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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楼主 蒸笼2011/7/6 0:03:00
鸣谢 行定勋导演 and 随风潜人夜老师
*****现在点叉还来得及******
1
手越祐也蹲坐在天台的水泥观景框上，姿势十分地味。
蹲了会儿，他从睡库兜里掏出烟盒，又掏出个一次性打火机。
半晌，他把烟换到手上，朝泛起亮光的天空吐出一团雾。
重复了数次这样的动作以后，他转过身，朝框外面说：“别这么看我行不，怪渗人的。”
外面是走廊，走廊上有个小顶灯，顶灯照亮了增田贵久的头发肩膀和皮鞋尖。他单手拎一个公文包，另外一只手揷在口袋里。站在那儿，和走廊的墙壁一起沉默地看手越。
手越说完以后，增田把揷在口袋里的手拿了出来，说：“这里禁烟，你知道的。”
手越扑哧笑了，跳下水泥框：“教我在这里抽烟可以避过探测器的好心人，你怎么了？”
“没什么。”增田看一眼手表，“走了。”
“喂等等。”手越拿出根烟塞到增田嘴里，凑上去用自己的烟点火。
他很有耐心地一直等到增田的烟完全燃了，才挪开身体让出路。
“你就那么喜欢散播肺癌吗？”增田叼着烟问。
手越撅起嘴唇，小心地吐出三个非常漂亮的烟圈。
“只是觉得能在一天的开始污染东京的空气非常开心罢了。”
“再见。”增田说。
“再见。”手越又吐了一个烟圈，“massu。”
来开门的是小山。敷着海藻面膜，说话只动嘴，力求没表情。
“tego，你又跑去抽烟了。一身烟味。”
“唉呀，小庆你要是不喜欢，我马上洗掉~”手越往他身上蹭。
“别别别……”小山把他拎到沙发上，“我去做早饭了，你看会儿电视吧。”
“不想看，一打开都是胡说八道的星座血型，还有什么政治家丑闻。”
“你可以看NHK的晨间剧呀，最近山下可是有出演。”小山举着一根剥皮香蕉转过来，“他演很好的。”
“好好我看我看。”手越爬起来打开电视的电源，“小庆，遥控板没反应了。”
“大概电池快没电了，你用力拍两下。”
“没用诶。”
“那等会儿我去便利店的时候买。”
“不用，可以手动。”手越蹲在电视前，“叫massu带回来。”
小山打开了榨汁机，晨间剧的片尾曲被轰隆声淹没。加藤打开洗手间门：“今天又是香蕉汁？”
“解酒，养胃。”小山叉着腰看他。
“……”加藤咕哝了一句什么，又关上了门。
三个人围坐在方桌旁边，面前都是一杯香蕉汁。
“我开动了。”手越一饮而尽。
“我也开动了。”小山双手捧着杯子也喝完了。
“我……我想问我们明明是男人而且又不是真的同学，为什么要一起吃早饭？”加藤双手抱胸，把椅子翘起来坐着。
“虽然我们的确是伪装成大学同学才能住进这种青年基金支持的廉价公寓，但用的都是手越的学历和介绍信模板，shige你也表挑剔啦。喝吧。”
“这和一起吃早饭有什么关系？我欠了手越什么吗？”
“好了好了shige，毕竟文书都是你搞定的。”手越端起加藤面前的玻璃杯，“我替你。”
加藤哭笑不得：“你当这是在你们店里帮客人挡酒吗……”
手越抹抹嘴放下空杯：“那才好呢。客人一高兴就会送礼物，还会多点东西，我的收人也会涨。”
小山望望这两个人，摇摇头收起杯子，去流理台冲洗。
增田在电车里闭目养神，突然手机震动起来。
“喂你好。”
“massu，是我，你下班回来买两节干电池好吗？”
“好啊。”
“嗯好，我挂了。”
“你等等。我房间里衣架上有件深灰色的西装外套，顺路帮我送去洗衣店吧。”
“OK。”
合上手机，增田发现已经没有空间让自己把它放回口袋里了。
于是他就这么攥着手机。
一直到手心开始渐渐地汗起来。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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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蒸饭2011/7/6 0:10:00
新坑！赶紧蹲进来！
如果我说我就喜欢暗黑无三观的会不会被抽orz
同栖生活片子很萌啊，忍不住开始对起号来……
所以说这文的后续一定会很给力吧XDDD
第一章气氛很萌！已经有那种都市同栖的感觉了！等后文哈哈哈哈哈~~
7 蒸笼2011/7/6 23:10:00
2
小山庆一郎盘腿对着白色的mac air，眼镜框上倒映着浮动的光影。
“我出门了。”
手越背着个有点月兑色的运动包，头发扎成接近冲天炮的高度，手里提着件西装。
“踢球？”
“嗯。”
“你上次不是说学分不够么？”
“拜托，小庆，这是我一天当中唯一能和男人在一起放松的机会。”
“……说得好像我们几个不是男人。”
“你们是同居人，同居人不分性别。”手越十分专业地wink，“拜拜~”
“最近他职业感越来越强，是人戏了吧。”
一身睡衣的加藤四肢摊开倒在单人沙发上，大张着嘴打呵欠。
“……shige，你这样特别像一种动物。”
“不就是你养过的那只猫吗，说了无数次了。”加藤无所谓地把手伸进洗变形了的领口，咯吱咯吱挠着锁骨下面。小山一脸嫌恶地把电脑移到远离加藤的位置。
“猫比你爱干净，比你优雅。”
“优雅是个啥啊，能当工作干吗？”加藤顺手拎起茶几上一厚本的招聘信息合集，翻开扣在脸上，像是准备当眼罩。
“不是吧你，还要睡？”小山扣上笔记本盖子，“去房间里睡！”
“你不在旁边我睡不着。”加藤懒洋洋地回答，“放心，不会吵到你工作……”
小山瞪视了他39秒，第40秒，鼾声从书页的缝隙里飘了出来。
时钟指向下午1点24分。
小山把电脑拿起来放在膝盖上，不时看一眼酣睡的加藤。
他就像嗜睡症患者，在屋里的百分之七十时间必然是睡觉。
剩下百分之三十就是吃，挠痒，喝，找茬。
如果不是增田说不许在屋里做非人类的行为，说不定加藤会用脚挠脖子，用舌头舌忝 鼻子。
自从有了他，SOHO一族小山摆月兑了独居老人般的日子。增田上班，手越上学，加藤兼职的事务所夜班多，出差多，平时则闲得无事可做，就在小山附近讨人嫌地晃动。
给他系个铃铛又会如何……？
小山摇摇头，推好滑下来的眼镜，继续打字。
那本书从加藤脸上滑落下来，砰地砸在地板上的同时，门铃也响了起来。
加藤睡得满下巴都是口水，但没有任何要起来的迹象。
小山放下电脑。
“电池要什么型号的来着？”增田在货架上一列列寻找。
“……呃，5号？还是7号，我忘记了……”
“你在踢球吧。”
“是啊。”
“那我再找找，挂了。”
“啊massu……”
“恩？”
“西装我送洗了。”
“谢了。”
“客气。”
挂断电话，增田拿起一个遥控器。
“你好，请问这个型号的遥控器配什么型号的电池？”
他满面笑容地询问路过的女店员。
“你好，我是来推销人寿保险的。不买四份吗？”
小山愣住了。
“贵宅的风水看来有些诡异，买保险可以防身哦。”
眼睛大得让人不安的男人毫无诚意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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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蒸笼2011/7/8 0:18:00
3
“保险……我们不需要。”
“这怎么能说不需要呢，最近附近发生了一起人命案您不会不知道吧？走着夜路就会被人从背后敲脑袋，这么着糊里糊涂地死去。针对这种问题我们公司特别推出了……”
“请回吧，我们真的不需要。”小山狠心装作没看见男人卡在门缝里的脚，用力拉门。
“……喂，你这人，”男人不再说敬语，“就不能关心关心自己的命？”
小山没理他，好歹算是关上了门。
“自己的命……”他盯着脚尖，“死的也并不是我啊。”
“请再考虑一下吧！即使作为万一的考虑！”男人用力地捶打门板。
加藤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一只手垂挂在沙发外面，完全睡死了。
小山拉开门上的防盗小窗。
“请回吧，”他盯着男人的眼睛尽量诚恳地说，“我们家能决定这事儿的人还没回来。”
男人立刻收住了手。
“那，明天见。”
在小窗里，小山看到他鞠了一躬，提着公事包走了。
“这种和massu你很像的人，我完全应付不来啊。”
正在安装遥控器电池的增田抬起头：“喂喂，我是正经公司的社员，不是跑到别人家里打扰的不明来路的人啊。”
“这倒是，可我一看到穿西装打领带拎公事包的人就心慌，话也说不好。”
“这，至于么……”增田按下遥控板的电源键。
电视屏幕骤然亮起，晚间新闻的音乐流出来。
“还是得靠你！”小山手里端着正在搅拌的沙拉走过来。
“最近，都内安全又成为了话题。正如您所知，在太田区三丁目的公寓区附近，昨日又发生了路人被袭事件……”
“喂massu，看点别的吧。这会儿是不是有山下以前的剧在播。”
“请随意。”增田把遥控器递给小山，“我去换个衣服。”
他拿起公事包和西装，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进去自己的房间。
——说“自己的房间”并不准确。这房间的另一半住着手越。
就像小山房间的另一半住着加藤。
手越的床上铺着夸张的豹纹被罩，还丢着两三件亮面衬衫。增田换下衣服挂好，看了看觉得太不忍，把粉红金黄浅蓝的衬衫们叠起来放在手越床头。又把分家的拖鞋也归回原位。
在自己的床上坐下端详一阵，觉得可以了。增田才换上了运动服，把拉链拉到喉咙。
“shige呢？”他出门时问。
“接了个电话说是有工作，走了。”
增田点点头：“那我去跑步了。”
“你还真是执着。”
“走了。”
“拜拜。”
“卖保险的？”手越停下了擦头发的手，“这幢楼有管理人，他怎么进来的？我要跟房东投诉。”
“你冷静点。”小山递给他一杯水，“总之今天是走了。明天怎么说呢？”
“明天？明天是周六？”
“好像是。”
“那没问题，massu应该在家。让他去说。”
“也对啊。”小山如释重负，“亏我一直担心。”
手越咕嘟嘟一口气喝完水，把空杯放到茶几上。
“没问题的，相信massu。”
他进了房间，看到叠起来的衬衫，拿起最上面的粉红色，想了想又换成浅蓝色，对着立镜比划一阵，又换回粉红色。再套上黑色西装，戴上两条项链和三个戒指。
“小庆，我出去咯。”
“嗯，路上小心，”小山站起来送他，“别喝太多。”
“不会不会，你放心~”
“你每次都这么说。头发怎么办？”
“去店里随便弄弄就好了。拜啦。”
增田顺着坡道跑下去，调整呼吸，注意风向和风速。城市的马路其实不是理想的慢跑地点，因为汽车会排出大量尾气。正这样想着，身后打来了两道光。
他没有停下，粉红色的丰田IQ开到旁边，车窗摇下来，亮闪闪的手越说：“哟。”
增田点点头，手越便摇上车窗，加速开走。
满屋漆黑，小山抱着膝盖看电视。16×9的HD屏幕上，长红偶像山下智久正在海边散步。他在剧中的角色刚受了情伤，是以请假逃离纷繁的东京到神奈川海边缅怀青春。这部剧号称向《悠长假期》致敬，收视率颇高，其中也有小山的一点点。
山下微微抬起头，看着镜头。
海风扬起他的头发，遮住了他的眼睛。
然后ED便响了起来。
小山没动，只响亮地吸了一下鼻子。
接着，他松开手，缓缓地倒在加藤白天睡过的位置上，一只手垂挂在沙发下面。
屏幕上，山下的背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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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蒸笼2011/7/9 0:10:00
4
凌晨五点，也有可能是四点，增田接了个电话。
“喂你好，”那边吵得不像话，说话的人扯着嗓子，“请问是yuu的同居人？”
增田反应了足足10秒，终于想起那是手越的花名。
“是。”他一边回答一边坐起来摸黑寻找外套。
“不好意思，他在这边醉了，自己开不了车，让我们打这个电话，麻烦你……”
“我知道了。”增田已经坐在床沿上单手穿好了袜子，“你们地址是？”
增田是从后门进的club，老远就看到露天停车场上粉红色的丰田IQ孤零零地停在一辆宝马7系旁边。手越的几个同事把他扶了出来，人是醉得不行了。
上了车，手越歪在副驾驶座里，整个人散发出浓烈的酒气。增田弯下腰帮手越系好安全带，被熏得打了一个喷嚏。为什么是酒？就不能是香水么？还是好几种酒混在一起的味道。
他发动车子，调头开出club的停车场，同事们在后视镜里朝他挥手。他也挥挥手。
直到上了高架手越才醒过来，先看了看窗外，再看增田。
“massu。”
“嗯？”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口齿不清的还说什么呢。歇会儿吧。”
“对不起。”
此后手越没有再说话。增田一直没看他，也不去看头顶的后镜。
手越在无声地流泪，眼泪顺着脸颊淌进衬衫领口，他也不去擦。
一点声音也没有。
不知道是因为喝醉了，还是因为不想。
增田把自己这一侧的车窗摇下来，看着外面拂晓的天色。再过一个多小时他就该起床吃早饭度过美好的休息日。但现在他不在床上，而是在等红灯。
他扭开车载电台，里面在放一首情歌。
手越把脸转向没有摇下来的车窗，外面是树林，树林后面是高层公寓。有人这时就亮起了灯，可能是晚班回来。
本来他也该开着车回来，虽然几乎不可能。他也可以在club里找个沙发躺一晚上但他想回来。
以前手越祐也并不是一个在乎别人的味道的人。
现在他办不到了。
小山已经起来了，正在打香蕉汁，他接管了手越，增田则去浴室冲个闪电澡。
他从浴室出来，看到小山坐在沙发上，让手越枕在自己的腿上，用冰袋敷他的额头。
“发烧？”
“嗯，像。辛苦massu了。”
“什么话。那我去找温度计。”
小山摸着手越的脸，叹了口气。
“不是跟你说了表喝太多吗。”
手越的眼球动了动，但没有睁开眼睛。
“对自己温柔点行不行啊。”
小山把温度计塞进手越嘴里：“别咬，咬坏了得去医院。”
手越伸出手，抓住了小山的手腕，然后整张脸埋进了小山的睡衣。
增田在旁边坐了一会儿，说：“还有药？”
“有吧。”小山像妈妈一样拍着手越的后背。“massu你去睡会儿吧。等下量好温度我带手越去我房间睡。shige不在。”
“其实这倒没什么……”
“你去睡吧。在我房间我也方便照顾他。”
增田不再坚持，进了自己的房间。
坐在床沿上，他闻了闻自己的手背。
小山把手越的被子拉好，说：“睡吧。今天shige应该不会回来。”
手越这时睁开了眼睛，眼圈又红又肿。
“小庆，我又喝醉了。”
“是啊。”
“我很害怕。”
“那你就少喝点。”
“不，我的意思，怕酗酒上瘾。”
“……那你只能换个工作。”
“massu不会每次都去接我的。”
“他会的。就算你变成酗酒病人，呸！我在说什么，呸呸。”
“小庆，”手越重复了一次，“我真的很害怕。”
小山把手掌放在他的额头上。
“睡吧。别想那么多。”
增田又闻了闻自己的手心。
嗯，到底是哪儿呢？
然后他悟到了重点。
手越的粉红IQ里喷过香水一类的东西。
但据他所知手越本人并无这么娘的爱好。
别想那么多，他对自己说。
先睡。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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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蒸笼2011/7/11 0:10:00
5
推销员又来了。
和上次一样，在外面用力拍门。
小山看了看两间卧室紧闭的门，戴上了耳机。
但推销员没有放弃，足足拍了10分钟。
这10分钟里，小山完全没有听进去耳机里的声音。他想到一件事。
这个人说不定是知道我一直会在家里的……
最后他把耳机摘下来，摔在沙发上。
增田抓着头发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小山尴尬地笑，“外面太吵。”
增田一口气灌下半瓶冰水，扯了张面纸擦脸：“推销员？”
小山点头，增田便朝门边走去，从猫眼向外看了一会儿，他打开锁。
推销员立刻停止敲门，将脸挤到门扇与安全链的空隙中：“麻烦您把门全打开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增田整个人堵在那条窄缝上，“但我要看你的身份证明。口说无凭，我怎么知道你是推销员？”
大眼睛男人噎住了，大概是从未被人质疑过，脸上浮起露骨的不悦神色。增田耐心地等他装模作样地翻遍身上每个口袋，最后恍然大悟地从库子后袋里拿出钱包，把里面的工号卡亮给增田看。
“嗯……江尾造先生……你好，”增田眯着眼睛，“对不起，我眼睛不太好，能请你把工号卡和身份证一起递过来给我看看吗？你也知道，最近附近不安全，我们正打算买保险，就是愁没有可靠的中介人……啊，谢谢。麻烦再递过来点，啊啊，好。”
江尾造刚把半只手掌伸进门缝，增田猛然关上了门。门扇的自重加上他施加的力量，压得江尾造瞬时手掌麻痹，然后便剧痛无比，他忍不住惨嚎起来，一边用自由的右手拍着门。
“你是笨蛋吗！压到我的手了！！开门啊！！！”
增田并没回答，一只手紧握门把，蹲下去捡起了江尾造掉落的工号卡和身份证。
“好像是真的。”他客观地评价道。
“放开啊！！！！”江尾造痛得无法自制，汗水和泪水涔涔流下。
“请你再忍耐一下。”增田翻来覆去地看两张卡片，“现在做仿造证件的人很多——顺便如果你希望有人听到什么出来，还是算了吧。隔壁的邻居们都是很谨慎的。”
江尾造感到手掌已渐渐发麻，再下去恐怕要伤到神经。他把右手握成拳，勉力敲了两下门，带着哭腔说：“对不起，我道歉，我打扰了你们。我发誓不会再这样了。放开我吧。”
“应该是‘请放开我’才对吧。推销员的誓言啊，”增田笑笑，“无所谓的，你再来也行，下次，右手。”
“请……请放开我！”
门扇的压力消失了，江尾造捂着左手踉跄两步，背靠走廊墙壁坐下大口喘气。汗水将西装的后背完全浸透了。
他的工号卡和身份证从门缝里飞出来，落在面前的地上。
“辛苦了，推销员先生。”
增田关上门，对小山说：“没事了。他走了。”
“啊……太好了太好了，还是得massu！”小山感激地双手合十，“给你做个三明治吃！”
“好啊。”增田坐下来翻看还带着机器热气的两张复印件，“现在的家用复印机不错啊。”
“是吧，当时我买的时候店员桑特别推荐的。”
小山拿着半截包着保鲜膜的黄瓜和一个鸡蛋走进开放式厨房，打开排风扇。
从扇叶的空隙，他隐约看到有个穿黑西装的身影消失在行道树间。
“嗯……早安。”手越揉着眼睛从小山房间里出来。身上一件洗得大了不少的日本队6号队服。头发乱翘着。
“早安。”增田答。
“早安tego~有什么想吃的吗？”
“诶可以吗？我要吃小庆做的炒面！”
“可以呀~你等着，我马上做。”
“喂，我的三明治在前面吧老板。”
“是是，这位客人，不敢怠慢您。”
手越捡起茶几上的A4纸：“这是什么？”
“留给shige备用的东西。”
如此说完，增田在长沙发上趴下躺平。手越注视了他一会儿，伸出手去捏他的后颈。
小山把三明治和炒面端到饭桌上，关掉排风扇，发现客厅里一片寂静。
他轻轻地回转身，看到手越正在一下下捏增田的后脖颈。增田脸埋在沙发里，看起来是完全睡着了，几根睡乱的头发在头顶随呼吸韵律飘动。
“吃——饭——了。”小山比划。
“就——来——”
到底隔了十分钟手越才过来坐在桌旁，拿起叉子把炒面卷成一团_Tun下去。
“又不是意大利面。”
“这样好玩嘛。”
“话说你还会这一手？”小山模仿手越捏增田后颈的动作。
“店里的客人教的，说猫都喜欢这样，无论大小。”
Tbc
西给生日快乐\(^o^)/~
开始8CJ
28 a2011/7/11 0:32:00
好基友好基友好基友!!!!!!!!!!!!!!!!
你終於來這一手了我好開心好感動啊QvQ
先是面癱會社員管接送host酒醉啜泣就排山倒海迎來了一陣清涼的海風（並沒有*
雖然當面癱會社員開著粉紅車出來的時候我以為他開錯車……（好了你懂的=w=
霎時間那些神馬狗血劇的只在你面前哭啊表現脆弱神馬的灰常有絕對有必須有妄想kiss的走向
然後那個面癱!!!!那個面癱居然還嫌棄那股香水味兒呀有木有!!!
死相你就承認自己在意人家嘛(￣y▽,￣)╭
然後你又來捏後頸那招！我必須說這捏後頸真的就是我弱點啊
你知道的某文我看了無數次依舊覺得好萌!!!!萌慘了!!!!
一兔子在幫一狸貓捏後頸啊就>/////////<
雖然……
恩……
雖然狸貓也是貓…………………………（表在最後亂吐槽！
31 蒸笼2011/7/15 21:0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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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蒸笼2011/7/15 21:01:00
6
加藤戴着一副廉价太阳镜在外面拍门，小山差点没认出他。
“shige，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加藤摘了眼镜露出pikapika的大眼睛。
“……还以为你挨揍了。”小山出一口气，把冰箱门关上。
“……我不会去借高利贷或者招惹黑帮啥的，你放心，我好歹学法律。”
“那就好。啊对了，这是massu之前复印的那个推销员的证件。”
小山浑然不觉私自复制他人身份信息的危险性，将A4纸递给加藤。
“恩啊，好的。”加藤一仰头喝干麦茶，“我洗澡去了。”
他洗到一半，手越回来了。“小庆，小庆”地在门外喊。
小山敷着鲜果面膜出来：“下课了？忘带东西了？”
“下课了下课了，”手越拿起茶几上加藤的杯子倒满麦茶狂喝，“我跟你说，我遇到隔壁的人了！”
小山的面膜顿时走形：“真的？？？？？”
“是啊！！！！”
隔壁的人打扮一如往常，身披花色艳丽的丝巾，头戴丝绒帽，波斯风格库子搭配磨砂短靴。手上倒没有多余饰物，只戴一个银戒指，小指。手越因为从大学回来，穿着黑色T恤，破洞牛仔库和运动鞋，在这人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同样都是男人，他为啥穿得那么花哨啊……”手越抱头，“隔壁真是不知道在干什么……”
“照你这么形容，这个人简直穿得像艺人嘛。”小山洗了脸，用发带箍起头发。
“艺人怎么会在青年基金赞助的廉价公寓里住呢！”手越斩钉截铁。
“……艺人，什么艺人？”加藤从卧室里伸出头。
“喂喂shige你也出来，来啊，”手越一把抓住加藤揉皱了的运动服，“我跟你说我遇到了隔壁的人……”
加藤听罢也一脸震惊：“隔壁该不会是在搞什么异装party吧……”
“那好像又太安静了……”
三个人对望片刻，不约而同冲进了手越和增田的房间，从阳台上使劲往外探出身体。
“哇，别挤了，小心掉下去……”
“嘘嘘，小山别吵！”
“shige你过去点……”
隔壁的阳台早就装上浅紫色的磨砂玻璃，搭配从不拉开的深紫色窗帘。光凭禸眼无法看到室内景象，但若鼻子够灵敏，能闻到一丝非常淡的熏香气味。
“就说这里肯定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聚会场所……”加藤忿忿地瘪嘴，“青年基金都支持什么人啊！”
“别忘了你自己也是伪造身份住进来的。”小山一手一个把俩人拖回房间里，“抱怨也小声点！”
“其实，我刚刚又想到一个可能性！”手越举起手。
“请讲！”
“会不会……是邪教？”
小山和加藤同时张大了嘴，又赶紧捂住对方的嘴。
增田一边吃荞麦面一边听小山描述事件始末，听罢摇摇头：“不可能是邪教。”
“为什么？”
“邪教教主哪有穿得这么花哨的，毫无神秘感。”
“……但是他搞得神神叨叨，又点什么香……”
“也许这个人畏光？”
“但他也没戴墨镜出去啊。”
增田把筷子放下，喝了一口水，慢慢_Tun下去：“那可能他在屋里养了好多蝙蝠啊深海鱼啊不能见光的宠物吧。”
“……恶心！”小山迅速收走增田面前的碗筷，“想到隔壁住着一群蝙蝠什么的，一点胃口也没了！”
增田叹口气：“那是你，我其实还想吃……”
“少吃点碳水化合物，健康！”
“这又是哪个健康番组说的吧。”加藤揷话进来。
“咦，你怎么知道？是山下君在CX的晨间番组提的呢。”
“这种事情也只有电视上的无聊节目会拿去当话题……”加藤捧着一碗鸡禸沙拉大口吃，“碳水化合物不摄取充分的话日子可怎么过……massu你别这么看我，渗得慌。”
“我饿。”增田捭开一双卫生筷伸进加藤的碗里。
“你让小山再给你煮点面！”加藤转身背对增田，饶是这样也被夹走了一大块鸡禸。
“他拒绝了。”
“那你自己煮！”
“我上了一天班好累，不想动了。”增田鼓起双颊，露出大型花栗鼠般的眼神，“shige，再让我吃一口鸡禸吧，啊~”
“现在的鸡禸富含激素，你们还是少吃点吧。”手越在旁边拿着块蛋糕啃。
“……店里的客人告诉你的吧！”两个巨蟹座一起说。
“错，本学期选修的营养课讲的。”手越舌忝 掉手指上的蛋糕屑，“吃多了影响心血管。”
“……对哦，手越还是在读大学生。”加藤道。
“而且是早稻田。”增田趁其不备又夹了块鸡禸。
“无所谓啦，什么都一样。”手越打开冰箱找饮料，“大学生也好host也好，人不可能只有一种身份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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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蒸笼2011/7/18 23:25:00
7
小山睡得不好，一群穿着黑西装的推销员在梦里对他围追堵截，他跑了三条马路五座天桥，甩掉了一只鞋子，仍然没有摆月兑那群人。醒来时，睡衣背部已经汗湿大半。
只有增田在客厅里看电视，晨间新闻的片尾曲是配信大热曲。
“其他人呢？”小山问。
“手越和shige开车去商店街了。”增田抓一把薯片回答。
“哦。”小山揉太阳_Xue，头疼得一跳一跳着实难受。
他从浴室出来，增田居然还在看电视。手边倒卧着一个空薯片桶。
“……massu你什么时候开始吃薯片了？”
“嗯？我？一直吃。”
“你不是说过这东西热量很高，不利于健康么？”
增田一愣，笑道：“比起抽烟，吃点薯片最多长胖吧。”
“那是，抽烟容易得肺癌。我怎么劝tego他也听不进去。你也说说他吧，他听你的话。”
“是么。”
“是啊，叫他少抽烟，别喝酒，好好上学。”
“你不是都跟他说过一百次了，这些话。”
“所以他一点也听不进去。”
增田放下薯片，端详小山的脸：“我说小山……你怎么了，脸色不好，没睡好？”
小山下意识拿起毛巾一角掩住脸颊：“做了个讨厌的梦，没什么。”
在梦里，他隐约看到增田提着公文包走在前面，黑西装的背影随脚步的节奏_chan动。
他放声喊增田的名字，对方却毫无知觉。
身体因为缺氧快要不听使唤，身后是一群来势汹汹的推销员，小山感到了绝望。
增田回过了头。
小山说，massu！
救我！
但增田的视线却完全没有聚焦在小山脸上……和身上。
他眼光飘忽，看着小山和推销员们背后的某个地方。
massu！
这一声并不是小山喊的，这一声来自增田前进的方向。
增田转过身，小山和他一起看到了手越。
穿着白色的T恤，蓝色牛仔库和运动鞋的手越。
毫无悬念地，增田朝手越走去，甚至还扬起空出来的左手打了个招呼。
小山很想再叫一声tego。
如果是手越在前面，他一定会听到。
但是这时他已经因为胸口沉重的压迫感醒来，眼前是暧昧的天色。
长期过着SOHO生活，小山的时间感比上班族薄弱很多。
渐渐地，他觉得自己的pride似乎也在随着时间感消逝，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如果还是以前在会社干着朝九晚五工作的时候，应付推销员不在话下。
但现在，大家总会倾向于拜托增田解决。
因为他是这套公寓房里唯一一个正经的上班族。
“是不是房间通风的关系啊，”增田站起来，“帮你看看？”
“大概是shige把窗帘都拉上了。太黑。”
“哦。”增田观察一下小山的脸色，走去厨房拿了瓶水，“喝点。”
“3Q。”
“客气。”
“massu今天没有活动么？”
“没有安排呢。会社上面本来说会发游泳招待券，但一直拖着。”
“不景气的关系么？”
“难说。好几个大仓库在福岛，估计是没救了。”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小山发现自己一直在关心挂钟。
到底shige和手越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哦小山你看，”增田用遥控器指着电视，“这是你喜欢的剧吧。”
小山回神，定睛细看，是午间剧场。摄影师和没自信的OL在街头邂逅，他说拍张照吧小姐，她拒绝；他说其实你挺美——
“……这不是山下君。”
“不是吗？我以为二十代后半的偶像剧男主角都是他……”
“那样他就累死了，呸呸乌鸦嘴！”
增田换了一个台，看起游泳赛况直播。
小山到厨房做三明治，一刀差点切到自己的指甲。他吮着手指跑到电视柜下面找药箱，增田帮他找出防水创可贴包上，自告奋勇去厨房接替切黄瓜的工作。
切完黄瓜，增田在冰箱里找鸡蛋的时候，听到小山在打电话。
“喂，对啊，你们什么时候回来？……还要逛？买衣服？太过分了，为什么不带上我？对了shige……”
这时增田刚好把鸡蛋液倒进长方形的小煎锅，一阵噗吱作响。
“……我在电视里看到一个跟你挺像的人呢。”
手越在加藤旁边笑得喷出了可乐，加藤白了他一眼塞过去一叠餐巾纸。
“小庆真的爱上你了，怎么办shige。”
“……他还真的爱你呢，比你妈爱吧，那你怎么办，难道认他当妈？”
“我无所谓，多一个妈妈多一份爱~”
哼着自编的歌，手越先走几步去取车。
加藤提着七八个购物袋跟在他后面，棒球帽上的可乐印迹在太阳下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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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蒸笼2011/7/19 23:15:00
8
走进地下停车场，手越突地心头一紧。
人口的斜坡下来，只有他一个人。虽然是休日，车位并没有停满。
手越抛接着车钥匙，慢慢地挪动脚跟走向夹在两辆越野车之间的粉红IQ。
停车场的监视器闪着红光，将发生的一切收进镜头里。
——手越走了两步，没接住钥匙，弯腰去捡，手刚碰到地面，右侧的越野车突然发动，开着车头大灯冲向他。
手越抬手挡住眼睛，顺势倒下朝旁边滚去，背部撞在水泥柱上。越野车迅速掉头，从出口驶出停车场。
两分钟后，加藤跑进停车场，发现手越。
监视画面没有声音，一连串动作在屏幕上重现，犹如默剧。
看完这段录像，小山捂着脸走出商场保安室，摸索着坐在靠墙的椅子上。
几分钟后，增田出来，在他旁边坐下，拍拍他肩膀：“……走吧，去医院。”
“你觉得是谁？”在出租车上，小山问。
“是谁呢……”增田重复着问句，“是个倒车技术很糟的驾驶员，或者是开玩笑认错了人吧。”
小山瞪大眼睛：“你不认为是有人要谋杀tego吗？”
增田立刻把一根食指横在嘴唇上，示意小山注意正从后视镜里面窥视他们的出租车司机大叔。大叔也不遮掩，咳嗽一声说：“现在这世道奇怪得很，连杀人犯都有粉丝团，每天的新闻剪辑一下都能拍世界奇妙物语了呢。”
两人不知该怎么接话，大叔继续说：“就说太田区，前段时间不还一直有人在三丁目附近被钝器敲打脑袋么？犯人做这种事情图什么呢？也没有抢劫财物。弄得人心惶惶——我说这些，你们年轻人不爱听吧？”
“啊，那倒没有……”
“反正，在这世界上活着变成不容易的事儿了。啊，对面就到，把你们放在这一边可以么？那边掉头实在麻烦。”
“好的。”增田递过车钱。小山想拉住他，却被增田按了回去。
“总让你给车钱，这怎么行！”小山把钱塞进增田的外套口袋。
“好了，好了，你不是一直做饭给我吃吗？”增田掏出钱塞回小山手里，“下次煮个面抵消车钱，我记着还不行吗？”
远远地就看到加藤靠在病房外面的墙上发呆，白色棒球帽上一团褐色污渍。
“……shige！”小山压着嗓子冲上去，“tego他怎么样？”
加藤面带忧郁地转脸，打量了小山许久：“……你今天没做面膜？”
接着他就抱着小腿单脚狂跳：“开个玩笑，踢人干什么啊！！！”
小山哼了一声，径直进病房，增田过来，递给加藤一根烟。
“你脑子坏了吗，医院禁烟。”加藤站定。
“那就出去抽。”
两个人站在医院后门外的花坛前，各自想着心事抽烟。
“喂，massu，你不问手越的伤势么？”
许久，加藤问。
“你都出来发呆了，能有多严重。”
增田把长长的一截烟灰弹在手边的垃圾筒里。
“哈，该说不愧是你吗。”加藤笑着吐了个烟圈，“他连病房都不想进，医生给他开了针镇定剂，说睡一觉再回去比较好。”
“这么说，情绪不好？”
“糟透了。”加藤摇摇头，弹烟灰时有一小段飘到地上，“要是小山在准被吓一大跳。整个人都要崩溃了。”
他转向增田，张开一直抱在胸前的双臂：“喏，哭的。在救护车上抱着我。”
增田望着加藤湿透一片的套头衫，摁灭烟头。
“上次我去接他，也哭过一回——但没这次厉害。”
“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我？”增田叼上一根烟，拿出打火机，“为什么你们都问我？”
加藤也摁灭烟头：“不然呢，我要去问手越？我要去问小山？”
“……显然，这不是你干的，也不是我干的，也不是小山干的。”
“冷笑话多余了啊。”加藤敏捷地从增田的烟盒里给自己拿了一根，又抢过他的打火机，“手越能和什么人结仇？”
“你也觉得是蓄意针对他？”
“如果是意外，他哭什么。”加藤长长吐出一口烟，“他知道吧。只是不想说出来。”
增田抬头望着电线杆，上面停着两三只很大的乌鸦。
“那他也不会告诉我。”
“你没问怎么知道。”
“想说上次就会说了。”
“……你再问问看。上次他可能真的喝多了。我有个朋友也是喝多了就哭，他女朋友特别受不了。”
“这次你们俩吃饭没喝酒吧。”
加藤月兑下棒球帽递过来：“呐，新鲜的可乐印儿。最好的证据。”
增田没接，看一眼继续抽烟。
“心烦意乱么？”
往回走时，加藤一边抬起手嗅袖口一边问。
“还用说吗。”增田苦笑，“先是那个推销员，又是这个乱开车的，麻烦事结伴来的么？”
“这话可不太吉利。”加藤客观评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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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a2011/7/20 0:36:00
50 蒸笼2011/7/25 0:21:00
9
?
手越点燃烟，就听到了拖鞋声停下来。
“别那么看我。”他头也不回地说。
增田迈上观景框，在手越身侧蹲下。
静默了一会儿，手越歪过去靠在增田肩膀上。
“你这不是还在犯困么。”增田拿过手越指间的烟抽起来，“回去睡觉吧。”
“不想回去。”
无风的清晨，烟雾几乎笔直地上扬。增田朝天空吹了口气，打乱烟的轨迹。
“是男人呢，还是女人？”
手越一震，增田的侧脸平静无波。
“什么意思？”
“你懂的，”增田把烟夹在左手，看着手越，“找你麻烦的人。”
“啊。”手越苦笑，嘴角渐渐凝成朝下的弧度，“女人吧。”
“哦。”增田用力吸了最后一口烟，“女人啊。”
“不过我每晚都跟至少一打不同的女人说话，不知道是谁。”
“嗯，但总之是认识你的女人。”
“大概。……你打算干什么？”
“既然麻烦都找上门了，总得直面问题去解决。”增田把烟头摁在水泥地上，红光闪烁一息，熄灭在碾碎的烟草间。
手越用力捋了捋前发：“也没那么严重。总有假戏真做，以为host是真心喜欢自己的客人。女人比较情绪化，失落了就会干傻事。”
“那你对客人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搞得人家要谋杀你呢？”
“我可是很敬业的。”手越停下捋前发的手，眼神烁烁，“人店以来一直好评。”
增田瞧着他的营业用表情，忍不住笑了：“所以某个客人不能自拔了吧。”
“……大概。”手越垂下手臂，“其实我没觉得我有那么……呃，受欢迎。”
“你已经不止是受欢迎了，现在是爱你爱到杀死你。”
手越仰起头，清晨的阳光一缕缕落在他脸上身上，犹如新生。
“massu，我最喜欢现在，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增田静待他说下去。
“不过么，”手越睁开眼睛，“有些事始终是发生了。”
“是啊。”增田也仰起脸，阳光刺透眼睑，微暖桔红。
“喂，massu，如果是你，你怎么办？”
“我么……我没有机会遇到这种问题。”增田闭着眼睛说，“不过被这样追杀，也会怕得哭出来吧。”
“……哈，”手越笑道，“你谦虚了。”
“你可以去问小山我跟他怎么认识的。”
“最近我情绪不太稳定，害你们担心了。”
“我们倒是没什么，你自己能把握就好。”
“嗯。”
手越犹豫了一阵，无意识地摩擦着手指。
“那什么，不是因为被人盯上害怕才哭的。”
增田侧过脸，读书一样细看手越的脸。
“是么，那就好。”
小山已经敷好面膜，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进来，僵着脸问：“你们去干什么了？”
增田刚要开口，手越已经露出了恶作剧的笑脸：“约——会。”
“……”小山立刻泛起了不甘的泪光，哆嗦着嘴唇要说话。
“面膜皱了。”增田道。
小山马上又闭上嘴，但还是不放弃地用眼神质询手越。
“好了，没有约会，嘻嘻嘻。”手越蹭到旁边给小山闻自己的衣袖：“怕熏着你所以出去抽烟了~”
“！”小山敲了一记手越的头。“少抽烟！”
“……真的皱了。”增田一边喝水一边说。
“massu你也是，不管他！”
“拜托，他都二十多了，还需要我管吗？”
“啊，今天massu阻止我了，他把我的烟拿过去抽完了……”
“没叫你跟他一起抽啊！”小山对增田大喊。
“……我说小山，”揉着眼睛出来的加藤声带睡意，“一大早你激动啥啊，面膜都皱了。”
小山一把揭掉了面膜：“家里没一个省心的，我能不激动吗！”
站着的三个人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耸耸肩。手越进卧室，增田进洗手间，加藤走到茶几前，用遥控板打开电视。
“……今日已经回国，告别仪式定于后天举行。关系者表示这是突如其来的打击，十分悲痛。下面让我们来听业界人士的评价……”
“好可怜。”
小山喃喃道。
“是啊，这么年轻。”加藤抱着手臂，吸了下鼻子，“真是无常。”
增田靠在洗手间门边，露出了一点惋惜的表情。
他走进卧室，手越已经把自己裹成个粽子，只有几根头发露在被子外面。增田月兑下拖鞋，光脚走去拉合窗帘。光线一暗，手越那边传来翻身的响动，似乎是伸展开了。
增田在床沿上坐了几分钟，听到了手越的呼吸声。
他无声地开合嘴唇，说了句什么，拿起出门的行头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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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蒸笼2011/7/27 23:44:00
10
手越在站牌边的木头椅子上坐下，解开紧扣到下巴的衬衫扣子。
天空澄明得可以伸进筷子去搅一搅。他思索着从库子口袋里掏出烟盒，转眼看到有位孕妇_chan_chan巍巍走来，赶紧塞回去。
小山抱膝坐在床上，凝望窗外，太田区的天色混人了霓虹灯光，像调坏了的鸡尾酒。他叹息一声，从床上下来，客厅里只有加藤在沙发上躺着。
“睡着了？”小山问。
“……就算睡着了也被你问醒了。”加藤懒洋洋地回答。
“要睡到房间里去，这样会感冒。”
“我想感冒啊——”加藤双手按住太阳_Xue，“感冒了就可以请病假！”
小山无言看天花板：“你就那么想放假嘛？现在不就闲着么。”
“放一个长假，可以去海边那种。每天钓鱼，游泳，别的什么也不干。”
加藤松开手，垂在沙发下面。
“躺在吊床上喝点饮料，什么的。”
“你先存够旅费吧。”小山打开排风扇，开始炒蛋。
“为什么你又在炒鸡蛋？”加藤支起身体。
“因为tego喜欢吃。”
“……他不在家。”
“那他总得回来吧。”小山利索地把鸡蛋翻过一面。
手越开门就闻到一股熟悉的炒蛋味。
“哦，今天又吃炒蛋？”他边换鞋边问。
小山大喊：“shige住手！”然后立即回答：“是的是的。你回来啦。”
加藤委屈而无奈地放弃了最后一块炒蛋，低声说：“又不是没蛋了不能再炒么……”
“那个，小庆，你让shige吃吧。我今天没胃口。”手越笑笑往屋里走。
“tego？”
小山看着手越关上房门，问加藤：“他怎么了？”
“不知道。”加藤_Tun下炒蛋一摊手。
“奇怪。”小山把碟子收走，把筷子从加藤手上拽过来，“他今天浑身烟味。”
“他每天都。”加藤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没有酒味你就谢天谢地吧。”
“不。”小山抽抽鼻子，“今天是香烟——就是寺庙里面会点的线香的味道。”
说完这句，骤然无声。客厅里只有风吹动窗帘的声音。
加藤不知何时也进了房间。小山对着流水发了一会儿呆，拧上水龙头。
增田坐在床沿上，把防水运动服的拉链拉到下巴。
“今天还顺利么？”
背对他躺着的手越动了动：“呃？”
“今天去参加葬礼了吧。”
增田说了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
“……massu。”手越翻身起来看着他。
“都是线香的味道。”增田指指阳台上随风飘扬的手越的西装外套。
“不，你怎么知道是他？”
“ 用雅虎和谷歌分别搜索了‘名人’‘急逝’两个关键字。再到2ch的体育版看了看。”
“……不是吧，”手越勉强地笑了笑，“你该不会跟踪我去的吧？”
“真的没有，今天上班呢。”增田把运动帽从左手换到右手，“我只是早上听加藤说你问他认不认识记者而已。找记者的话必然是名人；急逝所以你前两天也不清楚仪式在哪里举办，情绪也很不好。昨天我看到了新闻，今天你就出去了，回来一身线香味道。”
手越没有做声，慢慢地躺了下去。
“其实呢，”他的声音很平板，“急逝我有心理准备，因为他心脏有问题，不适合干这一行。”
增田静待他说下去。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嗯。”
“massu你有认识的人因为心脏病去世么？”
“暂时没有。”
“据说没什么痛苦吧？”
“大概。一瞬间么。”
“那就好。”手越抹了一把眼睛，“不痛苦就好。”
他抬起手背：“哭不出来了已经。”
增田站起来，路过床边时拍了拍手越的膝盖。
“问一下。”
“嗯？”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和他是朋友的？”
增田握紧门把，转了一下。
“你大概忘记了，我去你们喝酒的现场载你回来过。”
手越躺着没动，良久，他抬起手，仔细嗅了嗅自己的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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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蒸笼2011/8/1 23:30:00
11
加藤在意识的表层听到了一些声音，他翻身，用被子捂住耳朵。那声音却仍然飘荡着。
他叹了口气，发现口腔干得像沙漠。
“你说你，为啥又看这种悲情剧？”
几步踩过沙发，加藤利索地拉开客厅窗帘。坐在一地纸巾中呜咽的小山被闪进来的阳光照得捂住脸：“呜……我不是有意的……呜呜呜，亮司太可怜了……”
“我知道。”加藤站在窗前双手抱胸，“但是你也不能总是这样……”
看着抬不起头的小山，他把后半句话_Tun了回去。
“你不是山下的饭么，为什么会看TBS的旧多拉马？”
收拾DVD的时候，加藤拿着封套问。
“这个啊，”小山的声音仍然是哽咽的，“还不认识山下君的时候偶尔在电视上看到，昨天在店里看到就借了。”
“昨天你出门了？”
“是啊。tego上班顺路载我过去。”
“唔。”加藤对着那张黑白效果的封套略一沉思，“我陪你去还吧，顺便到外面吃点东西。”
“诶，真的吗？”小山不出意外地高兴起来，“但是我的眼睛……”
“你戴上眼镜，要是有人问就说花粉症。对，还可以戴口罩。”
“有道理，shige好厉害啊。”
“多谢夸奖。”
手越左边的女生一直奋笔疾书，似乎练就了 不抬头记笔记的神技。右边的男生恰恰相反，整节课一个字也没写，右手有节奏地按圆珠笔，左手托下巴顺便敲脸颊。手越坐在这两个按自己节奏狂奔不止的人中间，心情就像煮过头的泡面，烂成一团。未等到课间，他就从教室中间挤了出去。
走廊里空荡无人。手越走到安全门后门，点燃烟，却没放到嘴边。
“喂，能借个火么？”
说话的是个女生。手越看她一眼，从兜里掏出打火机扔过去。女生接住点上火，又丢还他。两个人中间隔着几级楼梯。
“你是人间情报的？”
“是。”手越略有些吃惊。在学校里他一向谨言慎行，从不和别专业的人交往。而这个女生从来没有见过。
“叫什么来着……手越？”女生夹着烟点点头，“对，这个姓挺少见。”
“……有什么事？”手越挺直背。
“别这样，我不是为了搭讪你才跑出来的。”女生笑笑，“看在借打火机的份上告诉一声，最近有公务员似的人拿着照片在找你，好自为之哦。”
手越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
“借了高利贷？惹上黑道？和人不伦？”女生吐出一团烟，“不管是哪种，你还是小心点吧。”
此时，下课铃响起。她利索地将烟头碾灭在垃圾箱顶上的沙盘里，挥挥手离开。
手越看了看自己的烟，它已经变成了长长的一段烟灰。
增田关闭电脑电源，拔下U盘装进公文包。
“今天准时下班？”同事问。
“是啊，辛苦了，我先走了。”
和约好的一样，黄昏的公园中，手越坐在秋千上晃荡着。
“哟。massu。”
“嗯。吃饭了吗？”
手越摇头。指指树后面的大楼：“你公司？”
“是啊。一转头就能看到这个公园。进来倒是头一次。”
“所以才让我在这里等啊……”手越抓抓头。
“找个地方吃饭吧。”增田切人正题。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小居酒屋的木头桌子旁，吧台边围满一圈开始谢顶的上班族。手越夹着烟看着他们，说：“massu你也会变成这样的么？”
“难讲。”增田把烟灰弹在桌上的烟灰缸里，“如果我能在30岁之前戒烟，也许不会吧。”
“但你戒不掉油炸食物。”
“煎饺也不是天天吃。”
手越又看了一阵，噗地笑出了声。
“你没事吧。”
“没。”手越决定不告诉增田刚才在脑内什么。
“大学出什么事了吗？”
“……是啊。”
待手越说完，增田皱起了眉头。
“公务员？police？”
“我真的没干任何犯法的事情。”手越举起手，“指天发誓。”
“那就不是police了。也不至于这么费事地找你。有可能是私家侦探吧。”
手越摁灭烟头：“我到底干什么了？”
“这要问你自己啊。”增田往他面前的小碟子里倒了点醋，“冷静下来想想。”
“……我工作的时候必须要有激情啊，不然对着那么多女人怎么能一车一车地说好话？”
“你载过她吗？”
“谁？”
“一个有在你车里喷香水的习惯的女人。”增田给自己也倒了点醋，“先从这个开始回忆吧。”
老板把煎饺端上来，又放下一份蔬菜牛禸炒饭。增田拿起筷子，手越又点了一根烟。
“massu，你说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呢？”
“你确定是‘这个人’而不是‘这些人’吗？”
“大致上。”手越抽了口烟，“我好像想起来了。”
增田把炒饭推到他面前：“先吃饭。晚餐时间听那些我没胃口。”
“你就不怕我忘了吗？”
“那样不是更好？忘记烦恼，愉快生活。”
手越瞪了增田一眼，把大半根烟丢在烟灰缸里，也拿起筷子。
小山弯着腰在架子上寻觅最新的电影，加藤百无聊赖地站着，拿出手机打算刷一下雅虎新闻。天色渐暗，影碟店的店员打开了室内大灯。
这一瞬，加藤的背脊上爬过一丝凉气。他抬起头，落地窗外面人来人往，十字路口车辆川流不停。路灯正在渐次亮起，拖长了行人的影子。
?“shige？”
小山担心地凑过来。
“啊，没事。”加藤扶正棒球帽，“挑好了？”
“到底怎么了？”小山递给加藤一杯麦茶，“你从刚才开始脸色就很不好啊shige。”
加藤窝在沙发里，背脊紧紧抵住扶手。
“嗯……没什么，貌似被人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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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 蒸笼2011/8/3 23:50:00
12
“被盯上了……”小山歪头。
“哦，没什么。”加藤接过麦茶，“我在事务所也接过一些调解类的工作，例如离婚纠纷的庭外和解——也许是以前心怀不满的客人呢。没事。”
见小山站着不走，他又补了一句：“没这胆子，怎么当法律工作者？”
小山换好衣服出来，麦茶在茶几上，加藤不在客厅里。
他立刻搜寻了另一间卧室，洗手间，阳台……都没有。
“啊？shige？下午没跟他联系过啊，怎么了？”手越捂着一边耳朵听电话，“我和massu在一起，嗯啊，你放心，我们马上回来。”
增田碰了碰手越的胳膊，拿过手机。
“是我，嗯，嗯。他可能出去买烟了。别急。手机没带很正常。……那当然得带，手越不带钱包是正常的，shige带钱包也是正常的，对吧。”
手越听到这里便不爽了：“我今天带了钱包！”
增田合上手机递还他：“有进步。”
小山放下手机，在睡衣上擦了擦手心，果断地站了起来。
不会是去买烟了——刚才他没说，加藤在进影碟店之前就买过一包烟。
穿着拖鞋站在走廊上，小山才发现自己没带钥匙。
而房门已经被自己用力甩死。
他朝自己的影子摊手，然后迈开脚步。
“哪，我的饭钱。”手越把钱塞到增田口袋里。
增田错愕地看着他：“你这是生什么气？”
“我今天带钱包了。”
“我知道。”
“……所以我就付你我那份饭钱啊！带了钱包还让你请客，我的脸皮也太厚了不是吗！”
增田继续愕然。
“你觉得被我请了，所以欠人情了么？”
他问。
“是啊。”
手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往前走过安全楼梯，小山停步，右转，走上没有安装烟雾探测器的过道。
“……这里不冷么。”
他对蹲在观景框上的加藤说。
“不冷。”
加藤回答。
小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确实不冷，只是过去的几分钟里自己出了大量的汗。
“下次出门，能先告诉我一声？”
“好啊。”
“那我回去了。”
“嗯。”
一会儿加藤听到拖鞋声折回来：“我没带钥匙。”
“诶，手机呢？”
“也在屋里……不过tego和massu等下就回来。”
“那没事，massu有钥匙。”
“嗯……”
加藤扭头看了小山一眼，吓得站了起来。
“你表紧吧！”
他从观景框上跳下来，扶住小山的肩膀。
“哈哈我大概有点月兑水……”小山抬手擦擦脸颊，“出汗太多……”
“你睡衣太厚了吧！”
“不是……”靠着加藤在水泥地上坐定，小山轻声说，“我以为你不见了。”
“是么，”增田在后面说，“我倒是觉得每次问也不问就拉着你一起吃饭，是欠你的人情呢。”
手越站定。
“massu你啥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每天受小山爱看的偶像剧熏陶。”增田从手越的牛仔库后兜里掏出钱包，打开，把口袋里的钱叠整齐放进去，再揷回去，“等你有正式工作了不妨请我吃怀石料理。”
“……你应该去我们店里工作，绝对空降top。”
“我每天八小时还要加班，已经被榨干了。饶了我吧。”
“我能不见到哪儿……”加藤苦笑，“刚才也就是想独自静一下。吓到你了，对不住。”
“……那我现在打扰你么？”小山尴尬起来。
“你还能去哪儿？”加藤把他拉回来。
“但我真的很害怕。”小山说，见加藤并无接话的意思，他说下去，“我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很不好的事情，所以给tego打电话，他说没和你联系，我就决定出来找你。”
晚风习习，吹过观景框的边沿。
“东京这么大，你打算去哪儿找我？”
良久，加藤问出这样一句。
“我想你也不会走远，直觉如此。”
小山低声回答。
他出门后的第一件事，是探身到走廊栏杆上，拼命往下看。
“是么，你的直觉不错啊。”
地面上没有任何多出来的不明物体。
“是啊，还好你没事。”
“我不会有事的。”加藤拍拍小山的脖子，“我只是出来透个气。”
“小庆也是，shige难道还会跑丢吗？又不是他在老家养的猫。”手越在电车上吐槽道。
“我倒是觉得小山非常想给shige系个铃铛。”
“为什么？”
“他就是那种性格——”增田的脸在车窗倒影中没有表情，“会为认识的人担心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手越低下头，扫视了一番形形色色的鞋子。
“可massu你不觉得这是相当好的性格？”
“是啊，作为同居人而言。”
到站播报响起时，手越本想再问一句。
但跟着增田挤出车门，他便忘了自己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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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蒸笼2011/8/12 23:39:00
13
从车站到公寓有近路。拐上坡道，经过街头球场，几只路灯照在铁丝网上，周围嗡嗡地围满了飞蛾。手越望了一眼，立刻缩起脖子，低声咕哝着好恶心。增田单手拎着公事包，回头问：“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手越想想还是不说出来吓他了。
“你不用瞒着我吧。”增田显然没体会到手越的好意，在路灯下站住。
“……你真想听啊？”手越笑着问。
“……笑不能解决问题。”增田说。
路灯青白的光倾泻在他头上身上，勾勒出诡异的轮廓。高处一圈飞蛾绕着灯管不停_chan动翅膀，撞出扑扑的响声。
“massu。”
手越不敢靠近，试探地轻轻叫了一声。
增田没有动，好一会儿手越才发现，他并不是在看自己。
增田的眼睛在盯着手越背后的什么东西。
手越无意识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臂，皮肤仿佛瀑露在寒冷中，起了一层疙瘩。
“你怎么了？”
先开口的仍是增田。
手越悚然一震：“嗯？”
增田走过来：“冷？”指指手越的胳膊。
“好像被蚊子咬了。没什么。”
手越勉强地回答，不看增田的眼睛，快步走开。
增田在后面慢慢地跟着，听得到他的脚步声。一阶一阶，就像心跳。
坡道与街道相连处坡度挺大，台阶中间立着铁杆扶手。手越贴着墙壁走，听到增田在后面说：“手越，应该拉着扶手。”
“无所谓吧。”手越抬眼，前面已经是满目霓虹的马路。
“还是拉着吧——”增田赶上他，近似耳语地说了句。
“——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人想把你推下去。”
手越简直被这噩梦一般的气氛魇住了，僵立在台阶上好久才跟过去。
也许是受了增田的心理暗示，他总觉得不远处有轻轻的脚步声。
轻轻的，不怀好意的声音。
小山和加藤已经靠坐在一起快睡着了，手越想去叫，增田用食指抵住嘴唇，拿出钥匙晃了晃，响动很大揷进锁孔。门还没打开，小山就一个激灵跳下观景框直奔手越而来。
“teeeeeeego你总算回来啦！！！”
“我我我我我回来了！”手越被他刺激得也结巴起来。
加藤打着呵欠踱过来，跟着增田进屋。小山搂着手越不放，两个人拉拉扯扯好不容易换上拖鞋，增田已经换好了运动装戴上了风帽站在玄关。
“我出去了。”
“路上小心。”小山回头喊。
手越进卧室倒在床上，盯着吊灯，脑子里尽是刚才的一幕幕回放。逢魔般的夜晚，还在继续。
他爬起来，开门窥视客厅。小山独个儿坐在沙发上看偶像剧场回放，一边在敷面膜。
“为什么会突然想知道我和massu怎么认识的呢？”小山小心控制张嘴的幅度。
因为他说我可以来问你啊。
虽然鲜果面膜盖住了大半张脸，还是看得出小山笑了起来。
“这样啊，我以为这么悲惨的历史他不会想要告诉任何人呢。”
那时小山庆一郎还是一个正儿八经的上班族，每天穿着头天洗好的白衬衫夹着公文包叼着吐司赶电车。固然公司不是一个愉快的地方，但为了储蓄和生活计，他仍然得朝九晚不知何时地勤奋工作。
“挺大的会社，现在在原宿还有大广告牌呢。我在支店业绩算是不错的，只是交不到朋友……总之有一次，算是福利，大家去相模湖合宿一周。为了增添team合作感，每个人要分工，我被分到负责做饭。”
支店也有不少女性员工，但最后小山只能一个人守在船屋出借的厨房里待机。还好窗外景色不错，广阔的湖水能洗净人的烦恼似的，怎么也看不厌。
“难道massu是你同事？”手越揷口。
小山摇头。
由于每天都呆在船屋，小山发现有个散客模样的年龄相近的青年总在固定时候来厨房自己做些东西吃。他的手艺有限，小山看不过去，便主动要求帮他换个口味。
“massu看起来很冷酷的样子呢!所以一开始我完全不敢跟他搭话。不过后来发现他害怕船屋的猫，所以才选在猫出去玩的时候来吃饭，顿时觉得这个人好可爱。就壮着胆子说你喜欢吃荞麦面吗？这样说上话了。”
增田十分礼貌地感谢小山，聊上以后，小山才知道增田如此阴郁有着理由……
“失恋？”手越大喊一声，盖过了偶像剧场回放的预告。
“是啊……”小山瘪嘴，“看他的样子也不像不受欢迎，谁知道……”
“我被交往三个月的女朋友甩了。”还染着红发的增田这样说。
“诶，所以就一个人跑来散心吗？”
“实际上每次和人交往都不能超过三个月，真是……”
“怎么会，你也算是受欢迎的type吧。”
“说是我太冷酷了，不像人类。”增田苦笑。
“该不会是对方移情别恋，所以找借口吧！”
“我也这样想……其实我倒希望是这样。”
增田跑下坡道，路灯被他甩在身后，影子在地上伸缩不定。
“说是不管和谁交往，最后总得来差不多的评价，并且也很难维持。”
“这样啊。”
“你好淡定啊，tego。”
手越耸肩做了一个“so what”的手势：“我觉得只是他自己不想吧。”
“自己不想？”
“因为我不觉得massu很冷酷啊。”
“但女孩子的看法和男人不同吧。”
“说真的，小庆，你觉得massu冷酷吗？”
“……那倒不会。”
“是啊，”手越说，“我维持我的看法，他如果来我们店里也会很受欢迎。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不想。”
红灯闪烁，增田抬腕看了一下电子表。
22点24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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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 蒸笼2017/11/12 21: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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