟疫搞垮的话。长野先生,请坐下我们详谈吧。”

长野博先将礼盒放到茶几上:“谈话时顺便喝个下午茶吧,这是新鲜的印度红茶,英国皇室的最爱。”

“啊,那味道一定好极了。”今井翼立刻来了兴致,“可惜没有配茶的点心,斗真你去买点吧。”

生田斗真说:“叫小弟在附近买些送来吧。”说着掏出手机。

今井翼却抗议:“不要,我想吃豆富咖啡的吉士蛋糕,你去买给我。”

今井翼所说的店铺位于六本木的好莱坞美丽广场,开车来回也得半小时,生田斗真有点为难:“你换点别的行不?那家店太远了。”

“不,我就想吃那个,想吃得不得了。”

“那让小弟去买。”

“不行,被那些小子知道我吃那种零食一定会笑话我的。”

“可是——”

“求你了斗真,这是我目前最大的心愿了。”

他那种神态简直是央求父亲买糖果的小孩子,生田斗真若不答应就太狠心了,只得嘟囔着招办。长野博眼看他关上房门,回头向今井翼笑道:“生先生真的很爱护您呀,您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这笔感情投资回报果然不小。”

今井翼已经收起孩子气,同时完全抛开了客套的态度。

“长野先生你说错了,我和斗真的感情是真的,我把他当成好朋友,并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利用和被利用的关系。”

“是啊,所以生先生无法拒绝您的要求嘛,他是被您的真情打动了,如果这时让他为了您和堂本刚作对他会不会答应呢?”

“应该不会吧,斗真太讲义气了,要是被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算了,长野先生您也真会想办法,由斗真带您来这里,没人会疑心的。”

“哈哈,是他自己突然找上门来,我不过见机行事嘛。现在您又把他支开了,我们可以放心的谈论正事了。”

今井翼和长野博的对话方式带着浓厚的主仆意味,若是外人听到肯定不解,因为长野博的社会地位比今井翼高太多,他不仅是慈善家,还是关东有名的实业家,也是东部的社交名流,怎么可能屈尊于一个小小的流氓头目。然而这种不可能的正是事实,长野博是今井翼父亲生前的重要助手之一,和其他人比,他的身份更加隐蔽,就连今井翼和冈田准一也是后来从长濑智也哪里得知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可是长野博却在今井翼的复仇计划中发挥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今井翼行动所需的人力和资本都是他暗地里提供的。

“长野先生,国分太一那件事堂本刚会替我搞定,你不用插手,免得惹人怀疑。”

“我知道,行刺国分太一是整个日本黑帮的联合行动,那些老大个个神通广大,善后工作肯定天衣无缝,所以我一点不担心。可是那个叫泷泽的警察太讨厌了,居然这些对您,我看他不是什么善茬,不如找个机会做掉。”

“再观察一段时间吧,他还不至于有那么大的能量对我们造成危害,何况世事难料,兴许有一天那家伙还能派上用场呢。”

“好吧,一切遵照您的意思。还有一件事,要向您请示。”

长野博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相貌敦厚的男人,年纪大约四十来岁,眉宇间显出老成的学者气派。

“他是谁?”

“坂本昌行,我多年的至交好友。当年长濑君为躲避追杀逃往欧洲避难,就藏在坂本君家里,可以说是我们的大恩人。”

“他现在怎么了?”

“好像遇到很大麻烦,那天接到他的电话,他说话时带着哭腔,一直嚷着有人要绑架他女儿,还要杀了他。”

“那他人在哪里?”

“法国,他在巴黎的一所大学任教,好像专门研究基因细胞之类的学科。”

今井翼若有所思道:“怪不得舅舅昨天突然联系我,说想请假去欧洲,他是想去保护这个坂本先生呀。”

长野博说:“长濑君很讲究知恩图报,听说坂本君有危险,本想马上动身,可是他知道未经您允许不能随便离开日本。”

“这倒没什么,可是让舅舅一个人去我放不下心呀,日本黑帮在巴黎设有很多据点,万一暴露了行踪怎么办?”

今井翼蹙眉思量着,长野博很有耐心的等候他的指示,没多久今井翼便做出决定:“让舅舅留在东京,我替他去巴黎保护坂本先生。”

“您去!这合适吗?”

“再合适不过了,我被警察盯上后堂本刚觉得不妥,正要安排我出国暂避呢,我大可以以此为借口去巴黎。白龙会在那边有人,遇到困难我还可以向他们求助。既然坂本先生是舅舅的救命恩人,那也相当于我的恩人,我就趁此机会报答他吧。”

“我还是担心,您有伤在身,而且胁迫坂本君的人好像很危险,万一您在巴黎出了状况——”

“没问题,这点小伤再歇个两三天就没事了,你们不用小心翼翼保护我,这么多年我经历的风险还少吗,这些您最清楚啊,长野先生。”

?

早起开窗时泷泽秀明重重打了个喷嚏,一股寒气从顶梁直透全身,整个人毛发森森的。他知道他感冒了。

有病得早治,否则赋闲在家还会生病,传出去一定让人耻笑。

因此泷泽秀明整理完房间,便前往社区医院看病,这时他遇到来医院复诊的村上信五的遗孀真琴和女儿舞子。刚见到舞子时泷泽秀明一时没认出来,仅仅隔了一个月,小姑娘乌黑油亮的长辫子已经不见了,换成蓬松的短发,穿着白色运动外套和蓝色牛仔裤,活像个小男孩,泷泽秀明还是看到她怀里的泰迪熊才确认是村上舞子没错,听真琴说自从得到这件相当于遗物的泰迪熊,舞子便时刻不离的抱着,就像过去她常常黏住父亲那样。

“泷泽君,昨天我往您办公室打电话,您的部下说您休假了。”

“啊,是的,我请了一个月的长假。”

泷泽秀明有些慌张的撒着谎,事实上他的处分还未撤销,上级命令他继续停职反省。好在真琴没有询问他请假的理由,这位循规蹈矩的妇人因为病弱,对人总是一副小心恭敬的态度,不过由于村上信五过世后,泷泽秀明可说是她和女儿今后最重要的依靠,所以遇事她总会和他商量一番。

“那个泷泽君,明天我要和舞子去巴黎,可能需要一星期左右,所以还是想跟您打个招呼。”

“为什么突然想去那里?旅行吗?”

“不是,我有个哥哥在巴黎,我们时常互致问候,可是最近几天忽然联系不上,我很担心,想去确认一下。舞子正放寒假,所以连她一块儿带去。”

泷泽秀明曾听村上信五说过真琴在国外有亲戚,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亲人,失去联系的确令人焦急。

“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开车送你们吧。”

“凌晨5点,实在太早就不麻烦您了,倒是回程时希望您去接我们。”

“那好吧,不过请千万保重身体,上次我听说您旧病发作,今天脸色也不是很好。”

“是心脏有点难受,待会儿听听医生的意见吧,啊,叫到我的号了,请帮我照看一会儿舞子。”

真琴走进问诊室后,泷泽秀明摸摸身边舞子的小脑袋,和蔼的问:“舞子,为什么剪头发?以前的长辫子不是很好看吗,现在像个男孩子,叔叔快认不出来了。”

舞子一本正经说:“我就是想变成男孩子,那样可以代替爸爸保护妈妈。”

这孩子自从失去父亲后仿佛一夜间长大了几岁,以前常常表现出的天真娇痴的神态如今很少看到了,泷泽秀明一阵心痛,他实在不希望舞子因为伤痛过早成熟起来,那样说不定会传染上他的古怪脾气。

说到传染,泷泽秀明想起自己正患感冒,连忙朝一旁挪开,摸出本来觉得带着多余的口罩戴上。

“叔叔您干什么?”

“叔叔感冒了,不戴上这个讲话会传染给真琴的。”

泷泽秀明戴上口罩,笑眯眯望着舞子,露出鲜为人知的温柔眼神,其实这正是他内心的真实写照,那些粗暴,冷漠,不近人情的表现不过是他武装自己的盔甲罢了。

但是他戴口罩的样子太怪了,舞子忍不住笑起来:“叔叔您还是摘了吧,以前爸爸说那些强盗抢劫时都会戴上口罩,您这个样子好像坏人。”

“是吗?那我就是坏人了,小朋友不听话我就把你抓去卖掉。”

泷泽秀明故意压低声线用邪恶的语调说话,同时伸手挠舞子的胳肢窝,小姑娘笑个不停,扭来扭去躲避着,后来干脆一头钻到泷泽秀明怀里。路过的人见此情形,无不微笑,谁都会把他们当成一对亲热的父女。

可是真正的父亲是无人能够取代的,泷泽秀明深知这一点,便越发觉得舞子可怜。他用手指细心梳理着舞子毛绒绒的头发,问她:“除了舅舅,舞子在巴黎还有哪些亲戚呀?”

“没有了,只有舅舅一个人,舅妈很早就过世了,还有个表姐,三年前也死了。她叫花月,比我大五岁,长得可漂亮了,可惜跟妈妈一样心脏不好,大夫说是家族遗传病。舅舅本来是学医的,可他也治不好花月的病,后来就改学别的什么了——”


447翅膀黑发表于:2010/4/6 13:05:00

泷泽秀明“哦”了一声,其实没在意舞子所说的全部内容,只要确定舞子此行是安全的,他就放心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写下自己全部的联系方式,放在舞子的衣兜里,叮嘱她小心保管。

“在巴黎发生意外马上给叔叔打电话,叔叔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知道了,谢谢叔叔。”

舞子笑得非常灿烂,她多半认为不会使用这张纸条,只是去探望自己的舅舅,会有什么意外呢?连泷泽秀明也有这种感觉,他希望这只是自己为求稳妥采用的附加措施,如同口罩,不会起到实质性的作用。舞子她们只是离开一周,一周后去机场接她们回家就好了。

?

吃了医生开出的药,泷泽秀明的感冒未见大好,看来只有靠自身的免疫力战胜病菌了。傍晚他做了一顿简单的海鲜炒饭,躺在沙发上喝啤酒看电视,之后长时间望着天花板发呆。

还不知道上头最终会给出怎样的处罚,最坏的结果是开除公职,那样的话将来自己的生活状态就会和现在差不多吧,倒是该干什么呢?好像也没什么别的特长,就是有,又怎么能安心干其他工作?

泷泽秀明只接受自己警察的身份,他需要这个身份来实现自己存在价值——打击黑社会,为亲人朋友报仇,如果走正道不行,就采取别的方式,总之要尽可能消灭那些可恶的雅库扎!

客厅里的录音电话的指示灯亮了,马上就有电话打进来,泷泽秀明提前把手放在听筒上,铃声响过一次便接起电话。

“喂,我是泷泽——”

“叔叔——”从紧贴在耳朵上的听筒里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是村上舞子。

这个时候舞子和她妈妈应该刚到法国不久,听声音舞子好像哭得很厉害,泷泽秀明连忙问她怎么了。

“妈妈下飞机时心脏病发作了,我们现在在医院,我听不懂周围人讲话,也联系不上舅舅,刚才医生把妈妈推到别的地方去了,我一个人好害怕——”

舞子哭哭啼啼说着,泷泽秀明已经从沙发上跳起来,握住听筒冲进卧室,他打开衣柜丢出几件外出的衣服,又翻出钱包护照信用卡,接着从床下的收纳柜扯出旅行专用的手提包,这其间一直和舞子保持通话。

“舞子不要急,叔叔马上过去,你告诉叔叔你们在哪家医院。”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法文。”

“那是谁送你们到医院的,现在你身边都有什么人?”

“我们是乘救护车过来的,有好几个大人和我说过话,可是我都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你是在医院里打的电话吗?”

“恩,是医院的公用电话。”

“好的,你先别慌,虽然叔叔也不懂法语,可是叔叔可以通过这个号码查到医院的地址。你乖乖呆在妈妈身边,相信护士小姐会照顾你们的,叔叔这就动身,最多一天就能赶到。”

泷泽秀明就着安慰舞子的时间火速收拾好行礼,飞车赶到成田机场。不巧的是最近两天直达巴黎的航班已售空,泷泽秀明只好改乘次日上午十点起航的飞往伦敦的客机,到达伦敦后乘坐海底隧道的快速列车辗转赶到巴黎。

这虽然是目前为止最快的途径,但还是拖延了一些时间,泷泽秀明在巴黎的电信机构查到真琴送诊的是巴士底区蔷薇大街的拉维尼医院,当他赶到那里时,距离舞子打来求助电话已过去整整三十小时。

泷泽秀明在医院大厅查到真琴的病床号,见到安稳沉睡着的真琴,他几乎绷断的神经总算松弛了,可是舞子并不在病房里,泷泽秀明向值班护士打听,护士的英语很糟糕,比划着说自己之前几天休假,没看见什么小姑娘,值得庆幸的是真琴的病已经得到有效控制,预计再留院观察一周就可以出院了。

见不到舞子,泷泽秀明怎么也不能安心,犹豫再三,只得将真琴唤醒。

“泷泽君啊,您这么快就到了。”

睁眼看到泷泽秀明坐在床前,真琴露出虚弱的微笑,勉力坐起来。

???? 泷泽秀明赶紧劝止:“你躺着吧,我刚到这里,可是没看见舞子,她上哪儿去了?”

???? 真琴说:“她一直都和我在一起,今天一早她说想去舅舅家看看,恰好这里有位叫萨摩的年轻义工,那小伙曾在日本留学,和我们没有交流障碍,人也很热心,听说舞子想找舅舅,就很主动的护送她去了。”

“他们离开多长时间了?”

“上午九点出发的,后来我吃完药睡着,现在几点了?”

泷泽秀明看看腕表,此刻已是巴黎时间上午九点二十分,照真琴的说法,舞子只能是昨天上午九点离开的,如果舞子的舅舅住在巴黎市区,怎么说也该到了,可是为什么迟迟没有回音呢?远道而来的妹妹急病入院,做哥哥的肯定会立刻赶过来啊。

为了不让真琴着急,泷泽秀明没有说破。

“我去接她吧,告诉我令兄的地址。”

真琴从床头的提包里拿出通讯录,为泷泽秀明抄写地址,一边写一边担心道:“舞子怎么去了那么久,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来。”

“别担心,说不定路上塞车呢?或者是一时找不着路。”

“不会呀,萨摩先生是巴黎本地人,哥哥住的地方也不偏僻,以前我们来也是马上就找到正确的位置了。”

“可能舞子很久没见到舅舅,高兴得忘了吧。”

泷泽秀明故作轻松的安慰真琴,自己却无法摆脱这次远行会出事的预感。不!说是预感,不如说他确信会出事。

泷泽秀明离开医院打车去舞子舅舅家,巴黎的计程车司机普遍会讲流利的英语,真琴抄写的地址也非常详细,找路这事上便没废什么劲。泷泽秀明看见纸条上写着的舞子舅舅的名字——坂本昌行,暗暗猜测对方会是怎样的性格脾气。

“先生,这里就是蒙马特区松鼠街。”

“谢谢。”

泷泽秀明下车,沿着社区街道找到18号,果见一栋树木环抱着的四层哥特式住宅,灰色的院墙隐约浮现陈旧的霉斑,木质窗框在使用多年后剥落成深灰色,住宅东面的墙壁爬满常青藤的枝干,在这个季节是枯萎的,但想必到了春夏则是浓郁得能将整栋建筑融化的翠绿吧。

是这里没错。

泷泽秀明确认过门牌号码,按下院子铁门外的门铃,等待的过程中他注意到庭院里的草坪落满枯叶,白色栅栏上尽是鸟儿和松鼠落下的斑斑点点的粪便。

舞子的舅舅平时一定很忙,这院子看来很长时间没有打扫过了。

泷泽秀明这么想着,过了半分钟,没人应门,他又按了一次门铃,同样是半分钟,对面那扇大门仍没有打开的迹象。

难道主人外出了?

泷泽秀明很纳闷,在欧美擅闯民宅是违法的,因此他想向周围的邻居打听。这时他偶然注意到门边的邮筒,厚厚的杂志将邮筒的小拉门顶开一条缝。泷泽秀明稍微碰了一下,杂志便滑了出来,跟着哗啦啦落下一堆书报杂志。泷泽秀明弯腰拾起来,发现这些报纸都是过期的,最早的日期在五天前,说明屋主已经整整五天没取报纸了。

来时的不祥预感陡然扩张,泷泽秀明不能顾及其他了,他果断推开铁门走到住宅入口的大门,试着握住门把朝下扭动,门很轻易打开了。

看来有文章。

泷泽秀明轻轻推门走进去,脚下的松木地板发出吱吱的声响,不管怎么放轻脚步都不能避免。正对门厅的是一条横向的走廊,一层共有四个房间,都在走廊左边,右边是一溜高大的窗户,可惜周围的树木太茂盛,就算冬天阳光灿烂的日子阳光也不充足,透过窗户落在地板上的支离破碎的影子使室内呈现出阴冷的气氛。说到冷,泷泽秀明发现室内和室外的温差不大,大冬天的屋里没开暖气,表示真的无人再家。

舞子有没有来过呢?

泷泽秀明先打开第一个房间,墙角整齐码放着如山的书籍和几件旧家具。第二间情况差不多,也井然有序放满杂物。剩下一间最大的是餐厅,餐桌没有收拾,吃了一半的早餐就那样放着,泷泽秀明按了按土司,触感坚硬,已完全丧失水分,再看看杯子里的咖啡,差不多蒸发了一小半,以此推算,至少放置了五六天,照屋主爱好整洁的习惯,不可能不收拾餐桌,如此说来,他是真的离家五天了。

泷泽秀明倍感疑惑,他看到餐厅和隔壁的厨房是打通的,便走向那里。随着角度变换,他猛然发现厨房和餐厅接壤的墙壁拐角处有一双穿运动鞋的脚,看尺码是个高大的男人。

空气里顿时弥漫出一股恶意,对方绝不会无缘无故躲在这里,十有八九是坏人,泷泽秀明悄悄操起餐桌上的金属烛台,小心靠近,可该死的地板轻易就暴露了他的动向。为先发制人,他干脆以闪击的方式冲向拐角,猛得用烛台抵住对方胸口。

“别动!”

他用英语高喊,眼前当真是个身材高大的欧洲男人,大约二十来岁,褐色卷发,中等肤色,瞳孔的颜色是灰蓝的,可是没有光,僵硬无神的直视前方,泷泽秀明在他视线之外。

感觉不对劲,泷泽秀明稍稍退后一步,他发现对面的男人没有任何知觉,像木头一样直挺挺靠墙站着,仔细看看,嘴唇上还有明显的淤血,眼圈也是紫青色。

死了!

泷泽秀明当了十年警察,这摆明是一具僵硬的尸体,可是死人怎么能如此稳当的站立呢?他丢掉烛台,上去推了推死尸肩膀,纹丝不动,但泷泽秀明已经发现问题处在尸体背部,他抓住尸体两边肩膀,用力朝前拉。这一拉不要紧,只听一声轻响,大量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墙壁滑下,落在尸体双腿间的地板上,另有一些黑色淤血从尸体口腔鼻孔内涌出。

泷泽秀明一阵悚然,绕到尸体侧面一看,原来这男人是被活生生钉在突起的壁灯座上死去的,因为伤口和灯座契合得太紧密,血液不能外溢,也使得尸体稳稳站在原地。但由于泷泽秀明的拉动,尸体内产生的压力将灯座缓缓推出体外,失去支撑的尸体朝前扑倒,地板像要坍塌了,发出沉闷的轰鸣,扬起的细小尘埃混合浓重的血腥味直透泷泽秀明鼻翘,逼得他大声咳嗽。

这座宅子的主人究竟到哪儿去了,这死掉的男人是谁,舞子,舞子又去了哪里呢?

目前除了报警,没有别的选择。


448翅膀黑发表于:2010/4/6 13:06:00

“泷泽先生,这是您的笔录,请确认签字。”

泷泽秀明看完用英文抄录的证词,在笔录右下角用罗马拼音写上自己的名字。对面高鼻深目的警探博非连连致谢,这位热情友善的巴黎人和泷泽秀明在警局内交谈了三个小时,对这位日本同行周密细致的思维很是佩服。

“您的这份证词,对我们办案很有帮助,现在您可以回去休息了,不过今后可能还需要您配合调查,您短时间内不会回国吧。”

“不会,我要留下来找一个孩子。”

不管对方怎么恭维,泷泽秀明明白自己的证词并没有包含有效线索,警方要破获这起杀人案并不容易。这时巴黎警方已经验明死者的身份,他叫萨摩阿萨斯,23岁,是本地一名自由自由者。

萨摩?难道送舞子找舅舅的那个年轻义工?

泷泽秀明立即致电拉维尼医院核实,很不幸,二者正是同一个人。

顿时泷泽秀明的心整个烧着了,他轰得站起来,想要飞奔出去,却不知该去哪里。

“警探,请问最初的尸检报告出来了吗,我想了解一下死者的死亡时间。”

“您为什么问这个?根据规定,我们——”

“求求您,我必须知道,这直接关系到我要找的那个孩子的安全!”

泷泽秀明将昨天早上萨摩护送舞子前往坂本昌行家的事简要说了一遍,此事非同小可,博非警探马上派人着手调查。

根据初步解剖,萨摩的死亡时间是昨天上午十到十一点,就是说他和舞子刚到达坂本昌行家不久便遇害了,而舞子却不知去向。警方在坂本昌行的家中提取到许多指纹和脚印,不过未经分析,还不能确认哪些是凶手的。

鉴定结果最快也要等十二小时,泷泽秀明问自己该如何度过这漫长的等待,他后悔、自责,脑袋疼得快要裂开,村上信五是他最好的朋友,而舞子是这位朋友唯一的女儿啊,她究竟被什么人带走,此刻身在何处?万一——要是万一——

泷泽秀明狠狠敲打头颅,含恨跪倒在地。

?

?

时间回放到昨日下午,当泷泽秀明乘坐的客机正在万丈高空中飞行时,今井翼的双脚已踏上巴黎的土地。过去他借为组织办事的机会数度游历过这座城市,同是世界数一数二的大都市,巴黎和东京不同,处处渗透着浓郁的艺术氛围,随处可见历史悠久的宫殿教堂,宏伟壮丽的古代遗迹和别致优美的现代建筑相应生辉,更别说那些妙趣横生的酒吧和雅俗共赏的博物馆,像珍珠一样散落在美丽的多瑙河沿岸,今井翼曾在那里留下许多美好回忆。

但这次可没功夫游山玩水了。

今井翼牢记此行目的,他在奥力机场下机,搭计程车到卢森堡公园,公园一带环境清幽,居民区内有许多自助式家庭旅馆,其中一家叫“绿光”的店是今井翼在白龙会的前辈中居广正的产业,这老头好贪小便宜,在国内经常敲今井翼竹杠,今井翼也不跟他客气,每次来巴黎都跑他店里白吃白住,算是有来有往。

他来的次数不少,老店员都认识,早收拾好二楼通风好采光好的房间等着他。今井翼安顿好行李,开始有条不紊的行动。他先去附近租车行租了辆雪弗兰轿车,这款大众车型在巴黎随处可见,开着上路不惹眼。又在就近的商店买了几件巴黎的名牌商品,拎着那些手提袋,便可以伪装成外地观光客。做这些事花去他二十分钟,还剩二十分钟刚好够吃一顿晚餐,去坂本昌行家的路上就有好几家不错的餐厅可以最快速的吃饱吃好。

今井翼开车向蒙马特区行进,在莫罗美术馆旁停车,钻进一家名叫福侠的餐厅。这里供应正宗的意大利美食,气氛友善环境轻松。今井翼点了炖牛尾和焗龙虾,这是下午的推荐菜,不到十分钟就香喷喷的端上桌来。

肚子正饿着,今井翼欢欢喜喜举起刀叉准备享用,先切下一块虾仁往嘴里送,一股不自在的感觉涌上来,方向是左面靠大街的幕墙玻璃,一个七八岁,穿蓝色运动服,怀抱泰迪熊的小男孩正站在外面眼巴巴盯着他和他面前的食物。

乌溜溜的黑眼珠,蓬松的黑色短发,象牙白的皮肤,细腻小巧的五官,显然是亚裔血统,今井翼主动友好的笑了笑,小男孩顿时羞红了脸,目光却依然游移在美食之间,今井翼很是好笑,被人这么盯着,怎么吃饭呀?这孩子是怎么了,难不成肚子饿了?

???? 他试探性的举起叉子,慢慢将虾仁放进嘴里,小男孩的眼珠随着虾仁的去向移动,今井翼含住虾仁时,小男孩也用力瘪了瘪嘴,若不是隔着玻璃,大概可以听到他咽唾沫的声音。

???? 伤脑筋,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呢?

???? 今井翼含笑支起下巴,饶有兴趣的望着窘迫的小男孩,想着要不要请这小家伙进来共进晚餐。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意外发生了,窗外的小男孩好像被什么惊动,猛的扭头朝他左边的方向瞧,随后惊恐万状的朝相反方向跑去。由于墙壁限制了视野,今井翼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他起身贴近窗户追逐那孩子的背影,几个穿黑衣的成年男人风似的从窗前跑过,看那凶神恶煞的神情动作,明显是冲着刚才的小男孩去的。

今井翼不怎么崇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汉信条,但受害的一方若是小孩子就另当别论了。他留下一张100法郎的钞票,快步走出餐厅,来到大街上,他远远看见那伙人已抓住小男孩,由一个大个子扛在肩上,正等着同伴驾车接应。

今井翼赶在汽车之前靠近,趁其不备抓住大个子一支胳膊令他转向自己,再猛的一脚踢中对方小腹,大个子吃痛之下将小男孩抛出,今井翼早已伸出双手将孩子连同他怀里的泰迪熊一道稳稳接住。

这自然引来大个子和他同伙的反击,一个男人立马扑过来抢孩子,今井翼双手不空,便先用右腿狂踢来人下巴,利用惯性转身后,左腿顺势踹翻另一个男人。凭他的本事教训几只软脚虾不在话下,可他马上发现这伙人又有许多帮手从四面八方赶来,有的人手放在衣兜里,肯定揣着刀具或枪支。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出门在外尽量少惹麻烦,今井翼见势不对,果断采取三十六计最上计,抱着孩子拔腿开跑。那伙人紧追其后,骂娘的骂娘,威胁的威胁,说的竟都是地道的日语。

今井翼觉得奇怪,回头一瞟,那伙人还真有大半是黄皮肤黑头发的日本人。在异国他乡被自己的同胞追杀,想着有些滑稽,哦,不对,他们追的不是他,而是被他抱着的小男孩。

难不成这小家伙是被绑票的小少爷?

今井翼低头看看孩子,除了那只泰迪熊,小男孩的服装很普通,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看来,那帮人是打算对这孩子不利,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得手了。

今井翼决定先甩掉身后那群跟屁虫,他看到前方站台一辆双层巴士刚刚到站,便抱着孩子挤进去。追赶者们紧随其后,他们暗暗嘲笑,居然有人以为能乘巴士逃跑。哪知今井翼爬上第二层,在巴士开动前瞅准一辆过路的轿车,翻窗向车顶跳了上去,哐啷震碎轿车挡风玻璃。司机探头张望,只见一名身穿银灰色薄呢大衣的男人抱着孩子跃过头顶,跳上迎面驶过的卡车车厢,然后单手抓住红绿灯的杠杆荡进对面大楼的二层。

司机揉揉眼皮,以为自己撞上了动作片摄制组,紧跟着看见许多黑衣男人争先恐后穿越马路,冲向那栋大楼。察觉到异常,这名司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大楼里今井翼正被那伙人围追堵截,他的目的只是摆脱追赶,不打算伤人性命,这使得那伙人越逼越紧,直到将今井翼包围在大楼顶层的平台上。他们围成一个大圆圈,然后迅速收拢,今井翼看看周围,敌人有数十人之多,硬闯出去会比较麻烦,说不定这双手还会沾上点血,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今井翼的目光落在平台边缘栓着的的几个硕大的氢气球广告上,他微微一笑,问怀里的小男孩:“知道小鸟飞翔时是什么感觉吗?”

“不知道。”

已经吓傻的小男孩迟钝的回答,带一点关西腔的童音逗乐了今井翼,他伸手合上孩子双眼:“幸运的孩子,你马上就能体会到真正的飞行了。”

他说干就干,猝然打倒靠得最近的几个男人,踩着其中一个人的背跳出包围圈直冲平台边缘,奔跑中摸出衣兜里的硬币射出,嗖的割断固定气球的绳索。在一片惊呼声中今井翼一手搂住孩子,一手抓住气球下端的绳索,双脚脱离地面,轻飘飘飞向半空。

失重的一刻,小男孩吓得大声尖叫,紧紧搂住泰迪熊,不敢睁眼。他觉得周围的空气在剧烈流动,风声更响亮了,身体晃动不已。像坐过山车一样左右摇摆,真是恐怖极了。但是几秒钟过去,他并没有像想象那样坠落,飘荡的感觉一直持续着,他鼓起勇气睁开眼睛,首先开到的是一望无际的辽阔天空,薄暮下一团团淡红的云彩不断翻滚流淌,像摊开的鸡蛋,似乎仰头就能咬上一口。低头,栋栋摩天大楼在脚下移动,高大的树木变成一团团小巧的绿色疙瘩,汽车更是比火柴盒还小。

他们真的像鸟儿一样飞起来了,小男孩说不出的惊讶,耳边很快响起今井翼爽朗的笑声。

“好孩子别害怕,睁开眼睛看看吧,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风景。”

岂止难得,根本是做梦嘛。

小男孩回头,他们离那座大楼楼顶已有十多米,早看不清那伙人气急败坏的嘴脸,他们肯定想不到今井翼会使出这金蝉脱壳的一招,不是唬得目瞪口呆便是气得连蹦带跳。

气球载着二人渐行渐远,沿着多瑙河飘向天空与城市接壤的地方,湛蓝的河面上,航船点点,如同漂浮的叶子,偶尔听得见汽笛鸣叫。两岸的森林在天边上勾勒出一条柔和而迷人的线条,森林后面,天空红彤彤的,那是金黄掺橙红色,辉光耀眼。当气球受重力影响逐渐向下飞行时,一群白鸽欢叫着迎面飞来,雪白的羽翼统统被阳光染成金色,抖落一根根金子般的羽毛,小男孩伸手抓住一根,这不真实的感觉终于因羽毛柔软的触感变得真实起来。

几分钟后他们结束奇妙的飞行降落在罗丹博物馆周围茂密的树林里,教堂的金顶这时正折射出炫目的光芒,小男孩忍不住揉了揉刺痛的眼睛。

“刺到眼睛了吗?”

今井翼弯腰替他轻轻吹了吹眼睛,温暖的气息带着薄荷香的烟草味,像他的微笑一样令人舒服,还有那低沉悦耳的嗓音,温柔亲切的神态,一切都那么的有安全感,让人怀疑他是上帝派到人间守护孩子的天使。

小男孩天真而认真的问道:“您是魔法先生吗?”除了魔法师,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形容今井翼。

今井翼一本正经的逗他:“对啊,我就是万能的魔法师,专门拯救受困的小朋友。”

“那该怎么称呼您呢?”

“亚瑟”今井翼随口杜撰了一个名字,“小朋友,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我叫舞子,村上舞子。”

咦,是女孩子的名字啊。

今井翼将孩子上上下下看了一遍,这么小的年龄只靠外表很难区分男女,何况头发剪那么短,又穿着男孩子的运动服,但仔细看看这孩子怯生生的害羞表情,的确是小姑娘特有的。

?“原来是位公主殿下啊。”今井翼笑得更温柔了,为缩短二人高差,他像骑士那样半跪在舞子身边,开始询问她被追赶的缘由。回忆似乎激起了舞子的恐惧,她抱紧泰迪熊,怎么也不肯开口,今井翼稍加追问便不停用力摇头。

可怜的孩子一定是吓坏了。

“好了好了,我不问了。”今井翼揉揉舞子的头发,握住她冻红的小手轻轻呵气,看着舞子可怜又可爱的模样,他那根深蒂固的骑士精神迅速被激发出来,反正此次来巴黎的目的就是当保镖,多保护一个人也未尝不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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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9更啦!发表于:2010/4/6 13:07:00

看到ID奔进来

果然更啦!

现在再去看~


450更啦>_<发表于:2010/4/6 13:09:00

心跳加速

真的更了 看到了久违的进度条变小囧

我要慢慢的看....难得吃一顿 慢点品TAT


451撒花发表于:2010/4/6 13:29:00

先打卡后看文

大大 俺稀饭你


452= =发表于:2010/4/6 13:42:00

先踢一脚,再慢慢看XDD

120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TT


453哇咔咔发表于:2010/4/6 13:47:00

更了更了!!!!!

我太激动了


454!!发表于:2010/4/6 13:53:00

终于让我等到了。。。。。

455==发表于:2010/4/6 14:25:00

看的意犹未尽啊

好撒亚西的翼

喷了斗真的集体荣誉感


456==发表于:2010/4/6 14:38:00

先爪一下,扶墙

我以为又是TL,太高兴了

终于更了!!


4573发表于:2010/4/6 15:53:00

真的更了!!

458= =发表于:2010/4/6 15:53:00

看完了 真好看TAT 另外 竟然萌了ORZ

459= =发表于:2010/4/6 16:00:00

,内心的黑暗被人狠狠挖掘出来,一见光便溃烂腐败将之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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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Z 你真的好会写 几句描写都极好极好的 随便拿句出来


460= =发表于:2010/4/6 16:01:00

我都以为无望了结果竟然更了!太鸡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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